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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半截玉

作者:木线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果然,等到窦舒小憩醒来时,看见连翠急急忙忙的从院子中跑来。日头正足,连翠想必是忙活了好一阵,脸蛋儿被照得通红。


    窦舒把提前准备好的帕子递过去,“小姐,大事不好了,邓家又来上门提亲了!”


    “这次不仅孙夫人来了,连带着邓大人也从南方回来了!”


    邓大人邓濂便是与窦舒两世都订下娃娃亲的人。孙氏自幼与母亲交好,两人同年有孕。当时,孙氏说若这两个孩子是一男一女,能定下门亲事是再好不过了。


    但上一世,窦舒为了裴澄观,不仅当着众宾客的面哭喊着退婚,还闹着性子不吃不喝。父亲不忍她在祠堂罚跪,便让她在房内抄书。结果到最后,还是随了她的意,嫁给了裴澄观。


    此刻,厅前已经传来此起彼伏的贺喜声,母亲爽朗的笑声混飞其间,惊飞了檐上的喜鹊。


    窦舒抬眼间瞧见了邓濂,深蓝色锦袍,眉目间仍透着儿时的样貌,但骨骼更显分明。邓濂的余光也看到了窦舒,他原本从容的神色变得有些局促。


    见窦舒已经被连翠唤来,众人都迎了过去,孙夫人热络的牵着窦舒的手。


    “濂儿,这是你舒儿妹妹!两个孩子好多年没见了吧!”


    邓濂连忙行礼,他身姿依旧挺拔,余光看向窦舒,耳后悄悄爬上一层红晕。


    窦舒这边却显得从容多了,回礼间,孙夫人推给邓濂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躺着一只润玉手镯,窦舒隐隐还记得那手镯的模样。


    孙夫人示意邓濂将这镯子递给窦舒。


    接过这玉镯,就代表同意,就表示这一世接受了与邓濂在一起的命运…


    邓家家境殷实,家中有三子,邓濂作为家中次子,年少有为,十八岁便中了进士,现在任职工部,平日游历山川,绘制山川地势。


    尽管先前相隔甚远,但他也会借母亲的名义隔段时间寄来一些山川江河图绘,志怪小说。他知道窦舒平日里因为身子弱没机会出门,是借着这个法子给自己解闷。


    窦舒眼神坚定地望向盒中的镯子,先前两回邓家来人时,自己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看。一旁的众人心里都有些打鼓。


    其实,邓家家主本就想将此事作罢的,所以邓濂从南边回来了。先前两次他都不在,这次劝说母亲带着自己亲自登门拜访才好。


    此刻,窦舒却在一众人的目光下接过了那镯子。冰凉的触感顺着手腕滑上心口。


    “谢过夫人!”窦舒语气轻快地回答。


    “好,两个孩子,以后好好的!”孙夫人喜上眉梢,整个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


    “会的,何况邓濂哥哥对我很好!”窦舒应下。


    “窦夫人,我定会好好对待舒儿,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邓濂见窦舒收下了镯子,一声邓濂哥哥喊得他半天还没缓过神儿来,应答的语气中还带着两分不可置信。


    ——


    窦夫人传信,窦钧听到后大喜过望。女儿大病后不仅身体恢复不少,还突然转了性子一般应下了婚事,他决定晚上在府中设宴款待。


    这宴,于礼数还邀请了裴家姐弟。


    邓濂现在任职工部,父亲也是朝堂大员,两家又交好。窦钧和窦夫人知道自己女儿身体不好,托付给好人家才算放心。


    先前邓家人不是没有听到风声。窦家大小姐不肯嫁,就是因为私下已和这裴澄观有染。尽管邓家信得过窦家的家风人品,但窦钧还是把人聚齐设宴,也是为了打消亲家最后的顾虑。


    铜铃晃动中,马车停驻在窦府门外,是裴家姐弟一齐到了。月光落在裴澄观眉间,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即使两人上辈子已经做了三年夫妻,窦舒仍旧看不透他,看不透他的心思和…感情。


    “澄观来迟了,近日案情频发,大理寺事务繁多!”裴澄观恭敬的向众人行礼,包括窦舒。


    裴清婉跟在裴澄观身后,看到窦舒和一旁的男子坐在一起,有些错愕,再看裴澄观,就像是什么也没瞧见一般。


    “听闻邓大人近日主持疏浚河道?”


