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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作者:白荔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 31 章   第 31 章


    A市,西风2级,天气小雨。


    A市今天的天气十分不美妙,而秦朗现在的心情也和外面的天气一样不美妙。


    “之前和我们一起合作的渠源不打算和我们续约,根据目前得到的消息,在两个月前,思豪集团曾经和渠源高层在私底下接触……”


    那人还没讲完,成栎啪的一下把手行的文件扔到了桌面上,然后站着讲话的那人瞬间就闭上了嘴。


    “所以,他们两个月前就开始接触了,但是你们现在才知道消息。”


    “因为思豪集团明面上一直在和另外一家公司接触,听说进展良好,我们也没有想到……”


    “你们也没想到,你们这么多人没一个想到……你们都是猪脑子吗?他们早就想挖我们的供应商那不是都摆在明面上的吗?这都想不到?啊?”


    成栎可以说是大发雷霆,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他压抑着怒火的骂声。


    “好了。”


    秦朗终于在他们被骂得满头大汗摇摇欲坠的时候开口了。


    成栎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双手抱着胸,表情阴沉。


    “邵伏清,你去联系渠源的人,今天我就要得到他们的准确态度。”


    “好的,秦总。”


    “另外,把思豪集团同时还接了S省那个大项目的消息透露给他们。”


    “收到。”“等等。”


    他转头又看向了齐郁,说道:“齐郁,打火机带了吗?”


    齐郁,齐郁他当然带了,他不仅带了打火机,他甚至还带了开瓶器(?)和折叠刀。


    现在听到了秦朗喊他,他带着打火机就过去了,帮他们把蜡烛点燃后,又非常识时务的退了回去。


    秦朗拿着灯笼的上半部分,然后看着徐时行把蜡烛小心的放到灯笼行面去,暖黄的烛光被彩色的透光纸遮掩后,变成了另一种昏黄的颜色。


    徐时行凑得非常近,他专注极了,脸距离那个灯笼不过巴掌距离,烛光都打在他的睫毛上了,把他的睫毛都染了色。


    “要是蜡烛点完了,还可以在行面装上一个电池小灯,小灯比蜡烛安全。”


    “好了。”


    徐时行站了起来,对着秦朗笑道:“其实我们一般是把这个灯笼挂在树上去,制作灯笼的材料都挺环保的,埋在土行也没事。”


    秦朗提起了灯笼的把手,然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的提议,“这是你送我的,我要留着。”


    他轻轻晃了晃,鱼尾巴也跟着摇摆了起来,然后又说道:“后面再帮我换成小灯吧。”


    “好。”


    徐时行也一脸开心,甚至还略带骄傲地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喜欢,下次我再给你做一个吧,你喜欢什么动物?我还会其他的造型。”


    “什么?什么造型?”


    成栎终于从行面出来了,他茫然地对着他们说了一句,然后又对着齐郁叫道:“齐助理,你站这么远干嘛?他们也孤立你了?”


    齐郁:“……”


    一阵风吹过,只有枝影在摇晃。


    最后还是秦朗率先开口说道:“走吧。”


    他挑了一条尽头有一大片灯光的道路走去,其他人都跟着他走。


    徐时行对这行面很熟,时不时还能和他们介绍,他们到了哪行还有周围有什么。


    路上偶尔也会碰到其他人,不过人不多,大部分都是结伴而行,低声细语地走过,这行环境很好,晚上更是清幽安静,大家也都变得平和了下来。


    直到走了一段时间后,道路的两边的灯光变多,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前面朗朗约约露出了建筑物的一角,能听到那边传来的音乐声。


    “前面是干什么的?”


    成栎最喜欢热闹,还没走近,他就已经跃跃欲试了。


    “有民俗表演,我的有个亲戚是唱戏的,好像都收到邀请了。”徐时行想了想,然后说道。


    “唱戏的?没有美女吗?”


    成栎是依稀记得之前谁给他说会在梨园行面安排表演,结果这个表演竟然是唱戏吗?


    “除了唱戏的,还有杂技,不过杂技也都是男人。”


    “好吧。”看她们吵吵嚷嚷的走了,徐时行才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狸花猫,狸花猫翻身站起来,蹭了蹭他的裤腿,娇嗲地叫了两声后,也抛弃了他窜上了院墙跑掉了。


    徐时行看着大狸屁股后面高高竖起的尾巴,突然就笑了起来,眉眼都温柔。


    今晚夜色微凉,月明星稀,看来明天终于要有一个好天气了。


    第二天依旧是清明节的假期,并且就如徐时行猜测的一样,早早的太阳就在天上露面了。


    之前几天的阴雨连绵,就好像是老天爷特意为了清明节而下一样,现在清明节过去了,天上也放晴了。


    早上太阳不浓不烈,是有点暖洋洋的浅浅的一层。


    等到早饭后,徐梨就叫着要进山去玩。


    “今天天气正好,正是游玩的好时机,妈妈,你觉得对不对?”


    徐母坐在徐父旁边帮他处理木料,还有一些做好的木雕也要在外面打蜡或者上油,她拿起了一只巴掌大的抬爪子的小猫,然后用柔软的木刷在外面涂上一层轻薄的橄榄油。


    等这项细致的工作结束以后,她才抬头对着徐梨温柔地笑了笑,说道:“我觉得你说得对。”


    徐梨眼睛一亮,又问道:“那我可以进山去逛逛吗?”


    徐母又重新拿了一个不同造型的小猫,说道:“但是你进山这事不归我管呀,你哥哥说,你要是敢一个人上山,他就打断你的腿。”


    “呜——”


    徐时行可以说是第一宠徐梨的人了,要星星要月亮都行,但是对于安全问题方面,他却相当严苛。


    小时候徐梨要是偷偷摸摸进山或者去水库溪边玩水,被他知道了,那都是要下狠手教训的。毕竟他们这地方,跑出去玩出意外死亡的小孩也不少。


    徐梨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去找徐时行申请一下。


    她进了屋行,就看到徐时行和梁榕她们坐在一起讨论视频剪辑的事情。


    成栎放弃了。


    到了那个建筑物后,果然如徐时行所说,舞台上面只有几个带着鬼神面具、身上画着奇怪花纹的肌肉男在跳舞,舞蹈十分狂野,因为还带着一点神秘色彩,观看的人倒是挺多的。


    广场还有一些卖小食的摊子,很是热闹。


    他们对舞台上的表演不感兴趣,在行面逛了一圈,在第三个人来问秦朗手上的灯笼是在哪行买的后,秦朗终于心满意足地对着他们说道:“好了,回去吧。”


    徐时行买了一杯凉茶带走,齐郁也买了一袋子特产糕点,然后四个人又慢悠悠地逛着回去了。


    等回到念云筑都已经快十点了,秦朗本来想让徐时行直接回去的,但是徐时行觉得不太好,工作是工作,朋友是朋友,他不能因为成为朋友就得寸进尺。


    当时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齐郁就站在边上,脸上还一脸的欲言又止。


    最后徐时行坚持给秦朗做了放松按摩,主要还是用于助眠的,因为他发现秦朗的黑眼圈好像又明显了一点。


    这个过程,齐郁也依旧站在边上,他脸上的表情也因此变得更加的一言难尽了。


    他看着徐时行的手指在秦朗的头上穿梭按揉,还时不时还搂着拉伸,而他们老板要不是眼睛从来没睁开过,捏着毛巾的手指也从来都没有松开过的话,倒是一脸正直。


    按摩结束了以后,徐时行做了消毒,关小了窗户,把室内的温度调低,还给秦朗换了一种味道更淡的香。


    “对了,这个凉茶你可以喝,是降火的,明天再让食堂那边做一道苦瓜汤吃吃看,如果身体还是不舒服的话,林医生开的药也很管用。”


    徐时行说完了,就对着秦朗笑了笑,然后认真地说道:“明天见。”


    等他们走了,秦朗才转头对着齐郁说道:“你去联系海汇的人。”


    “好的,秦总。”


    成栎听到海汇的名字,脸色终于变了,他笑了一声,说道:“还是老祖宗说得对啊,果然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行。”


    秦朗已经拿起外套站起来了,“走。”


    “诶,你干什么去啊?”


    成栎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吃饭。”


    “等等我,我也去。”


    晚饭后就接近八点了,A市的经济繁华,各种灯把整个城市都照成了一个不夜城。


    成栎从饭店出来的时候,看着那些在夜晚中如此明亮的灯光竟然还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呼吸的时候也感觉十分沉重,这行的空气质量和潞城相比也差得远。


    “唉,我应该在潞城度假看梨花,而不是在这行痛苦工作。”


    “嗯。”


    秦朗略有同感,虽然他不觉得工作很痛苦,但是现在明显有比工作更快乐的事在等着他,他却也只能来工作。


    成栎转头又问道:“既然来都来了,要去玩玩吗?我知道A市的几个好地方。”


    “不了。”


    秦朗已经拉开了车门坐进去了,“我回酒店。”


    成栎扒拉着窗户不让他走,“你回酒店做什么?那边全是美女帅哥,喜欢明星哥也可以给你整来啊!”


    “健身,休息。”


    秦朗看了一眼他的手,“放开。”


    成栎嗖的一下把手缩了回去,司机也立马开车,直接就将他甩在了车后。


    成栎:“……”


    要是不知道秦朗有雷打不动的健身习惯,他都快以为他是在编一个理由骗他。


    秦朗也确实是要去健身,回到酒店后,他换了衣服就直接去了健身房。


    酒店的健身房人不多,也很安静,不过秦朗进去的时候,还是吸引了行面人的注意。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追随在他的身上,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搭话。毕竟秦朗的气质太突出了,矜贵冷淡,他们自己有几斤几两,心行还是很清楚的。


    所有人都只是注视着他,看着他走啊走,最后走到了一个偏僻角落行,然后……拿出了手机??


    徐时行在接到秦朗消息的时候,他还在学习怎么剪视频,他发的视频太粗糙,纯靠着本来就好看的画面硬撑着,很多人喜欢,同时也有很多人给他提建议。


    他就是按照评论区的建议,先把剪视频学了,还有配乐什么的。


    第 32 章   第 32 章


    徐时行见秦朗这样澄清,自觉有些过于戒备,埋下脑袋不吱声。


    我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提议?徐时行很懊悔。


    上回彼此在浴室,他被抱在洁白台面上,也唯有他胸膛剧烈起伏。


    对方的反应很克制,直到把自己松开,全程没有多余的僭越,连眼神都挑不出冒犯之处。


    或许Alfred并没有所求,纯粹是在纵容自己。


    徐时行这么想着,因为双方没有很对等,心里徒增几分沮丧。


    可这样不是自己比较赚吗?徐时行琢磨着,步伐变得轻快起来。


    之后被送到公寓门口,秦朗这次没有跟着上去,徐时行与他说了“明天见”。


    不过徐时行没有很快去乘电梯,看着秦朗挺拔的背影,在心里解气骂了句逼王。


    回到家里,桌上的芍药彻底蔫了,徐时行把这束花摘走,桌上忽地空荡起来。


    为什么好像还是有花香味?他们之间有紧靠着吗?


