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许冰颖当然是不想欺骗徐凌羽的,他几乎是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甚至是知道自己在说谎,也愿意相信。
在回到徐氏聚居地确认氏族被毁灭后,徐凌羽盯着那一地尸骸看了很久,然后开始清理,一个一个挖坑埋葬,立碑。虽然石碑上没有名字,但能够知道这里埋葬着一个独特的生命,并且有人祭奠,多少也留了一点希望。完成整个处理花了他三天时间,他最后一次对氏族作告别,转身离开。
许冰颖没有阻止,也没有帮助,她知道,徐凌羽正在经历她所经历过的痛苦,那是最大的失去。
徐凌羽用冷凝不化冰为失去移动能力的许冰颖做了一辆像是巨蛋的小车,然后把她放在了里面的座位上。许冰颖自己尝试附加术式,最终成功地把自身原本的浮空能力附加到了载具上,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她能通过控制这辆小车自如行动了。
“我们去唐氏那里吧,他们说不定有治好你的方法。”徐凌羽早在许冰颖主动提出来之前就这样说道,他透过透明的冰,看着许冰颖的双腿,沉吟着,“你确定那个杀神已经回去了吗?”
“嗯,他不会再出现了,因为他对这样的战斗提不起兴趣,可能他有对杀的追求吧,所以就回去了。不然我也不会仅仅是失去双腿了。”许冰颖对于事件的解释就是这样,而徐凌羽本人对战斗后半段的回忆也不是很清晰了,再加上他对许冰颖的信任,也就不愿意去多想了。
“你没失去双腿,我一定会治好你,就像每一次你都治好我一样。”徐凌羽纠正道,“我们走吧,去唐氏那里看看。”
“他们不会不愿意见我们吧?我听说唐氏的氛围比徐氏严肃很多。”
“因为传闻他们和西方的魔法师有往来,以前徐氏和他们是世代联姻的,有关系基础。”
“可不是就在他们和魔法师有联系之后,就主动提出取消这层关系吗?看上去是你们被取代了一样。”
空气有些凝固。
“我们先去看看吧,不然,我们也没地方可以去了。你总不至于投靠图腾吧?”徐凌羽反问道。
“万一,如果连唐氏都不接纳我们呢。”许冰颖等于是在暗示,那也是一种可能。
“……那太难以想象了。就是那七个图腾在召集各自的兽群群雄割据,把大陆弄得乌烟瘴气……我们人类甚至还没进入他们的主战场,就被波及成这幅样子。”徐凌羽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更不可能愿意接纳我们,我们可是人类,一靠近就会被攻击,也不可能打赢,图腾很强。”
说实话,许冰颖倒觉得不一定,如果不顾一切,他们两个可以赌一把。徐凌羽的诅咒最强攻击应该可以对图腾造成相当的伤害,许冰颖她自己的冰爆术也可以,但前提是他们面对图腾能有时间和能力完全把能力施展出来,这一点其实是很难做到的,当然不是全无可能,毕竟罗刹神就这样被杀死了。
不过,图腾死后,怎么从数以万计的异古动物的中脱身,又会是一个巨大的难题。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和图腾敌对。
于是徐凌羽和许冰颖就此踏上旅程,穿越平原,丘陵,峡谷,群峦,河流。
夜幕很快降临。
在徐凌羽的强烈要求下,许冰颖最终还是没有升起篝火,因为异古动物非但不怕火光,还会因此被吸引。徐凌羽找到了一处山洞,便将其作为临时的庇护所,两人进去之后,徐凌羽迅速做了洞内的侦查,确认没有危险后,便将洞口封住。这个时候,许冰颖再次提出生火,徐凌羽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被迫同意。
“你还真是喜欢篝火啊。”徐凌羽看着篝火旁,火光映衬的许冰颖的脸颊,出了载具的少女坐在石块上,安静地注视篝火,画面美丽宛如梦境,“篝火,好像也让你变美了。”
“我很喜欢篝火,其实我希望自己的火焰不是淡蓝色,而是普通的红黄色,能映照出温馨光芒的红黄色。我也很羡慕唐氏,天生就是火系异能。”许冰颖缓缓说道,“异能根据血脉传承,还真是蛮不讲理呢,这个只看天赋的世界。
徐凌羽无法否认,于是又提出一个话题:“颖,你是早就遇到过那个杀神,对吧?”
“嗯。当初就是那个该死的蠢货,傻傻的音调分不清,杀疯起来挡都挡不住。”许冰颖并不在意徐凌羽提起伤感的话题,她知道他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要不是当初靠置换冰丝跟他周璇,我还没机会纠正他的错误呢。”
“这……”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睡觉吧。来,一起睡吧,晚上很冷,这样暖和一点。”许冰颖一把拉过徐凌羽,两人便倒在了篝火旁,“明天我们出发,,尽早去唐氏那里,我还去问他们神念项链到底怎么用。常规方法根本没法把神石嵌进去,冰寒神石放不进去,里面的神位必须让你继承,不然连第一步都踏不出去呢。”
“嗯,晚安。”不知道为什么,徐凌羽感觉很温暖,第一次完全享受如此美好的睡眠。
“晚安。”
翌日。
两人再次踏上旅程,途中遇到麻烦也是尽力避免,保持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前进。有徐凌羽在前面带路,两人大概花了三天额时间全速前进,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只不过那里只是一片峡谷,隐蔽的最深处,有一块悬浮的白色晶体,足有一个成年人大小,散发出柔和的白光,远远的就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来的神圣气息。
“亚空间维持器,是西方魔法师给他们的法具吗?看来唐氏拿了不少好处啊。”许冰颖有些吃惊,没想到传闻会被如此证实,“这样就几乎不会被兽潮冲击了,就算是人类,哪怕是神氏,都很难找到吧?”
