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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好戏

作者:迈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近日,金陵城兴起了一股新鲜事,不论男女老少,不管有钱无钱,都热衷于往聚茶坊里听戏,而且听了一遍还想再听一遍,怎么都听不腻,聚茶坊也日日座无虚席。


    相隔一条街却空无一人的食肆内,两个管事在柜台后面聊天。


    “又是惨淡的一天,生意都被聚茶坊吸走了。”


    “意料之中,等他们看完戏饿了自然会回来,不过话说今日你们还带孩子去听杨将军吗?”


    “不去不行啊,我家闺女自从上次去听了一次,天天吵着要去要去。”


    “哈哈哈,我家小子也是这样,都说了抢不到坐票,哪怕要站一个时辰那小子都心甘情愿。”


    “那你今日可得早去,我刚从那边过来,已经有人在门口排队了。”


    “什么!那我先走了,掌柜的回来帮我打个掩护。”


    “小事,掌柜的也知道最近生意,不会在意的。”


    管事急匆匆跑过一条街,果不其然,聚茶坊门口已经排起长队。


    呼,幸亏来的早,不然今日的坐票又卖完了。


    稍微平复了因为疾跑喘气的呼吸就往队伍后面走,走着走着,却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掌柜的怎么也在这里排队,两人四目相对,均有些尴尬。


    身为食肆的一二把手,整天不去琢磨怎么提高营业额,竟然双双早退跑到茶坊听戏,说出去只怕对家笑话。


    管事干巴巴打招呼:“掌柜,好巧啊,你也来看戏。”


    掌柜也有些不好意思:“嗯啊,快去排队吧,一会人就多了。”


    “哎,好的。”


    类似于这家食肆的掌柜与管事之人不在少数,整个金陵城都在以看这出新戏为荣,否则每日熟人之间打招呼都没有聊天资本。


    天色渐渐由明转暗,聚茶坊门口的人也都入座开始看戏,偶尔有人吩咐小二泡壶新茶或者添些小吃,绝大多数人都沉浸在台上的表演。


    只见台上表演的杨将军聪慧过人,充分吸取前人正面攻打导致失败的教训,用兵之道,攻心为上,巧用计策,直捣黄龙。


    为了找到白衣教的真正据点,她与手下的人化身为孤苦伶仃的女子,满身染血逃入山林间,谎称杀了夫家的人,走投无路只求白衣教收留,顺利骗过白衣教招纳信徒之人,知道了她们的真实据点,并且留下信号让大部队在附近小心待命。


    进入内部后,她没有选择莽撞行事直接命令手下围剿。因为若是此次没有一网打尽,只要漏掉一个漏网之鱼,白衣教就会死灰复燃,她们所做努力全都白费,于是,她们与其他投靠白衣教的女子一般,埋伏下来探寻秘密。


    她们清晨聆听教义接受洗脑,上午准备后勤杂事保障众人饮食,下午为要出去伏击的女子准备好武器,坚持了一个月之后,白衣教众人才对她们相信了几分,不再严密盯守。


    她们也终于有空放开手脚探查,经过几番打听,竟然发现白衣教众人均是苦命的女子,有因为生不出儿子一直被婆家欺负打骂,某天反抗了一次却差点被打死。也有自小被当做牲畜一般承担所有杂活供养全家,不能反抗不能嫁人,只能永永远远为奴伺候“家人”,一旦有任何做不好就被毒打的女童。还有遇人不淑,原是富家小姐却被吃绝户,还被夫君卖到妓院不顾一切逃出来的女人,她们在这世间历经重重苦难,早已无栖身之所。


    白衣教对于外人而言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教,但对于她们来说是给予庇护的避风港,她们之中曾经有过死意的不在少数,全都是被曾经的教主金梨花救下给了她们一条生路。


    不过后来金梨花叛离出教,换了新上任的教主,她们去杀人的频次才变得更高,虽然她们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但不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她们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苟延残喘在这里多杀一个负心男就多赚一日吧。


    杨将军询问了好几人都坚持说自己杀的是薄情寡义之徒,穷凶恶极之辈,本就是坚守正义,替天行道。


    这就有问题了,据她所知被杀死的人里面不乏无辜之人,只是因为钱财外漏引来了杀身之锅。


    谁在说谎?