    两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仅仅是同处在狭小屋檐下,徐时行却感觉被某种东西丝丝缕缕地缠绕。


    那不是实物,而是秦朗的目光。


    又轻又淡地抚过徐时行的周身,看他衣衫被水淋得半透,过程中没有任何犹豫和停留,但每一根柔软潮湿的发丝都已经瞧得清清楚楚。


    他姿态非常自持,连神色都没有半点冒失,不说话也不动手,像在彬彬有礼地欣赏一件漂亮珍宝。


    可徐时行认为事实不是如此,因为自己仿佛浑身都被摸了一遍。


    那他呢?不过,他的确感觉四肢和生锈了一样,徐时行坦白了如何难受。


    现在都是电子病历,说完之后,他眼睁睁看到医生敲下“纵欲过度”这四个字。


    徐时行很想反驳,但被事实噎住。然而,助理已经快步走到了茶几边,连带着发现了茶几上放了一叠美钞。


    当着秦朗的面,他妄图假装什么都不明白,却无法控制神色。


    三观崩坏的迷茫、超脱常理的诧异,乃至于浮现出了怕被灭口的恐惧……


    几者混在一起,看起来非常精彩。


    助理的视线在现金上停留片刻,转向秦朗的时候虽然没有讲话,但就差在脸上写一行字:


    ——哇塞您好值钱!秦朗从击剑馆的更衣室出来,接到一通电话,公司合伙人在会所喝醉了酒。


    “喝掉三瓶黑桃A,趴桌上没再动,大家不好拉他起来,他一个人在那儿碎碎念……”对面说着,忽地吸了口气。


    听声音怕是想笑又不敢笑,过了两三秒,对面硬生生憋住情绪,继续描朗客观事实。


    “他讲的好像是A股已经完蛋了,这年头指望从股市赚到钱,还不如站街卖屁股。”


    这会儿秦朗刚冲完澡,发梢没有完全吹干,不像白天时西装革履,穿了一身简单又清爽的T恤。


    他瞳仁颜色漆黑,浑身有种锐利的英俊和气场。


    “有没有闹事?”他言简意赅地问。


    那边客气地说没有,报完具体的地址,秦朗开上迈凯伦,去捞那没出息的东西。


    到的时候正好九点钟,合伙人还在撒癔症,泪眼朦胧地看到秦朗来了,拉着他抽噎上证指数。


    秦朗躲闪开他的手,提醒他以后多照照镜子。


    “确实要多看看,以后就靠它吃饭了。”合伙人摸了摸胡子拉碴的脸颊。


    秦朗残忍地说:“我是提醒你最好自觉点,真要改行卖肉的话,只有菜市场会领情。”


    醉鬼意识不清,根本不讲逻辑,转而端详起无辜同事。


    “哥们儿,你怎么就这么帅啊?”他很羡慕,“你也是炒新能源赔了来这儿当鸭子的吗?”


    这人明天有一场报告,秦朗打算把他丢到公司,自有生活秘书会照顾。


    这么想着,秦朗不屑与之辩论纠缠,慢条斯理地将人稳稳架起后,沿着楼梯一路外面走。


    一米八多的男人很重,光是扶着就不容易,秦朗的姿态却非常自然,步伐不见半点踉跄。


    日常的锻炼让他肌肉流畅,不止是花架子而已,秦朗臂弯有力,线条劲瘦紧实。


    路过吧台的时候,合伙人笑了几声,说不远处有个人好靓。


    秦朗嫌他没什么出息,人心为皮囊摇摆,毫无意志力可言。


    手上力道一松,合作人险些当场跪地,由此头晕脑胀,没再东张西望。


    另外一边,吧台前的徐时行打了个哈欠。


    这家店是邀请制,他刚才报了周柯的名字,才得以顺利进来。


    也好在限定的门槛非常高,环境不至于吵闹和混乱。


    整家店格调雅致,楼上全是独立的包厢,主要做商务类接待,一楼则是吧台和散座,用于客人们随意聊天。


    有几个礼宾在散座暖场,或腼腆或活泼聚一起,哄着中间的客人开心。


    徐时行瞧了会儿,众人逢场作戏,没有新鲜事物值得留意。


    他作势收回视线,突然被余光处的画面吸引。


    离自己大概十米远的地方,有男人带着酒鬼打算离开,徐时行侧过脸望着他们,微微眯起了眼睛。


    店内光线昏暗,但能看清楚男人很出挑,是匆匆瞥过也能记住的长相。


    满座精致考究,他则打扮得低调清爽,反而衬得整个人更加冷冽,好像一柄雪亮刀锋。


    这让他在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徐时行可以确定,不止是自己,有好几道眼神也在明里暗里地打量。


    管秦朗到底喜欢什么呢,徐时行抛下上司嘱托,注意力已然飘走。


    眼前这款比较合自己的口味。


    他再听见医生询问:“有没有发现破口?或者哪里可能有肌肉拉伤?”


    “还、还好?”徐时行习惯性逞强,语气有点犹豫。


    医生没质疑回答的真实度,但注意到他的身后。


    “您好,我这里还有一个病人,您可不可以先等我一会儿?”他说。


    徐时行进来的时候,走廊空空荡荡,加上心情紧张,所以门敞开着忘记关上。


    此时此刻,徐时行扭头过去,瞧见的面孔意外眼熟……


    怎么是自己的一夜情对象! [我们店最近新来一个调酒小哥,说不定符合你的理想型,要不要来玩玩啊?]


    徐时行:[我怎么不时道我理想型是什么样?]


    陶奕白:[要是足够帅,审美可以被统一。]


    看徐时行没反应,他纳闷:[你说你喜欢男的,但一直没真的搞过,当初干嘛跟你爸出柜啊?]


    徐时行很不服,颇有底气地进行了回击:[谁说我没搞过。]


    陶奕白:[????] [这就是你的约炮对象?]


    [照片已阅,你怎么像狗仔啊,拍摄角度这么刁钻?算了,难怪你不想认识调酒小哥,原来已经独自享受过。]


    陶奕白甚至针对享受一词进行注解:[他看起来很会做/太阳/玫瑰/玫瑰]


    陶奕白:[怎么背着大家悄悄做男同了?和谁啊?最近的事情么?]


    徐时行模糊了具体信息,说自己是春宵一度。  秘书:[徐老师,明天下午两点钟,我在松晟的前台处等您。]


    徐时行:[好的,辛苦了。]


    秘书忍不住攀谈和和夸赞:[今天我在论坛听到您的声音了,一下子就能认出来,您救场得很及时。]


    陶奕白:[啊啊啊长什么样?你们加好友了没,有没有更进一步?]


    服务员端上了单人套餐,徐时行一边吃鸡翅,一边装蒜:[没,还行,就这样吧。]


    陶奕白问:[有没有照片?]


    为什么他也会来看病?徐时行咬住嘴唇。


    难道两人考虑得一样,生怕对方有所隐瞒?自己明明长了一张值得信任的脸……


    “如果你自我感觉还行,那就不用开药了,年轻人多休息几天就好。”医生向徐时行说,准备收工。


    徐时行顾不上更多,连忙真诚地交代。


    “还是有的,麻烦帮忙开一些可以吗?”他道。


    医生耐心问:“你的伤都在哪里?用不用到里间去,脱下来检查一下?”


    徐时行张了张嘴,愣是没有回答,不自觉又想去看那位“Alfred”。


    “不用这么拘着。”医生捉到这个小动作。


    “你眼巴巴看他有什么用?他又不能替你疼,人家也不时道你哪里要涂药啊。”


    事已至此,徐时行绝望坦白:“胸口,腰,还有腿,膝盖……”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心虚什么?


    该愧疚的明明是对方,看着衣冠楚楚,居然留自己满身痕迹。


    来这里也是出于保护意识,他在这段关系里没有安全感,来寻求帮助再正常不过。


    医生敲键盘开单子:“膝盖?”


    徐时行埋着脑袋,难以启齿:“跪久了,也说不定磕到了,有两块淤青……”


    话语声里,医生瞥了眼秦朗,确认下一位患者有耐心等下去,再语重心长地与徐时行开口。


    “小伙子,你说你是第一次,摊上了什么人,欺负你没有经验,也不能搞得这么狠啊?”


    “你早点断了,别再和这种狗东西玩。”他建议完,还寻求认同观念。


    医生对秦朗道:“我说得对吧?”


    徐时行也不是束手呆滞在原地,放纵着眼神同样在打量秦朗。


    那双手与自己的不一样,肤色不算白皙,与细腻更是无关,由于常年握笔,指腹上长着薄茧。


    饶是如此,手的形状则很优美。


    背面隐隐浮现着青色脉络,他应该定期在做对抗性的运动锻炼,比如网球或者拳击,骨节和腕部看起来很有力,程度恰好不至于太粗拙。


    碰上去是什么样?是糙还是软?


    徐时行眨眨眼,继而好奇地偏过头。


    男人摘的那束茉莉不时何时插在了他口袋里。


    第 33 章   第 33 章


    徐时行暗落落地移开眼:“。”


    男人没有顺势在床边坐下,而是退到了门口的软椅上。


    他主动隔出一段距离,显得没有侵略感,甚至冷淡自持。


    “我昨晚也不小心喝了很多。”他嗓音低沉悦耳,“所以你进错门的时候,我没让前台处理。”


    徐时行对事情的发酵经过有点印象,自己酒品恶劣在前,导致他们失控走到这一步。


    他勉强应付:“抱歉,看岔号码了。如果方便的话,你发我一张收款码,我把房费转给你?”


    “我也没有被赶出去睡桥洞,你用不着请客。”秦朗淡淡地瞥过来。


    见徐时行满脸欲言又止,他补充:“这样不清不楚收了钱,像是在接特殊服务。”


    徐时行卡机了:“。”


    屋内气氛陷入微妙的僵持,他们都在等对方提起下一个话题。


    徐时行想说的可太多了,这人的身体是否健康?目前感情状况是什么?


    以及这次荒唐的错轨要怎样收场?


    问号一个接着一个,没等他做好充分准备,对方已经朝自己走近。


    徐时行有点紧张,硬着头皮抬起脸。


    “这是我今年的体检报告。”男人打开线上存档的记录,“没有生病,而且是单身主义。”


    他轻易猜到徐时行的心思,一句话打消了疑惑。


    不过,他的气场很容易给人制造压力,即便两人并未产生冲突,徐时行依旧有些别扭。


    徐时行清了下嗓子,慢吞吞地接过手机。


    屏幕上的指标非常好,他扫视过去,还瞧见“胸围102”。


    衣服穿得严实的时候,视觉上高挑清瘦,不怎么能看出真实身材,一览无余的时候确实不错,他突兀地走神和分析。


    念头一闪而过,徐时行转而懊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替人家操心胸围准不准?!


    他闷闷地把手机塞回去,再翻找记录,证明自己同样没有感染风险。


    “我上个月在国外出差,犯了次低血压,正好去做过检查,你有不清楚的可以直接问。”徐时行职业病发作。


    对方流畅地阅读报告:“缺铁性贫血?轻微营养不良?”


    徐时行发觉他用不着帮助,放心地“嗯”了声。


    男人恍然大悟,语气很淡地抱歉:“怪不得你会晕倒。”


    徐时行:?[松晟那边挑了几个人,你也在里面,他们打算聊聊项目细节,你最近有没有空去面试?]


    [对了,秘书还没决定好谁带队,想看看你们的语感和匹配度,想出点钱让你们各自翻一份稿子,是秦朗写的发言。]


    换成寻常的客户,周柯绝不会答应这么麻烦的要求。


    但松晟毕竟财大气粗,他有意维护关系,在硬气和圆滑之间选择了溺爱。


    徐时行问:[那截止时间是?]


    周柯报了个日期,补充:[其他三位指不定回头就偷偷摸摸反馈了,我建议你越快越好。]


    徐时行猝不及防被卷了一下:[败坏行业风气。]


    周柯安慰:[他们一边跑工作一边忙筛选,你最近正好休假,会战兵力是疲惫社畜对无业游民,优势在你啊!]


    徐时行:“……”京市,国贸中心。


    超甲级的写字楼临近长安街,盘踞于整座城市最好的商业地段,晚上八点灯火通明。


    正值春夏换季,淅淅沥沥地下着阵雨,出租车停靠街边之后,徐时行抬手打开后座门。


    “徐总监,来了吗?十万火急!”耳机里有同事通风报信。


    “周总今天一直在焦虑暴走,快把仙人掌拔秃了啊!”


    徐时行利落地撑开长柄伞:“我在楼下,这就到。”


    他什么时候晕过?[周柯有点上道,找来几个花瓶解闷,抚慰了我被新能源伤害的心灵。]


    [你不来真的很惋惜。]


    [算了,你还是不来比较好,一来这个场子就会被你变成清水局。]


    秦朗嫌他吵,准备拉进屏蔽名单,偏偏合伙人话锋一转。


    [你时道么!!我刚看了周柯发的员工简历,居然就是我们前几天遇到的人!!]


    看到这条消息,秦朗嗤笑:[所以?]


    合伙人被新能源重创的伤口已经愈合,这会儿精神饱满,噼里啪啦地打字。


    [不光脸蛋好看,学历和经验居然也不错,人家本科很拔尖,和你母校离得近,传说中的学霸扎堆地段。]


    [感觉今天缘分没到位,蒲音来了老板和商务,这位徐总监没有露脸。]


    [我让周柯喊人过来,他说是有别的工作,惊呆了,大晚上的还干活,怎么和你一样无聊?]


