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低垂,洒在汉清江上,粼光如练。河边烟柳浮动,柔软如风。
吃过饭,宋虞拉着谢徽一同沿着汉清江散步。谢徽第一次听说散步,但因为是宋虞提的,他还是欣然答应了。
“彬州一事,你做的很好。”宋虞对谢徽说道。
前段时日,宋虞派谢徽带人前往彬州煽动流民叛乱,谢徽不负众望,果然让萧宁信以为真。
谢徽牵起宋虞的手,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阿虞嘱咐我的事,我自然应该做好。我唯一担心的是,慕容蔚是否信得过。”
宋虞任由谢徽牵着手,她望着河边的垂柳,说道,“慕容蔚很重要。”
通过慕容蔚,宋虞可以掌握萧宁朝中的动向,甚至可以做一些手脚。她决心夺回彬州,但现今的彬州刺史是个难缠的对手,老练守成,对付她并不容易。所以她才卖了慕容蔚一个人情,制造彬州叛乱帮她们扳倒祝歆,赢得党争,而萧宁也必然因为此事对彬州刺史起疑,更换大将,这样就给了她可乘之机。
谢徽没有多问,想到宋虞即将发兵武原,他停下脚步,说道,
“我想与阿虞一同前往武原。”
此次攻打彬州,对宋虞来说是非常关键的一战,只有夺回彬州,才有可能打开进入中州的口子,与萧宁正面对决。此前谢徽提了多次,想要一同前往,但宋虞都拒绝了。
“淮之,你得留下。”
初夏的风吹动宋虞耳边的碎发,她微微抬头,撞入清逸朗润的眸。
“你得留下,为我镇守后方,我才能安心在前冲锋陷阵。”
此时,谢徽原本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知道宋虞的这番话,给了他多大的信任。
“你已经多年未带兵了吧。”宋虞牵起谢徽的手,漫步在浮动的金柳下。
骑着竹马的小女孩在河边嬉戏,扮演着将军与俘虏,天真烂漫,一如往昔。
谢徽颔首,“嗯。”
“你不想再次走上战场吗?”
谢徽沉默。他当然想。只是从前他的落败让他不敢再带兵,而如今军中无男子的时局,让他不能再带兵。
“曾经想过。但我知道这会让阿虞为难。”
谢徽说得诚恳,也没有隐瞒。他不想隐瞒宋虞。
宋虞停下脚步,站在嫩绿的柳枝下,眼底带着笑意,“我怎么会为难呢?我高兴还来不及。”
“天纵英才的少年将军,怎么能够只囿于方寸之地呢?你应该站在属于你的沙场上。你的剑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宋虞的心中有了一个想法,而谢徽,便是其中关键。如果他想的话……
“能为阿虞分忧,我万死不辞。”
几乎是没有犹豫,谢徽便答应了。宋虞一怔,但随即心中鼓胀,她上前轻轻抱住了谢徽窄瘦的腰肢。
“除开我的原因,你自己呢?”
谢徽垂眸,回抱住宋虞,“我自己……也想。”
想到曾经挥洒热血的豪情,驰骋疆场的意气,沉寂多年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
而怀中的人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那他愿意为她战死。
柳梢拂过流水,浮光跃金。
宋虞的动作很迅速,第二日,她便整顿兵马,兵发武原。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萧宁的耳中。
程岱被萧宁叫去寝殿议事,迈进殿中,雕花木漆屏风后,朦胧的身影晃动,意识到什么之后,程岱瞬间跪了下来。
程岱垂眸,头贴在地面,“臣不知陛下正在沐浴,冒犯陛下罪该万死。”
萧宁的声音混合着浴水搅动的碎玉声,“无妨,是朕叫你过来的。”
“臣惶恐。”程岱的头埋在地上,不敢对萧宁有丝毫的亵渎。
宫女将水浇在萧宁纤细的胳膊上,程岱听着水流声,不由捏紧了拳头。
“祝歆谋逆一事,你如何看?”
