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光大亮,拔步床内之人还未起身。
谢窈窕眼睫轻颤着将醒未醒,恍惚间觉有片温热的暗影在颊边流连。她半睁了眼,恰好撞进云翎俊逸的眉眼,她的一缕额发不知何时垂落,扫过她的唇角,他修长指尖正抬手温柔地替她掠到耳后。
谢窈窕唇边微扬,慵懒地侧过身,往他怀里轻轻一靠。云翎手臂自然环过来,穿过她纤腰将人圈紧,掌心在她后背缓缓轻抚着。
她把小脸往他胸口蹭了蹭,声音还带着初醒的软糯:“昨晚等你许久不见回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云翎唇边漾开一抹浅笑,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颇具磁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窈窈,往后我若再回来晚了,不必等我,自己早些睡。”
谢窈窕倏地睁开眼,这下彻底清醒了,亮眸子定定望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往后?你往后会很忙?”
“嗯。”云翎将怀里人又紧了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后背轻薄的衣料。
谢窈窕沉默片刻,心底已隐隐有了数。毕竟,她是真的受够了每次进宫,都要对着孙氏虚与委蛇、强颜欢笑。
前一世,云翎便是不管不顾,直接带兵杀进皇宫,逼死太后与云奕,硬生生夺了皇位。史书上虽对他褒多贬少,可野史里,不用说那“逼宫夺位”的字眼终究是抹不去的。
这一世,最好能寻个正当由头,厘清罪责,无论是废帝,还是清君侧,云翎心中定然早有筹谋。她盼着他能顺顺利利坐上那个位置,名正言顺,再无丝毫诟病。
这一日早晚要来的。她只需陪在他身侧支持他。等他将那棵果树辛苦种下去,浇水、施肥,看它开花、结果,她便安心等着摘那现成的便是。
只是……他既这般费心谋划,她总该给他鼓鼓劲儿才是。
此时的云翎望着帐顶,目光微凝,似在出神。
孙氏昨夜宫宴上竟没罚他禁足,这反常之处,想来后边已是布好了陷阱等着他吧,左不过兵来将挡,他反倒盼着对方早些动手,免得浪费时间。
孙氏做得越多,留下的罪证便越重。她与孙氏一族犯下的桩桩件件,到头来,都会化作那道昭告天下的诏书上,一笔笔清晰的罪状。
忽然,云翎下颌被轻轻一啄,那触感转瞬即逝,却已足够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他眼中的锐利骤然褪去,化作一片温柔,低头看向怀中的温香软玉,方才那一下,是她不小心么?
谢窈窕却笑着再次抬眼,湿润的唇瓣这回落向他喉间,轻轻一点便停住了。片刻后,她小嘴微张,用尖牙在那凸起处细细研磨起来。一阵酥麻痒意瞬间窜遍四肢百骸,惹得一股热意迅速向下冲去。
他即刻按住她腰窝,眼底骤然暗潮翻涌,哑着嗓音凝视着她,话语却在舌尖顿了顿:“窈窈,你不是……”月事还没干净么?