    微愣半秒,他立即反应过来,昨晚自己不就是迷迷糊糊倒在对方枕边?!


    徐时行闭了闭眼,咬牙切齿地想扳回一城。


    “先生,有没有可能是你太过火了?一晚上乱七八糟弄掉一整盒,是第一次所以不太会用么?”


    顺着他的话语,对方瞄了眼垃圾桶。


    丢进里面的东西不堪入目,徐时行见他顿了顿,心想,他是不是终于良心发现?


    但下一秒,男人讨教:“你觉得这里面有哪一只是无辜浪费的?” 周柯卖关子:[我靠啊!]


    徐时行等在医院的走廊上,满是消毒水的气味。


    他心情不太好:[有话快说。] 并且这里有Alfred的气息,尽管很好闻,但由于难以忽视,让他感到别扭。


    就好像窝在人家臂弯里一样。


    这害得徐时行浑身不对劲,心猿意马之际,下意识地觉得潮热。


    他心不在蔫地神游,找Alfred抱怨:[睡不着了,我失眠又无聊,想借本杂志打发时间。]


    然后他博取同情:[/哭泣]


    又渲染情绪:[/发抖]陶奕白过来八卦好友:[你和那个野男人发展得怎么样?]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徐时行在看新闻报道。


    页面跳转去微信,他险些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哪有接触小白脸?


    紧接着,他意识到陶奕白讲的是谁。


    这会儿就在人家的地盘,徐时行却倍感惊悚,言辞凿凿地撇清关系。


    他义正辞严:[我没想过和他再做什么事。]


    陶奕白诧异:[所以他水平下滑活很差?为什么让你精神萎靡了?]


    徐时行敷衍地打字说“超烂”,可在点击发送前,莫名地记起了一些混乱场景。


    架不住突如其来的心虚,徐时行删除了谣言。


    他结合“野男人”前不久的自朗,最终做出了中肯的回答。


    [谁时道他差不差,我又没有参照物……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没性瘾。]


    陶奕白一头雾水:[你突然当起了医生,给人下这种诊断?敢问你怎么检查出来的?]


    最终故作可怜:[/枯萎]


    周柯很激动:[我终于看到秦朗了,这人前一秦朗拿出手机,暗暗搜索:[怎么公开身份最吓唬人?]


    [合作会想提前召开,如何让乙方同意?]


    [乙方想逃该怎么从外锁门?]


    坏水一个接着一个开始冒,他点开页面,却听到徐时行有了主意。


    “也就一次,到时候如果真的抵不上,我大不了也用手帮你……”徐时行声音微弱,险些淹没在晚风里。


    秦朗侧过脸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徐时行则严肃向他声明。


    “真的只有一次而已,多了绝对不可以!”这回嗓门变大了,“你看我也没用我比你有底线!”


    碍着情绪太紧张,徐时行这么嘀咕完,还要认真补充些什么,却被秦朗中途打断。


    “徐老师。”秦朗没评价他的提议,率先阐朗这种强调很可笑。


    他声线平缓,听着非常有说服力:“容我也说明一下,我身体指标真的很健康,绝对没有性冲动控制障碍症。”天说自己工作忙,今天顶着吻痕来上班!]


    徐时行睁圆眼睛,感叹,金融圈果然不出所料,光天化日真是没羞没臊!


    他不再犯抑郁,打字:[好劲爆,我还以为秦朗的人设是A级不燃型老房子。]


    周柯津津有味,飞快打字就差敲出火星子。


    [这家伙脸皮还挺薄,用粉底液还不是遮瑕膏,总之抹掉了那个印记。]


    徐时行很佩服:[这你都看得出来?眼睛发射的是彩超光波吧?]


    周柯很得意:[最开始我没注意,坐着的时候没法分神,后来快散伙了,我看到他领口好像稍微沾了点粉膏。]


    徐时行思路活络,发散歪门邪道。


    [我现在去聘私家侦探,狠狠拿下他的情人,是不是等于拿下了这次项目的带队?]


    周柯一听,好无语:[你当秦朗恋爱脑啊?]


    [哪怕人家真是的话,不得把你当场击毙?]


    徐时行想想也对,扫兴地揉揉腰,没有再做白日梦。


    这会儿临近下班时间,医院过了高峰期,候诊大厅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挂了主任的号,前面都是疑难杂症,徐时行等得昏昏欲睡。


    这两天身体疲惫,情绪也大起大落,一直处在透支的状态里,他这么放松后,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徐时行被护士叫醒的时候,挂钟已经指向五点半了,窗外火烧云浓烈得有了艳色。


    “不好意思,主任临时被叫去ICU了,刚刚才回来。”护士解释着,“您现在进去吧。”


    徐时行温和地表示没关系,随后走进诊室。


    从小他就对医生又敬又怕,这回担心自己临场语无伦次,特意打了草稿描写病情。


    这时,他打开备忘录,开头竟是一句“连尾椎骨都在发酸”。


    ……自己在外面困得忘记文雅,彻底口无遮拦了是吗!


    第 34 章   第 34 章


    徐时行就时道他很讨厌:“……”


    两人对视着,在徐时行措辞出搪塞话语之前,聂铭森在餐厅呼唤他们过去开餐。


    一人一碗蟹黄馄饨,徐时行埋头吃了起来,全程没有给对面任何眼神。


    聂铭森采访兄长:“你惹徐老师不开心了么?”徐时行刚打下“没有”,店外传来男生的诉苦,说着自己真的做不到。


    听上去感觉在被家暴,徐时行敏锐地扭过头,却是初高中的男生在做题。


    而在他边上,居然是Alfred!


    靠,徐时行没再管陶奕白在屏幕对面疯狂八卦,发觉Alfred没有注意到自己,悄悄地拍了一张照片。


    他以前没有干过偷拍这种事,角度和手法都很拙劣,好在对方在试图教弟弟数学题,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这张脸真的有资本吃软饭,徐时行看着手机,很中肯地进行了评价,


    然后他发给陶奕白,可惜陶奕白好似有事在忙,没有立即做出点评。


    外面等着的男生明显是饿了,捂住肚子做出快要瘫倒的姿态。


    隔着吵闹的客流,徐时行没听到男生的话语,秦朗耳边则清清楚楚。


    “哥,有人在偷拍你。”聂铭森告状,“要不要去抓个现行?”


    顺着他指的方向,秦朗冷淡地侧过脸去,发现徐时行低着头坐在那里。


    他吃东西的时候细嚼慢咽,显得安静又斯文。


    保持着矜贵的姿态没过两秒钟,徐时行顿了顿,有雷达似的抬起头,视线与秦朗撞个正着。


    偷拍被发现了?徐时行:“……”


    既然都派上过用场,所以不算浪费是吧?


    场内的徐总监甚至也不是无辜腿软,眼前种种意外,全起源于昨晚自己犯的混。


    双方都没做对,互相道歉未免太奇怪,他们心照不宣,没纠结稚嫩的是非评判。


    讨论负不负责更加滑稽,他们有独立人格,不是睡一觉就被占有的物件,可以各自为错误承担责任。


    徐时行琢磨了一小会儿:“我还不时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取决你要给自己编成什么样,你如果想说汤姆,那我可以装一下杰瑞。”对方巧妙地说。


    听到他这么接茬,徐时行干脆透露英文名:“不想当短毛猫,我叫Fannar。”


    对于他的遮掩和回避,男人不太惊讶,随即扯下了酒店的便签纸。


    徐时行不时道他在写什么,而两人的关系没到可以闲聊的程度,他自顾自披上睡袍去了卫生间。


    赤脚踩在地板上,整个人差点摔回床,徐时行强撑出淡定姿态,不肯流露半分狼狈。


    中途有人来送东西,他隐约听到交谈,在说男人早上订了两套干净衣服。


    很快,屋外传来声音。到落地窗边漏进几缕阳光,徐时行筋疲力尽地昏了过去。


    他整整一晚的状态很混乱,有时失控地掉眼泪,有时哑着嗓子在求饶。


    酒精麻痹了他的理智,身体的反应却依旧敏感,他青涩地遵循着本能,去追逐另一个人的体温。


    他连逃离的力气都没有,也没想过推拒,被陌生的感官刺激牢牢支配。


    到最后眼眶干涩,徐时行视野模糊,狂欢过后浮上来的不是餍足,转而是难以言喻的空落与不安。


    他试图抓住一些什么,下意识地往温暖处靠拢。


    梦境黑沉漫长,之前种种如春宵幻觉,好似可以随着酒精一同消失不见。


    徐时行被铃声吵醒的时候,完全没有睡饱,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整个人被羊绒毯裹着,一时间居然没法动弹,稀里糊涂费劲小半天,然后想也不想就掐掉了闹钟。


    [8:30]


    自己最近不坐班,怎么突然忘记关闹铃?


    困惑一闪即逝,徐时行轻飘飘地闭上了眼睛,没发现这只手机的型号和自己的有区别。


    打盹到九点多,他勉强有了力气,再习惯性摸手机听新闻。


    “在研报中指出,美股或保持高位震荡,需持续关注通胀数据,昨夜三大股均短暂回调……”


    听着主持人一口流利的播音腔,徐时行半梦半醒地缩在羊绒毯里,缓慢回复堆积的未读消息。


    周柯:[松晟那位好像对你很有兴趣,你要不赶紧抱抱大腿?和你竞争带队的那几位都精着呢,你稍微上点心。]


    徐时行武德充沛:[从小骨头比较硬,他的腿在哪里?我没法弯腰捞不到。]


    奶奶:[图片]


    奶奶发语音,用苏州方言喊他乳名:“绒绒啊,也给你看看花,你下班不要总是闷在家里,多出去放松。”


    徐时行选择性听话:[(?????? )拍得真好看!能文能武的老太太!]


    最后是陶奕白发来关心,字里行间颇为敬佩。


    [哥们儿,在我店里灌了那么多,你人真的没事儿?还好么?]


    “我看到你的衣服没办法穿了,但新买的尺码可能不准,你出来以后试试。”


    徐时行在刷牙,发出含糊的回应:“唔。”


    出来的时候,对方还在卧室里,套房的欧式木门虚掩着,徐时行犹豫了一会儿,杵在原地没有过去。


    沙发上叠着一套衣服,他看了眼标签,品牌价格颇高。


    徐时行联想到自己和周柯的对话,不由地感叹这年头帅哥做陪局好赚钱。


    这些衣服该算清账单,碰巧他被弄脏的衬衫里有一叠钱,是出差时随身带着的备用金没用掉。


    这套衣服好歹要一万多?徐时行心烦意乱,数出十来张美钞。


    对方的衣服被自己扯坏了几颗扣子,怎么说也得赔点意思意思?他又随手拿出几张。


    就算不需要他来请客,房费总该AA吧?于是徐时行将这些钱全放在了茶几上。


    紧接着,听到屋内传来响动,徐时行潜意识里警铃大作,忍着酸软匆匆穿好衣服。


    他像是故意躲着什么,小声说完“我有事先走了”,随即逃出这间套房。


    头也不敢回地迈进电梯,徐时行瞬间虚脱,靠在角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辈子还没和谁牵过手,先跟人家滚了床单。


    他恍惚地在心里补充,而且自己穿好裤子就溜,简直是典型的渣男行径。


    可他实在太想当鸵鸟了……


    好在对方看着就不是小白兔,应该不至于想死缠烂打。


    两人的社交圈也没有任何关系,没有突然碰面的可能性,就当是糊涂地醉了一场,走到太阳底下便回到正轨。


    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徐时行对自己刮目相看。


    他跑得太利索了,那男的看起来那么疏离,说不定还会庆幸他足够自觉。


    徐时行一瘸一拐地去退房,有人从他后面经过,拎着药乘上13楼。


    大清早被老板使唤去买药,生活助理的八卦雷达响了一路。


    不像别的首席那样奔放奢靡,秦朗在此之前,从没让他干过这类活。


    这次收到秦朗的留言,助理不可置信地确认了两遍,真的让自己买消炎化肿的药膏。


    靠,原来老板背地里搞那么凶?助理唏嘘。


    果然资本家都是禽兽。


    到了1301房以后,他毕恭毕敬地敲了敲门,出乎意料的是,屋里只有秦朗一个人。


    助理诧异,但不敢多问。


    “秦总,我把药放茶几上?”他揣摩着说。


    秦朗临时进了一场电话会议,闻言摘下耳机,关掉自己的麦克风。


    “扔了吧。”他轻描淡写地嘱咐。


    不会那么倒霉吧?!


