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怎么回事,这不像你啊?”
晚上十点,在几乎每一场戏都经历过多次NG后,修导终于宣布收工,《流年似水》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累得没有力气说话,埋头做着例行的收尾工作。
吴佑安砰地一声阖上剧本,挡在江知渺和冉然面前,冉然知趣地先行离开了,留下江知渺和他对峙。
虽说仍然直视着他,江知渺有些心虚,今天的NG大多数都是因为她突然断片。修导倒是没有责怪她,反而非常理解刚刚经历持刀袭击的她心神难安,也问过她需不需要休息,但她还是拒绝了:明明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怎么会一开机就忘得彻彻底底呢?
偏偏今天还都是她的重头戏,没办法,在第五次NG后,江知渺叫来冉然,给每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定了一杯奶茶或咖啡,又用凉水洗了脸,强行让自己集中精神,这才磕磕绊绊地把一天的戏份拍完。
不过,在吴佑安面前,江知渺还是冷冷回敬道:“比起我,你先把普通话学会吧。”
“谁说我不会普通话了?”吴佑安几乎要跳起来,“我可是有普通话证书的好不好?”
“嗯嗯嗯,二乙证书也是证书。”
江知渺的手机开始震动,她敷衍了吴祐安两句,便接起电话来,“喂,栖月。”
听到梁栖月的名字,吴佑安瞬间屏息凝神,直直地盯着她的手机。
“程薇柔意识清醒了,想要见你,你收工之后来一趟医院吧。”
江知渺的全部心思都在这个好消息上,转身就要离开,吴佑安急忙开口叫住了她:“等等!”
江知渺以为他又要表演梁栖月的深情前男友的戏码,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可他却出乎意料地关心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江知渺以为他是在说梁栖月,果断地摆摆手,“没有,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吴佑安再次将她叫住,这下江知渺也开始有些困惑。
他上前两步,走出月光在树冠下投出的阴影,拍戏时总是飘来飘去的眼神,此刻却专注认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叫我。不管是……那个案子,还是工作上的事情,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尽力。”
他说话的时候带了十足十的决心,江知渺以前总觉得他这人有些扭捏,说话做事窝窝囊囊,然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吴佑安,和从大学时起近十年记忆中的那个人都不一样,倒有几分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气场,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江知渺也不禁认真起来。
“好……”她在脑海里寻找合适的词汇,最后还是放弃了,不卑不亢地鞠了一躬,“谢谢。”
A市第一医院是最好的公立医院,即使到了晚上,院内也是人潮不断。梁栖月在医院门口等她,见她下车后大剌剌地就要冲进来,伸开五指糊到她的脸上,麻利地给她套上准备好的口罩。
“等会儿等会儿,着什么急啊,人又不会跑!”江知渺进了医院就开始一路狂奔,梁栖月和冉然在后面紧赶慢赶,气喘吁吁地喊她。
ICU探视的规矩多,江知渺跟随护士经过完备的消毒流程,换上口罩、鞋套、隔离衣,又签署了探视知情同意书,这才被放进病房里。
病床上,程薇柔的脸上还扣着呼吸面罩,面罩将她本就瘦小的脸几乎完全盖住,她闭着眼睛,胸腔微弱地起伏,假如不仔细观察,甚至难以发觉她在呼吸。整个人完全陷进被子里,露在外面的手背上还在打点滴,苍白的手腕被不知什么监测仪器完全夹住,像是被猛兽一口咬住。
江知渺走到病床边,一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打扰了她的睡眠,可刚一落座,病床上的人还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她小声呼唤。
程薇柔无力地眨了眨眼,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极慢地转过头,在目光触及她的瞬间,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薇柔,我……”江知渺看到她艰难的动作,忍不住红了眼圈,“谢谢你,谢谢你替我挡下那一刀,对不起,因为我才……”
可程薇柔没有任何怪罪她的意思,听到她的道歉,反而微微皱起眉头,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张开干燥的唇瓣。
江知渺将耳朵凑到她的枕边,她的声音隔着一层面罩,模模糊糊,像是梦话一般,“孩子……”
江知渺如梦初醒,“对了,医生和你说了吗?孩子还在,幸好。”
程薇柔的呼吸声却突然加重了,连呼吸面罩里都升起一层薄雾,她用没有扎着针头的那只手,用力地抓住江知渺的防护服,“几个、几个月了……”
江知渺偏头看向她,惊讶地发现她长长的眼睫下蓄满了泪水,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她犹豫地问出这个问题。
程薇柔轻轻的颔首仿佛在她心里降下了沉重的重锤,额头刹那间冒出一层冷汗,她倒吸了几口凉气,心里后怕起来。
江知渺回握住程薇柔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冰冷,耐心地问道:“孩子的爸爸在哪里?我帮你联系他,等他来了,你可以当面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江知渺却万万没想到,提到孩子的父亲,程薇柔堆在眼睑的泪水突然像瀑布一般滚落,不一会儿脸颊上就布满了泪水,也是因为止不住的哽咽,呼吸机带来的空气难以支撑陡然剧烈的呼吸,监测仪器上的数值迅速飙升。
“薇柔,程薇柔!”她不敢用力去握那只干瘪枯瘦的手,只能尽量抬高音量,吸引她的注意,“别哭,你身上还有伤,不能哭!”