虽说已半月有余不曾亲近,他也很想她。
察觉到他的异样,谢窈窕松了口,眼尾微微挑起,身子往下挪了半分。原本搁在他胸口的手,穿过层层衣料阻碍,顺着云翎腰侧的线条寸寸下移。
那不断靠近的趋势让他身体本能地绷紧,云翎立刻攥住她的手,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窈窈……”
谢窈窕轻轻挣开他的手,指尖仍往锦被深处探去。他腰间与大腿的肌肉绷得更紧了,她却望着他眼底翻涌的灼热,唇边漾开一抹狡黠的笑。
“阿翎,放松些……”
话音未落,云翎的身子已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按在她腰后的大掌骤然收紧,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修长手指却不受控地滑入她如瀑的青丝中。那冰凉顺滑的触感漫过掌心,竟奇异地熨帖了他紧绷的神经,带来一阵难言的舒适畅快。
他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难耐的颤栗中,已按捺不住俯身寻上那片樱唇。
翻身将她笼在身下时,唇舌早已急切地交织,吮吸、掠夺、攫取,时而如狂风骤雨般炽热,时而似细雨缠绵般温柔。灼热的呼吸顺着她颈侧蜿蜒而下,一如往日那般缱绻。
晨光透过窗隙,穿过薄纱帐幔,将谢窈窕颈侧新添的嫣红印记照得格外鲜明暧昧。
她笑着用手肘轻轻推拒他,语气带点狡黠的嗔怪:“好了,想要便乖乖些,别乱动。我这身子还不方便,今日就伺候你这一回,再继续下去,不然折腾起来,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云翎掀开眼时,眸底仍泛着未褪的红晕,呼吸还带着急促的余韵,却只能无奈地听话仰面躺平。
半个时辰后,他眉眼已染上慵懒且满足的笑意,披衣起身时动作如风,透着几分轻快地愉悦。
他兑了温水端来铜盆,捏着帕子走进拔步床内,见她手软脚软地赖着,便拿起那只黏腻泛红无力的玉手,细细擦拭着她白嫩的指尖……
两人洗漱更衣完毕,已近午时。
刚在外间长榻坐定,便见听风与竹影领着儿子过来了,云稷一早起来,已在水云榭自己看了半晌书,此刻是来同父王娘亲用膳的。
云稷穿着件圆领红袍,领口镶着圈雪白兔毛,瞧着格外喜庆。他一步跨进门,望见父王娘亲都在,眼睛顿时亮了,小跑到二人跟前时,却“扑通”一声跪在了绒毯上。
谢窈窕正笑着要起身接他,见状吓了一跳,还当儿子没站稳摔了,忙要伸手去扶。
“娘亲,父王,新禧大吉,岁岁纳福!”小家伙脆生生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抬手作揖,摆足了架势。
谢窈窕这才松了口气,嗔笑这小机灵鬼。她正要伸手去抱,云翎已先一步起身,怕她手软没力气,直接将儿子从地上拎了起来,拍了拍他膝盖上几不可见的浮尘,顺势抱到自己腿上坐好。
“我们稷儿也新禧快乐,岁岁平安。”谢窈窕笑着递过一个绣着锦鲤的荷包,“喏,娘亲给的压岁钱,收好了。”荷包里鼓鼓囊囊的,装着五颗沉甸甸的金粿子。
云稷立刻伸手去接,荷包沉甸甸的坠在手心,他喜得眉开眼笑,捏了捏那厚实的触感,脆声道:“谢谢娘亲!”
说着,又仰起小脸,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父王,满眼期待。
云翎清咳一声,吩咐小顺子取来小书房里那套上好的文房四宝,递到儿子面前:“愿稷儿韶光启瑞,学有所成。”
上一世,父皇送他最多的便是文房四宝,云稷心里清楚,父王虽然寡言少语,但却极疼爱他的。他咧嘴一笑,照例乖乖接过,“多谢父王,稷儿记下了。”
昨日没能吃上团圆饭,谢窈窕提前吩咐了,今日中午在暖阁摆宴,让大伙聚一聚。这会儿,郡主与峥嵘也一同过来了。
谢窈窕给了郡主和谢峥嵘各一包金馃子当压岁钱,可等吃过饭,两人转身就把自己那包塞给了满满。
谢窈窕忙笑着推回去:“这像什么话?给你们的,就好好收着。”
“就是呀,潇表姐,峥嵘舅舅,娘亲已经给过稷儿啦。”云稷也跟着帮腔。
郡主笑道:“我都十五了,哪还能要压岁钱。”
“没出嫁便是小辈,这是表嫂的心意,该收。”谢窈窕说着,又转向谢峥嵘,“这是姐姐给你的,拿着。平日里自己存些钱,想买什么便去买,别总委屈自己。”
好吧,云潇其实早备好了红封,又分给了他们。谢峥嵘抿了抿唇,从姐姐给的荷包里掏出两颗金馃子,轻轻塞到云稷手里,又抬眼小心翼翼望着谢窈窕:“阿姐,我现在没什么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等我长大了,定会挣很多钱给小外甥,也会好好孝敬阿姐。”
谢窈窕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不是让你专心读书吗?还惦记着挣钱做什么。往后你学了真本事,帮你外甥守好家业,便是最好的了。”
“嗯,我会的。”谢峥嵘认真点头。
谢窈窕那时并未想到,多年后,这个弟弟竟真的兑现了当日的承诺。他领军扬帆出海,凭着海上贸易带回无数金银财货与番邦奇珍,不仅大大充盈了大炎国库,更将国威远播四方,让大炎成了四海之内威名赫赫的天朝上国,引得众番邦小国纷纷俯首称臣。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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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午后天气晴好,王府屋檐与道路上的积雪已被下人清扫干净。云翎去忙正事了,谢窈窕便带着儿子去了正厅。她坐在梨花木椅上,厅外已排起长长的队伍。
进去领赏的人,没过多久便都喜笑颜开地攥着红封出来,后面的人忍不住兴奋地伸颈张望,队伍也跟着往前挪。
房嬷嬷按着王府名录逐一点名,念到名字的人进来后,谢窈窕扫一眼便知。凡是平日里安分守己、不曾犯错的下人,大年初一都能多领一个月的例银,再加上一份包好的红封,图的就是个新年吉利。
荣福、荣贵依次到谢窈窕面前行礼问安,随后便站到一旁的小世子跟前。
云稷坐在高高的书案后,依着嬷嬷事先前说的,按两人的等级从不同大小的红封里各取了两个,小手一递,活脱脱一尊观音座下的散财童子。
两人连忙接过,恭恭敬敬道:“谢世子赏!祝世子吉星高照!”
