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顺着声音的源头,来到层层围观的人群中,只见摄影指导曹飞满脸怒气,脸上的横肉拧成一团,眉毛霸道地竖起,他一手叉腰,另一只胖手指着面前的年轻女孩:饰演学生时代丛静颜的小演员,苏钰晴。
苏钰晴早就哭花了脸,捂着脸不敢看他,不停地向他鞠躬,嘴上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早干嘛去了?现在道歉有什么用?我看你根本就没有做演员的脑子,这种错也敢犯?”曹飞骂得唾沫横飞,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
“一点规矩都不懂,以为自己是大明星了?”
“我告诉你,片场不是你家,你他妈给老子记住了,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不能碰!”
……
眼见他越骂越脏,苏钰晴几乎快要蜷缩进地底,江知渺忍不住穿过围观的工作人员,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瞪了曹飞一眼,随即立刻隐去,挂起礼貌的微笑,问道:“飞哥,这是怎么了?”
“小江,你来了啊?”这个称呼让江知渺皱了皱眉,曹飞今年五十岁,干摄影干了大半辈子,在圈里大家都说他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他也自恃资历老,对于比自己年纪小的演员,说话都不客气。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称呼的时候,江知渺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听见飞哥您的声音,我就过来了。”她将苏钰晴向自己的方向又揽近了一些,笑道:“钰晴刚来咱们剧组三天,还不太熟悉,我知道飞哥您的要求高,但她到底是个孩子,简单说两句就算了吧。”
“哎呦江大影后!”他阴阳怪气地说道:“您可不知道她干了什么!”说着,曹飞伸手指向脚边黑色的工具箱,“喏,她一屁股就坐在箱子上,沾了一大片血!”
江知渺凑上前去看,黑色的底色之中,隐约似乎能够看到指甲大小的两块深色痕迹。曹飞大着嗓门抱怨道:“这些设备随便拿出来一个那都是天价,本来就不让女的往箱子上坐,结果她倒好,还弄上血了!干咱们这行的,谁不知道这不吉利?……”
话音未落,出乎所有人意料,江知渺利落地扯过一张白纸盖住血迹,当着他的面,明晃晃地坐到了箱子上!
在场所有人瞬间愣住了,足足过了十几秒,直到江知渺已经悠闲地翘起脚来,围观的人群中才爆发出窃窃私语。
“你……你你……”曹飞目瞪口呆,气得全身颤抖,指着她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江知渺冷着脸,一把推开他的手,反而拉住苏钰晴,将她带到面前,为她轻柔地擦掉脸上的泪水,极尽温柔地安慰道:“站了这么久,累了吧?来,钰晴,坐下歇会儿。”
苏钰晴跟随着她的话语,懵懂地坐到她身边,她的掌心冰冷刺骨,江知渺干脆将那双尚显稚嫩的手掌捂进手心。
“江知渺!你这是要做什么?”曹飞终于回过神来,那张胖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如你所见。”她还穿着上一场戏的戏服,当然也是她自己购置的私服,一条米黄色及膝长裙,嫌坐得不舒服,直接将一双冷釉色长腿慵懒地伸展开,“坐在每个男人都能坐的工具箱上。”
“你……你真是疯了!女人坐工具箱会压运!你给我起来!”曹飞说着就要上前拉扯。
“这倒是奇怪了。”江知渺凝视着他的眼睛,用目光树立起一道铜墙铁壁,逼得他向后退去。
她冷笑道:“女人会带来霉运——”
江知渺站起来,向四周环视一圈,最后依旧死死地盯着曹飞,问道:“你们男的也都是被女人生出来的,怎么不自带霉运呢?”
“江知渺,你别在这儿跟我扯东扯西。不让女的坐工具箱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圈里哪个剧组不是这么要求的?”
“那只能说明圈子里有许多像你这样半截身子入土的东西。”江知渺步步紧逼,“曹飞,剧组里这么多女人,兢兢业业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不是来给你们男人做陪衬的,你根本没资格那样说钰晴。”
她回到苏钰晴身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拍两下,转而犀利地向曹飞撇出一记眼刀,习惯性地抬起下颌,“现在,向她道歉。”
“道歉?”曹飞被气笑了,“要我向一个小丫头道歉?不可能!还有你,不就仗着自己拍过几部戏拿过一点奖就在这儿胡说八道吗?我告诉你,你,还有她,一个也跑不了,必须给我道歉!”