伤口因为身心的强烈波动开始作痛,痛意让程薇柔稍稍找回了一些理智,在江知渺的轻拍下,她慢慢理顺了呼吸,止住泪水,疼痛刺激得她的神经开始发痛,她搭上江知渺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我要,转院。”
“好,医生说等你三天后转入普通病房就可以转院了,这几天我会帮你找好医院,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程薇柔精疲力尽地摇了摇头,她已经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力气来回答,只想闭上眼睛,好好地休息一下被伤痛和孩子透支的体力。
江知渺又在一旁等了许久,直到她的呼吸慢慢变得轻缓,进入梦乡,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她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要替你挡刀?孩子的父亲是谁?”甫一踏出ICU的大门,梁栖月就围了上来,拉着她问出一连串问题。
江知渺叹息着摇了摇头,问她:“接收转院的医院联系好了吗?”
“联系好了,什么时候去?”
“如果她的身体状况允许,三天后。”江知渺戴上口罩,往医院外走去。
“这么着急?”梁栖月挽住她的手臂,掏出手机来翻看日历,“是她跟你提出来的吗?”
江知渺不置可否,尽管她也希望能尽快转院,可程薇柔主动提出,还是让她有些震惊。第一医院的医疗水平和医疗器械都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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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顶尖的,即使是转入私立医院,很多前沿医疗设备也不可能有这里齐全。
转院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对江知渺这边更有利一点,以娱记的行动力,恐怕明天一早就能扒出程薇柔在哪个医院接受治疗了。
“或许是她也不想被媒体烦扰吧。”江知渺回忆起刚才程薇柔激动的情绪,她今年才二十四岁,既不知道自己怀孕,也不愿意提起孩子的父亲,只怕是有什么不愿张扬的隐情,如此说起来,躲避媒体也理所应当。
只是最后依然没有问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会舍命为自己挡住那一刀。江知渺坐在返回剧组的车上,回想起当时的画面,还是感到脊背发凉。那么凶险的情况下,连她自己都呆住了,程薇柔究竟是如何下定决心的呢?
“你问我吗?”江知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在吴佑安的面前站定,双手搭上他的领结,一寸一寸地向下滑去,直到指尖隐于领带的末端。
她的之间似乎带有魔力,吸引着吴佑安的目光,跟随着她一路下滑,在指尖迫近腰部时,他的喉结明显动了一下。
突然,江知渺狠狠地拉住领带,领结被力量推往反方向,顷刻间就锁住了他的喉咙。喉管被冰凉的丝质领带死死地挤压,也夺走了呼吸的通道,缺氧带来可怕的窒息感,求生的欲望令他双手握住江知渺的手,拼命地想要让她松开。
“当年你一走了之,杳无音信,我一个人回到老家,村子里闲言碎语太多,我只好一个人带着圆圆来到大城市打工,圆圆饿了是我一个人在喂,圆圆生病了也是我一个人守整夜。
现在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说要和我分享这一切,说要做一个称职的好父亲,那我呢?我吃过的苦、流过的泪都算什么?
我告诉你,圆圆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即便我的心里确实还有你,但那也是我自己犯傻,与圆圆毫无关系。你可以在四年前抛弃我一次,但现在,我绝对不会让圆圆像我一样被人抛弃。”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咔——”
修导高喊一声,厚重的声音穿透整个片场,机械设备应声而动,江知渺也卸了力气,松开吴佑安的领带,扶住桌子抹去脸颊上残余的泪水,吴佑安捂着自己的脖颈猛烈地咳了几声。
“静颜,叙声,怎么样,没事吧?”修导的声音从对讲机传过来,他叫的是他们两人在《流年似水》中的角色名,丛静颜,韩叙声。
江知渺抬起头,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吴佑安拖着沙哑的嗓音喊道:“导演,我没事。”
“好!那咱们休息半小时。”
刚才拍摄的是剧情接近大结局部分的一场戏,男女主在学生时期分别、工作中偶然重逢后,经过漫长的拉扯,旧情复燃,韩叙声却突然发现,丛静颜这四年里一直独自养育两个人的孩子。
下一场则是两人的重逢之时,同样是在丛静颜家里,刚从英国回国继承公司的韩叙声,被下属误以为是普通职员,让他帮忙给请病假的丛静颜送工作电脑,由此两人相认,开启了重逢后的种种。
江知渺没有离开片场,坐在临时搭出来的丛静颜的房间里,更能让她代入角色,酝酿情绪。
然而耳边的清净并没有维持太久,正当她捧着剧本,细细揣摩丛静颜在看到来人时的复杂心情时,一阵严厉粗鲁的训斥声打断了她的情绪。
“你算什么东西?敢碰这么贵重的设备?我告诉你,要是弄脏了,就算把你卖了也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