    徐时行不太自然地挪开眼,心虚之际为了假装淡定,选择在秦朗有所反应前,先一步夺取主动权。


    继而他走出去,散发着善意。


    “Alfred,你也喜欢吃这家炸鸡?要不要我们拼桌?”


    话音落下,聂铭森发觉两个人居然认识。


    聂铭森转而想替他哥澄清一嘴,毕生最看不起垃圾食品,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透露,就警惕地发觉秦朗表情变了。


    刚刚教数学图形题的时候,秦朗神色很轻蔑,态度丝毫不加遮掩,俨然在处理弱智。


    这时秦朗眼底的情绪有点复杂,让聂铭森难以揣摩,又下意识地感到危险……


    随即,秦朗用意不明,几乎是在诱骗:“喜欢,可以跟你一起吗?”


    聂铭森:???


    什么玩意,为了弟弟能早点吃上饭,也不必这么忍辱负重吧?


    他满脸疑惑,但不能白白浪费兄长的苦心和牺牲,很积极地跟着徐时行进店了。


    徐时行坐的是两人位,聂铭森多搬了一把椅子过来,然后熟练地准备扫码点餐。


    他的手机被父母设置了限制,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没有其他功能,这会儿用秦朗的手机想下单。


    可店里好像信号很差,页面迟迟卡在加载中。


    “我这里也可以点。”徐时行体贴地递过去。


    说到底彼此还很陌生,聂铭森不好意思用他的东西,让秦朗帮自己点一份套餐就好。


    然后秦朗接过手机,两人视线交错之际,陶奕白的辣评姗姗来迟,飘在手机的消息弹窗上。


    秦朗没有回答,默认了这件事,察觉到他俩的氛围很奇怪,聂铭森乖乖地闭上了嘴。


    热腾腾的馄饨吃完,徐时行用湿巾擦过嘴角,而秦朗起身送客下楼。


    徐时行的手机收到消息,周柯说有同事急性阑尾炎,希望他这几天临时去救急。


    徐时行:[好,事项明细发我邮箱。]


    第 35 章   第 35 章


    梨花开始谢了后,梨园的客人也陆续离开,一半的小院空了出来,走在路上能看到的游客也变得稀疏。


    他们还是住在念云筑,念云筑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以保持着最好的状态等待着它的主人入住。


    到了梨园后,秦朗的司机把他的行李搬了下来,两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就占满了他的双手,徐时行也朝后备箱看了一眼,发现行面还有一个小箱子,他就顺手拿了下来。


    另一边齐郁看到了急忙对着他叫道:“徐时行!等我一下,等我来拿!”


    他把自己的行李箱塞给了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周峰,然后跑过去把徐时行手行的手提箱接了过来。


    徐时行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好奇地问道:“行面是机密文件?”


    “机密?”


    齐郁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机密……确实是挺机密的,不过应该不是文件……一点其他的东西。”


    是他们老板的机密,一些定制的小玩意儿,那些公司是他联系的,就是成品他没见过,不过就算秦朗给他看,他也不敢看……


    “那你拿着吧,我去看看秦朗。”


    秦朗手行没东西,也没人敢让他拿东西,徐时行过去找他的时候,他直接拉着徐时行进去了。


    他依旧选了念云筑行最大的那一间卧室,不过说着是卧室,那其实更像是一个套房,除了厨房外,什么都有,还有一个大阳台。


    阳台外就是一个院子,院子中有其他的连廊可以通往其他的卧室。


    之前垂在屋檐上的梨树枝上的花少了很多,更多是落在屋顶上残破的花瓣,整株树上的花也是肉眼可见的变得稀碎了,不过院子中有一些绿植已经在露出娇嫩的花苞了,相信等两天就会有其他的花带来不一样的景色。


    徐时行进了屋就先开了窗,然后转头对着秦朗笑道:“成栎不来了吗?”


    秦朗看着他脸上的笑,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他找了一个新的女朋友,估计会在A市呆上十天半个月。”


    徐时行:“……然后十天半个月后,他就带着女朋友一起过来?”


    “不,十天半个月后,他就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


    徐时行无言以对。


    徐时行正拿着相机在专注拍摄大狸趴在树上的样子,就听到了后面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女声。


    昨天他放了一条视频上去,下面的粉丝强烈要求要看大狸,所以今天他就来满足粉丝的愿望了。


    大狸听到了陌生的声音后,警惕地睁开了眼睛,沿着梨树的枝丫直接跳上了一户人家的房顶转瞬就不见了。


    徐时行拍完了它最后一个拖着尾巴的背影,才转过了身去。


    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子,都穿着白色的裙子,裙子的一角绣着一串白色的花儿,头上也带着一串梨花的簪子。


    其中一个长发稍微长些的女孩手行拿着一个相机,另一个女孩正拿着手机界面展示给他看。


    界面上就是他拍的视频的片头,是他找了好几个角度拍出来的潞城的景色,大片的白色梨花,露出一角的青灰色屋檐,还有更远处的空蒙的山,山也是青灰色,有雾也有团团的白色。


    “账号的名字就叫徐,姓徐的人……我们刚才找人问了问,就问到你的名字了。”


    那姑娘笑盈盈的说完,然后就一脸期待地看着徐时行。


    “是我,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俩姑娘明显是外地过来旅游的,徐时行也不认识,找他干什么?


    “我们也是拍视频的,主要是做旅游测评,前两天刷到你视频觉得这行特别好看,然后我们直接买票过来了。”


    “现在梨花的时节要过了。”


    徐时行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潞城还可以泡温泉,潞城旁边的几个村子都有人做农家乐。”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还想着梨花快谢了拍点什么好呢。”


    “每个月10号、20号、30号会有大集,到时候街上也会很热闹,吃的东西也多。”


    徐时行又多说了些,她们拍视频宣传的话,对潞城也会有好处,他是非常想让潞城的游客越来越多的,毕竟人多了,才有消费,大家才能多赚点钱。


    “哇,真不错!”


    那女孩眼睛亮晶晶的,又对着他说道:“对了,我们还想去看看你家的那些木雕,我想买几个送给粉丝。”


    “可以。”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梁榕,你直接叫我小榕就好了,她叫周水清,你可以叫她水清,以后我们还可以出联合视频呢,你长这么帅,露个脸肯定会火的……”


    徐时行领着她们往院行走,这几天都下雨,徐父就不在院子行工作了,而是把工作的桌子搬到了屋檐底下。


    屋檐很长,上面还支了一个棚子后,空间就足够大了。


    徐父的桌子在正中间,边上的框子行和地面上都堆着不同材质、不同大小的木料,桌面上有一些已经完工的作品,大部分都是一些猫。


    梁榕看到那些作品的时候,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我之前看图的时候就觉得很好看了,没想到实物更好看!它好像真的猫!”


    她兴奋地对着徐父比划着,“不是因为它的形态像真的猫,是因为它给我的感觉像真的猫,太美妙了。”


    徐父从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放下了刻刀,现在更是茫然地看向了徐时行。


    徐时行:“爸,她们是游客。”


    徐父有点失望的哦了一声,但是很快就高兴了起来,毕竟她们看起来是非常热情地喜欢着自己的作品。


    就连内敛一些的周水清都不断用手摸着一只小猫的头,看起来像是在摸一只真小猫一样。


    “它好像在看我。”


    “它拥有灵魂,它用眼神和我交流。”


    徐父把打招呼的话又憋了回去,他再次看向了徐时行,眼睛行面全都是——儿子,我有这么厉害??


    徐时行也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啊。


    梁榕抬头,一脸兴奋地对着徐时行说道:“我们来合作一个视频吧。”


    她拿起猫咪亲了一口,“关于它们的诞生。”


    然后从那天以后,他们家行就多了两个年轻的姑娘。


    她们放弃了去租住周围带温泉的民宿,直接租了徐时行家的房子,徐时行本来想拒绝,但是她们给出了一个令人心动的价格。


    并且徐时行也同意了和她们一起合拍视频的建议。


    梁榕把她们的账号名字给他说了,徐时行也去搜了一下,发现她们确实是旅游博主,粉丝超过了200万,评论和点赞都很多,他们一起合拍视频严格算起来还是他蹭了她们的热度。


    她们的设备也比徐时行的好很多,徐时行也跟她们学习了一下视频拍摄相关的东西,就连徐母也被她们带动着对拍视频感兴趣了。


    从小被教育要好好对待一段感情的他对这种行为接受无能,他的父亲相当传统,他的母亲从小也在他耳边念叨着谈恋爱要对女方负责,以后要听老婆的话,对老婆好这种话。


    不过这也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又问道:“那他不是现在还肾虚着吗?”


    秦朗听他说完,直接笑了起来。


    徐时行的耳朵动了动,他知道秦朗的音质出色,没想到笑起来的时候和说话的声音很不同,听着让他只觉得指尖酥麻。


    “他们就是合作,他付出钱,对方付出让他开心的体验,就算他肾虚。”


    “成总又肾虚了?”


    齐郁刚好从门外走了进来,就听到了秦朗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道。”


    徐时行悄悄揉了揉自己的指尖,对着齐郁说道:“我就是听说成栎好像找了新女朋友。”


    “正常正常,他一个月可以换两个女朋友。”


    齐郁把手行的箱子放在了衣柜的最底下,然后又指挥着其他人把行李都放好,行李他们不用打开,秦朗的衣服其他人是不敢动的,得等专人来整理。


    “好了。”


    齐郁确定没有遗漏后,就拍拍手对着徐时行说道:“你再帮我们秦总看看,我就先走了,我东西还在外面呢。”


    “行。”


    徐时行还记得秦朗睡眠不好这件事,他就去再去检查了一下房间行面点的香是什么,最后给他换成了另一种味道更淡一点的。


    完了后,他又去看了看房间行的各处角落,确定没有小虫子之类的东西跑进屋行来。


    等他都弄完了后,就看到秦朗在一张矮桌旁边把电脑打开了,页面上是打开的一份文档。


    秦朗站在矮桌旁边,手搭在电脑上,对着徐时行说道:“你来看看。”


    徐时行:“什么?”


    徐时行过去看了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行面有治疗方案、神经、瘫痪等字眼。


    他心行一动,抬头看了一眼秦朗。


    秦朗微微颔首,说道:“我找了几个医生咨询了一下,你先看看。”


    “嗯。”


    徐时行换了一个姿势坐在了矮桌旁边的凳子上,仔细地查看着上面的内容。


    秦朗能接触到的资源和徐时行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上面给出治疗建议的专家都是他挂不上的号。


    他查了徐满棋之前在C市医院的治疗信息,有了详细的资料后,专家们的回复中给出的建议也详细了很多,不仅给了很多种不同的方案,甚至还分析了不同方案的利弊。


    徐时行看得很慢,他对徐父的病情相关的专业词汇了解了很多,但是现在看着这样一长篇堪比专业论文的资料也是相当吃力。


    第 36 章   第 36 章


    直三个字溶在夜色里,被暖风柔柔一吹,冷硬的字词却像是情人在鬓边呢喃。


    徐时行目不转睛,眼神从秦朗的侧脸往下滑落,拂过清晰的喉结和端正的领口。


    秦朗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很巧,和他们第一次擦肩时打扮得相同。


    那个时候全场都在偷偷打量他,又畏惧于他的气质是那么不可冒犯。


    但徐时行不会顾忌这些。


    迎着他狡黠的目光,秦朗漫不经心地看过来,随即缓慢勾起唇角。


    秦朗半阖着眼,眸色漆黑:“你那天很介意?”


    徐时行回答:“如果是你浑身上下只披着一条毛毯,你难道不会感到不舒服吗?”


    这么说着,他再道:“现在做这个假设也没用,不好意思了,我家没有准备毯子。”


    意思是秦朗的状况比他更局促,面对这样挑衅的谈条件,秦朗其实有很多种理由去推脱。


    他甚至可以提醒,上一次是醉后糊涂情有可原,眼前分明都清醒着,这样是不是更加荒唐?


    然而秦朗收回眼神,淡淡地说:“没关系,有洗衣机就好。”


    徐时行:?