“愿世子福寿康宁!”
云稷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不客气呀。”
谢窈窕原本是想借着这机会,练练小崽子的反应与算术,没成想他这待人接物的本事也这般好,跟谁都能顺顺当当接上话,心里不由得涌上一阵欣慰。
总算忙完了,谢窈窕带着他回了清晏居,亲自给他洗了手,用帕子细细擦干,再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
她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柔声问:“累不累?”
云稷仰着小脸,脆生生答:“娘亲,稷儿不累。”
“那过几日娘亲带你出去施粥,满满愿意去吗?”
云稷眨了眨眼睛,立刻想起昨日在栖凤宫,孙宝林刁难娘亲时,娘亲说过要将天香楼的火锅盈利拿去施粥的事。他没有半分犹豫,忙不迭应道:“稷儿要陪着娘亲一起去。”
谢窈窕笑着点了点头:“好。”
她也是忽然想通了:既然要做,不如借这次机会好好谋划一番。稷儿身为御王府世子,本就可爱懂事,惹人喜欢,若能亲自到施粥现场帮衬,定然能为御王府、为云翎,乃至为将来的自己赚得不少民心。
听闻孙氏与云奕行事荒唐,早已引得民怨沸腾。自己多行善举,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百姓心中自有衡量,倒也能为日后铺就些路子。
主意一定,谢窈窕当即吩咐景岱去天香楼一趟,一边让那边提前着手筹备施粥的各项事宜,一边也先放出风声,提前将这件事好好预热一波。
*
大年初三,谢窈窕带着云翎与云稷再去镇国公府,特意给老夫人拜了年,还在府里住了一日才返程。
之后几日,府里倒跟前些日子相似,总有人上门拜访云翎。仿佛自打宫宴过后,有些人似乎看清了形势,竟有胆子在白日里登门了。问起时,只说一把老骨头了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便告老还乡,倒也坦荡。
云翎心中无奈,却也感激那几位曾为他仗义执言的大臣,虽未直言,言语间却暗暗给了他们些希望,盼他们保重身体。
这番隐晦的示意,倒让不少人振奋起来,一把老骨头,倒是忽然来劲儿了。
他们在各自私底下没少和一些文人墨客,知己好友,议论太后当日对御王的敌视,以及御王世子险些遭人下毒的传言,许多人都明显察觉到了,太后与御王已是水火不容,怕是离兵戎相见也不远了。
朝中不少人已开始选边站队。御王如今虽势弱,却仍有一小部分人始终坚定拥护,多是些心怀公义、极有风骨的臣子。
从前御王不在时,他们看不惯云奕与太后的行径,照样上书劝谏,哪怕屡遭无视、举步维艰,甚至为此折损了不少人,却依旧前赴后继,凭着一腔文人热血,守着心里那份正道不肯退让。
有些人出来做官,本就抱了视死如归的决心。如今御王在,他们仿佛有了主心骨,最难的日子已然过去,往后即便再遭打压,又有何惧?
他们心里只盼着,这大炎的朝堂,能早日重回澄澈风清的模样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