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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杀神

作者:深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当。


    罗刹看到自己的杀却斧被这巨大的黑色龙爪一下架住,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对。


    徐凌羽猩红色的注视中,那朵灿金色的莲花旋转着,仿佛深渊,凝望着罗刹,让他感受到了恐惧。无比凝实的精神力化为光芒从瞳孔中射出,如利箭直击罗刹,带来难以抵挡的眩晕,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徐凌羽已经冲到了身前,左手龙爪一巴掌击飞灭却斧,然后再从左边抡回来,将罗刹击退。后者尚未从被凡人压制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又沐浴在了冰蓝的电光中。


    徐凌羽高举左手的诅咒之爪,似乎是要召唤什么,口中吟唱着羞涩难懂的咒言,不远处的蓝色电光尚未完全消散,罗刹的身影刚刚出现一个轮廓,徐凌羽便将最强的攻击落了下来。他猛地挥落手臂,一片血色的坠落宛如天空破碎,就连悬挂的圆月都要随着放大的能量爪,压到罗刹的身上,血红色完全降落后,不断地剥落罗刹释放到体外的能量,削弱他的气息,造成真实而深刻的伤害。


    巨大的压力使得罗刹根本无法动弹,他从来没有在面对人类时遇到如此窘迫,情急之中想要再次拿起先前被打落在地的杀却斧,却又被一记强度极高的精神攻击打断。又是一次意识的断片,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被剧痛唤醒的罗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前已经多了一根贯穿一半的冰蓝色长枪。


    一个清脆的响指,寒冰爆裂,狂乱的飓风将身体撕裂。


    已经拉开距离的徐凌羽大口喘息着,他额前的发丝已经变成了灰白色,那是生命力过度消耗的象征。然而这样的打击,似乎依旧没有对罗刹造成真正有效的伤害。先前许冰颖近乎完美的偷袭,超越极限冰爆术造成的伤害,似乎被某种神奇的的力量完全吸收了。徐凌羽有些不安,他意识到自己不能止步于此,必须更进一步。


    于是他再次高举左手,诅咒之爪上的瞳孔充满血丝,而他的左眼中,那朵金色的莲花,展开六片洁白的花瓣,旋转着分裂。原本的那朵莲花凋零之后,六片花瓣化为六朵全新的莲花,旋转着,迸发出更加强大的气息。


    徐凌羽倾尽所有,将左手拍了出去。


    “【战鼓·血月狂欢】。”徐凌羽轻声低语。


    于是浓郁的血色降临,无数血色的圆月随着放大的能量巨爪落下,每一次打击落在罗刹神的身上,都像是铁锤在擂鼓。巨大的力量与能量迸发开来,像是要将天空与大地一起崩坏,每一次震荡都会将地面破碎,而震荡的余波则穿透地面,强度只在厚重的岩层中不断传播减弱,最终所有的能量都消散于星球的深处,地核的熔融核心里。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已经看不到罗刹神的身体,不知道是已经完全粉碎,还是依旧保持完整。徐凌羽的手臂落下,然而长久的战鼓攻击还在继续,血月的狂欢浪潮此起彼伏,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然而这样强烈的刺激对于徐凌羽来说却无异于催眠,他的体力精神力甚至是生命力都已然如风中残烛,每一次擂鼓,他的一根头发都会褪色变为灰白,不一会儿,一头黑发已经花白了一半。


    徐凌羽站在那里,身体消退了血魔法的诅咒,知觉不断减弱,越来越困倦,眼皮越来越厚重,就快要睁不开了,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只剩下了淡淡的血红色。耳朵里回响着血液的声音,刺耳的耳鸣越来越大,取代了战鼓的狂欢激荡,又慢慢止息,像是摇篮曲一般。


    不,那个杀神还没有死……


    徐凌羽察觉到了,他最后残存的清醒的意识,如回光返照一般支撑他睁开了眼睛。他的确看到了,蓝光与红光消散之后,那片恐怖的黑色阴影依旧没有散去,或者说被打散了之后又重新聚集起来,似乎和之前几次一样。


    死亡再次拿起了他的审判之斧,他不会死,因为他就是死本身。


    罗刹的神位是杀神,他掌管的概念就是“杀意”,只要杀意不断绝,他就不会死。换句话说,理论上,罗刹就是杀不死的。无论多少次尝试都是一样,许冰颖偷袭的冰爆术,针对所有含有水分的生物,即使人神有别,即使是罗刹神,不死也一定会被重创,但罗刹却一点事都没有。而徐凌羽的诅咒之爪,在经过多段觉醒,注入生命力之后,就可以压制罗刹,血月狂欢的战鼓更能将他击杀。但只要抱有杀意,就不可能将他从本源上杀死,然而如果不抱有杀意,则不可能将他击败,更别谈杀死。


    这就是真相,徐凌羽的推测完全正确,杀神不会被杀死,所以他被萨图恩选中派遣过来,并且有绝对的把握不会失误。


    因为杀神是无敌的。


    到此为止了。


    徐凌羽闭上了眼睛。


    不要闭眼,一切才刚刚开始。


    刚要睡着的前一个瞬间,徐凌羽猛地惊醒,意识到那不可能是已经死去的许冰颖在自己耳边的低语,那只是自己潜意识臆想的幻听。但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最绝望的时刻,想起这句话呢?难道说,自己的潜意识还人为,这只是刚刚开始吗?难道不是结束吗?为什么?