“知渺姐,算了,我没事。”苏钰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毕竟是我先把工具箱弄脏了,是我的问题……”
“工具箱弄脏了,擦掉便好。”江知渺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沉吟道:“污言秽语的脏,一辈子也洗不掉。”
她在心底默默地说道:“有些是非对错,就应该立刻分辨清楚。”
他们在这里吵了许久,还是惊动了制片人。制片人带着修导急匆匆地赶过来,先是疏散了围观的人,又把他们三个人单独叫到一旁。
“修导,你是了解我的,触碰到底线的事情,我绝对不会退后一分一毫。”江知渺冷着脸听曹飞添油加醋地讲完了全过程,迎上修导为难的眼神。
“知渺,你的为人我很清楚。”修茂德与制片人对视一眼,继续说道:“飞哥也没有恶意,就是心直口快。”
他给曹飞的杯子里蓄满茶水,状似随口说道:“这样吧,曹飞,我大你两岁,那就直接说了,你给钰晴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咱们后边该怎么拍就怎么拍。”
“修导?”曹飞瞪大了两条缝似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啧,大老爷们,别墨迹了啊,全剧组都等着呢。”修茂德食指不耐烦地轻敲了两下桌面。
离开临时会议室,苏钰晴从身后小声叫住她:“知渺姐……”江知渺停下脚步,等她赶上来,问道:“钰晴,怎么了?”
“刚才的事,谢谢你。”她猛地鞠了个躬,高马尾都被她甩到了面前,“如果没有你,飞哥肯定不会给我道歉的。”
江知渺摇了摇头,上手把她的发丝理顺,又帮她把身上的校服整理好,温柔地笑道:“即使没有我,你也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不要低估你自己的力量,我只是比你年长几岁而已。”
她拉着苏钰晴的手,将她送回B组拍摄区,“好了,既然已经解决了,那就专心拍戏。我让助理给你给你拿了一包红糖姜丝茶,一会儿你记得喝,注意保暖。”说着,她轻轻捏了捏少女柔软的脸颊。
1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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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渺望着苏钰晴雀跃的背影,已经记不清自己16岁时的模样了。好像总是狼狈不堪,日子一天天过去,始终没有起色。
就像灰姑娘的一天之中,唯有参加舞会的几个小时是光彩夺目的,除此之外,她只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可怜女孩。她的16岁,就活在舞会开始之前的时光当中。
“知渺姐,这位是下一场和你演对手戏的外籍演员Hilda,你们可以提前对一下台词。”群演统筹带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来到她面前。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英语不好,跟他没法聊天。知渺姐你从小在英国长大,用英语对话肯定不成问题,拜托你帮我嘱咐他几句:待会儿记得走位,还有,他之前是平面模特,告诉他拍的时候千万别看镜头。”
是啊,江知渺差点忘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英国长大的,父亲是英国的外科医生,母亲在英国担任高管,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才不是什么灰姑娘。
这个天大的秘密,唯有梁栖月和柯妙妙才知道真相。除此之外,只有两个人,曾经无情地戳穿过她的伪装:柏霆宇,和邵聿。
七年前,她和邵聿领完证,刚刚走出民政局,邵聿就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两张机票,目的地是新西兰罗托鲁瓦。
他说,与其在国内被各种舆论影响心情,不如彻底远离这一切,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人们很快就会淡忘这些捕风捉影的绯闻,等到那时再回来。
他们都没想到,回国后江知渺这个名字直接在娱乐圈内被完全封杀,邵聿也因未经批准擅自在网络上公布婚讯而背上处分,那时他们只是一对亡命鸳鸯,拔掉电话卡,登上了飞往异国他乡的航班。
他们在PolynesianSpa享受私人湖景浴池时,不知从哪里钻进来一个当地的小朋友,向他们售卖鲜花和酒水。
江知渺随口问了问他的年龄,10岁,看上去身材较同龄人瘦小许多,衣服破旧不堪,脚上趿拉着明显大几号的布鞋。
她忍不住和这个小孩多聊了几句,分明是该上课的时间,他却常年在外面卖东西赚钱,不仅对罗托鲁瓦各个度假地非常熟悉,言行举止也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
其实她的酒量很差,两杯就倒,可还是把男孩手里仅有的两瓶澳洲原生卡卡杜李利口酒都买了下来。
从小孩欢天喜地地拿着钱离开之后,邵聿便一直用探究的目光盯着她。原生树蕨围成半露天石质浴池,悬于罗托鲁瓦湖畔,远处摩库伊亚山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傍晚时分,波光粼粼的温泉水如同上帝撒下的一抔金沙,在热腾腾的蒸汽中荡漾着朦胧氤氲的光影。
邵聿闲适地靠在池边,精壮的手臂向后搭在池沿的火山石上,小臂被温泉水薰得发红,更显得肌肉线条清晰流畅。
两人只有一步远的距离,可他的眼神在层叠的蒸汽中,显得缥缈而不可捉摸,嘴角似笑非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一阵山风穿过,身后的树蕨叶片发出和谐静谧的沙沙声,温泉水也掀起了细小的涟漪。水面在她的锁骨上下微微起伏,像羽毛上下轻扫,勾起一阵痒意。
不知为何,江知渺忽然想起昨晚邵聿在她锁骨处落下的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