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暌违已久地感受到与第一锦独处时的自在,干脆挥退宫人,躺倒在铺了锦毯的草地上。
阳春三月,惠风和畅,锦毯的边缘还有顽强探出头的野花,太子采了一朵,拿来搔第一锦自然垂下的手,被她轻拍了一把:“痒!”
太子自下而上地看着她,和她十指相扣,恨不得躺在她腿上。要不是第一锦这一胎有风险,太子还真不介意当个稚子。和第一锦在一起时,他总觉得放松,安宁,满足从心底溢出来,好似自己没遇到她的那些年,其实都是残缺的半个人。
“瑶娘……”他忍不住轻唤。
第一锦知道他心里的柔情正似潮水起伏,含笑道:“怎么了?”
太子捏了捏她的手:“只是想叫叫你。”
其实这段日子太子心情不太好,一方面案牍劳形,消磨人心,另一方面就是担心第一锦。荣儿的出生太顺利,所以御医的诊断才格外叫人担心。太子好不容易才和第一锦成了夫妻,自以为这是和她共享荣华富贵的开始,哪里舍得就这么戛然而止?
但这种隐忧,他怕一语成谶,也不敢说出口,只静静看着第一锦,感受着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吹拂在自己脸上,叹息道:“若是能停留在这一刻,其实也很圆满。你在我身边,好像天地之间只有我们两个人,多好?”
其实太子也才二十二,很年轻,大概只有这么年轻的人,才有理想化的爱情吧。
第一锦一只手抚摸上他的脸,低低呢喃:“我也是。”
二人干脆都躺了下来,靠在一起睡了一小会,幕天席地,融入在绒绒的春草和仿佛无尽的原野中。
借着怀像不好的由头,第一锦成功暂且抽身退步,没有借着莱州的东风插手政务,但抚恤照顾东宫属官的家眷,太子的亲眷,也是她的分内之事。太子若有疑难,倒是乐于询问妻子,要说也没闲着。
第一锦就当给自己放了长假,安心地做贤妻良母,等荣儿回东宫,就好生和他培养感情。
虽然说都是系统出品,但每个孩子也有自己的性格,对比来看,康儿宽和沉稳,由于家庭关系复杂,他成熟很早,也很稳定,小虎就多了几分莽撞简单,珍儿有两个哥哥,从记事起母亲又宠冠六宫,养成了天真自然的性情。
荣儿就聪明得很突出,成长速度也比一般孩子快,连见惯了聪明小孩的皇帝,也是爱得不行。
而且,荣儿天然很亲近第一锦,如今年岁又小,简直像只小狗。
小孩还是婴儿幼儿阶段最可爱,越长大越社会化越像人,第一锦就越没有亲近的冲动。她知道自己有点问题,但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多了一份宽容的。
荣儿在皇帝身边和东宫,都是备受瞩目的存在,但这个孩子性格不像太子一样爆裂,反倒过分柔软。看到鸟儿跌落,他会觉得可怜,看到宫人被惩罚,他也会觉得难受。知道母亲再度怀孕,身体不好,他就小心翼翼靠在第一锦身边。
第一锦忍不住对系统吐槽:“我的基因还能有这种小孩?”
系统道:“一切皆有可能嘛,孩子也是独立的个体。”
第一锦内心是冷漠的,但她并不讨厌荣儿的多愁善感。一来他还是个孩子,心肠柔软总好过嗜血残暴,二来就像系统说的,他是独立的个体,虽然也可以是她意志的延伸,但毕竟不是傀儡,有自己的性格又怎么了?
她拿了一块厨房新做的玫瑰饼递给荣儿,安慰道:“别担心,娘很好,很快你就要有弟弟妹妹了,高兴吗?”
荣儿到底还是孩子,都不太能理解怀孕生子到底是什么,担心也很笼统,捏着玫瑰花饼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是弟弟妹妹都有吗?”
