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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入东宫,59

作者:薛绣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最后赏月也没赏成,皇帝有心伏低做小,虽未明说赔罪,姿态却很放得下,让人重新上了鲜果点心,陪着第一锦并肩而坐。窗外明月高悬,室内暗香浮尘。


    平心而论,他对纳妃的态度也是两可之间,不怎么关系他自己的意见,所以第一锦表态,他也就顺坡下驴,甚至颇为心虚。


    第一锦哭了没多久就生起气来,推开他狗狗祟祟试图揽住自己,就这么悄无声息消弭一场矛盾的手臂,把一切都摊开在眼前:“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为什么非要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装得好像我能做主?你明明知道这会让我伤心,你明明知道我会怎么想,你不就是想让我答应吗?”


    皇帝瞠目结舌,实在没想到她会主动撕破和平的假面。


    其实他试探的时候,心里就有些忐忑,之所以还能问出口,是真心觉得此举虽然伤害第一锦的感情,但也有限,毕竟不会损害第一锦的位置。在权力动物的世界里,割让利益远比割让感情困难。


    他对舅家的牵挂,对表妹的感情,大概也就只支持谢家女入宫为贵妃,这是终点,不是开始。他以为第一锦明白,这也不算是那种烂俗鸭皇的奇葩脑回路,毕竟在权力,在地位,在感情上,他还是把第一锦放在第一位,表妹也远远不能相较。


    但……他也没想到结果会这样。


    第一锦把他扔在紫宸殿,他思来想去都觉得难熬,后悔。毕竟结亲的方式不止以身相许,既然妻子不同意,那就算了吧。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皇帝也能就此掩埋自己的心虚愧疚,却没想到一向温柔体贴,顾全大局的妻子却忽然把一切揭开来说,他就更不占理了。自从登基后,皇帝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上,都更依赖妻子,无形之间,两人的脾气秉性都掉了个个,第一锦成了更强势的那个,只是隐藏在温柔端庄之下,如丝绸裹着刀锋。


    皇帝本能的不想惹她生气,也不想面对她的怒火,弱弱道:“是我一时糊涂,在我心里,最要紧的自然是你,你不喜欢,以后都不要新人入宫了,好不好?瑶娘,你别生气……”


    第一锦并不生气,心里反倒有一种诡异的,冰冷的兴奋。她知道,这就是“那个”时候,她会把手伸进他的胸膛,拿捏他的七情六欲,让他对自己又怕,又爱,又恨,又依赖,上瘾一般,无法逃离,只有臣服。


    他是心甘情愿的。


    在李衡的人生中,本没有爱情这个词,对妻子应该敬爱,对宠妃应该怜爱,但交付真心,平等甚至自甘低头的爱情,实在稀罕。但此时此刻他望着妻子朦胧的泪眼,察觉到一种不息的,霸道蛮横的火焰。


    他本该感到被冒犯,但他其实……


    他兴奋了。


    第一锦知道,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告诉妻子自己要纳妾,自然是想看到对方对这份感情的在乎,然后抓紧自己,想尽办法留下他。抻到现在,就到了满足他的时候。


    她也想一次性解决这种情况,免得后续一次又一次被试探,索性抄起琉璃果盘就砸,再顺手就推倒矮几,边哭边骂:“李衡,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成心这样气我!你要谁不好,偏偏要你的表妹!等人家进来了,哪里还有我站脚的地方?我怎么能不生气?你要是对我不满,那你就别上椒房殿的门,何苦这样对我?自从被送进宫来遇见你,我把你当我的天,你搭救我出苦海,我和你一起在莱州的时候,你怎么不提你的表妹?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现在你是陛下了,转脸儿就要纳新人,把我忘在脑后!你说!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就没完!”


    地毯上一片狼藉,茶水污了一大片鲜妍明媚的宝相花,瓜果滚落一地,第一锦甚至还推倒两个花盆。她撒泼归撒泼,也没失了仪态,又或者说,倾国倾城的美人,撒泼也独有一种灼眼的风情。


    看在皇帝眼里,就更没了原则,他也怕第一锦气大伤身,上前一把抱住她,把她紧紧按在自己怀里安抚,一叠声道:“都是我的错,瑶娘,你别动气,小心伤了自己,我以后再也不提了,表妹更是不提了,别哭,别哭,没有别人,就咱们两个,还和莱州的时候一样,什么时候都不变,好不好?瑶娘……”


    第一锦扑在他怀里,痛哭一场,肩膀颤抖,浑身发软,哭得皇帝心都要碎了,再回想起来也只怪自己失策。本来无可无不可,干嘛闹得这么大,反而惹了这么一场闹?