    这时手下有重大发现,她们竟然无意中发现了白衣教的地牢,一问人名她们竟然是早已叛离出教的金梨花和她的手下。


    原来,她们与现任教主和她的走狗们观念不和,但因为人手不够被绑架一直关押在这里,对外却被宣称叛离出教。


    杨将军连夜摸进现任教主的房间,查找证据,从来往信件中还发现白衣教竟然与官府还有勾结,甚至她与知府还是姘头关系,白衣教已经彻底沦为官府的走狗,只为知府收敛钱财,铲除异己。


    这也就说通了。


    杨将军当机立断连夜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手下里应外合将这些白衣教高层一网打尽,就地斩杀。


    并且将把所有官府勾结的证据递交进京,得圣旨就地斩杀知府县令等一连串头犯,为白衣教千名女子改头换面,另迁他地自设一族,由金梨花为族长,既是帮助也是监督,重新做人。


    这出戏的最后,杨将军迎着夕阳,立于马头,遥望着远处又似乎望着在座看客:“谁说女子不如男,今日且看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全场掌声雷动,观众均被剧情吸引进去,为杨将军遇到困难时所忧心,为坏人被绳之以法大声叫好,也为最后一句感染人心的话语,思考着女子当兵似乎也挺好的的想法。


    “女将军真乃神人啊!”


    “是啊是啊,排的太好了。”


    “我已经连着看了三天了。”


    “被白衣教抢走的女子太可怜了。”


    “我也希望我家闺女未来成为像杨将军一般的人物。”


    “那还不简单,她们正在征兵呢,你快去报名,听说人很多还要排队呢。”


    “是吗,我马上就去。”


    聚茶坊的二楼雅座,戏班子出演的当事人杨柒正坐于此处。


    看了这出戏,她都不敢相信这是以她为原型编写的剧本,她当时带兵打白衣教的时候脑海中只是非常直线条的想着打死坏人,救助好人,压根没有想到什么攻心为上,什么潜伏出击,都是当时情况如此,不得不这么做。


    但经过这么一编排,她似乎变成了拯救世人的“神”了,吹过了点吧?


    “别在意,演戏本就会夸大其词,只要结果满意就好。”齐观颐在一旁慢悠悠品了一口茶,很是满意小徒弟的策划。


    “听说你们那边报名人数激增啊,需不需要我派人给你们帮忙啊?”


    “好啊,有多少要多少。”杨柒回神,的确如同齐观颐所说,结果好就行,只看其他几位男将军每日羡慕嫉妒恨看着女兵报名大排长队,她心情好的都能多吃几碗饭。


    她夸奖道:“你那小徒弟很是不错。”


    “那是,也不看是谁教。”齐观颐自豪摇头。


    “咚咚咚。”


    “请进。”


    戏班主柳枫走进躬身行礼后,问道:“两位大人,可还满意这戏?贾少爷有交代,若是您们二位有任何不满,我们戏班子都可以调整。”


    齐观颐看向杨柒,他没任何不满。


    杨柒也摇头:“挺好的,就按现在的继续演就好。”


    柳枫笑着点头,没有比喜欢他们的戏更好的捧场了:“哎,这是我们戏班子的一些小小吃食,不成敬意,半个时辰后我们还有一场,若是有空可以再看一遍。”


    聚茶坊之前生意一直没什么起色,虽然有个戏台子但也没什么人去看,就靠着两文钱能泡上一大壶茶的便宜价格,薄利多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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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时候无聊的百姓,也会带个茶缸子,仅添点茶馆的水免费蹭个位置,茶馆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生意不好,好歹也算是个人气。


