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聚居地,瑶池,议事阁
“按你所说,那个杀神已经走了,徐氏之后,也就不会再出现牺牲者。”唐氏的族长,唐梦海,一个强干的女人,沉吟道,“我们和徐氏和联姻关系早已结束,如今也没必要接待你们。”
“但谁也不能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许冰颖重重地说道,希望能够博得族长的同意,“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不然结局就会和徐氏一样了。”
“我们时刻都有所准备,对任何潜在危险的准备,这都是一样的。多说无益,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就请回吧,如果那个杀神真的重新找上门来,留着你们也是个祸害。”族长毫不留情地说道,“神氏怎样与我们无关,至于我们的神念项链,你想都不要想。”
“回去?我们能去哪里?”许冰颖忍不住问道,“族长,这是最低的请求,我们也不奢望其他,只希望你们能够收留无家可归的我们。”
“我收留你们有什么好处?氏族的存在就是要用血缘关系把人团结起来,宗族和家庭的联系是最实在的,像你和徐凌羽这种超出宗法的亲密关系只是极端个例,根本不能拿来做参考。”族长微微皱眉,她似乎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如果你们能做出像唐刀六花那样的贡献,我当然欢迎你们,但是收留两个外族的白吃白喝的人,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这只是浪费宝贵的资源。”
“那只要我们中的一个打赢唐刀六花就可以了吧?”一直没有说话的徐凌羽突然开口问道,“只要证明我们拥有足够的战斗力,能为你们效劳,就可以了对吧?”
“并不。”族长出乎徐凌羽意料地迅速做出回答,“听着,我也不饶弯子了,实话告诉你吧,这是原则问题。唐氏的宗族律法比你们徐氏要严格很对,这也是我们能生存得比你们好的原因。一个人打破了规矩并且被饶恕,很快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所谓规矩也就不攻自破。我作为族长,有保护宗族秩序的义务,不可能让你胡来。”
空气有些凝固。
“那请您治好她的腿。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徐凌羽起身,鞠躬,诚恳地说道,“治好了我们马上走,这您可以答应吧?”
“没有必要,这伤又不是我们弄出来的,责任不在我们。”唐梦海仍是坚持固守,“我们不像徐氏那么宽容,放你们进来商量已经是很大的宽容了,这也是出于情报的需求,现在还请你们回去。不然,我就要下令逐客了。”
徐凌羽气得一拍桌,刚要发作,却又被边上的许冰颖按住:“明白了,族长,我们这就走。”
她看到门口站着的六位少女,面纱下锐利的眼神正注视着自己和徐凌羽。
“明白就好。”
“徐氏,徐氏还跟你们联姻过几百年啊……”徐凌羽气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这样咬牙道,他被许冰颖用手拉住,但还是快要忍不住。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唐氏主动提出要和徐氏联姻,是为了让火焰和寒冰结合,两大神眷洗练血脉诞下同时拥有两种异能的子嗣。计划中,我们要拣选出六个这样的孩子,从小开始培养默契,投入一切资源把她们养成最强的组合——这就是唐刀六花最初的构想。但无奈,几百年的联姻,始终没有这样的孩子诞生,倒是异火的种类越来越多,出现了什么带风的火,恢复的火,阴影的火……就是没有烈火与寒冰同时出现。
“达不到最终目的,我们自然要选择放弃。最近和西方的魔法师接触,结果那些魔法师很快发现问题所在——属性冲突。冰和火本来就处于对立的两个极端,只是单纯地两个混在一起肯定是不行的,中间必须要媒介作为缓冲。于是我们转变了方向,要去寻找两者的中间媒介。
“这自然与你们徐氏无关了,现在也只是无所谓才告诉你们,我们不用你们教,明白吗?”
空气有些凝固。
“你们,是为了生出一个同时拥有冰与火的孩子才和徐氏联姻,后来因为没有达到目的所以就动用盅选吗?”徐凌羽忍不住低声怒吼,仿佛一头受伤的狮子,他所见到的唐氏和印象中的实在差太多了。
“跟我急什么,大家都只是为了活下去,我们也很无奈,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媒介……符合预想中术式的火焰还没凑齐,目前也就四种,就差一个冰系的死活找不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要是凑齐了,五种,就可以完成术式,解决属性的问题,生出来的孩子就可以真正继承冰火……”唐梦海用手指玩着自己的发丝,在那里卷啊卷,突然,她和许冰颖四目相对,看到了少女眼中异样的动摇和恐惧,“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
许冰颖不敢抬头,屏住了呼吸。
唐梦海停住了手,她意识到了。
“诶,许冰颖,最开始的时候你说,你的异能是什么来着?火焰?被徐氏认可冰冷火焰?冷灼冰焰?”
许冰颖无法否认,她只是颤抖着,点了点头。
空气有些凝固。
“徐凌羽,我有个提案。”唐梦海笑着说道,“我以神念项链为代价,从你这里把许冰颖买过来。”
徐凌羽愣住了,没理解她的意思。
“什么叫买过来?”
“就是之后我要怎么对她,都与你无关。她是你的妹妹,就权当是这样吧,那么你就是她唯一的法定监护人,把你对她的责任给我吧。我会治好她的双腿,让她好好地在唐氏过上幸福的生活,不必和你一起奔波风尘,四处冒险。”
“……你,你明明可以,却又这样故意敲我竹杠!”徐凌羽怒了,他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吼道,“什么叫买?你还把她当人吗?你要买她干什么?凭什么我不能管!”
