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校是个很大的决定,耳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时津舟已经回学校交完学费,重新办好学籍,开始准备回学校需要用到的书本。
其实对于这件事,耳朵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在他记忆里,时津舟成绩很好,大概率会成为他们这片地方的第一个大学生。后来时津舟退学,他和槛儿虽然不说,但那个晚上时津舟把自己关在屋里待了一晚,他和槛儿坐在外面,两人眼眶红得不行。
可也许是时津舟太久没说起上学的事,所以一下子就变得格外遥远,像是上辈子一样。耳朵早就习惯了跟着时津舟,现在时津舟突然说要回学校,耳朵却莫名有些难过。
舟哥回学校了,他能做些什么?
时津舟笑着道:“耳朵,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个敏感的小娇男了?”
耳朵躺在沙发上,手枕着眼睛,闷声闷气的,“哪儿有?我赵耳离了谁还活不了了?你要上学就去上吧,你和槛儿都上,以后你们走了,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呗。”
“你大爷的。”时津舟没好气踹了他一脚,坐在椅子上,半晌才说,“放心吧,走不了多远。我心里有数,不走学习了。”
老楼里还有他的两个弟弟,他仍然需要挣钱,他能走多远呢?
耳朵一听他这话,皱眉问:“那回学校干嘛?”
时津舟说:“我要回去,我得上考场,不走学习了,我学美术。”
他很少会和耳朵这样剖心置腹,时津舟习惯了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扛。他长大的过程并不顺利,没有所谓的青春期,他刚懂事没多久,就被迫地接受了从小孩到“大人”的转化,推着自己去适应做哥,推着自己去适应操蛋的生活。
像现在这样一层又一层的剖析自己,对于时津舟来说实在算不上容易。恰好他又是一个有点所谓臭屁的性子,明明同样都是在这个犄角旮旯里长大的,他总觉得自己清醒着,更别说和耳朵他们诉说他这点少男心事。
可今天对着耳朵,他第一次觉得他是个很蠢的笨蛋。
“耳朵,我没那么厉害。三年过去,以前学的那些东西其实我忘得差不多了,和他们那些认认真真学了三年的人,我觉得还是比不过。更别说在兼顾学习的同时,我还要养云嘉和小简,还要想着我俩那店。你之前不是想知道白叔那儿为什么我俩没事儿吗?”
“上年你去给你妈进货,那天店里只有我一个人。那个警察来找过我,他让我帮他做事,他不计较我俩。在帮他做事的时候,出了点岔子,我给他们画过几幅画,找着几个犯过事的人。那警察说我有天赋,以后可以给他们做模拟画像师。我倒是不觉得自己能做,对这说有多大兴趣也不算。可我突然想上学了,我好像还是喜欢这玩意儿,心里跟有把火似的,烧得我太难受了。”
说完,很长时间压在时津舟心里的那块石头像是无影无踪。所有的憋闷都消失,只留下淡淡的怅然。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原来把这些话说出来并不会死。
维修店里陷入难言的沉默中,久到时津舟都要听到挂在墙上的表摆动的声音了。
他终于听见耳朵说:“说不定以后能开画展呢。”
时津舟笑了,“那你给我经纪人吧,我给你开工资。”
上学这事就这样板上钉钉,耳朵别扭了两天,隔天时津舟去店里,发现桌子上摆了一沓教材。
耳朵说:“别说我没帮上忙啊。”
时津舟喉咙里道谢的话咽了又吞,最后只艰涩地说了个字,“嗯。”
从那天起,时津舟开始学校,店,老楼,画室几个地方来回跑的生活。他觉得他也许是想上学想疯了,在碰到那些熟悉的笔和纸时,他难得共情一次贺淮简,做完一套题还想再做一套。
他退学时是高二,其实大多数的知识点都学得差不多了。高三得从头到尾来几次,时津舟全当重新学,那些教材上密密麻麻都是字。从前晚上八九点才回来的人,也规规矩矩做起了个好学生,把店里的事儿丢给耳朵,背着他的画板和书,拼了命的学。
他像是一块海绵,不停地往身体里吸水。
这年过得特别快,一晃眼又过去了。
接近高考那几天,时津舟谈不上紧张,反倒是贺淮简和时云嘉,两小孩总怕他不够睡,轻手轻脚的。往日时云嘉能从早说到晚,那几天也安安静静的当个乖小孩。
高考的前一天,两小孩说要出去一趟。时津舟在刷去年的真题,听到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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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以为他们只是想出去玩,叮嘱他们两句也没管了,继续写题。
等到晚上八点,时津舟把那套题刷完才意识到件事儿,今天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原来出去的两孩子还没回来!
他愣了好一会儿,猛地起身,脚不小心撞到桌角,疼得他下意识吸气。还没等他出去,门外响起两孩子的说话声。
时津舟气得够呛,为了维持大哥的尊严,没让他俩看见他狼狈的一面,坐回去冷着脸等他俩进来。
他在脑海里想象等会儿两孩子进来,他要骂两句什么,比如说“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你俩还真是胆子肥了”“还记得回来”诸如此类,但他没来得及说。
时云嘉像是献宝似的,手里捧着根红线,笑嘻嘻地凑到时津舟跟前,“大哥,我和二哥去山上的寺庙给你求了条红绳。”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在心口变得又酸又涩。
“那寺庙那么远,你俩不嫌累啊?”时津舟偏过光问。
他的脸大半都陷入阴影里,看得不是很清楚。
时云嘉说:“远,后来我走不了了,二哥说一定要给大哥求,他背着我上去的。”
贺淮简眼里慌乱一闪而过,没来得及捂时云嘉的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大哥半蹲着把他搂在怀里,贺淮简闻到了大哥身上那种浅浅的,淡淡的香味。
时津舟揉了揉贺淮简的头,道:“辛苦我们小简了。”
贺淮简很轻很轻地眨了下眼睛。
他想,他是不辛苦的。
这个久违的大哥的拥抱成了那年贺淮简心里最开心的事,他也因此没和大哥说时云嘉有多烦人,没说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寺庙,时云嘉笨得不行,把许的愿望说出了口,贺淮简又重新要了一条。但寺庙里的和尚说一个人只能求一条,所以贺淮简也给自己求了一条,把自己那条给了大哥。
从那以后,那条红绳陪着大哥过了很多年。
大哥考得很好,查成绩那天,耳朵哥哭得比谁都惨,“舟哥,以后会更好的。”
时津舟难得有次没因为耳朵爱哭踹他,抬头看了眼天,清冷的圆月挂在树梢,落了一地斑驳的碎影。他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