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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弦崩寒(二)

作者:谷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希青惊叫一声,萧翊马上捂住她的嘴,将她扯到床栏后的阴影处。


    “别出声,拿着图。”萧翊将卷起的舆图绑好,交给陈希青。


    陈希青心跳如擂鼓,不敢出声,接过舆图,抱在胸口。


    两人胸膛相贴,黑暗中,陈希青闻到一股血腥气。


    借着月光,她看到萧翊左颊的血痕,下意识地拿起蝶恋花的帕子给他擦。


    萧翊轻握住陈希青的手,镇定地盯住袖箭射过来的方向,沉声对窗外行刺之人道:“你已败露,趁早束手就擒,本王留你全尸。”


    “咻——咻——咻——”


    三支袖箭如疾风,连发而来。


    那人首发不中,明显急了,后三箭有失准头。


    萧翊紧搂陈希青腰身,稍一侧身,就避开了三箭。


    连续发箭已完全暴露那人方位,萧翊迅速取下陈希青头上一支镶嵌东珠的珠花,闪身一个箭步,踏上床畔,借力腾空翻身,反手一记弹指。


    珠花笔直射出,捅破窗纸,飞入漆黑的夤夜,犹如飞星划过冥空,一时间万籁俱寂。


    很快脚步声纷至沓来,守卫兵士已经察觉萧翊房中动静。


    顾彦雄带着一队人在房门外停下,正要敲门,又缩回手。


    他只听到房中有声响,门窗有异动,并不确定是否有事发生。


    此乃王爷寝房,里面还有姬妾在,万一那声响只是王爷与姬妾……动静太大,他若冒然问询,扰了王爷的兴致……


    “哐——”


    顾彦雄还在天人交战,他身旁的吴曜已经抬起脚,一计飞踢,踹开了房门。


    顾彦雄:“!!!”


    吴曜默不作声,走进房间,警惕环视四周黑暗,手搭在腰间长剑上缓缓抽出。


    萧翊从月光中显身,衣衫不整的陈希青被他挡在身后。


    “有人行刺。”萧翊道。


    吴曜一听声音,马上收剑跪下,“末将刚在外廊听到箭矢飞梭之声,一路寻声而来,未见那贼人身影,王爷可有遇袭?”


    “刺客以袖箭偷袭,”萧翊说,“本王用珠花伤了他,外面没有动静吗?”


    顾彦雄上前回禀:“没有可疑之人,驿馆已被神武营围住。”


    能在满是神武营兵士守卫的地方,来无影,去无踪,这刺客莫不是个鬼?


    萧翊不信这个邪,道:“此人逃不了,给本王搜。遇刺之事不可声张,狄人若是问,就说本王爱妾丢了珠花,要搜驿馆,找窃贼。”


    吴曜马上说:“王爷用何种珠花打伤刺客,可否画个式样?”


    萧翊回身,将陈希青发髻上类似样式的珠花摘下,丢给吴曜,“像这个,镶有一颗东珠。”


    顾彦雄和吴曜领命,刚要走,突然一道劲风扑面,息风御着轻功,翻过门廊边的木栏,落在他们身旁。


    顾彦雄心中大惊,难道公主那边也……


    “王爷,公主遇刺,”息风向房内的萧翊说,“刺客已死,公主受了些惊,并无大碍。”


    “幸好,公主无事。”顾彦雄小声叹道。


    吴曜却忍不住问:“刺客死了?你杀的?”


    神武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遇刺客,必要活捉,好审问幕后之人。


    息风武功了得,在神武营中是唯一与萧翊过了百招而不分胜负之人。


    要他将刺客活捉,定然不在话下。


    就算那刺客是死士,被捉后要自尽,息风也有办法在刺客自我了断前将他制住。


    这样的事,他们在神武营拔除北狄暗桩时干过不少,怎么这时,身为前锋部队偏将军的息风会犯这等低级错误?


    息风冷眼看着吴曜,“你在质疑本将?”


