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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作者:沅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温言攥住岑竹的手腕,欺身而上,与他鼻尖相碰,呼吸相闻,抬起指尖点了点近在咫尺的嫣红唇瓣,指腹来回摩挲,反反复复。


    岑竹的长发潮湿,贴在额际,随着她的动作皱起眉头又松开,而后再皱紧。


    明明是寻常的抚摸动作,此刻却在时间的煎熬下变成了一道残酷的刑罚,简直像在故意折磨一样。


    “……你!”


    岑竹一时气急,手腕上的黑气加速催动,与锁链上的灵力相互消减,腕上金光越来越弱,直至剩下一层纸皮。


    他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扭,干脆利落地扯断灵力锁链,而后就势带着温言滚了一圈。


    昔日的囚徒重获自由,虽然居于上风但脸色很差:“想出这种法子折磨我,很有趣吗?”


    任谁被她这样作弄,都不能保持心态平和。


    “哎,疼。”温言轻哼了一声。


    岑竹虽然气她,但理智尚存,强忍怒气放松了手上力道。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温言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知道啊,合欢花又落下了一朵,这可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


    又是那个诡异的任务。


    他今天被任务两个字刺激得不轻,手掌张开,将温言的两只手腕扣在一处,空出的另一只手往下摸索挂在她腰间的令牌。


    令牌灼热,红光闪烁。


    红得扎眼的合欢花枝舒展妖冶,果真有落花静静伏在卷轴底部,仿佛沉眠。


    余光瞥见温言脸上真切的笑容,岑竹发现原来她开心的时候,是这样笑着的,明亮得没有一丝阴霾。


    她总是在权衡利弊,那她以前的所作所为,难道都是给他看的面具吗?


    岑竹一时神思恍惚,赌气似的吻了上去。


    一切仿佛静止。


    他俯身而下,扣住她的手腕封锁灵力,让她短时间内无法动弹。


    就像方才温言用灵力锁链对自己所做的一样。


    与方才温言蜻蜓点水的吻不太一样,他闭了眼,憧憬又颤抖着,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双唇相贴之处触感温软,还带着丝丝清甜,像夏日里成熟的果实,甜美而芬芳。


    他尝到了甜头,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再落下一吻的时候,便不复先前那么轻柔,这回他撬开牙关,长驱直入,追逐纠缠,充满了攻城略地的意味。


    温言被吻得措手不及,睫羽轻颤,心绪大乱,全身灵气暴戾,但岑竹强硬地扣住她的手腕,压制灵力运转。


    唇齿相贴之间,她听见一声轻笑。


    温言浑身一滞,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很快便在唇齿间尝到了甜腥味。


    唇瓣传来一阵刺痛,岑竹如梦惊醒一般抬起头,呼吸炽热,面色潮红。


    温言毫不客气地用余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但岑竹只清醒了短暂的一瞬,他臂弯一勾,又继续将她抵在床头厮磨啃咬。


    魔修皮糙肉厚,像一堵山似的压在自己身上,像只饿了太久的狼,护食得很,连眼睛都冒着绿光似的。


    温言感觉到自己的唇角火辣辣的,大概是被啃破了。


    她眼神一暗,经脉中灵力倒行,尽管代价巨大,但终于可以重新动用灵力。


    精纯的灵力自半空汇聚,形成一道银色的电弧缠绕的灵力锁链,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如今这道遍布着雷闪的锁链,只要抽下去一道,魔族非死即伤。


    就在此刻,风动花落。


    温言感应到神识中一声熟悉的轻响,回过神后,她盯着识海中的合欢花,一时有些愣怔。


    已经是第三朵了。


    温言自接到宗门任务后,在下山的几个月里费心布局,思虑筹谋,却收效甚微。


    但在与岑竹结为道侣的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已经连续落了三朵合欢花。


    她清醒地意识到,只要道侣双方产生强烈的情绪碰撞,哪怕是让自己不悦甚至恼怒的举动,却是任务喜闻乐见的。


    温言深吸了一口气。


    胸腔内各种激烈的情绪仿佛一锅乱炖的粥,混杂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沸腾爆开。


    那道遍布雷闪的灵力锁链在半空顿了一顿,往下挥出一鞭,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席卷而来。


    一声重击破空而来。


    岑竹捂着胸口,咳出一大口血,背后的红色婚服焦卷,血肉翻开,一道伤痕遍及整个背部,深可见骨。


    伤口处跳跃着银色电弧。皮肉焦糊的气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一时间场面仿佛人间炼狱。


    与此同时,温言因为经脉逆行,加上强行收敛了灵力,张口呕出一口血来。


    岑竹不顾自己的伤势,松开了对温言的束缚。


    汹涌的灵气立刻灌入温言经脉,飞速运转。


    她抓住机会,操控着灵力锁链再次将他捆成了粽子,擦了擦唇上的血,动作粗暴地把他扔到了床下。


    岑竹随意靠在一根床腿上,唇角血迹鲜红,他面上笑吟吟的,对背后那道狰狞伤口毫不在意。


    他看出来温言在最后关头收手了,些许的温柔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点奢望。


    她有没有可能,是在意自己的?


