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贺淮简那次可以算得上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的举动感动了时云嘉,在往后长达数十年的日子里他再也没说过贺淮简的坏话。小孩整天我二哥我二哥的说着,绘声绘色的和他们描述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小孩说他二哥是怎么把烧得迷糊的他背起来的,说他二哥原来把那两百块钱藏在那供着香的奖状下,说他二哥背着他跑的时候风在哗啦啦的响。
贺淮简还是那样,整天闷葫芦似的难得憋出一句话。对时云嘉不知道重复了几次的描述终于不耐烦,不准他再说了。
他们永远不知道在那个晚上他们大哥的纠结和倾斜的天平,但他们都知道大哥是最好的大哥。
那个唯一存活下来的钢镚儿被贺淮简重新藏好,不过因为这次钢镚儿实在太小,那张奖状算不上什么风水宝地。在贺淮简那最后的命根子不知道第几次落下,又不知道第几次被他找回来后,时津舟没再忍他了。
“钢镚儿呢?”时津舟问。
贺淮简不想给他,时津舟冷笑了下,“丢了?”
“没有。”贺淮简干巴巴地说。
“那哪儿去了?”
时云嘉坐在火炉旁练他的狗爬字,听到他哥的话,背叛他的二哥,“大哥,在二哥的枕头下,我今天看见了。”
贺淮简猛地转头,狠狠瞪了眼时云嘉。
时云嘉现在才不怵他,虽说他还记得他二哥背着他在路上跑的样子,但他又不是说他坏话,他瞪他干啥呢?再说了,就一个钢镚儿,他枕头下也有好几个,他要实在想要拿去就好了,也给瞪了回去。
时津舟听他说完,自己大步朝两小孩的屋里走去。
贺淮简胳膊拧不过大腿,心里惴惴不安,跟着他哥进了屋,问:“哥,你还会还给我吗?”
时津舟掀开枕头,伸手掏了两下,总算从床和墙的缝隙里找到那个钢镚儿,直起身看他,“再说吧。”
说完放兜里出了门。
这一举动让贺淮简担惊受怕了很久,每天睡觉前或者醒后都下意识地往自己的枕头下摸一把,希冀着他哥大发慈悲又把那个系着他命运的钢镚儿还给他。
他脑海里全是那天晚上,槛哥说要给他找个好人家,耳朵哥说你想养他到什么时候,无法消磨的在他的脑中回荡着。
可惜他大哥没能注意到。
时津舟最近很忙,也许是因为上次那个无疾而终的电话,他和耳朵体会了把什么叫把心挂在腰间上过日子。两个小流氓总算是“改过自新”,商量着往后不做了,能离开就离开吧,总这样不是回事。
“不做这以后能做些什么呢?”时津舟有些茫然,钱来得快不是件好事,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时云嘉这一病又再次提醒了他,他需要很多钱,也需要一个稳定的工作,可他现在能做些什么?
“舟哥,”耳朵说,“我跟着你。”
“跟我干嘛?”时津舟皱眉。
“跟你挣钱啊。”耳朵蹲在乌江边,手揣在兜里,时不时地哈两口气取暖。
时津舟感觉他有病,“你跟着我喝西北风吧。”
耳朵才没管,嘎嘣一下把嘴里含着的那颗糖咬碎,说:“舟哥你是能挣大钱的,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时津舟哪儿还能管他这突如其来的恭维,听完这话脸都扭曲了,半晌才说:“耳朵,算我求你了,下次别恶心我。”
耳朵:“……”
往后要做什么时津舟还没想好,但隔天他就接到了白叔的电话。
和从前在手机里说两句不同,这次白叔让他和耳朵去他的私人会所。
上次来还是去年十月,那时候他退学没多久,白叔说既然不念书了那以后就跟着他干吧,那时他还犹豫了会儿。好在那些好好学习,做个好人的观念疯了似的在他的脑海扎根,再说他爸妈都是做老师的,虽然他们去世了也管不着他,但总归是膈应的,最后也没做成,中规中矩的活着。
一进会所的门,里面嘈杂的声音顿时钻进耳中。里面男的女的都有,用诡异的姿势舞动着。
耳朵还是第一次跟着他进来,一时之间好奇短暂的战胜了心里那点未知的恐惧,甚至还能看见让他失去了他一去不复返的贞操的玩意赤裸裸的在一边搁置的高级沙发上生动的上演着。
时津舟脸色不好,拽着耳朵继续往里面走,警告他,“这里面谁给你递东西都不准接。”
说完从裤兜里摸了两根烟塞到耳朵的袖口,“要是等会儿白叔的人给你递烟,你别动他们的玩意,给换了再抽。知道吗?”