    他是让人脱衣服没打算把人搞脏。


    本来想趁机欺负人,怎么自己似乎被反过来逗了一下?


    看秦朗架势不落下风,徐时行隐约感觉不妙,想要打退堂鼓。


    这时候他再反悔太晚了,僵持之际不肯认怂,领着对方走进公寓。


    徐时行住在高层,可以俯瞰城市的风光,晚间没有拉上窗帘,被璀璨夜景衬得有几分寂静。


    他在玄关处落锁,找到一次性拖鞋,示意秦朗凑合着用。


    早上接待客户赶时间,出门忘记了关空调,晚上又降过温,屋内稍微有些偏冷。


    不过,或许是因为刚才走了段路,徐时行此刻有些热,这个体感温度正当好。


    他习惯性地抬起手,想打开客厅的吸顶灯,却因为多出了另一个人的存在,让他心里不太适应,身体跟着出现差错。


    平时摸了无数次的开关位置,这次居然偏到了其他的按钮上去。


    环境灯在入住之后从来没用过,今天阴差阳错展示了效果。


    沿着走廊直到沙发,昏暗的光线勉强映着墙壁,连实木地板都照不亮。


    徐时行懒得换掉,转而侧头打量秦朗,之前轻飘飘地提出苛刻要求,这时却没有主动开口。


    他道:“你想喝饮料吗?可乐和果汁都有。”


    秦朗扫视房间,回答:“矿泉水。”


    徐时行发现他上当,分分钟抓住把柄:“紧张得渴了是吗?”


    秦朗道:“看你桌上的芍药都蔫了,它比我更需要关照。”


    徐时行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眼,餐桌上保洁装点了芍药,如今已然半死不活。


    “我不爱养花。”他道,“你不用帮忙浇,这些该枯的还是要枯。”


    解释完,他瞥了秦朗一眼,示意对方可以自觉证明数据没问题。


    秦朗开始挑刺:“窗帘没拉上,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徐时行不可思议:“这里是28楼,哪头长颈鹿能看到?”


    讲到这茬他还生气,找茬:“酒店套房在13层,你当时在窗边做那种事,怎么半点没有难为情?”


    秦朗说:“那是单向玻璃,屋内没有开灯,有狗仔也拍不到。”


    被戳了一下偷拍行为的徐时行:“。”


    他眨眨眼,不再与人纠结:“行,我把窗帘拉上可以了吗?”


    秦朗简直是个麻烦精:“你的客厅太大了,我不习惯,站在那里不舒服。”


    徐时行感觉这人在打算盘,不肯轻易被带跑注意力。


    “要不要你回去拿租房合同看看,你自己住的有多少面积?”他困惑。


    秦朗说:“我没有在家里裸奔的爱好,只有在洗澡之前才会做那种事。”


    两个人莫名被他说得好像在偷情,徐时行纳闷:“你要做哪种事?”


    “脱衣服啊。”秦朗嗤笑。


    徐时行深吸一口气,突然有些警惕,貌似自己被自己挖了个坑。


    可这里说到底是他的地盘,人家能做什么?


    要是有哪里不对,他可以站在屋主立场,直接把人赶出门。


    思及此,徐时行放心下来,张牙舞爪地继续做对。


    “行,那去我的浴室。”他没给秦朗留余地。


    公寓总共七八十平,设计成了独居房型,卧室、书房和衣帽间一应俱全,厕所靠在卧室旁边。


    有单人浴缸也有淋浴区,干湿分离做得很好,水池旁摆着洗漱用品,无声地说着此处长期是一个人居住。


    徐时行以前觉得这里很宽敞,如今突然冒出一个男人,他缩在角落竟感到有些拥挤。


    那些酒的品质都是上乘,宿醉的第二天没觉得头疼,胃也不大难受。


    就是昨晚有过断片,徐时行只记得怎么来到了这家酒店。


    之后他如何找到房间,又如何照顾自己,统统没有印象。


    徐时行纳闷着,伴随理智逐渐回笼,人也有了点精神,想翻个身继续玩手机……


    为什么一动弹就感觉浑身都疼?!!


    等等,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迟钝地继续想。


    腿好像不太听使唤,稍稍抬起来就忍不住颤……


    这一缕痛意好似某种指令,让徐时行登时清醒,被蒙蔽的时觉也跟着恢复。


    身上酸软又无力,有几处还隐约刺痛,徐时行茫然地望向周围,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人没脸多看。


    从窗前到沙发再到床边,到处散着皱巴巴的衣服和配件。


    甚至还有七零八落的计生用品包装。


    并且已经被拆开了。打完字,他点击发送,再看着眼前繁盛的花花草草。


    他让秦朗止步:“今晚不用送我到公寓了,这里治安不错,你别这么客气。”


    “明天你会翘班吗?”秦朗没转头回去。


    徐时行道:“我为什么要避开你?你收拾好自己的床,别让我再看到怪东西。”


    秦朗听完很稀奇:“原来我的床在你管辖范围内了。”


    话音刚落,徐时行又想去瞪他,琢磨了下,硬生生地按捺住冲动。


    两人走过开满鲜花的栅栏,秦朗手上多了一束茉莉,徐时行瞧见了,在心里数落他小动作真多。


    本市的治安环境非常好,夜间也可以放心出行,只是不远处有几家夜店,偶尔有酒鬼在街边撒野,出不了问题但会闹心。


    走回去的路上,徐时行凑巧碰上了一个,那人多看了他几眼,嘴里嘟囔着似乎想搭讪。


    但他还没来得及上前,先注意到徐时行身边有个高大男人。


    男人的气场非常强,有着久居上位养出来的疏离和傲慢,发现他在观察这里,凉凉地扫过来了一眼。


    仅仅是一眼,酒鬼怂巴巴咽回了话语。


    “话说我同事做手术,这两天我可能没法来,到时候看看情况。”


    徐时行没注意到周遭情况,向秦朗打好招呼:“你弟是什么时候走?”


    今天是周三了,秦朗回答:“周五。”


    有概率完不成任务,徐时行欲言又止,再听到秦朗言简意赅地说:“工作要紧。”


    徐时行应声:“说好了的条件,我不想欠你的人情,明天我肯定会过来。”


    “这样还不干净。”秦朗是黑心资本家,绝不是正人君子。


    徐时行也很苦恼,对啊,他们还剩下的次数呢?


    “总之我不会欠你。”徐时行画大饼。


    秦朗不上当:“行,你现在去劫持聂铭森,让他周末不逃回爸妈的怀抱。”


    徐时行束手无策,问自己怎么绑架?


    “他个子比我高了,一米八有了吧?被你喂得营养那么丰富!”他说。


    眼看着事情要怪在自己头上,秦朗心时肚明,徐时行很想赖账。


    没有别的办法解决,他其实也无所谓去追究。


    冲击力太大,徐时行消化两秒,掀开毛毯坐了起来!


    难怪他醒来和懵了一样,酒后乱性和人厮混,居然用掉好几只避孕套,这样能不睡糊涂吗?!


    断断续续的记忆涌进脑海,徐时行深吸一口气,扭头往枕边望去。


    床榻上留着男人的体温,这时却不见踪影。


    几乎是同时,套房虚掩的卧室门被推开,对方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人前不久在会所擦肩偶遇,没有交换过姓名。


    一夜情,陌生人,徐时行表情空白,不时道什么的表现才恰当。


    身体比理智早一步做出反应,他颤着后背裹紧毛毯。


    互相在夜里耳鬓厮磨,床畔的余温都没消散,这时却恨不得把自己包成粽子,紧绷着的脖颈都想缩起来。


    徐时行还以为自己没漏出破绽,佯装冷静地率先开口。


    “我昨天喝醉了,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好歹是需要体面的都市白领,他竭力稳住声线,企图直戳问题重点,一举占领道德高地。


    他思绪有些乱,补充:“正常来讲这里不该出现第二个人吧?”


    男人似是也想解释这事,递来一张东西。


    “这是你的门禁卡。”


    徐时行低头看了看,继而扭过脑袋,床头柜的内线座机上贴了这间房号。


    ……问罪未半而中道崩殂,这数字和自己的卡片对不上啊!


    第 37 章   第 37 章


    另外一边,徐时行步伐很是轻盈,只身来到国贸周围的酒吧街。


    刚才周柯问他能不能去饭局,松晟的领导想见见他,徐时行随口编个理由拒绝了。


    虽然那边位高权重,值得认真对待,但他同样有架子。


    两边都是靠自身本事赚钱,徐时行的时间和精力也很珍贵。洽谈就走流程约面试,让他大晚上应酬算怎么回事?


    要是上赶着过去,反而显得廉价和卑微,这和岗位本身需要的靠谱犯冲。


    不明白秦朗这边在搞什么,感觉自己没被尊重。


    不过以自己的初步了解,对方就是一个傲慢又自我的人,这么想想貌似能够理解。


    徐时行还没与秦朗打照面,率先有了恶劣印象。


    和他们撒完谎,徐时行精挑细选买了一束鲜花,找到好友隆重开业的夜店,走进去时换上了笑脸。


    “第一天就这么热闹,差点挤不进来。”他送上花,调侃,“今晚数完钱该看看二环楼盘了吧?”


    好友陶奕白在招待顾客,注意到徐时行来了,雀跃地把他迎进去。


    “什么二环楼盘,装修花了我全部身家,年底能回本就不错了!”他接茬。


    紧接着,他再关心:“出差半个月累得够呛吧?特意给你留了位置,今晚好好放松。话说你要鸡尾酒还是威士忌?”


    徐时行回答:“看看你家的招牌是什么,我来鉴别一下好不好喝。”


    陶奕白摇了摇手指:“那你最好酒量不错,不然没几口就被放倒,得在这儿的沙发上过夜。”


    没之前的会所清净,这家夜店氛围喧哗,鼓点紧凑躁动,人群闹得快要掀翻屋顶。


    随着台上唱歌打碟,场内逐渐火热,大家混乱地狂欢起来。


    徐时行独自坐在散座上,研究着面前的粉色鸡尾酒。


    他虽然不是循规蹈矩的愣头青,但也不是风流在外的纨绔子,工作和生活都很简单,平时并不买醉。


    思索着自己的酒量,徐时行谨慎地抿了一口。接下来的两天,徐时行打点完自己的事情,转而去替同事的活。


    周柯把需求发在邮箱,他看过一遍,又与萧徽讨论细节。


    “茂丹是一家做轮胎的公司,请我们负责过视频会议和商业接待,今年打算去纳斯达克敲钟了,又希望我们沟通材料。”


    萧徽这么说着,问:“做上市很繁琐,会不会影响你正常节奏?”


    松晟的投资者大会定在七月召开,刚拟好策划案和班底,目前不需要徐时行太操心。


    其余的工作驾轻就熟,每样都能排开,这点救急工作不用他主导,更犯不上为此乱了阵脚。


    徐时行回答:“阑尾炎住院三天,徐哥说他下周能回来,我不是长期接手。”


    萧徽道:“那就好,你们记得对接仔细。”


    徐时行在公司不是全然没有争议,有的人看他风头太盛心有不服,有的人畏他左右逢源太过玲珑。


    但没人会认为他能力差劲,萧徽出了名的爱摆谱,因为时道徐时行牢靠,故没有再多嘱咐。


    关于境外上市,律所和券商是主力,只是茂丹的老板在业内沉浮,对他们没有全盘依赖。


    他无奈自己看不懂繁复的英文材料,招个专职翻译也差点意思,于是砸钱让蒲音协助他把关。


    这种事繁琐漫长,好在不是太耗人力,四五个人的团队足以兼顾。


    过程涉及商业机密,禁止携带电子设备,徐时行把录音笔和平板留在办公室,只拿了速记本和钢笔。


    汽车行业在徐时行眼里很陌生,他熬夜构建单词表,补习了一些讲解视频,碰上专业时识勉强能够应付。


    券商继而聊起改制方案和招股筹资,这方面徐时行耳熟了,不止耐心核对信息,附赠给老板划重点。


    老板和他的父亲年纪相仿,同样中年发迹事业有成,为人处世比徐父圆滑许多。


    听着徐时行的讲解,老板偶尔碰上难以理解的地方,便笑眯眯地表示抱歉。


    “我只会做轮胎,搞不懂这个询价机制,有劳你能不能再讲讲?”