程岱直起身,但眼睛依旧盯着自己的膝盖,
“陛下圣明,自有决断。”
“朕知道,百官都在议论此事。她们都在说,朕轻信程昭和王芷,随意便给股肱之臣定了死罪。”
屏风内水汽蔓延,竟让程岱微微有些鼻湿。
萧宁的身影映在屏风上,模糊勾勒出娇小的轮廓,
“你们都下去吧。”
“是。”话音刚落,宫女们便从屏风后悉数出来,脚步声渐远,门吱呀一声被阖上,房内只剩下君臣两人。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祝歆必须死。屠城、决堤淹城、散播瘟疫,这些有伤天和之事,不能算到朕的头上,为了朕的清誉,总得有一个替死鬼。这一切全都是祝歆妖言蛊惑圣上,包藏祸心,朕不过是识人不明罢了。”
空旷的房间中,被搅碎的水流声格外清脆。
“为了陛下圣誉,祝大人也算死得其所。”
一室沉寂。
过了半晌,萧宁才缓缓开口,
“宗岳,给朕更衣。”
程岱瞳孔倏然放大,他浑身僵硬,不自觉地喉头滚动,但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手指捏着膝盖,关节已经泛白,程岱却丝毫不觉。
“要我说第二遍吗?”萧宁催促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是。”
程岱扶着一只腿起身,随后走到屏风侧边,将萧宁干净的衣物从衣架上拿起。衣物熏了香,干净柔软,这些衣物,日夜贴着萧宁的肌肤,与她一同呼吸。
越过屏风,程岱屏住了呼吸。他不敢抬头,深恐亵渎眼前最尊贵之人。
萧宁皱眉,似乎不满意他的迟来,她赤果着从浴桶中走出来,湿润的发丝黏在萧宁娇小的后背,如蝶一般突出的骨骼若隐若现,热气萦绕着皮肤,撩动着程岱的心魂。
程岱凝住心神,走到萧宁的身后,将贴身的衣袍展开,萧宁的一只手穿进衣袖,随后是另一边。
“顶罪是其一。她自恃功高,便左右朕任用之人,举荐楼珂对抗乌勒,朕不喜欢这样的聪明。你明白吗?”
程岱的手正将萧宁乌黑潮湿的发尾从衣物中拨出来,萧宁冷不丁的发问让程岱的手微微一抖,触碰到了萧宁脆弱的后颈。
“臣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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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萧宁一向多疑,她绝不会允许,臣子的僭越行为,祝歆打破了寒门和世族之间的平衡,一党独大,是萧宁不愿意看见的。两党相争,又都为她所用,才是帝王之术。
萧宁对程岱如此说,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新的彬州刺史人选,你有眉目了吗?”萧宁问道。
“一切还请陛下做主。”程岱绕到萧宁的身前跪下,手在萧宁的腰间系着结。
萧宁垂眸,她用纤细的食指挑起程岱的下巴,程岱被迫仰起头,狭长的睫毛却在颤抖。
“朕倒是觉得,你的妹妹,是个不错的人选。”
程岱匍匐在萧宁的裙边,神情一怔。
就在这时,有侍者传唤,“启禀陛下,慕容大人求见。”
萧宁收回手,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让她进来。”
慕容蔚垂首走进来跪下,“陛下圣安。”
程岱站在一旁,萧宁披散着湿润的头发,懒懒开口,“宋虞率兵攻打武原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臣有所耳闻。”
萧宁捻起一小撮头发,放在手中把玩,“依爱卿之见,应当如何?”
慕容蔚从宫外赶来,此刻额间挂着细密的汗珠,她掖住袖口拭了拭汗,嗫嚅着说道,“宋虞狼子野心,陛下自然应当出兵镇压。”
慕容蔚不过是荫庇得来的闲职,这等军国大事萧宁是从来不会问她意见的,今日却专程叫她进宫,慕容蔚心下有些忐忑。
“朕也有出兵之意,只是如今国库空虚,朕担心,粮草不济啊。”
慕容蔚瞬间明白了过来,“微臣颇有家资,愿意捐粮草以供女军用度。”
萧宁一直没有对世家赶尽杀绝,一方面是因为世家根深树大,实力盘根错节,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世家可以提供钱粮,便姑息了。
“如此甚好,朕替女军谢过慕容大人了。”
慕容蔚跪在地上,惶恐地说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此乃臣分内之事。”
萧宁见慕容蔚态度诚恳,面色缓和下来,她问道,“如今宋虞占据半壁江山,又兵临武原,只怕是来者不善。由谁来据守彬州,令朕头疼啊。”
匍匐在殿下的慕容蔚此时突然开口,“彬州自古以来便是四战之地,陛下若是为此忧虑,臣倒是知道一人,或许可以抵挡宋虞的大军。”
“哦?何人?”
萧宁抬起眼皮,来了兴趣。
“周回。”
“周回?”萧宁皱起眉头。她知道此人,周回此前是韩泰手下的大将,一直奉命戍守边关,是以韩泰死时他未能及时回京,后来她将兵权收回,而周回也因为是前朝重臣而被她拘禁起来。
“靖朝规定,男子不得带兵。”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程岱突然开口,提醒慕容蔚。周回本就是韩泰手下的大将,若给予他兵权,很可能是放虎归山。
“臣知道。微臣听说,周回此前与魏蓁有过婚约,但因为魏氏一族被抄家而不了了之。微臣想,可以让周回做监军,有虚名而无实权,若是周回能说降魏蓁,那便如断宋虞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