    坚定你的决心。


    罗刹落下的杀却斧突然一下砍偏,仰倒在地的徐凌羽像是诈尸一般突然收起双腿让开了罗刹的攻击,随后做出一个鲤鱼打挺的动作,直接背身跳了起来,随后几乎是不过脑的脊髓运动,连续几个后空翻迅速拉开了距离。


    “嘿,还没完了。”罗刹忍不住喃喃自语,老实说,这两个孩子作为人类,已经给了他太多太多的震惊,他们精妙绝伦的技巧和决心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是杀神的不死特性,自己早在许冰颖的偷袭中重伤,在随后徐凌羽的战鼓攻击中死亡了。


    为什么这两个人类这么强?因为是神眷吗?人类弑神,这绝对不可能,神战的传说都是虚假的,区区人类,不可能弑神。


    明显能够看出,徐凌羽只是在逞强,他虽然站了起来,但身体摇摇晃晃,根本没法继续维持战斗。罗刹的耐心也没有多少了,他想要尽快解决战斗,于是再次扬起杀却斧:“去死吧!无论如何,我不会再失手了!”


    罗刹只是看到徐凌羽的左手恢复原样,就冲了上去,如果他知道徐凌羽的左眼依旧绽放着六朵莲花,他可能会再斟酌一下,而不是像这样莽撞地冲上去。迎接他的不是虚弱的孩子,而是孩子坚强的决心,血色瞳孔的注视再次给予重击,这是徐凌羽最后的挣扎,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凭借着这仅仅一击击败罗刹,也不可能超越杀意的概念,杀死杀神,但他却不放弃,始终不放弃,希望坚持就能抵达。


    弑神?徐凌羽从来没这么奢望过,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做不到。


    自己只是坚持着地表达自己的决心


    这是从死者的心中继承的决心。


    决心的意思就是,无论我做什么,无关善恶正邪,无关结果报应,无关他人的评价——坚决顺从本心——自我的决心,世界的决心,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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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本心,强大的决心,弑神的决心,用灾难结束灾难的决心。


    仅此一次,决心的决心。如果我毁灭了世界,那只是我决心的暴戾。如果我拯救了世界,那只是我决心的仁慈。我会杀戮,我会饶恕,只有一点不变,那就是坚定不移的决心,‘世界以血吻我我亦回抱以血’的决心,我并不是沽名钓誉,也不想成为传说——我的决心本就在传说之下。


    徐凌羽理解了许冰颖的这段话,并且完全明白,她的决心。


    徐凌羽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倒在地上,嘴角微微上扬。


    可能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徐凌羽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睡觉。


    因为在兽潮中,因为一直都很忙,他都没什么机会。


    但现在,他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罗刹神一手捂着剧痛的额头,一步步走近,嘴里咒骂着,另一只手扬起灭却斧。


    噔。


    世界闪烁,无数碧绿色的光粒迸发,消散。


    停止的时间里,断裂的空间中,少女的手握住了罗刹的后颈。


    “此刻,我心中并无杀意。”许冰颖的手中,冰爆术的光芒亮起,冻结了每一个水分子与每一个氢键,她的声音平静如水,“只有决心。”


    许冰颖的冰爆术,威力据对象能量评级而定,换句话说,针对神级,攻击力也就是神级的。


    她的决心染上琉璃般透明的光幕,自成领域。


    在后世,这被称为第一个真正意义的领域,历史上第一个,同时拥有前景后景,更拥有铭文的领域。


    这个领域的先决甚至要超越某个不死的无敌吸血鬼。


    决意·琉璃心。


    这是这个领域的铭文,它会被永远铭记。


    砰。


    杀神的尸体碎裂一地,再也没有拼接起来。


    世界恢复了颜色,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许冰颖松了一口气,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那双看上去并无大碍,但实际上已经彻底报废,失去控制能力,只剩下知觉的悬浮着双腿,喃喃自语:“所以,以后我只能飞着了吗?”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罗刹来得太快,并且他的偷袭比你高明。”东邪的身影从扭曲的光线中显现,看上去他始终都没有离开,“情急之中救下你已经很勉强,他的灭却斧已经蹭到你的大腿了,唯一的处理方法就是以源冰封,不然杀意破坏就会扩散,让你半身不遂。”


    许冰颖没说话,控制身体重心下落,来到昏迷的徐凌羽身边,吻上他的唇,将生命力注入,恢复了他的发色,伤口,以及生机。她望着徐凌羽,紧紧地抱住了他。


    “继续吧,你的路还很长。你刚刚激发出来的领域,似乎已经超越了所有领域,我此前从未感受这样的力量,甚至连神都没有。罗刹神只是一个插曲。不要告诉他罗刹被你杀死了,让他保持对神氏的憎恨,然后抱着这样的情感成神。”东邪这样告诫,身影在扭曲的光中消失不见,“让他带你去唐氏,那里还有一条神念项链,你们必须拿到。”


    “行,这个插曲我喜欢。无论如何,我的决心终于完成一部分了,神下弑神,我是历史上第一个吧?不抱有杀意就可以了,这对于只怀有决心的我来说,的确简单了很多呢,也得感谢你们两个的帮助,时停和削弱。”许冰颖望着东邪消失的方向,微微一笑,鞠了一躬,回答道,“谨遵您的教诲,老师,弟子不会让您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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