“买来配种,这样,说不定我们就能凑齐五种属性的火焰,就能完成一人冰火的伟大传承了。”唐梦海笑着说道,“放心,徐氏唐氏此前的联姻,不也都是这样,事先没有经过男女方本人的直接同意吗?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保证,男方是一个性格好长得帅能力强的好孩子,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徐凌羽咬牙,左手不住颤抖,差一点一个诅咒之爪就要拍出去了。
“这可是一个相当好的买卖。神念项链给你了,你又有完整的神石,说不定就能继承神位了呢,用我们这里的新项链。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趁我们这里完事儿前把你的妹妹救出来也不是做不到啊。”唐梦海脸上带着戏谑的嘲弄表情,说道,“不要太独断,你还没问本人的意见呢。”
“不用问!她肯定不会同意的!哪有女孩子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我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唐氏根本不念旧情,也根本不理会我们!你们就只会开这样拙劣的玩笑侮辱我们!那我们就走!”徐凌羽忿忿不平起身,正转身欲走,却被坐着的许冰颖拉住了衣角。
“等等,凌羽,先不急。”许冰颖平静地说道,似乎接下来要讨论的事情与她无关,“我再斟酌一下。”
徐凌羽呆在那里,表情凝固了。
“你,你,你还斟酌什么?这有什么好斟酌的?直接拒绝啊,你有什么理由接受?”徐凌羽的观念直接崩塌了,他完全没想到,许冰颖在这个时候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这是你唯一能拿到神念项链的机会了,凌羽,我怎样无所谓,你必须拿到神念项链,用神石觉醒神位,然后杀回去。”许冰颖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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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平静地说道,“我不能因为自己毁了你,毁了我自己。”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不!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徐凌羽一下抱住了许冰颖,紧紧地抱住,不肯松手,“你根本不想的!你不想!”
“放手吧,你不是已经感受到我的决心了吗?你不是已经继承了我的决心吗?那么,展现给我看吧,坚定你的决心。”许冰颖如是劝慰道,松开了徐凌羽紧握的手,“学会放手啊,哥,我们又不是恋人,只是家人而已,别太在意,没关系的。也不一定是糟蹋了自己,对方也必然是人杰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
唐梦海在忍笑。
徐凌羽的眼角湿润了,但他无能为力,他知道,许冰颖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的决心任何人任何话语都无法改变。如果自己强求,最终得到的也不会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明白,一切都是世界的错。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决心,弑神的决心,改变的决心。
“颖……如果觉得不幸福,一定要跟我说……”
“嗯。”
许冰颖悬浮起身,冰封的双腿挂着,并无任何移动,整个人看起来瞬间高大了。
“我自己做决定,我愿意,只要你能保证你的诺言。”许冰颖来到唐梦海跟前,坚定地说道,“先把神念项链给他。”
“这是自然。请两位跟我一起去供奉神庙吧。”唐梦海笑着起身,带着两人,花了十几分钟走到神庙,“这里面的就是了。”
装着项链的神龛上,刻着赤炎神三字,下面也是一行小字。
红木。
“啊,对了,顺带一提,我所说的配种,其实只要取血就可以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对一个八岁的孩子下手吧?”唐梦海突然笑着说道,“魔法师们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在体外完成精卵结合和胚胎培养。拿了东西赶紧走人,去证明你们的决心,结束这场灾难吧,兽潮早该结束,神氏也不该活那么久。
“当然,要是你们失败了,神氏要反过来再找我们麻烦,我就亲自替丧失最后一人徐氏挫骨扬灰。”
空气有些凝固。
“你们唐氏的他妈全都缺心眼!早该让杀神好好照料你们!”徐凌羽白了唐梦海一眼,恶狠狠地说道,“到头来还不是要赶我们走!混蛋!”
许冰颖没说话,只感觉尴尬,她看到一旁唐刀六花中走一个少女,手里拿着一个采集血液的针管,便伸出了手,让她吸了一针管。
“走吧走吧,随便你怎么恨我,别再在这里待着了,本来氏族的规矩就不允许你们待在这里。至于许冰颖的腿,如果是杀神干的,那我们没招,这个药剂先给你,如果有效最好。没有用的话,你们去始源找精灵,或者去找那些魔法师……假如你们找得到的话。”唐梦海递给许冰颖一瓶药剂,这样说道,“口服,二十四小时内起效。”
于是许冰颖把药剂喝下,上前把那串项链取下,递给了徐凌羽。两串项链登时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串,徐凌羽把冰寒神石塞进去,终于成功。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觉醒神位继承,这可能真的要去问精灵甚至是图腾了。
两人告别唐氏,再次踏上旅程。
徐凌羽不知道,千年后,他会碰到那管鲜血的主人在他心中的替代。那个命中注定的少女,拥有五种火焰,其中一种就是冷灼冰焰。
她将为徐凌羽生下一个孩子,一个同时拥有火焰和寒冰异能的孩子,那个孩子虽然父亲是徐凌羽,但却跟她的母亲姓,姓唐。
直到那个时候,已经毁灭的唐氏,才完成亘古兽潮时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