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耳朵说:“这不会是贺远他弟吧?”
槛儿说:“贺远不是带着他弟走了吗?”
耳朵给槛儿一个你脑袋不好使啊蠢货的眼神,“那你倒是说说这孩子哪儿来的呢?”
两人争论半晌也没个说法,耳朵说:“又不是哪个做哥的都和舟哥一样,说不定贺远就是不想带着他弟过好日子,揣着钱跑了。”
耳朵话还没说完,就见角落里原本一脸警惕看着他们的男孩儿忽然冲出来。几人没想到他会突然有动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屋里传来耳朵撕心裂肺的尖叫,“操!这小崽子!”
他边骂边一脚踢在男孩儿的肚子上。男孩儿身上没什么力气,耳朵这一脚把他踢到一角,整个人像破布袋子般飞了出去,瘦小的身体重重撞在墙上,扬起一屋的灰。
男孩儿凶巴巴的盯着时津舟和耳朵,喉咙里发着低低的呜咽,因为太久没说话,嗓音沙哑。声音闷在胸腔里,像是幼犬朝着时津舟他们这些不速之客呲牙,威胁着他们不准踏进他的领地。
耳朵气个半死,骂骂咧咧的,“这小崽子,不会是因为我说了他哥两句不好的话吧?”
“不然呢。”时津舟说。
他对这小孩倒是没多少好心,但心里想着云嘉的学费,用手捏了捏僵硬的脸,勉强挤出一个还算和蔼的笑。
耳朵眼皮一跳,被吓到了,“我操!舟哥你要不要那么吓人啊?”
时津舟懒得理他,皱眉把他拨到旁边,“滚。”
耳朵往旁边侧了下,给时津舟让出位置。
时津舟在男孩儿面前蹲下,尽量放轻声音,“贺远呢?”
男孩儿也不说话,他恶狠狠的看着时津舟,让人总觉得他下一秒会扑上来。
耳朵哎呀一声,觉得他舟哥太不会问人话了。他凑上前把时津舟挤开,嬉皮笑脸的,“小孩儿,哥说了两句你不爱听的,你也咬了哥一口,就算扯平喽,哥不怪你。你和哥说你亲哥在哪儿呢?你说了哥等会儿去给你买牛奶喝。”
男孩儿依然没吭声。时津舟没耐心了,脸上好不容易扯出来的笑一点影都不见。耳朵拍拍头,问:“唉,舟哥,这小孩儿怕不是个哑巴吧?”
时津舟想了想,觉得可能还真是。
“应该是。”时津舟给小孩儿下了判断。
耳朵对他舟哥的话一向是深信不疑的,“那咋办?”
两人大眼瞪小眼。
槛儿说:“他会写字不?”
时津舟起身,把跟前的小孩儿扯起来。小孩儿抱着胳膊,被时津舟这一扯,发出小声的尖叫,四肢挣扎着要去咬时津舟的手。时津舟紧紧箍住他两只手,小孩儿见他两只手没了发挥的余地,想故技重施歪头过去咬时津舟。时津舟冷不丁道:“狗崽子,你敢咬试试?”
小孩儿不动了。
耳朵咬牙,牙齿咯咯作响,“看碟下菜啊?”
槛儿笑嘻嘻,“舟哥的话比你管用多了!”
时津舟也不搭他俩的话,一路提溜着小孩儿到了外面,外面的婶子以为自己看错了,招呼周边的人过来看热闹,“哎哟!贺家小子怎么在这儿呢?你不是和你哥一起出去了吗?”
周围的人也说:“小简,你哥呢?”
“他哥是不是跑了?”
“不行吧,你看他哥平时多疼他。”
“天爷,怎么瘦了那么多?”
“小远怕有半个月没回来了。他爹也不管他们,小简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活下去的啊。”
“……”
时津舟试了试,还真是,这小孩儿和云嘉差不多大,但只有丁点儿重。小孩儿落在时津舟手里也是不听话的,挣扎着想要从时津舟的手上下去,耳朵抓了下小孩儿的耳朵,学着他舟哥说话,“狗崽子,不准乱动。”
贺淮简没听他话,反而瞪了他一眼。
耳朵说:“狗崽子狗崽子狗崽子……”
时津舟:“你和小孩儿置什么气?”
耳朵嘴硬,梗着脖子道:“我怎么知道?”
时津舟不想和耳朵说话了,提着贺淮简问婶子,“这是贺远他弟吗?”
婶子点头,“小简啊,小简。听他哥就是这样喊他的。”
时津舟又问:“哑巴啊?”
婶子想摇头,仔细一想还真没听过贺淮简说话,又点头,“好像是。”
时津舟不抱希望了,至于贺淮简会不会写字什么的,云嘉和他差不多大,云嘉顶了天就会一百以内的加减法,贺淮简能会什么?