乳娘在一旁觑着太子妃的神色,凑趣引导:“皇孙殿下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按照朴素的权利本位思想,那当然是儿子更能保障第一锦的地位了。所以荣儿要是注意乳娘的表情,就会知道她想让自己说弟弟。但荣儿能回到东宫和母亲相处的时间不多,故而舍不得看别人,随心意答道:“我都想要。”
他是知道弟弟妹妹是什么的,皇帝身边有叔叔姑姑,那都是父亲的弟弟妹妹,所以在荣儿的理解中,弟弟妹妹就是属于东宫的新生命,和父亲母亲一样,是自家人,关系亲近。
至于父亲为什么和叔叔姑姑不亲……那是因为他们的娘不一样。
但荣儿没有这个问题,所以他很贪心。
第一锦摸了摸小孩只留着三块头发的脑袋,笑道:“那就借我们荣儿吉言啦。”
初,明德皇后再有妊,笑问宣宗男女。宣宗答,皆。后生王与公主,果如是言,宫中惊喜赞叹,以为祥瑞。
第一锦肚子里还真是两个孩子,等五六个月的时候,太医就很肯定,又激起太子的一阵恐慌。他不想早早失去第一锦,又听太医说双胎很可能会早产,更是难以承受,却偏偏要装作若无其事。
“年下祭祀可怎么办……”第一锦倒是丝毫不慌,还有心思思考年节工作安排。
作为储妃,如今宫中当之无愧,硕果仅存的宗妇,最重要的一项职责便是祭祀。尤其过年时,祭祀天地神灵,历代祖先,根本别想休息,怀孕也不算特殊状况,不能请假。更何况这是第一锦头一次正式以太子妃身份履行责任,想逃脱还真不容易。
预产期本来就在腊月,但在生产前,估计第一锦是没法休息的。
所以最好的生产时机就得提前,十月怀胎估计是不能了。系统建议:“加上坐月子时间,其实六七个月早产也行。”
七活八不活这句俗话不是绝对,但也绝非没有道理。七个月的胎儿已经基本发育完全,生出来存活概率不小,但八个月的胎儿肺泡表面活性物质会减少,生出来后孩子肺不张,容易憋死。
当然,科学道理是科学道理,系统不讲这个,只要不设置胎死腹中,或者出生即死亡,孩子一定会活。
所以就看第一锦什么时候方便,设置个早产倒计时罢了。
怀孕本就容易出现意外,太子蹙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考虑这些?到时候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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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告假。”
第一锦看出他心情恶劣,拉着他的手示意他坐下,笑着安慰道:“太医也只是说要做好准备罢了,不会有事的。”
太子不改愁容,看着她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到人力不能及的无助,他挥退了其他人,把脸埋进第一锦怀里:“瑶娘,不要离开我……”
第一锦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在他耳边低低道:“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阿衡,我们都会没事的。”
她的目光像一层薄薄的春冰,落在太子身上。
随着感情逐渐加深,太子也越来越像个凡人,会被她牵动七情六欲,会为她尝遍喜怒悲欢,会为了她忐忑,恐惧,无助。
他付出的感情越多,就越是不可自拔。第一锦要的就是这样,起,伏,悲,喜,让他的心上上下下,历尽劫难。
人的本性是喜新厌旧,没有了刺激与波折,就会马上倦怠。第一锦太了解这种心理,从不打算就此让太子陷入温柔乡。怀孕的波折不光是给自己蒙上一层以假乱真,抽身后退的伪装,更是要让太子在一家和乐的满足中,清楚地感受到失去这种生活会是什么感觉。
虐过,才会爱,感觉到心痛,才知道自己离不开,谁让人是经验主义的动物?
系统现在是不怀疑她心疼男人了,甚至觉得太子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痛苦恐惧煎熬,有些值得同情。
但第一锦还真有些喜欢太子痛苦,软弱的样子,甚至对他多了许多喜爱,颇有耐心地安慰他,支撑他。
对儿媳妇可能又要不保的事,皇帝知道,但不关心。
此非人力所能及,他是老公公,不是老天爷。再说,他老人家日理万机,着实不太关心这件事。反正该做的也都做了,医药全都是最好的,东宫不可能出人事上的意外,假如第一锦真的命不好……
那也就只能换个太子妃。
皇帝活了一辈子,知道什么叫无奈,也根本不为所动,只不过见儿子实在难受担忧,安慰了几次,等入冬,皇帝被提醒太子妃到了孕晚期,也有些担心——他只是无情,但不是反社会,如果可能的话,当然还是希望儿媳妇成功产下双胎,母子均安的。
因此,初雪落下的十月十六日,皇帝听闻太子妃忽然发动,还是叫人前去东宫等消息,一有结果马上回报,自己则进了佛堂,为儿媳和孙儿诵经。
太子更是在产床前脸都白了:“瑶娘,瑶娘你一定坚持,不要抛下我……”
他有千言万语,但全如鲠在喉,第一锦已经进了生产动画,虽然自己没什么感觉,但屋里的人全都紧张而忙碌,太子就显得很多余,众人都劝他出去。第一锦也推了他一把:“出去等吧,我不会有事的,阿衡……”
两人难舍难分,跟被王母用银河分开的牛郎织女一样,一根根分开手指。
太子六神无主地等在产房外,而这动画也真是不来虚的,整整持续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黎明,朝霞如火,有一朵云像灵芝,金灿灿夺人眼球。
产房里终于传出一声婴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