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那句“嫂嫂就是可以陪大哥一辈子的人”让贺淮简心里升出一种难言的感觉,他看完了那本他总是抱以鄙夷态度的连环画。时云嘉虽然不知道他二哥为什么突然对连环画感兴趣了,但这并不能阻挡他对贺淮简的嘲笑。
直到某天,时云嘉半夜被憋醒,从楼梯上爬下来去上厕所,才发现贺淮简还没睡。他上前一看,他二哥竟然在织毛衣。
时云嘉以为自己看错了,结结巴巴地问:“二、二哥,你半夜不睡觉干啥呢?”
贺淮简放下手里的毛线团,一本正经道:“我在学织毛衣。”
“这个学了有什么用吗?”
贺淮简说:“你那本连环画里嫂嫂会给大哥织毛衣,我在学。”
时云嘉沉默好半晌,还是觉得自己没睡醒做梦了,出去上完厕所继续躺回去睡觉。
唯一的变化是放学后家里只有他和贺淮简,有时候贺淮简不想搭理他,时云嘉就会在旁边双手合十,除了拜托拜托,还会嫂嫂嫂嫂的喊着。
这种时候包括但不限于时云嘉烂得一塌糊涂的文笔,他喜欢上了隔壁班的一个小姑娘,想给人家小姑娘写情书,结果写完后一句话十个字有四个拼音,但喜欢小姑娘的另一个男生只有两个拼音,小姑娘本来答应接受他的小零食了,因为他那封情书,第二天答应了另一个男生。
时云嘉受不了,回家后趴在被子里哭得眼睛肿了一圈。
“二哥,帮我写吧。”时云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从上铺探出头,手里还捏着张皱巴巴的情书。
贺淮简毫不犹豫拒绝了他,“不行,你自己写。或者你去找大哥,如果你不想让大哥打断你的腿的话。”
时云嘉怕大哥打他,但除此之外,他觉得二哥和他是差不多大的。大哥不同,大哥是大哥,小孩也得有自己的小秘密。所以时云嘉不想让大哥帮他写。
“嫂嫂,求你了。”时云嘉说。
然后他发现他二哥诡异停掉勾毛衣的手,在他们尚不能分清什么是亲情或者什么懵懵懂懂情绪的年龄,后颈连着耳尖红了一片,答应了他。
从此,时云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每次有不想让大哥知道的事想让二哥帮忙解决时,就会不厌其烦的用着这个办法。
二哥缝衣服的本领一天比一天高,可织毛衣像是他那几年遇到的最大的难题,毛线团子在他手里不能游刃有余,加上家里新加的小猫总爱趁他们不在家把毛线团搞得一塌糊涂,导致二哥在三年级时才给大哥织了条围巾。
那时候是冬天,贺淮简印象里时津舟特别忙。有天早上,大哥醒来发现枕头边多了条围巾,狐疑地朝家里两个崽子看了眼,“这你俩谁买的?”
贺淮简不说话,眼神飘忽得很。
时云嘉嘴里叼着牙刷,听到时津舟的话,含含糊糊道:“二哥自己织的。”
空气沉寂许久,时津舟忽然笑了下,“小简还会做这个呢,挺好看。”
这句挺好看贺淮简在心里记了很久很久。往后的每天,他都能看见大哥戴着那条围巾出去,回来,门开了,门又关了,大哥的围巾上覆着层浅浅的雪,一天又过去。
那年大哥一头扎进了工作。
有段时间时津舟甚至一个月也难得回次家,他给两孩子留了钱,和他们说放学就赶紧回家,不要再去店里。实在有事就去找槛儿,他和耳朵那儿都别去,等事情都处理好了,一切都会结束。
时津舟嘴里说的事情具体是什么贺淮简并不知道,但他很听时津舟的话,回了家就把门锁得紧紧的,不准时云嘉再出去。
有天晚上半夜时津舟回来了,跟着他回来的还有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贺淮简迷迷糊糊中醒来,听到大哥叫那个男人林叔,他们嗓音压得低,似乎商量了什么事,又匆匆离开。贺淮简一度以为那是他做的梦,直到月底,大哥回来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大哥再也没有出去上班。
贺淮简没问发生的事,只是每次路过维修店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往那儿看一眼。
维修店的门锁着,没有再开门的迹象。
时云嘉问:“二哥,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和我们说啊?”
贺淮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他抬手按住时云嘉的头,说:“小孩子别乱问。”
时云嘉瘪嘴,“你不也是小孩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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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在十岁的贺淮简心里仿佛丢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荡起的涟漪似乎永远到不了终点。他忽然意识到,是的,在十八岁大哥的眼里,十岁的他也是个小孩儿。所以他和时云嘉的待遇一样,他什么也不知道。
而他每一年许的新年愿望,快快长大,好像没什么用。
那个月的中旬,那个中年男人来过一次老楼。
时津舟去给男人开了门,贺淮简和时津舟说在屋子里做作业热,搬了张小凳子放在外面。
林叔朝他的方向看了眼,时津舟笑着说:“没事,那是我弟。”
林叔点点头,继续和时津舟谈事。
贺淮简虽然佯装专心致志地做着作业,实际上一道题也没做。
他隐约听见“白良升”“贩毒”的字眼,后来林叔离开。
七月,大哥重新把维修店开了起来。
也是从那天起,小城上了新闻。在小城风光了很多年的“□□”由于扫黑除恶彻底没了。白良升判了死刑,他的手下出国的出国,跑的跑。
时津舟像个没事人一样,真金盆洗手了。
耳朵来过一次,在维修店里踱来踱去,最后说:“舟哥你是真的牛。”
时津舟踹了他一脚,扯了个冷笑说:“你在外面敢提白良升一个字,你自己去坐牢。”
“知道了。”耳朵抓了下头发,忽然坐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笑着笑着又哭得稀里哗啦的,十八岁的少年捂着脸呜咽,曾经以为难以逾越的大山现在也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时津舟被耳朵哭得烦,“再哭就把你扔出去。”
耳朵才不管,“舟哥,咱俩真没事吗?”
“没事。”时津舟很确定。
没人知道时津舟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在下半年,林叔又过来了一次。这次林叔后面还跟了个警察,时津舟坐在前面,跟前还放着画板。
后面的警察描述,时津舟垂着眼动笔。
最后林叔把画递给身后的警察看了眼,和时津舟说了两句话离开了。
时津舟一直没进屋,在外面待了许久进门。给两小孩宣布了一个消息,他决定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