耳朵看出时津舟脸上的严肃,也明白了,他一向是听他舟哥的话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知道了。”
“嗯。”时津舟应了声,和耳朵一起进了门。
“小舟?你来了?”白叔旁边还有人在给他点烟,见时津舟进来,笑着问。
“叔。”时津舟说。
“随便找个地儿坐。”白叔朝他们指了下,说完转头去看身后的小弟。小弟弯腰俯下身,他低声吩咐了点事。小弟点点头,出去了。
时津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找了个离白叔不算近也不算远的距离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他们聊天。
白叔一个人是管不了那么一个小城的,他手下有很多兄弟,受到他重用的可以管一个区域。而受到他重用的那个小弟又会去收纳其他小弟为他办事,这样一下来,他手下的人确实不少。时津舟算得上是他“看”上的人之一,实际上每次时津舟想到这儿都有些想笑。搞得像是皇帝登基似的,他们成了皇帝的狗前卒,为他勤勤恳恳的做事。
他和这里面的人格格不入,像是旁观者一样听着他们聊起走私贩毒的事。说实话,时津舟并不想听,他想起身,赶紧从那扇门出去。可他的双腿是灌了铅的,沉重得连走一步都难。
在这之前,他在这个会所里上过厕所,闻见厕所里一种不同于烟的、极其难闻的味道,他就隐约猜到白叔他们做的不只是放高利贷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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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为时津舟从来没答应白叔,他们说起这些事时会避开他。现在却是直接说出口,摆明了是要逼着他和他们绑在一起。耳朵,耳朵算什么呢?他们用来威胁他的人质吗?
“对了。”白叔忽然转头看向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小舟,我听说你捡了个孩子。”
时津舟心里咯噔了一下。
正好这时,离开的那个小弟拽着人进来,时津舟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
“这好像是你手下的人。”白叔说。
头顶上五颜六色的灯光让人眩晕得厉害,时津舟唇抿得死死的,看了眼确定那的确是跟着他做事的人。
时津舟没点头也没摇头。
“听说那孩子你还认识,是你去要债那家的。他爸是掉河死了吧?”
耳朵见时津舟不说话,急得头上的汗都要滚下来了,忙道:“是,那孩子可怜,舟哥心软,想着养两天等那孩子他哥回来。”
“嗯。”白叔也不说话了,站起身点了首歌唱。他手里拿着话筒,奇怪的音调刺耳得要命。
拖进来的那个人死狗似的被白叔身边的那些小弟一脚又一脚地踹着,吐了一地的血。
终于,难听的歌声随着骤停的伴奏停住。白叔把话筒丢给其他人,让他们别打了。才把手放在盛着水的盆里面洗干净,垂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打他是因为他背叛了你,你没和我说就是你的不对了。”
“叔,这事儿是怪我。”
“算了,你给我做了那么多事,怪不得你。”白叔道,“虽然那孩子爹死了,但总归还有个儿子,能卖多少钱算多少钱,过几天你给我送过来吧。”
他平静地给贺淮简安排了属于他的命。
时津舟沉默,良久后他问:“多少钱?”
白叔似乎是打量了他一下,笑出声,“怎么?你打算买吗?”
耳朵在旁边解释,“不是,舟哥他不是这个意思。”
包间里的人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耳朵手抖得不行,咽了咽口水,嗫嚅着道:“我们前几天才想着把那小孩送到派出所去。”
白叔说:“送了最后也是到我这儿,送就送吧。”
耳朵顿时也哑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叔用帕子沾了沾手,“一万块,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没这个钱。你要是想要他,可就得继续在我手上做事。”
时津舟忽然明白过来,他和耳朵想要轻易地离开是不可能的。
前几天他和耳朵还在幻想以后能做些什么的想法连火星子都还没来得及冒,就被狠狠踩灭。
从会所出去时,白叔给他和耳朵一人端了一杯酒。耳朵没能喝,都被他舟哥喝进了肚子里。
出了门,时津舟扶着树,耳朵给他拍背,全给吐了出来。
喉咙里热得他脑子也跟着热了,安稳的生活和贺淮简像是一道选择题,时津舟必须从这两者之间选出一项。
耳朵说:“送他走吧,别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