    他或许本能地对第一锦有更深的感情需求,只是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试探一番,又是心碎,又是满足,加倍温柔,任由第一锦捶打自己,也一点不觉得过分,反倒甘之如饴。


    好不容易哄得第一锦停了哭声,他胸前衣襟都湿了一片,顾不得姿势别扭抱了第一锦这么长时间,先小心翼翼道:“瑶娘,你感觉怎么样?叫太医来看看吧。”


    他是真的不放心,也是真的很后悔。玩脱了,闹成这样,他实在是太不稳重,太不成熟。要是妻子和孩子有个万一,他岂不成了罪人?


    第一锦横了他一眼:“我心里不舒服。”


    皇帝顿时气短:“我帮你揉揉?要不要喝点玫瑰露,缓一缓?”


    怀孕后不能喝茶,第一锦就喝各种花露,最近是玫瑰多一点,紫宸殿都萦绕着一股玫瑰馥郁温暖的香气,也难得他甚至要亲自动手伺候她。


    第一锦哼了一声:“我不喝。你害我这么难受,流了这么多水,你赔我!”


    这娇嗔的态度,明摆着暴风雨已经过去,皇帝松了一口气,满口答应:“好,不管你要什么,我都赔你,好不好?瑶娘,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以后再也不这样欺负你……唔!”


    皇帝惊呼一声,被第一锦就这么按倒在榻上。她修长洁白,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一勾,驾轻就熟勾走他的衣带。


    气氛转换太快,皇帝急忙握住她的手:“瑶娘!”


    他的脸一瞬间涨红。


    第一锦大马金刀骑上来,跨坐在他腰上,双手撑着软榻俯视他,声音柔柔如蛛丝:“阿衡,说好赔我的。”


    她再也没说什么话。


    中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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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锦颐指气使皇帝把自己抱上椒房殿的床榻,忽然笑了一声:“进宫这么久,好像还没在这里……”


    皇帝用虎口还带着齿痕的手掌急忙捂住她的嘴。


    次日,一夜狂风骤雨停歇,帝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甚至更加如胶似漆。


    第一锦坐在妆台前让人为自己梳妆,皇帝流连不去,若无其事地在一旁看。玉兰她们几个倒是喜气洋洋,悄悄收拾了软榻周遭散落的衣物,瓜果点心,连地毯都换了一张,床榻更是从头换了一套床品。


    皇帝颇有些不自在,甚至不太敢在铜镜里和妻子对视,但想起昨晚没有后悔,只有回味。


    第一锦不出门,准备给自己放个假,就只梳了个简单的随云髻,插上一支祥云龙纹的长簪,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起身走到皇帝面前:“过几天我要和谢景年见一见。”


    皇帝有些心虚。谢景年正是他那当了宰相的堂舅,如今谢家的代表。他试图争取:“这就不必了吧?瑶娘若是不高兴,我拒了这件事就好了。”


    他昨晚才酣畅淋漓地用□□补偿妻子,这会儿在她面前实在硬气不起来,甚至食髓知味,胡思乱想,眼见她步步紧逼,一把抓住自己的领口,扯着他俯身相就,脑子顿时乱了。


    第一锦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松手,转身,睥睨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说好了要选个太子妃出来,总该给人家一个交代。到底是自家亲戚,我还不是为了你?哼。”


    她越是不假辞色,高贵冷艳,皇帝越是心里发热,干脆一把抱住她,把人拉了回来:“我知道,瑶娘都是为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好不好?”


    第一锦黄的时候系统就绿色了,看不到发生了什么,这会儿才复工,惊讶:“才过去一晚上,你给他喝听话水了?”


    “这叫什么话?”第一锦漫不经心回复:“他是自愿的。”


    系统腹诽,当然是自愿的了,你从来不驯不够主动的狗,这货现在爽死了吧,看看他得意的嘴脸!


    过几日宫宴,第一锦果然在绿荫里等到了谢景年。对方看到她,也没有多吃惊。


    皇帝的态度转变后,谢家女入宫的事自然是泡汤了,用脚趾头想这也是皇后做的。从前两大外戚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谢景年见到她,态度自然不阴不阳,很公事公办地上前行礼,没有主动破冰的意思。


    第一锦也不在意,似笑非笑地示意谢景年跟自己散步,对方也只好跟上。


    走过绿荫下的朱红小桥,第一锦停下脚步,手捻一朵芭蕉花,侧首看向年近四十,风流倜傥的谢景年,心里倒是觉得对方冷若冰霜的模样挺赏心悦目的,叔系美男子一枚吖。


    她的态度也不遑多让:“断了你家女儿的青云之路,谢公不会怪我吧?”


    谢景年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口,自然只有诚惶诚恐地俯首:“娘娘何出此言?臣不敢。”


    第一锦轻笑:“谢公何必如此小心?以后都是自家人了。”


    谢景年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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