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锦年末有孕,初春公布,算算预产期大概在深秋,倒也轻松。她不受孕育生产之苦,但这坐月子的罪也是逃不了的,秋天坐月子比夏天好受多了,假月子也一样。
皇帝担心的是,先帝忌日是大日子,需要格外尽心,但到那时候第一锦肚子也大了,她倒是不放在心上:“好歹也是生过三个的,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心里有数,陛下不必担心。”
这种事上就没有躲懒的可能,一个孝字压下来,再担心皇帝也不会开口不让她去。第一锦是真心里有数,就算御医说是双胎,也不改其志。
倒是皇帝听说又是双胎,又是振奋又是担忧,折腾个不停。自古双胎就是祥瑞之兆,但能母子平安的却少。瑞芝和瑞云姐弟俩已经是开国一百多年的唯一一例,皇帝也知道其中的风险。
比起可能的儿女,倒是妻子更要紧一些,但科技发展就这个程度,感情好的两口子不能不睡,睡了就会有,有了又不能不要,弄得他忐忑不安。
第一锦自己知道是万无一失,但皇帝的反应她还是受用的,知道上心是好事啊,总比以为孩子是从土里长出来的,到时候就落地的强。不过也不完全是好事,他要事事过问,第一锦就难免受拘束,伺候的人怕担责任,皇帝问一声此物燥热是不是不该吃,下面的人就不敢再上。
“……”第一锦回椒房殿开小灶,也不难为下人。
月份大了之后,第一锦就大部分时候都在椒房殿睡,美其名曰免得惊扰皇帝。况且她也没有孕期反应,每天早晨起床,稍微吃点早饭就去紫宸殿坐班,也不大影响夫妻相处。
不过在外面的人可能就不一样了,某日皇帝接了一卷奏章,纠结几天,还是来找她商量。
谢家想要送女入宫,为帝后分忧,伺候两宫。
第一锦沉吟片刻:“这位谢娘子,想必就是陛下的表妹了?”
谢家是皇帝母族,旧时王谢的那个谢,在他登基后鸡犬升天的程度比郑家更甚,因为郑家人少,能顶门立户掌握权势的男人更是没有,谢家虽然在本朝不如过去风光显赫,但一来门第高,底蕴厚,传承几百年,说出去总是贵气逼人,二来族中能臣多,稍微拉扯一下,就能站起来。
陈耀空出来的那个相位,最后是皇帝的堂舅从地方升任礼部侍郎,再封同平章事。
谢家也是皇帝的自己人,因此虽然一般未婚女子很少有社交场合,但第一锦还是见过谢家的几位小娘子。他们想送女入宫,也确实不冒犯皇帝的利益。就算皇帝和她夫妻恩爱,不可取代,但那可是早死的母亲娘家的表妹,就为太后死的早,就为谢家知情识趣,这个面子也不能不给。
天底下的荣耀都是从皇帝身上来的,有什么比得过和皇帝结亲?
第一锦让弟弟娶公主,妹妹做王妃,不就为了这个?
她知道,皇帝或许期待自己吃醋,不悦,然后隐忍,接受,七情六欲,翻来覆去,全都是为了她。或许他也能接受她不肯,也会接受她的眼泪,示弱,甚至愤怒,把这当做.爱的表现。
她做惯了聪明人,可靠的妻子,她爱他爱得毋庸置疑,所以此时此刻,她懒得去回应那些可能只存在于潜意识里的期待,蹙眉道:“这倒是不巧了。”
皇帝挑眉:“怎么这样说?”
第一锦道:“谢家能有母后这样的女儿,入宫为妃就算是个贵妃,也是屈尊了的。所以我原先想着,给荣儿聘一位谢家的女孩,延续下这份亲缘最好不过。如今谢家有这个意思,倒让人为难。”
是太子妃还是贵妃,选一个吧。
不选也行,但都想要的话,就击穿了皇帝的意图。他到底是为了母亲,还是为了表妹,就暴露无遗。更何况,这种宫里一个贵妃,东宫一个太子妃的格局,像极了当年的雍王母子,第一锦就不信他不膈应。
再说,皇帝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他对于权力的敏感,她都看在眼里。再怀念母亲,提拔母族,说到底,除了感情因素,还有稳定局势的必要性,现在这么看重谢家,他迟早会得到教训。
说完,第一锦就看见皇帝陷入了沉思。
她明显是不愿意的,但这种抗拒是私人感情上的,对于谢家,她颇为认可,且愿意让太子娶谢家女,已是诚意十足。毕竟盯着太子妃位置的人多了,就连皇帝也没有让谢家再出一个皇后的执念。
第一锦看出他的动摇,笑道:“有些事,舅舅他们怕也不好主动提,毕竟都是有分寸的谨慎人。陛下与其为难,倒不如问问他们的意思。”
谢家会怎么选?