    直到最近,生意才好起来,但他们也没有丧良心涨价,还是两文钱一壶茶,但卖出去的茶水、点心翻了好几倍,哪怕是这样也都大赚了一笔。


    柳枫送的小吃也正是聚茶坊的特色,虽不值什么钱,但若是要等下一场,吃点小吃垫垫也是极好的选择。


    贾琏可是他们戏班子的大恩人,能得琏少爷关照的人他可要务必伺候好。


    柳家戏班子历史悠长,凭借着独一门的唱戏手艺,师傅传徒弟一直传下来都历经六代人了,可惜上一代戏班主迷上了赌博,钱输光了,徒弟也跑光了,一抹脖子直接去了,给孤儿寡母留下个戏班子空壳和一大堆的赌债,好好的一个正当红的柳家戏班子自此断送。


    十几岁的柳枫瞬间长大,接管了烂摊子,又跟债主周旋几番,终于松口可以慢点还钱。于是她带着戏班子仅剩的几个人来到金陵城,什么活都接。白天在戏台上演出,晚上就去做工挣钱,什么来钱快她就去做什么,在戏台上女扮男装出演男性角色更是不在话下。


    直到这次正好撞上贾琏选角。


    一开始,贾琏本来想选名气比较大的戏班子传唱,但奈何他们身后都有人,指挥起来麻烦。于是就把眼光放在次一批的戏班子里。


    但混到次一批的,要么就是表演不行,要么就是人品不行,挑来挑去竟然都没挑中,还是他无意中从这家茶馆路过,看到台上正在唱项羽的柳枫,被她身上那股子劲吸引,原本想着让她男扮女装出演,却未想到她是个女子同样也能演出将军聪敏机智的模样,立刻向她们发出邀请。


    缺钱缺疯了,只要是钱都挣的柳枫马上同意,不管什么角色,只要有钱,她都能演。


    更何况贾琏编写的“杨家女将智擒白衣教”的剧本本就写的很好。


    果然,戏一经展出反响巨大,柳家戏班子一炮成名,各大酒楼、茶馆争相发出邀请,请他们到那表演,价格也是随便开。


    但柳枫没有松口答应,一是因为聚茶坊对她救命之恩,在她们家最落魄的时候给了她们一口饭,她不可能因为这点小利转投其他茶馆。


    二是因为同样对她们有着知遇之恩的贾琏希望他们将这个故事广为流传,若是去了高价酒楼茶馆,去的人肯定大打折扣,听的人少了也就达不到开始答应贾琏的要求。


    其他酒楼茶馆收到拒绝的回复,也只能叹气白白损失了一大笔生意,却不敢多做动作,明眼人一看这戏班子上头肯定有人,主动邀请能做,强迫威胁不能做。


    ……


    崇山书院内。


    贾琏也终于从繁忙的事情中脱身了,先是照例去探望在教室里埋头苦干的人,插科打诨提提主意,又溜达着来到杨家军设点的报名处,看着大排长队人数很是满意。


    很好,圆满完成任务,相信杨柒将军应该不会拒绝他的小小要求。


    转身准备离去之时,随便一扫竟然发现无双也在一旁帮忙登记人名。


    贾琏走过去询问:“无双,你怎么在这里?”


    无双吓了一跳,抬眼一看是贾琏,半天竟然说不出话来:“啊,啊,二哥,没事,我来帮忙的,对,我就是好奇过来帮忙。”


    贾琏眯了眯眼睛,不对劲,“你磕巴什么,做什么亏心事了?”


    无双眼神一瞟,心虚的不敢与贾琏对视:“没有啊。”


    贾琏也不追问到底了:“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想说随时可以找我。”


    无双犹豫了一下:“二哥,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嗯,你说。”


    无双鼓起勇气说道:“我想报名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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