    温言斜睨了这个胆大包天的魔族一眼,翻身而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眼前,咬牙切齿道:


    “你可真会得寸进尺啊。”


    岑竹仰头,眼中水光氤氲:“你都说了,我是一个可鄙的魔族,那我自然不能让你失望。”


    温言噎住,胸口起伏半晌,转过脸去。


    魔族太过厚颜无耻,她不能上当。


    忽闻一声脆响,结界罩破裂,自半空落下无数透明的结界碎片。


    其上灵光消散,化为飞屑,仿佛一场落雪。


    温言目光一凝,看向那处方向,暗中自袖中摸出一把折扇。


    手腕转动,扇面展开,只见一阵狂风拔地而起,隐藏在暗处的几个人全都被风卷了出来。


    她合拢折扇,扇骨轻敲手心。


    温言似笑非笑地看向岑竹:“是你的属下?第一次见面,就打碎了结界,送了我好大一份礼。”


    这些人身形不定,如烟如雾,如影子般沉默不言,与魔族的描述十分吻合。


    而且结界本不应这么快被破开,想来为了营救岑竹,用了不小的代价。


    这些确实是岑竹暗中联络的魔族部下。


    一开始他们想偷偷潜入,不打草惊蛇。可是这个合欢宗女修在符术上的造诣颇深,设的阵法此消彼长,难以寻到潜入的缝隙。


    况且主上没有放出一点消息,恐怕已经遇险。


    他们干脆以损伤精血为代价,动用了一种特殊的秘法,终于在最短时间内破开法阵,进入其中。


    没想到第一眼就看见主上被合欢宗妖女绑了扔在地上,后背血肉模糊,伤口上的电弧冷光闪烁不定。


    是他们一族很是忌惮的雷咒。


    魔族行动向来有序,领头魔族打了个手势,剩下的魔修瞬间一拥而上。


    温言则哗啦一声展开手中折扇,脸上笑意漫不经心。


    仙魔之间相互对立已久,岑竹虽然受伤,但他清楚温言并没有对自己下死手,但若是属下与温言正面对上,是讨不到好处的。


    于是他轻喝一声:“住手。”


    黑影仿佛被这句话定住一样,恭敬退至一边。


    温言敲了敲折扇,咬破指尖,绘就一张符箓后当空拍去,只见法阵损坏之处光芒大盛,闪烁了片刻竟恢复了原样。


    “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做客?”


    温言对着一众魔族笑得十分和善,修补完毕的法阵飞速运转,将整座院落围得紧实严密,无懈可击。


    仿佛一场精心设计的瓮中捉鳖。


    温言回身,在岑竹面前蹲下认真道:“你属下的命现在握在你手中。”


    酷烈的雷咒遍布他的全身,电光闪烁之处皮开肉绽,他脸上汗水涔涔,已经没力气抬头。


    “什么条件,你提。”


    “和我完成剩下的大婚仪式。”


    今天的一切都和任务进度息息相关,但显然,岑竹已经对她产生敌意,不愿配合她。


    如今之计,只有用他属下的性命强迫于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岑竹艰难地动了动指尖,蹙了眉头,如今淬了雷火的灵力锁链比先前结实难缠。


    见他不言不语,温言去旁边取下大红盖头。


    趁此机会,岑竹给了属下一个手势,一团汇聚的黑火自他们指尖溢出,从阴影处游走,消失在他的衣袍下。


    温言边走边道:“原本应由你为我掀盖头的,但如今……”她停顿了片刻,接着道,“还是我来吧。”


    她将盖头抖开,盖上之前,用眼神再次询问了岑竹。


    同意,还是拒绝,都可以选。


    反正代价他付得起。


    岑竹苦笑一声:“你都将我捆成这样了,还要我如何?”


    他身后一排魔修知道帮了倒忙反成人质,连大声喘气都不敢,躲在阴影里,黑漆漆地仿佛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影子。


    这种答复,温言就当他默认了。


    盖头落下,大片的红色笼罩住岑竹的视线。


    温言随着他一同坐在床下,不羁地支着一条腿,手持折扇,随意挑开盖头的一角。


    昏暗光影浮动,她的视线顺着岑竹扬起的脖颈,到轮廓分明的侧脸,心中一动,手中扇骨将红布挑得更高了些。


    灯下看美人,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可惜她的道侣此刻脸色阴沉,双唇紧抿,眼中仿佛酝酿着一场席卷而来的风暴。


    温言扬手将盖头掀开。


    大红盖头在空中旋转落地,一柄材质特殊的刀刃抵在温言胸口。


    是岑竹的骨剑。


    他方才化用了属下的魔力,撕开了温言的束缚,拔剑相向。


    “以前你误将我当成修士,救我,帮我,留我;如今只因我是魔族,便伤我,辱我,还要杀我,是吗?”