    神武营以下犯上,可是重罪。


    顾彦雄忙拉住吴曜,对息风道:“他怎敢,息将军息怒。吴曜,王爷下令了,还不去找刺客。”


    顾彦雄拖着吴曜走。


    吴曜还冥顽不灵道:“刺客不都死了吗?现在该去公主房里查刺客尸体……”


    房内的萧翊说:“本王和公主同时遇袭,刺客不止一人,你们快去。”


    吴曜忙道:“那死了的刺客身上肯定有线索,末将想查……”


    顾彦雄立即给了吴曜一脚,说:“你怎么这么多话,就你有长脑子了是吧……”


    这两人你拖我拽地走了。


    萧翊让息风进门来,说:“先别点灯。”


    息风背过身去,萧翊将惊魂未定的陈希青推进屏风里。


    陈希青撞到镜桌,这才缓过神来,手指和丝帕上沾着萧翊的血,她胡乱擦了擦,开始整理身上小衣,穿上缁色锦袄。


    “息影出手了。”萧翊在屏风外道。


    “王爷赎罪,”息风抱剑说,“刺客偷袭,被息影反制。那刺客要自尽,我们拔了他埋毒的槽牙,审了一轮,他什么也不肯说。他看到了息影动武,留他,怕暴露公主会武之事,只能灭口。”


    陈希青从屏风里走出来,扶起桌案上的烛台点灯,看一眼息风,问:“息姑娘没事吧?”


    息风背身答:“无事。”


    萧翊来到案前,捻了一张薄宣,裹住袖箭的箭杆,狠力一拔,金色箭镞被拔出桌案。


    箭镞为黄铜所制,沉重锋利,箭杆细短,精巧非常,此一发力道惊人,因是发箭之人催了内力进去,才使得箭镞能钉穿木案,此一击是冲着取萧翊性命来的。


    “这里好像有记号。”


    陈希青指着箭杆与箭镞相接之处,极细的接口上镀了个什么纹样,但又被磨掉了,只留一点拉丝一样的光面。


    萧翊看着那印记,沉默不语。


    息风凑近来问:“王爷,这箭可曾连发?”


    陈希青示意他看地上三支射偏的箭,这三支力道明显比不上第一支。


    “梅花袖箭,可连发五支,”息风忧虑地看着萧翊,“此等黄铜箭镞,兵部所制,是金羽卫的装备,王爷……”


    萧翊扬起手,不让息风说下去,但陈希青已经听懂了。


    前年,熙昌皇帝龙体不佳,命太子监国,将护卫禁宫的御前金羽卫交给太子调遣,赐了金符。


    太子监国月余,熙昌皇帝病愈,重新临朝,太子便将金符呈还。


    然,这赐出去的东西,若真收了回来,多少有伤父子之情,也让那些盯着东宫的朝臣猜忌皇帝对太子的信任。


    熙昌皇帝未收金符,只把跪在地上呈符的萧竚扶起,说了声:“我儿辛苦。”


    此事便揭过,从那以后,金羽卫彻底归由萧竚统领。


    陈希青不由得背脊发凉,难道萧竚要杀萧翊?他们可是亲兄弟。


    早些年,坊间传翎王受封,而不出京,是有夺嫡之心,威胁太子的东宫之位,莫非太子真对萧翊起疑,要对付他?


    陈希青难以相信,而萧翊此时却异常平静,说:“去看看那刺客尸体。”


    萧翊与息风推门而出,陈希青紧跟上去,萧翊侧身看她:“看尸体,你也要去?”


    陈希青佯装可怜,说:“刺客没抓到,我怕……”


    萧翊敛眸,说了声:“跟紧。”


    三人去了公主厢房,息影哭得梨花带雨,嘤嘤戚戚,娇弱得如雨打芙蓉。


    旁边一众宫人都是出京后,萧翊新换的,皆是头一次伺候公主,又遇到行刺这么大的事,个个俱是胆战心惊,又是给公主擦泪,又是给公主披云被,忙着安慰,却是越安慰公主哭得越大声,宫人们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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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都出去。”


    萧翊一发话,众宫人唯唯诺诺退下。


    门一关,息影顿时停止哭泣,面色陡然冷肃如一副面具。


    她丢了拭泪的帕子,将云被潇洒一掀,只穿着单薄寝衣就下了床,径直走到衣柜,扛出一具男尸。


    陈希青:“……”


    “是个死士。”息影道。


    萧翊问:“身上有袖箭吗?”