    “不知可遇到什么难处没有”


    “江河淤塞多在山岭交汇处,若能重绘地形图…”还没等邓濂说完,一阵凉风吹过,窦舒不受控制的遮掩着帕子咳嗽起来。


    邓濂瞧见,俩忙放下筷子,递了水上去。一旁的众人看见两个孩子如此热络,都压着眉眼笑了起来。倒是把窦舒弄的不好意思了,脸也红了起来。


    “无碍!你别大惊小怪的。”这话说出来,倒像是娇嗔的语气了。


    裴澄观握住筷子的手微微发抖,很快平复了下来,他握住酒杯,轻抿了一口酒。


    酒过三巡,邓濂感觉自己的脸都有些发烫了,他看着一旁的人儿,心里全是热乎劲儿。与窦舒已经几年未见,她出落的更加标志了。


    “来,为了这桩喜事,我窦某人敬大家一杯!”众人看见都跟着窦钧起身。


    觥筹交错之间,窦舒和裴澄观对上了眼神,窦舒看到了裴澄观发红的眼角,想必是熬了几个大夜。他盯着自己的神色,让窦舒感到心慌害怕,就像上辈子他想要杀死自己的神情一样。


    风吹树梢,衣带被风吹起,窦舒一眼认出了裴澄观腰间佩戴好的香囊。


    窦舒不明裴澄观的用意,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了宴席。


    连翠本想跟着,窦舒却示意自己要去小花园走走,让连翠先回了。


    她提着灯笼正慢悠悠的走着。回廊的转角处却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将她逼在廊柱之上。


    一股酒气扑面,冷冽的声音在头顶传来。窦舒偏头避开他的视线,腕间玉镯撞上廊柱发出轻响。


    “大小姐这是往哪边走,莫不是偷喝了酒,看不清路了。”


    “裴澄观,你怎么会在这!”


    “出来散酒气!”裴澄观没再看他,而是绕到了一旁,斜靠在假山边,两人没再说话。


    “你可知那邓家为何要兑现承诺迎娶你?”


    “我…不知。”窦舒咬唇别过身去。


    “你是身体孱弱之人,尚书之女,对他的家族而言百利无害。”


    “我知命运将我推至如此,那应下便好。”窦舒抬头望向天空,今夜的星星很多。小时候,她经常与裴澄观来此处,后来也便成了习惯。


    “你也说了,我是将死之人,无论他之后是续弦还是有了侧室,我都别无二话。何况,他现在对我…还有几分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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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何时说过你是将死之人,只是让你自己抉择。”裴澄观的语气突然变的有些重了。


    “闺阁之事,本就是女子宿命,我又怎能自己抉择呢?”


    “何况,即使明知我活不了太久,也可以带给你好处,你会愿意娶我吗?”


    那声音戛然而止…


    见眼前的人没有说话,窦舒的神色恢复如常,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心却不自觉变的酸涩,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低头间,一滴泪正巧落在镯子上,穿过橙黄色的灯笼,窦舒透过那冰凉的料子看到了自己,一张年轻红润的脸。


    眼前人如常,只是心不如常。


    “裴大人,先前是我的不是…往后,你不必再因为我忧心。”


    “与父亲母亲那边,一切如常便好…”


    “你是何时开始,唤我裴大人了。”


    窦舒没再回答。


    “这个还你。”抬眼间,她看到了那鹅黄色绣着图案的香囊。


    “送出去的东西又怎会有还回来的道理。”窦舒伸出手轻轻把那香囊推回过去。


    “往后容易生事端,大小姐还是收下的好,也省去许多麻烦。”


    “只是先前的时候,这香囊上的珠子掉了一颗,我没寻到。”


    “无碍。”窦舒知道裴澄观性格执拗,于是接过香囊,纤细的手指划过,留下几分冰凉的残影。


    “如果往后我离开京城了,你也要好好守着阿婉姐姐,别让她太过操劳。”


    “好!”


    “今夜你们都饮了不少酒,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今夜寒气重,窦舒搓热手心拿起一旁的灯笼。鬼使神差间,她回头望去,裴澄观没有看自己,他低着头仿佛真的是驱散酒意。


    半块断玉从窦舒衣袖间滑落,那是先前裴澄观离京查案时,窦舒说一定要买个礼物送自己,他带回来了,窦舒珍藏了许久。


    如今,窦舒将它掷在了池塘边…


    ———


    “舒儿一晃眼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辞别了窦钧,马车里,裴澄观和裴清婉面对面坐着,裴澄观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思虑着什么。最近案子很多,大理寺整日人来人往。


    见自家阿弟没有接话,裴清婉浅笑起来。听见对面的笑声,裴澄观睁开眼睛。


    “阿姐是也该考虑婚嫁之事了!”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还有先前你对我说的。我家阿弟话虽少,但也绝非性情凉薄之人。”


    “我知道,你我二人从小相依为命,若不是窦大人给了我们入府读书的机会,我们决不可能有今日,多半已经是田里的两团孤魂野鬼!”


    “所以,我从未肖想和大小姐有什么,我劝你也趁早打消这份心思。”裴澄观开口,声音冷冰冰的。


    “我何时有这心思了?但你当真看不出舒儿先前对你的心思吗?你也当真对她没有半点儿情谊?”


    “若是这样,那我这个做阿姐的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我只盼着她之后能幸福。”


    她之后的幸福?


    裴澄观神色发怔,幸福,是窦舒往后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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