    岑竹后背的血迹染红了一片,面色惨白,连声音都在发颤。


    温言轻笑一声:“我辈修仙者对上魔族,本就人人得而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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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


    眼前之人曾经是他爱慕已久的心上人,可她转眼却能毫无愧疚地伤害他,利用他,用其他魔族的命威胁他。


    温言说魔族是一种卑劣,狡诈,无情的种族,可她所描述的,不就是她自己吗?


    岑竹握紧剑柄,骨剑刺入温言胸膛,手中血液黏腻湿滑,他却在绞碎她灵脉前迟疑了。


    她天资卓绝,曾是仙门的天才,以后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若灵脉被绞碎了,一切都真的彻底结束了。


    剑气激荡,他却犹豫不前。


    温言往前一步,徒手抓住了漆黑的剑身,雪亮剑刃进一步刺进她身体,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岑竹反而后退一步,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与痛楚。


    与此同时,识海中“叮铃”一声熟悉轻响,是任务进度更进一步的提示。


    ——岑竹的犹豫,果然也是推动任务进度的重要助力。


    温言心中仿佛被一只手扯了一下,但她清楚,在生死之间,任何犹豫都会造成难以估计的意外。


    她的计划环环相扣,容不得任何差错。


    魔族难杀,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对战时找不到要害。


    他们的要害不在脖颈,也不在心脏,而是魔气最为充盈之处,用来蕴养魔魂。


    换句话说,魔魂消散,就是魔族真正的死亡。


    她袖中利刃现出,毫不犹豫地挥向岑竹神魂之处,一声血肉穿透的轻响,那柄小巧锋利的刀刃稳准地扎入岑竹魔魂。


    岑竹唇边溢出鲜血,喉间发出难以控制的痛苦嘶鸣。


    温言不曾看他一眼,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匕首,握住了刀柄。匕首拔出的同时,她也被鲜红温热的血迹溅了满身,


    她往自己口中塞了一瓶续命丹药,后退两部,将岑竹刺入自己胸膛的骨剑也拔了出来。


    两人相对而立,血迹斑驳,仿佛淋了一场血雨,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院中的禁制再次被触动,温言若有所感,骤然抬头。


    月色溶溶,那人身姿翩然,衣袍翻飞,清冷目光正对上温言的视线。


    师父到得比她预料的还要快了些。


    这也意味着原本的计划产生了新的变数。


    她咬了咬唇,忽然祭出袖中折扇飞身而上,三两下就把缩在阴暗角落里的魔修叉出了结界。


    岑竹心中叹了一声。


    结界大开,月下身影缓缓降落,温言将他迎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师父。


    尹雪楼一向神色淡淡,但在看到温言胸前的大片猩红时,神色骤冷。


    温言赶紧解释:“小伤,不妨事的。”


    尹雪楼盯了她片刻,又将目光转向温言面前的男子,眸色渐深:“你选择的任务对象,就是他吗?”


    岑竹面色惨白如鬼,虚弱地仿佛随时会倒下,却仍朝温言所在方向走了两步。


    他擦去唇角血迹,眼尾微挑,笑容刺眼。


    “是我又如何?”


    温言上前一步,挡在尹雪楼身前,也刚好隔绝了他的部分视线。


    手中利刃寒芒一闪而过。


    岑竹的喉间忽然出现一道血线,鲜血争前恐后地流出,仿佛决堤的洪水。


    他倒在地上,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缓缓抬头,定定地看着温言,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漂亮的桃花眼里逐渐失去了光泽与神采,仿佛一个被打落在地的名贵瓷器,砸碎后满地狼藉。


    他已经死了。


    尹雪楼背过身去,语气:“你既已做出抉择,罢了……剩下的事情你处理好,尽快回宗向我禀报。”


    等到他御风离开,温言指尖微微颤抖了下,偏又强行控制了下来,恢复了院中所有结界与禁制。


    而后蹲在岑竹面前,手掌覆上了他的眼睛。


    识海中的声音接二连三地欢快响起,卷轴上的合欢花飘飘扬扬地落下,只剩下最后一朵还孤零零地挂在枝头。


    她真的杀了自己的道侣。


    温言来不及查看任务,眼看岑竹魔魂被毁,崩解溃散,在岑竹魔魂离体的最后一刻,她一掌拍去,将所藏的定魂珠打入他魔魂所在之处。


    定魂珠即刻化为一只明亮的光团,拉扯着四分五裂的魔魂汇聚融合,缓慢修复。


    魔族本就没有实体,即使已经气息全无,只要魔魂还在的话,悉心温养后就能再次生出魔影。


    定魂珠是之前剑修李小枝赔给她的,即使是魔族,仍具有温养神魂的奇效。


    宝珠化入岑竹身体,温言手中骤然一空,心中却定了下来。


    得到定魂珠时,她在心中盘算过要如何用,才能既能让自己完成杀夫证道的任务,又能保对方一命。


    修士的神魂弥补后只能再入轮回,但魔修却能重生。


    当初她不知岑竹的来历,暗中调查后心中有了判断。在得到他亲口确认之后更是松了一口气。


    他竟然是魔族。


    ……还好他是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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