    “没有,他想用匕首将我割喉,”息影从寝衣里摸出一柄包着绫缎的匕首,“淬了毒。”


    萧翊瞥了一眼匕首,普普通通,一般铁匠铺里都能买到的样式,没什么特别。


    那男尸体型矮小消瘦,虎口有厚茧。


    息风说:“是个使刀的,但没看到刀。”


    “把他翻过来。”萧翊道。


    息影将男尸翻到正面,登时一张嘴巴被捅得稀巴烂,下巴外吊着割断一半的舌头,双目圆瞪的死人脸呈现在眼前。


    陈希青惊了一下,别过脸,往萧翊肩膀方向靠了靠,不敢再看。


    “身上可有标记?”萧翊起身问道。


    “未见标记,有不少伤,有一处是新伤,”息影将尸体翻到侧面,扯开男尸夜行衣的左襟,露出他的左胸,上面有一块手掌大小的烧伤,“看皮肉焦黑的程度,应该就是今晚伤的。”


    萧翊偏头仔细看了看,那伤口的焦肉黑红,血脓旁有些银白浮末。


    息风抹了一点浮末,闻了闻,道:“炭。”


    炭烫伤的,并不像是意外。


    萧翊命息影去装睡,吩咐她非性命攸关,不要轻易出手。


    息风扛着刺客尸体去找顾彦雄和吴曜,与他们一同去排查刺客,萧翊则带着陈希青回房等消息。


    月至中天,寒夜微霜。


    驿馆里异常吵闹,询问声,呵斥声,点数声不断,声音最大的便是狄人用狄语与神武营的士兵激烈对骂。


    屋内香柔灯暖,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下人们都去接受神武营的盘查,陈希青亲自为萧翊更衣擦发。


    她手中玉梳在萧翊乌黑长发上一下一下梳着,脑中回想刚刚被萧翊护在怀里的那一瞬间,不由得目光又看向镜中英俊的脸。


    许是这等刺杀经历得太多,萧翊一副并不太在乎的样子,反而对陈希青的偷看来了兴致。


    他将她的手一捉,拉她坐在自己腿上,道:“想看,就靠近点看。”


    陈希青抿了抿唇,手指滑到他左颊。


    那伤口在凤目之下,轻浅修长,如眼下划了一道朱砂痕,给萧翊秀玉般的脸庞添了一丝杀伐之气。


    这点伤,比起他在战场上留下的斧钺刀叉之伤,实在算不上什么,但于陈希青而言,这伤非同小可。


    “王爷明明可以避开的。”陈希青小声道,一双水波灵动的眼,愣愣看着萧翊。


    那支暗箭飞来之时,以萧翊的身手,想要避开并不难,只是他若避开,那箭锋必然要划向他身下的陈希青。


    萧翊笑了一声,说:“我避开了,这伤就到你脸上了,你就不怕破了相,本王不要你了。”


    “那王爷破了相,就不怕我不要你吗?”


    陈希青咬着唇,瞪了一眼萧翊,心里气他都这样了,还要拿她逗趣。


    萧翊突然被噎这么一下,乐笑了,掐着陈希青的腰,说:“本王就算不破相,也不见你多待见我。”


    陈希青根本无心玩笑,不搭理他这浑话,低垂着头,喃喃说:“还好箭上没毒……”


    要是像息影那边的刺客,在匕首上淬毒,这点小伤,萧翊命都不保。


    “你担心我,”萧翊手掌摸到陈希青幼细的脖颈,令她抬头看着自己,“你真担心我,还是不想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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