一个铁板钉钉的未来皇后,除非自己不幸,就不可能被人取代,一个当今的贵妃,优缺点都很明显。
太子妃的缺点是得熬几十年,也未必保送。太子还没有八岁,这门婚事除非现在就定下人选,过了明路,否则也不是一定的。更别提将来可能的意外。好处就是一步到位,一个皇后可保家族百年富贵,再出一个都能和国朝同生共死了。
贵妃的缺点是得屈居人下,而第一锦明摆着不是好惹的,谢娘子进宫能有几分宠尚且不知,会不会被皇后三两下解决也不知道。但这条路有一个看似隐形的优势,谁知道谢娘子足够坚*挺的话,能不能生下真正的潜龙?
而皇帝又会怎么看这两个选项?
现在轮到谢家揣测圣心了。两个都要是不可能的,脸再大也没有资格跟皇帝提条件,他们大概会觉得很扎心吧?
第一锦没给皇帝脸色看,也没有感情用事,但这天确实没什么可忙的,她早早回了椒房殿。一直跟着的墨兰建兰两个都听见了谢家的事儿,脸色倒是变来变去,回去后也赶紧忙前忙后,伺候她换衣服,用点心,小心翼翼觑着她的神色,就怕她动气。
玉兰看出不对来,干脆笑着问:“也有两三天没请过平安脉了,要不然叫黄院判来瞧瞧?咱们也好放心啊。”
第一锦正吃奶豆腐。这是游牧民族的吃法,她偶然想起来,才让人琢磨着做,因为放了糖,还煎着吃,酸甜软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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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丝,就是吃起来不太雅观。配套的咸奶茶,炒米,肉干什么的也有,只是太粗犷,从皇帝到孩子,全都觉得她是孕期口味奇怪,也陪着吃点,不过不太喜欢。
肉干太硬,第一锦还得用口水润湿了再啃,她放下就道:“孩子们还是别吃了,这么硬。长牙的时候啃这个,牙齿都得歪了。”
平日里担着监督乳母保母责任的寒兰和春兰都应了一声。
第一锦看着气鼓鼓的玉兰:“怎么还生气了?我好得很,用不着太医。去把窗户开了,焚香弄点瓜果来,趁着今天月色好,咱们也赏赏月。”
玉兰跺脚了,模样跟生气的兔子似的,很可爱:“娘娘!”
这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第一锦伸手让墨兰扶自己起来,笑着安抚自己人:“不就是纳妃吗?没有贵妃,还有德妃淑妃贤妃,没有谢氏,还有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陛下真动了这个心思,是咱们能拦得住的吗?”
她这么说,几个丫头全都急了,第一锦倒是还能笑得出来:“人进了宫,可就不是别人能说了算的了。在我手底下讨生活,难道还能翻出天去?与其死命拦着,倒不如放进来争个高低。”
这话其实是安慰自己人的,第一锦对自己宫斗的手段有自信,但她现在不需要宫斗啊。过惯了一夫一妻的生活,谁也不会犯贱给自己找事,皇帝要真一心一意找别人,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也找。
但她现在还不能放手,自然不会随波逐流。
虽然让第一锦的一番话定住了心,但椒房殿的气氛还是不太好,赏月的时候玉兰她们也跟着坐在毯子上凑趣儿,但看得出欢声笑语有些刻意,全都是照顾她的心情。
第一锦干脆就格外放松,由着她们吃喝玩笑,还让人开了两坛果子酒,气氛才真正好起来。
她心里的成算从来不会和人说尽,不过这件事的结果很快也会出来,第一锦不怎么挂心。
赏月到一半,皇帝来了,没让人通报,几步走进殿里,扫视一圈就看见了屏风,也听见了笑语。他大踏步走过来,吓得玉兰她们几个连忙爬起来行礼。皇帝也不管,更没斥责她们不懂规矩,只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第一锦不说话,盘腿坐在榻上看着他。
东西都被收了下去,这里顿时寥落起来。皇帝垂眼看着孤零零坐着的妻子,分明神态从容平静一如往昔,他的心却猛地抽痛起来。
“瑶娘……”
他俯身抱住她,心虚中带着愧疚,与渐渐深浓的情意。
第一锦轻轻叹息一声。
皇帝搂着她,压下翻滚的感情后才开口道:“我不想让你伤心的。”
她的眼泪这个时候才流了出来,晶莹剔透,断线的珠子一般滚到天水碧的薄衫里,一闪而没。
他的心更痛了,不由更用力地抱住她表白:“我只要你!”
只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做出了选择。与权势共生,交织的切肤之爱,确实是存在的。
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