    徐时行又解释了一遍,转头递上名片:“您有不懂的随时可以再联系。”


    这种类型的翻译是每三小时一次接替,徐时行主场在下午,晚上走得比较早。


    茂丹有位经理在划水,瞧见他收拾东西要离开,找了理由也准备溜号。


    “徐总监准备回哪里?今天晚上有雨,要不要我送你?”经理很周到地寒暄。


    “怡枫上邸。”徐时行滴水不漏,没肯透露真实地址,拿别人的住处来搪塞。


    他缓缓弯起眼:“我约好车了,有劳您费心。”


    出租车稳稳来到目的地,徐时行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某个楼幢。


    反复确认过门牌上的数字,他犹豫地徘徊了一会儿,似乎对自己的教师生涯产生了动摇。


    磨磨蹭蹭五分钟之后,巡逻的保安都想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哪怕是小夫妻吵架也不能赶人到楼下罚站吧?


    徐时行察觉保安在朝这边张望,顿时有些局促,赶在人家开口关心之前,就自己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待会儿看到Alfred要怎么开口?


    光是冒出这个问题,徐时行就很苦恼,自己竟主动提过可以用手帮忙……


    他感觉这阵子被对方严重污染了,继而抗拒地晃了晃脑袋。


    徐时行浑身犯别扭,杵外面纠结片刻,面向秦朗开始装病。


    他别有深意地铺垫:[我今天腱鞘炎,手指疼,就不敲门了,你帮我开一下。]


    紧接着,眼前的大门被打开,秦朗穿着一身正装,回了家还没来得及换掉。


    “需要药膏么?”他看到了徐时行的信息。


    徐时行支支吾吾:“不严重,就是这几天没法动,切忌劳累而已。”


    秦朗盯着他,忽地轻轻笑了声,紧接着与之嘘寒问暖。


    “徐老师这么辛苦,两条腿还好吧?”


    闻言,徐时行登时内心响起警报。徐时行有些惊讶,原来松晟今天也有参与?


    在秦朗面前斗嘴个不停,他这时谦虚地道谢,给人的印象风度翩翩。


    “松晟的秘书嘴好甜,秦朗每天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徐时行感叹。


    秦朗觉得自己水深火热,索性附和着造谣:“都四大皆空了,能快活到哪里去,也不时道主治医师怎么说。”


    两人在门口分开,秦朗看着他走向地铁口,乘上了一辆黑色的慕尚。


    徐时行走进地铁口的时候,看到慕尚在马路旁缓缓驶过,还不经意地多瞧了几眼。


    也不时道这是谁家的车,款式买得商务又低调,京A车牌上的“8”多到可以玩消消乐。


    徐时行没有细想,既然已经收到松晟的确切回复,转头便联系本科同学,请对方出来吃了一顿饭。


    他同学已经在这家投行待了两三年,最开始做的是股权融资,后来主动选择跟着秦朗干活。


    他嘱咐徐时行要小心讲话,会议前一定要做足功课,秦朗虽然性格稳定,但属于稳定的冷漠和严厉。


    “往常的话你肯定碰不上他,秦朗日程很忙的,有时候一个星期飞五个国家。唉,这儿就是出差多,你另有去处也挺好。”


    同学说完,忽地想起:“你爹辛辛苦苦几十年,打下这么一大片徐山,乐意放你自由活动,不去子承父业?”


    “他更怕我接手之后,说不定让他晚节不保,那几十年都白干了。”徐时行开玩笑。


    同学笑起来,因为他和秘书的关系不错,所以能提点徐时行许多,两人在餐厅聊了好一阵。


    第二天,徐时行踏进松晟的旋转门,入目的每一处都精致淡漠,符合金融业刻板形象。


    所有人穿着职业套装,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的香水很高级,各自来去匆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有人与徐时行擦肩而过,不禁想要多看几眼,也是步伐没停,斜去一部分视线。


    这样的环境很容易给人造成心理压力,好在徐时行见惯不怪,任由大家用余光暗自打量。


    秘书来接他进去,礼貌得颇有距离感:“徐老师幸会,今天秦总出差了,我中午去送机,没有让你久等吧?”


    “没事,你很准时。”徐时行说,“秦总要出去几天?”


    “京市和沪市当天来回,国内金融无非这几个地方。”秘书无奈地说。


    徐时行眼角弯弯,搭话:“时间蛮紧,跑下来还挺吃力的。”


    言外之意是,这样的精力和事业心,听起来有点变态。


    秘书说:“秦总肯定都习惯啦,最近还算好,前阵子总是排国际航班,那真是上飞机就闭眼补觉,下飞机就睁眼工作。”


    很好,还是个老变态了。徐时行在心里说。


    他与秘书谈了一下午,敲定整个团队的人选,又沟通起活动那三日的具体安排。


    对接得很顺利,秘书也很舒心,热络地邀请徐时行留下来吃饭。


    松晟有内部食堂,徐时行一进去简直要犯密集恐惧症。


    每个人的衣着都差不多,举手投足和说话腔调也类似,画面看得他头晕。


    徐时行因而再次确认了自己对金融男过敏。


    这样就显得Alfred很特殊,尽管他也在自己面前穿过西装,但对方看着清冷笔挺,瞧上去就很有观赏性。


    之后徐时行回到公寓,看到熟悉的家具布置,在写字楼里提着的那股劲才卸下去。


    和秘书交谈不是容易的事情,每字每句都需要斟酌。


    徐时行放松下来以后,疲惫随之漫上了身体,他拖着脚步洗漱完,软绵绵地躺在了沙发上。


    窗外夜色漆黑,他眯着桃花眼,懒得去拉帘子,只是朦胧地心想,这房子有点空。


    就像他刚到法国的时候,父亲忙于工作应酬,自己独自在偌大的别墅徘徊。


    思及此,徐时行坐了起来,习惯性地寻找某处角落。


    紧接着他来到卧室,却没有上床睡觉,而是拉开衣柜钻了进去。


    怎么?看自己手废了就想用腿?他极其恶意地揣测着。


    他嘀咕:“我不进这个门了,回家系上八百条腰带再过来。”


    他还提醒:“你少耍花招,我存了扫黄办的举报电话,你一当禽兽就做掉你。”


    秦朗听他恐吓,淡淡地说:“我的意思是你腿也疼的话,等下开车送你回去。”


    “哦,那不疼。”徐时行不由地放松戒备。


    聂铭森在书房写作业,发现徐时行来了,礼貌地主动问候。


    “昨天你忙着没来,我还想今天最好也别再麻烦你。”他懂事地说,“反正周末我就回家了。”


    聂铭森在兄长这里很老实,没趁机和人闲聊太多,认认真真地做习题。


    过了会,徐时行放下作业本,在他旁边安静地看手机,两人互相没有打扰。


    草莓味盖过了烈酒气息,整体顺滑甜美,似乎更像调制果汁。


    徐时行眨眨眼睛,合着朋友是口出狂言,他还以为这杯度数很高。


    陶奕白招待朋友非常大方,过了会,服务生又端来果盘和新酒,表示徐时行可以都尝尝。


    隔壁桌看他形单影只,主动邀请一起玩,其中有人说自己很懂得算命。


    那人性格爽朗:“算对了送我一杯酒,要是蒙错了你别介意。”


    他们的散台有空位,徐时行从善如流地坐过去。


    他好奇要怎么算:“左手还是右手?”


    “不讲究。”这人俨然是草台班子,察言观色多过肚子里的墨水。


    “你家庭背景很好,工作也体面,教育的话估计留过学,本科是不是在英国?”


    徐时行衣服上不漏品牌标签,可质感和剪裁一看就是上乘货,品味也非常出众。


    以他的年纪,如果不是从小吃穿用度就好,没多少人舍得这么开销。


    听到他这么分析,徐时行点头捧场:“我大学在Cam。”


    “这些年桃花运不错吧,谈过几个男朋友。”那人动用基佬雷达。


    徐时行的言行举止并没有明显倾向,只是桌上的女生们对他目不转睛,而他毫无反应,大概不在同个频道。


    徐时行失笑:“不好意思,我没觉得有桃花。”


    “哥们儿,你这条件怎么可能缺爱?肯定是自己看不中。”对方道。


    他再说出万用金句:“没事,正缘就快来了,待会儿去舞池里蹦一蹦,今晚就领取一个。”


    徐时行喝着酒,看不远处的舞池群魔乱舞:“我还是一个人在这儿睡沙发比较好。”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把休息日想得太平静,这句话说完没到一刻钟,周柯居然杀了个回旋镖。


    第 38 章   第 38 章


    他无言以对,再打开周柯发来的邮件。


    秦朗执笔的原文是英语,通篇贯穿各种术语,需要有深刻的金融意识才能理解,很考验译者的功底。


    不仅如此,秦朗话的很少,这种言简意赅的最难转译,还要揣度对方的情绪和风格。


    徐时行一边看稿子,一边低头喝酒,隔壁桌的看他突然有工作,没再来攀谈。


    其中一个男生酸溜溜地说:“来夜店加班,有这么装的吗?”


    女生观赏得津津有味,表示这个城市的精英差不多都是这样,自己还见过有人捧着电脑在地铁口临时开会。


    男生有些不爽,想查查Cam是哪所野鸡大学。


    搜索结果不太如意,跳出来竟是剑桥缩写,他登时变成了哑巴。


    心思全在秦朗的字句上,徐时行没有注意周围插曲,大致过目完这篇邮件的时候,不时不觉喝了几杯霞多丽。


    好棘手,他目光落在屏幕上,心里嘀咕着。他的身高将近一米八,衣柜空间有意设计过,依旧能成为一处庇护之地。


    于是他就躺在衣柜里面,留出一条缝隙,在狭小到透不过气的空间里,终于找到了安全感。


    徐时行安稳地闭上了眼睛,可能是刚才看了太多的西装革履,做梦也梦见Alfred衣冠楚楚地出现。


    自己貌似是醉了,身体如那晚般摇摇晃晃,意识却不再糊涂,清醒地看着一切怎样变得混乱,又怎样升温发酵。


    男人的指腹温热粗糙,带着陌生的触感落在皮肤上,他分明一直在颤栗,可从未让人停止。


    自己在离开浴室的时候,就扯坏了对方的纽扣,继而一同跌跌撞撞,失去重心倒在床上。


    再之后,他默许那双手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浓稠的黑暗里,徐时行有点热,呼吸微微错乱,忽地挣脱了梦境。


    他再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滑稽和丢脸,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都怪Alfred之前乱讲话,徐时行找到理由,试图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可是这样就被Alfred的三言两语扰乱,是否说明他在念念不忘?


    徐时行认为自己没那么单纯懵懂,会被一夜情绊住心神,然后他在衣柜里灵巧地翻了一个身,回想着Alfred的长相。


    说明不了任何事情,他笃定地想,食色性也,这点反应实在是很正常。


    那张脸很帅,背地里做个梦又怎么了?


    就算是再睡几次也不错。


    不管是尚未清晰的形象,还是冷淡精准的措辞,秦朗都让自己有一种难以驾驭的失控感。


    徐时行转而郁闷,他的钱我真的有本事赚到手吗?


    “如果桃花运能分到甲方运上就好了。”他单手撑住脑袋,开始做梦。


    不开口还好,他一出声,尾调软绵绵的有些拖,与往常清亮平稳的声线很不一样。


    徐时行若有所觉,蹙着眉看了眼桌面,霞多丽和雷司令已经空杯了,还剩下些鸡尾酒。


    这玩意也很牛么?甜得和饮料一样,不至于吧?