“对神氏和不知情的人来说可能是这样,但异古动物闻得到人类进出留下的气味,它们还是会尝试着摧毁这个维持器的。”徐凌羽解释道,“不过总的来说,的确比徐氏要安全许多。”
“等等,那边过来的一片是……是兽潮吗?这么快?数量好多啊。”许冰颖惊讶地说道,手指着远方峡谷的尽头,上升的窄道冲下无数异古动物,形成黑压压的一片。
“没想到居然正好赶上了,我们先拉开距离,用理解障碍躲一下吧,要是被发现那就不好办了。”徐凌羽这样建议,然后就拉着许冰颖躲了起来。
爬行类,两栖类,鸟类,昆虫类,啮齿类,哺乳类。多头,多眼,异能,剧毒,信息素,狂暴,硬甲,利爪,尖刺,巨齿。鲜血淋漓的杀戮和只为满足食欲和破坏欲的狂欢,所有的生命压作乌烟瘴气的黑压压的一团,兽潮就是这样混乱不堪的大杂烩,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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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是大氏族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而一旦防御被打开了缺口,那些洪水猛兽就会如溃堤蚁穴般入侵,让局面瞬间崩溃。
这是一次常规级别的兽潮,数量巨大,种类庞杂,但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难处理的角色,都只是些平常的变异兽类,体型大一些而已。对于唐氏来说,这样的兽潮虽然看上去气势汹汹,但其实也不难抵挡,只要认真对待,就能像之前很多次一样,成功解决。
唯一需要固守的就是那维持器。
和之前一样,唐氏没有出动过多的人数进行防御,他们只派出了六个人。六个白衣面纱的少女,手持平太刀相背而立,又突然散开,如穿花蝴蝶一般冲入兽潮,所过之处一片血肉横飞,锋利的刀刃时不时燃起灼热的爆裂火焰,以极强的斩击与冲击使尸体与哀嚎一并倒下,巨大的异古动物就像是木偶一般被刀刃轻易肢解,毫无抵抗之力。
六个人配合默契,彼此接应空缺与遗漏,不放过任何一头企图钻空子或是集群搞针对的异古动物。她们互相补足缺点,形成的一个完美的团队,动作流畅,一心同体,就像是同一个人的六个复制,精巧到令人难以置信。随着时间的流逝,异古动物的疯狂浪潮没有丝毫的减弱,但六位少女也显然露出疲态。但她们依旧没有放弃,始终坚持着战斗,偶尔疲惫导致的疏忽让她们中某一位受到冲击与伤害,边上的某一位就会立刻上前换位作接应。此时六角阵就变成了五角阵,受伤的那个人退入阵中稍事休息,同时取出储物戒指中的药物进行快速治疗,迅速恢复后再次加入战斗。
有的时候是六角,有的时候是五角,最少也不过四角,少女们的阵型从来没有被打乱。她们没有在任何一个方向上出现重大失误,在长达半个小时的高强度持续作战后,不断的屠杀堆砌异古动物的尸骸,也用血红色浸染了她们洁白的衣裙,就像是把美丽的白玫瑰染成了红色,鲜血使她们更加妖娆,美丽动人。
最终,兽潮消散,最后一头异古动物撞到刀口上,尸首分离。火焰止息,收刀入鞘,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一场兽潮就这样被化解。
“你觉得你能一个打她们六个吗?”徐凌羽小声问道,“按常态算。”
“两个人都有点难吧,这六个人太默契了。”许冰颖摇摇头,“如果你肯用血魔法,我倒是又把握……别羡慕啦,这种组合一看就知道是代代相传,并且越到后面越弱的。”
“为什么?”
“现在血脉异能都越来越稀薄了,你们徐氏纯冰系的异能虽然还是占大部分,但也不也越来越少了吗?唐氏也是一样,我听说已经变异出一些非火系的了,比如震荡声乐类的。这个组合对异能契合的要求太高,几百年后就不一定能凑到六个全是火系刀剑的人了。”
“但现在她们很强啊。”
“那倒是。”
那药物应该就是西方魔法师给的,那是长时间持久作战的关键,没有这些药物这六位少女根本不可能在如此高密度的兽潮中坚持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当然,更关键的还是唐氏培养的这六个少女,她们所拥有的默契和对彼此的信任,是这次成功的最坚实基础。
这就是唐氏的强大表征,一代代传承的组合,这六个人,就是同一个人。
唐刀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