时津舟叹气,心想有这力气还不如想想还能再找些什么事儿做。他松开贺淮简,贺淮简却是不放手了,一把拽住时津舟的衣角。时津舟身上这件白衬衫是他花了十块钱在店里租的,他昨儿有事去市里走了趟,是去拿奖状的。他前几个月还没退学时参加了个画画比赛,没想到踩了运,真画了点名头出来,得了张奖状。
时津舟本来不想去拿,反正左右他一辈子也这样了,但他实在睡不着,一躺下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这件事。他心里烧得慌,就一张奖状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第二天起来去城中心租了件白衬衫,和云嘉说让他好好待在家里别乱跑后,把头发往后梳了梳,听说学艺术的都这样。一梳,发现自己头发早没了,只剩下一把子扎手的青茬。
他坐上大巴车,去了城里领了张没什么用的奖状回来。想着自己特地去台球厅请了天假就觉得自己傻逼得很,把奖状团做一团塞兜里了。一回来遇到耳朵,又正好白叔发了消息过来,这会儿他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他今天提心吊胆一天,生怕给弄脏了,好不容易挨到了这会儿,却被贺淮简搞了破坏。
时津舟理解耳朵了,从退学到现在,憋了好几个月的火愣是被这一扯全部扯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倒霉,爹妈死得早丢了个弟弟给他就算了,上不了学他也认,谁让他没本事挣他和云嘉的学费。可凭什么现在连一件他花十块钱租的衣服也脏了。
“你他妈离我远点!”时津舟吼道。
耳朵和槛儿哪儿见过这种阵势,他们舟哥发过那么大的火吗?反正耳朵从六岁认识时津舟到现在就没见过。
耳朵忙把贺淮简扯开,“我操,你干嘛呢?”
贺淮简不愿意放开,死死的拽住时津舟的衣服。
槛儿过来帮忙,在时津舟忍不住一脚踹过来时终于把贺淮简的手从时津舟的衣服上扯开了。
槛儿跳起来,“舟哥是真的会踹死你的!”
耳朵煞有其事,“狗崽子,幸好你只是个小孩。”
时津舟的耐心全没了,脸色难看得不行,拎着地上的钢管就往前走。
其他人问耳朵,“舟哥那么生气,还要去吃饭不?”
耳朵气得差点喘不过气,“吃你头啊!你没看见舟哥脸都快到地上了?!”
那人嚷嚷,“谁的错?还不是这小子?”
耳朵说:“滚滚滚,这几天不要来找舟哥,我看舟哥这次是一次性把憋在心里的火发出来了。”
那人点头,招呼着其他几个兄弟跟自己走了。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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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散完了,耳朵忙着去追他舟哥,槛儿用力扯了他一把,觉得耳朵脑子有问题,“你还骂他们呢,你知道舟哥心情不好你跟上去干嘛呢?”
槛儿知道时津舟很厉害,时津舟很会读书,虽然他总说自己读书中规中矩,但槛儿记得他和时津舟读书那块儿,时津舟次次都是第一,老师也说他们这小地方要出个大学生了。可舟哥就这样退了学,他听着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舟哥。
耳朵白了他一眼,“我和舟哥一块儿长大的,我和他们能一样?”
槛儿说:“舟哥都要哭了。”
耳朵就不说话了,和贺淮简一样成了哑巴。
耳朵最后问:“狗崽子怎么办?”
槛儿往站在一边的贺淮简看了眼,走到另一条街去了。耳朵问他要去哪儿,槛儿没回他,等他回来,手里多了盒牛奶。槛儿递给贺淮简,“喝吧,你别怪舟哥,他心里也不好受。”
耳朵也从兜里掏了颗糖,塞给贺淮简,“你吃。”
他俩的好心最多也只能到这儿了。
临走时,耳朵过意不去,“他爹不管他,他哥又跑了,狗崽子会不会饿死啊?”
槛儿看了眼贺淮简,小孩不知道在看什么,一直盯着时津舟离开的方向看,和耳朵说:“都是命。”
耳朵只能歇了心。
天渐渐变暗,深秋的夜晚,风里已经有了冬天的味道。
时津舟觉得有些冷,寒意钻入单薄的衬衫领口。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想着也不知道回去把衬衫洗了,老板会不会认账。总不能真把这衬衫买下来吧,他也就穿这次,下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穿。要穿不了,买件几十块钱的衬衫在家里供着吗?
睫毛上沾了雨,很细很小。
下雨了。
时津舟又觉得倒霉了。
大爷的。
下吧下吧,还能怎么着呢?雨能把他打死吗?不能,逼疯他倒是可能的。
时津舟干脆不走了,有些自暴自弃。也不知道耳朵和槛儿听见没,他是不爱哭的,爸妈死后他扯着云嘉长那么大一次也没哭过。他今天实在忍不住了,吼那狗崽子的时候都破音了。应该是听见了吧,要不然就耳朵那性子,怎么可能会不跟上来。
听见就听见吧。他能怎么办呢?
时津舟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再一次对自己看不见的未来感到茫然。
就在时津舟还在为自己渺茫的未来而担忧时,他又被人拽了一下,时津舟简直要气死了,现在这件衬衫就是他的逆鳞,谁也不能碰!时津舟转头一看,没想到又看见了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操!他正憋着火不知道往哪儿发呢!
时津舟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孩,可谁叫他眼巴巴凑上来的。时津舟踹了踹他小腿,“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就跟着我?下着雨呢你出来干什么?”
小孩没说话,时津舟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孩子是个哑巴。
他皱了皱眉,脑海里冒出一丝诡异的想法,神色扭曲,“你不会是赖上我了吧?你别以为你是小孩儿我就不打你了。滚开!”
时津舟难得趁没人看见他这幅狗熊模样发了通脾气,但狗崽是只哑巴狗崽,时津舟彻底体验了把什么叫一拳打在棉花上。
贺淮简没时津舟高,只到时津舟的腰。等时津舟发完脾气,又巴巴的把手里的牛奶给时津舟。
时津舟愣了下,突然想到家里的云嘉,心里那把火就这样熄了下去。
算了,和小孩闹什么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