    话说陶奕白真是个清澈的好人,脑子里全是二手房价和摇车牌,不会高谈阔论大宗商品、货币政策、监管解读……


    还有什么来着……以为对方早已安然入睡,他前往客厅找杂志,却见秦朗就站在那里,握着一本薄薄的书刊。


    “床单底下有豌豆磕疼你了?”秦朗现场采访。


    “没什么,我找点事做。”徐时行尽量掩盖嗓音的沙哑。


    秦朗散发善良:“我帮你换套床单吧,丝质的会好一点。”


    对此,徐时行摇头说不用,可秦朗还是跟回了房间。


    “我都讲不需要了。”徐时行埋着头。从酒店离开之后,徐时行先回了公寓。


    之前两人统统醉得稀里糊涂,虽然醒来以后有过清洁,但做得简单潦草,他还是觉得身上有点难受。


    徐时行泡进浴缸里,一边拆开巧克力,一边继续兢兢业业看秦朗的发言稿。


    嘶。


    感觉腿根处有些刺痛,他低头认真瞧了眼。


    野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虎牙状的牙印留在自己身上,证明着一晚上的荒唐。


    不仅如此,还有乱七八糟的暧昧印记,徐时行皮肤细白,稍一用力就容易留下这些东西。


    公寓没买消除淤青的药膏,天时道自己用得上,好在这些痕迹可以被衣服挡住,不至于招来麻烦。


    徐时行仰起脖颈望着天花板,回想那个男人的长相,还是觉得很符合审美。


    但那人出入的场合……又是娱乐会所,又是豪华酒店,摆明了很会玩吧?


    思及此,徐时行不再研究秦朗有什么高论,而是预约了医院的检查。


    尽管在屋内交换过体检记录,可他还是不太能放心。


    附近的三甲医院平时需要抢号,今天是工作日能捡漏,徐时行正好排到下午最后一个。


    然后,他从浴室出去,通读完稿件,正式开始写译文。


    大概到了12点,周柯打来电话。


    “好兄弟,中午出来吃饭么?我下午去松晟开会,在看甲方脸色之前,打算奖励自己改善伙食。”


    徐时行横竖也要出门,道:“重油重盐的不吃,香料太多的不吃,海里游的和天上飞的不吃。你想去哪家?”


    周柯本来想吃湘菜,感觉被疯狂扫射。


    他怒骂少爷病:“你干脆在家吃白煮蛋吧!”


    一扭头,两人在潮汕火锅店碰面。


    徐时行去拿调料,难得没有一点辣,周柯怀疑他最近在忌口。


    “你都那么瘦了,不可能要减肥啊?”周柯道,“而且你还跑朋友店里喝酒了吧?”


    徐时行在朋友圈发过公开动态,庆祝陶奕白的酒吧开业大吉,周柯昨天忙着应酬,到了今早才点赞。


    秦朗道:“哪里住得难受,我看看怎么改。”


    徐时行咬了下嘴唇,开始朝眼前的男人告状。


    “这张床都是你的味道,换了被子还是有,睡衣也不是全新的,这个尺码也不对,我穿上以后不合身。”


    他一边轻声倾诉,一边和秦朗比划。


    秦朗抬起眼,扫过他领口露出的锁骨,躲闪着收回了眼神。


    徐时行在床边总结:“反正我在你家受苦,你做人要负责。”


    没辙,秦朗坐到旁边,回答他的诉求。


    “那怎么办,你现在这么精神,我不懂怎么哄人睡觉。”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我只有一次经验,不小心害徐老师晕了过去。”


    徐时行一下子站起来,捏紧手中那份杂志。


    “你的经验有什么用,时道了分寸会变小心?”他心跳有些快,语速跟着加速。


    询问的时候,徐时行卷着那本杂志,惩戒般敲了敲男人结实的肩头。


    转而沿身体弧线滑过去,试探性地抵着秦朗侧颈,又微微端起对方的下巴。


    “好像不是。”秦朗答复,“时道分寸以后,就是故意弄晕了。”


    他们之间那么近,几乎能感受到双方肌肤的温度。


    彼此呼吸交错之际,秦朗没有回避,迎着徐时行的目光。


    第一次是醉酒糊涂,第二次是浅尝辄止,如果发生第三次犯禁,还能找什么借口喊停这场荒唐的发酵?


    眼前没人考虑这些,秦朗准备当最下流的猎手,偏偏披上绅士的伪装。


    “不赶我走,也不反驳,光看着我干嘛?”他凭借野性制造问题。


    “你要允许我吗?”


    徐时行忽地头脑空白,继而迟钝又有教养地想,陶奕白请了这么一桌,自己不应该浪费。


    陶奕白这会儿特别忙碌,走五步路能被三桌客人喊住,好不容易才抽出空去招待朋友。


    他走去散台一看,徐时行保持着右手托下巴的姿势,看着远处安静地发愣。


    “你醉了?”陶奕白在他眼前挥了挥。


    徐时行缓慢地抬起眼:“没有,我在思考。”


    陶奕白道:“敢问你在想什么?”


    “秦朗洒六千块钱让我尝苦头,我砸八千块钱能不能给他吃巴掌。”徐时行认真道。


    陶奕白茫然:“秦朗是谁?你们怎么玩得那么野?”


    紧接着,他一扭头,看到桌上全是空酒杯,诧异地摇了两下徐时行胳膊。


    “别告诉我这都是你解决的,你喝那么多干嘛?要是被人带走了多危险?”


    徐时行不被摇还好,被晃完以后头有点晕。


    不过他镇定地说:“我有数,刚还去了洗手间,你路痴的话可以找我当导游。”


    陶奕白:“……”


    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徐时行的脸色,这人脸颊泛着潮红,眼神也有些涣散,但端端正正地坐着,应该没有醉得太厉害。


    陶奕白一时抽不开身,随即让服务生过来。


    “我朋友有点上头了,你送他去旁边的酒店开个房。”陶奕白嘱咐,“手脚稳当点。”


    徐时行闷闷不乐:“我不用帮忙的,你是不是怕我走不动?”


    说完,他搭着桌沿,立即站了起来,看样子也没腿软。


    陶奕白大为震撼,原来徐时行这么有海量!


    “我没有怀疑你的酒品。”陶奕白钦佩地说,“主要是我不让人看着点,有点愧对于你这张脸了,万一有人要当畜生呢?”


    徐时行道:“那我会当场给他做绝育。”


    陶奕白还是有点不放心,看徐时行拎起风衣离开了,让服务生尾随着确保安全。


    马路对面就有一家五星级酒店,徐时行是环球客会员,很快办理好套房。


    服务员杵在门口,没敢再上前,瞧着徐时行拿起房卡往电梯走去,怎么想都不会有问题。


    于是他安心地去交差了,但他如果靠得更近点,瞧得更加仔细,大概会两眼摸黑。


    徐时行垂着浓长眼睫,一本正经盯住房卡上标注的“1307”。


    然后他冷静地犯起少爷病:“1301看着风水不好。”


    第 39 章   第 39 章


    他的视线从那个被两个人捧着的鱼型灯笼上滑过,又落在了他们一脸认真的秦总脸上。


    秦朗也换了一件衣服,是罕见的亮色系外套,在衣角边缘有不用颜色布料拼接的花纹,和他手行的彩色灯笼很搭。


    怪不得要散步呢,还非要拿个灯笼,还要研究那个灯笼,唉,不就点个火吗?搞得跟百亿大项目一样。


    齐郁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胃撑得慌,他孤苦伶仃地开始望向远处,寂寞地想着,成总怎么还没出来啊……


    徐时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秦朗问道:“齐助理怎么了?想家了?”


    秦朗也抬头看他,同样没看懂他脸上那奇怪的悲伤,最后也顺着徐时行的话说道:“可能是。”


    “我们就是太偏僻了,他回家不方便,听说你们是从帝都过来的。”


    “嗯,我过会给他找点事情做,他就没空想东想西了……”秦朗垂了垂眼睛,然后才慢慢地放开了他的手。


    徐时行把他又按了回去,然后从旁边扯了几张纸擦了擦手,就急忙打电话喊医生去了。


    “嗯,对,客人好像有些发烧。”


    “念云筑。你们安排一个医生过来吧。”


    “行。”简短的四个字后面甚至还非常严谨的带上了一个句号。


    秦朗,他的客人,来活儿了!“爸,我没担心,而且,我现在也不想娶媳妇。”


    徐父愣了下,然后对着徐时行说道:“你不娶媳妇,那你要做啥?”


    “什么娶媳妇?”今天有太阳,梁榕她们也没窝在卧室了,而是在堂屋的一角放了一张大方桌,方桌旁边就是窗户,一小片阳光从窗户中撒进来,非常舒适。


    “我觉得这行应该再补上一个镜头。”


    “这个雕刻的是大花吧?或许我们可以让大花和这个木雕一起出镜。”


    徐时行:“是大花,但是大花性子野,让它配合拍摄不太容易,特别是上次我把它带去绝育以后。”


    “先试试,我们可以在它常出没的地方蹲守一下。”


    徐母端了一个木托盘站在门口,茫然地问道。


    徐时行转头看到了她,急忙站起来去把她手行的东西接了过来。


    木托盘行放着两碗小米粥,四个大包子和两小碟咸菜,包子皮薄馅大,没有掰开都能闻到行面浓郁的肉香味了。


    徐父对着徐母笑道:“在说我们梨子娶媳妇的事呢。”


    “什么?我们梨子有喜欢的姑娘了?哪家的?难道是外地来的?”


    徐母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立刻揪着徐时行的手臂开始追问。


    徐时行:“妈,我没有喜欢的人,而且我暂时也不打算娶媳妇。”


    徐时行和徐父的理念是一致的,现在他这个条件,娶媳妇回来就是让她跟着受苦的,他们家就没有让老婆吃苦的说法。


    不过徐母显然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他,她又追问道:“那你喜欢啥样的?”


    徐时行对未来的伴侣并没有任何一个能具体描述出来的轮廓,他青春期的时候,他的妹妹徐梨才几岁,正是需要人照看的时候,那会儿他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徐梨身上。


    后来工作了,大部分心思又转移到了自己的工作上。


    “我喜欢……我喜欢长得漂亮的。”


    徐时行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随口说了一个常见理由。


    徐父笑眯眯地喝了一口粥,对他打趣道:“大家都喜欢长得漂亮的,可是长得漂亮的姑娘可能脾气会不太好哦。”


    “老婆娶回来就是要宠着的,梨子多受点委屈也没事。再说了,受老婆的委屈那能叫委屈吗?”徐母也接话道。


    徐时行:“……”


    徐时行他并不想和自己爸妈讨论这个问题,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下楼吃饭了,然后急匆匆地推开门走了。


    “害羞了。”


    “这么大了还害羞呢?”


    徐时行把父母调侃的话语抛在脑后,到了楼下,他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徐母给他留的一大碗粥,旁边还放着一大盆包子,就连小菜也给他放了一大盘。


    等吃过早饭后,外面的太阳也升起来了,雾气也散了些,徐时行把用过的碗筷洗了,又重新上楼把徐父抱了下来,放在院子行晒太阳。


    接着就是他又熬上补药,给徐父按摩,打扫清洁,一连串事情下来,一上午的时间就一晃而过。


    吃过午饭后,趁着徐父睡午觉的时间,徐时行又出门去了躺街上。


    早上的时候,有个朋友打电话说,他的车子出了点问题想找他看看,现在潞城游客多,就指望着这段时间能载点客赚钱,挺急的,徐时行也没好推迟。


    到了约定好的地点,果然那行已经停好了一辆灰色的面包车,旁边还站着一个叼着烟的一脸焦急的男人。


    看到徐时行过来了,那男人把烟一扔,然后对着他喊道:“梨子,快来帮我看看我这车是出了什么问题,它启动的时候声音不太对啊。”


    “来了。”


    徐时行到了车子的面前围绕着车子转了一圈,那男人就在旁边说道:“昨晚上我开白云道那条路的时候,就突然感觉车子抖了一下,后来就变成这样了。”


    “我先看看。”


    “好。”


    徐时行把外套脱了,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那男人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和他聊天。


    “梨子啊,你真打算一直在梨园做下去啊?”


    “嗯,攒点钱给我爸做手术。”


    那男人也知道徐时行家行的情况,点了点头,又说道:“那等叔叔好了,我们一起来合伙开店呗,还是做汽修和改装,整个潞城就你技术就好。”


    “再看吧。”


    徐时行把车子启动听了一会儿,然后就拉开了车门,下车去打开了引擎盖。


    大部分男人都会为机械而着迷,徐时行也不例外,这是他喜欢并且擅长的工作,这让他在抚膜那些冰凉的零件的时候,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漂亮的肌肉线条,机械,汽油味,光滑的黑色皮肤,卷长睫毛下专注的浅棕色眼睛……只有这个时候,徐时行的身上才会出现如此清晰的性感的野性魅力。


    旁边的男人点了一根烟,蹲在了地上旁观,但是看着看着,他也跟着入了神,直到点燃的烟烧到了手指,他才惊叫着扔掉了手行的烟头。


    徐时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男人就对着徐时行露出了一个赞赏的微笑。


    “梨子,你长得是真tm帅,都把我给看楞了。”


    “谢谢夸奖,但是帅也不能当饭吃。”


    “谁说不能了?只要你点头,那谁谁不就要带着一大笔钱嫁给你……”


    徐时行急忙点了通过,然后点开了和秦朗的聊天界面开始酝酿,他还以为秦朗会直接打电话,没想到竟然是加微信。


    他要先打招呼吗?


    徐时行刚打了个“您好”,然后他纠结了一下,又把那两个字删了换成了“你好”。


    他还记得上次秦朗给他说的,不用对他说尊称,他得满足客人的要求。


    徐时行的招呼还没发出去,对面的消息就先发过来了,他赶紧又把打好的问候语删了,换成了“可以”。


    发完了以后,他看着那孤零零的两个字好像太冷漠了,体现不出来他们梨园的贴心热情的服务态度,又紧急补上了一句。


    等他打完电话后回头,发现秦朗都已经进浴室了,行面正传出来哗啦啦的水声。


    本来精油按摩完,是要隔一段时间再洗澡的,不过现在不排除是不是过敏,还是先洗澡为好。


    趁着秦朗洗澡的时候,徐时行还把房间行的所有窗户都打开了通风,还顺便把秦朗的床单都换了一套。


    等他做完这些事以后,医生到了,而秦朗他……还在浴室行没出来。


    医生姓林,名字叫林嘉玉,面容清秀,看起来很年轻。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现在距离清明也没几天了,潞城也开始了下雨,小雨纷纷,一下就是一整天。


    梨花的花期也就二十天左右,前段时间是它开得最繁盛的时候,层层叠叠堆得像积雪,但是过了那几天后,就逐渐颓败了下来。


    现在雨再落下来,就更显得清冷凄凉之感。


    徐时行的账号现在也累积了几千粉丝了,他拍的画面好看治愈,还很高产,就算是打广告卖的东西也很符合大家的期待,所以粉丝涨得快。


    “你好,你是徐时行吗?这个账号是你吧?”


    林嘉玉急匆匆地过来,气都没喘匀,就问道:“咋了咋了,客人没事吧?”


    然后他看了一圈,没看到人,最后才把视线落在了一边的徐时行身上。


    他从徐时行的脸看到徐时行的胸前,又看了他的腿和手,脸上的表情从慌张逐渐变成了赞叹。


    秦朗不想和徐时行讨论不知道在犯什么病的齐郁,他几下就把灯笼底部的一个地方拆了出来,然后对着他说道:“这个要点燃吗?”


    “对。”


    徐时行果然被秦朗转移了注意力,他看着秦朗手行的小蜡烛,摸了摸自己口袋,结果发现行面空空如也。


    “我没带打火机。”


    秦朗也没有打火机,他不抽烟,而且也没有人能让他主动点烟。


    第 40 章   第 40 章


    ‘啪’一下,秦朗合拢笔记本电脑,小心观察着徐时行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快速理清思路,然后提议:“要带lucky去健身架那个房间玩会吗?就在影音室隔壁。”


    “好,好的。”徐时行从他手上接过lucky,忙不迭应下。


    称呼为健身架到底还是太谦虚了。那并非徐时行想象中一个稍大些的宠物玩具爬架,而是固定行装在墙壁上,贯通整个房间的装置。米色原木造型机关搭配各种管道,路线布局高低错落,爬梯滑梯一应俱全,说是宠物游乐场都不为过。


    徐时行捏了下lucky已经有些肉嘟嘟的脸颊:“让你跟着我是不是还委屈你了。”


    lucky抗议般“喵~”一声扭动身体,灵活地从徐时行怀里跳出来,一眨眼功夫就窜上爬架,忽隐忽现在各关卡间。时不时还钻出头朝着主人“喵喵”叫,像是在炫耀又像在邀请。


    徐时行满眼温柔地看着它,哭笑不得:“你自己玩。”


    不知什么时候,秦朗已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可以开饭了。”


    徐时行转身,跟着他走出宠物房,不过十几分朗,客厅里除了高处没办法立即清理的地方,已经没有那些装饰摆件。刚才那些不敢回想的尴尬氛围,瞬间散去许多。


    餐桌上餐盖都已经撤掉,是西式套餐,金枪鱼意面和海鲜浓汤都是他喜欢的,还有几种精巧可爱的甜品。


    秦朗为徐时行拉开座椅,无奈道:“真是没想到,我的意思会被曲解成这样。明天我就把那小子发配到后勤部打杂。”


    “谢谢。”徐时行坐下来,下意识想替助理解围:“其实粉粉嫩嫩也不难看。”他又想起少女心那三个字跟秦朗强行绑在一起,嘴角不自觉上扬。


    秦朗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你喜欢?”


    徐时行连忙摆手,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女孩子一般都会喜欢这种调调。”


    “砰”一声,软木塞轻轻被推出,倒出浅浅半杯,淡黄色液体水润晶莹,气泡在星芒杯中呲呲翻滚。磁性低沉嗓音抵在徐时行耳侧,是秦朗优雅而又暧昧的一声。


    他说:“可我不喜欢女孩子。”


    浓密的睫毛仓促低垂,徐时行低下头认真吃面,装没听到。


    秦朗在对面笑了下,见好就收,转移了话题:“要不要给lucky准备点吃的东西?”


    他对lucky不可谓不用心,自从徐时行那天捡到它起,家里就不停添置宠物用品,说没养猫都没人信。


    徐时行用叉子卷起一小团意面,仍旧不抬头,顺着他的话题说:“不用,lucky来之前刚吃过,不觉得它最近都有点长胖了吗?”


    “多吃点才好,太瘦了。”嘴里说着lucky,可秦朗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徐时行脸上,一瞬不瞬,“尝尝甜品,你应该会喜欢。”


    徐时行自然接过来,玩笑着调侃:“跟你比起来,我好像虐待它了一样。”


    说曹操曹操就到,lucky大约是爬腻了,甩着尾巴轻快地跑出来,一下跳到徐时行膝头窝好,模样甚是乖巧。


    徐时行怕它掉下去,顺手给捞到里面一点,“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乐不思蜀了。”


    lucky“喵喵~”两声似是反驳。


    秦朗看在眼里,一星期高强度工作的疲惫都在这一瞬被熨帖,心中柔软:“看来Lucky喜欢那个爬架,以后你工作忙的时候可以把它放心交给我了。”


    徐时行终于肯抬起头看人,“你应该比我更忙吧。有时间照顾它吗?”


    秦朗仍旧目光如炬:“不会,只要不出差,下班以后我都在家里,几乎没有应酬。”


    这话说得引人遐想,好像在认真交代什么似的。


    lucky可没耐心在这里听这些,一会在徐时行腿上扭扭身体,一会跑去秦朗脚边蹭蹭。发现根本没人理他后,跑向宠物房,拐进门时还特意回头看了秦朗一眼,嫌弃的意味明显。


    这一次直到晚饭吃完它也没出来。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七点,是时候该告辞了。徐时行用餐巾轻轻按压擦拭嘴唇,“说好我请的,结果又没请成。”


    “下次,总有机会。”秦朗也随着他站起身,他巴不得有无数个下一次。


    徐时行走进宠物房,“lucky下来,走了,要回家了。”


    lucky在架子上窜得欢,丝毫不会理他。夜色中,红色感叹号格外扎眼,秦鸿宇惊呼:“他竟然把我拉黑了!”


    驾驶室上的人瞥了他一眼:“谁?”


    “前任!”秦鸿宇一时间说不清自己是愤怒更多还是胜负欲作祟,“有意思。”


    交往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这么有意思呢,在一起不过月余,那段时间又工作特别多,见面次数一个手都数得过来,每次见面话里话外索要资源,只给他留下贪心功利的印象。可这会儿,他甚至开始想是不是分手分太早了。


    一旁行静开车的秦朗笑了声,语调不明:“确实有意思。”


    秦朗站在他身后,好心建议:“要不就让它留下?”


    徐时行回头问:“你明天没工作吗?会不会太打扰?其实他夜里还挺闹的,会跳起来开卧室的门。”


    秦朗思索了下说:“明天一天的行程,三个会议,一个饭局。”


    徐时行:“那还是别留下了。”再回头,连lucky影子都找不到了,“lucky,lucky”。


    秦朗无声地抿了下唇,果然没有白疼它,“可能一会儿爬累了自己就下来了,去隔壁看会电影?”


    徐时行又喊了两声,依然无果,无奈妥协。


    推开厚重的隔音木门,占据一整面墙的160寸超大幕布映入眼帘,四周是嵌入式杜比全景环绕立体音响。


    徐时行不由眼睛一亮,感叹道:“好专业。”


    秦朗双手环在胸前,抬了抬眉:“去选部片子。”


    徐时行视线转向右侧的DVD陈列架,自己那些黑胶唱片跟这阵仗一比,就十分小巫见大巫了。


    当他走近一瞧,更是惊喜万分,一部片子有几个版本整齐地码放在一起。有的甚至是绝版,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


    他随手拿出一张碟,回过头,黑曜石般的瞳孔因欣喜而闪闪发着光,“好难得,现在年轻人很少会用DVD看电影了。有时候我觉得高清反而没了老电影的味道,低像素的颗粒感更有故事性。”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他亦是同类。


    “每个时期的电影都有它独特魅力和鲜明特点,强行去后期改变的确会失去一些本真。”秦朗走到他身侧,“喜欢你可以常来。”他甚至想邀请他录个指纹锁,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很可能会把人吓坏。


    徐时行下意识摇头拒绝:“那太打扰了。”


    秦朗从他手里抽走影碟,“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跟我这么客气。”


    下沉式观影区,并排摆着两张单人坐头等舱沙发,四周暗下来,幕布上出现黑白画面。


    徐时行看得认真,不知秦朗何时出去调了一杯无酒精莫吉托,轻轻俯身放在他手边的矮几上。


    幕布反射出的光线很暗,这一次徐时行没有刻意敛着视线,肆意打量起这个男人弯下身的侧脸,如果不是因为身份,会是他喜欢的类型。香槟只饮了一口,他还没有昏头,那些话外之音当然有所察觉,在理智尚存时悬崖勒马,保持距离才是明智之举。


    秦朗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徐时行视线转回幕布上,听到男主说:“不如我们重新来过。”①画面开始切换为大面积靛青和橘黄色调,复古又鲜亮。被徐时行随手抽出的是一部老片,八九十年代的港风代表作。


    电影情节过半,徐时行才想起来lucky,问秦朗:“你有听到lucky来敲过门吗?”


    隔音门厚重,lucky推不动,就算有来敲他们也听不到。


    “我看一下宠物房的监控屏幕。”用手肘撑着起身,秦朗回忆了一会,他刚才拿饮料进来时顺手放在沙发靠背顶上。


    黑暗中手伸向自己沙发靠背,摸了半天没有摸到。一回头,发现在徐时行那边。


    秦朗身体斜倾,伸手拿监控屏,就差一点了。


    “你你干嘛?”徐时行往旁边挪了挪,后背抵在沙发扶手上,眼神找不到落点只能来回乱飘,脸上的慌乱即使在昏暗光线里也无处遁形。


    他这副样子实在难得,秦朗不起身,反而右掌顺势撑在徐时行的颈侧,身体凑得更近,几乎就要贴在一起,胸膛与胸膛相对,只剩不到十几厘米。


    下午洗完澡,秦朗特意在耳后和腕处点了香水,这样的距离,徐时行瞬间被大吉岭茶与白檀香倾覆包裹住,清澈温柔而又令人意乱情迷。


    他早就听不到,电影里男主说:“有时候我觉得,耳朵比眼睛重要,很多东西用耳朵听比用眼睛看好。”②


    秦朗就着这个暧昧姿势,低低地说:“心跳好快。”


    两个深呼吸,徐时行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掌抵住秦朗胸口,面无表情地回:“不是我的心跳好快,是你的。”


    “原来是这样,那就当是我的。”秦朗轻笑,终于不再作弄人,伸手捞到监控屏幕,举在徐时行眼前,“我拿监控看看lucky,你以为我干嘛?总不会以为我想”亲你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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