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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0

作者:日月一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4章 第 24 章 “不管你怎么想,但你就……


    顾飞鸿看似寡言冷情, 对许多事都不太在意,但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非常执拗, 一旦真正认定了一件事, 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俗称一根筋。


    所以, 他半点没被江柒之的话伤到的迹象,依旧坚定道:“不管你怎么想,但你就是我认定朋友。”


    他的眼睛明亮赤诚到灼人。


    江柒之目瞪口呆,属实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可见眼前人如此认真的模样,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在异想天开。”他呢喃着,突然扭头,看向床内,手指在棉被里胡乱地翻找,着急道:“我的发冠呢,我要梳头,我要梳头发了······”


    可他翻遍床上,都没找到他的发冠。


    顾飞鸿抓住江柒之要起床找发冠的手, 把他按在床上坐下, 道:“你的发冠不在洞里,别找了。”


    “那在哪?”江柒之不得已看着顾飞鸿道。


    “在我们滚到河里的那天就不见了, 我后来沿路找过,都没找到。”


    “那我的头发怎么办?”江柒之皱眉。


    总不能天天就这样散着头发,像个什么样, 一点都不好看。


    他抓起自然垂落在胸前的头发,顺直的发丝从指缝间滑过。


    不对,他脑袋又是流血,又是淋雨,这两三更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头发怎会如此清爽。


    他一模后脑勺,已经结疤的伤口周围都是清爽的,自己身体也没有汗湿的粘腻,甚至衣服上的泥土都没了,显然是被人洗过的。


    “洞里有多余的发带。”顾飞鸿松开按着他肩膀的手,道:“不过你先洗脸。”


    在最后一次进洞前,他便在锅里重新烧了冷水,如今差不多了。


    他很快端着一个木盆回来,木盆边缘搭着一张黑色的帕子。


    木盆被放在地上,他道:“水是干净的,温度调好了,你先洗脸。”


    江柒之低头,“这木盆——”


    “是你昏迷时,我们完成的任务后系统掉落的,只装过水,很干净。”


    “那帕子——”


    “帕子只有你用过,是你上次擦身时的,很干净。”


    未问出口的话都被顾飞鸿预知到了,江柒之心绪很复杂,说不出什么滋味。


    不过,他指尖往盆里一探,水温确实正好,才放下心来。


    等他洗好脸,擦手时,顾飞鸿便把一根桃红色发带递在他眼前,道:“这根发带是以前掉的奖励,昨日我已经水洗烤干过了,你如今直接用便是。”


    江柒之接过了发带,果然干干净净的,他眼眸垂下,片刻后却闷声道:“你再殷勤,我们也不可能是朋友,等我们离开岛后,我还是要杀了你,武林第一人只会是我,武林也只会是魔教的天下。”


    江柒之以为顾飞鸿听完后会生气,会冷脸,甚至也可能会有点失望,可他都没有,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看上去并没有不开心,反而心情一直挺好的。


    江柒之说不出是气馁还是失望,他收回了目光,自顾自地绑头发。


    因为后脑勺的伤口,加上动作并不熟练,绑头发时,他的手指和发丝好几次拧成一团了,差点失败了,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地完成。


    江柒之不似顾飞鸿那般随意一扎就完事了,是先挑了些头发挽好,再绑上的发带。


    因为是半扎的,动作时,会有几缕头发从后背滑落的前胸。


    自从及冠后,他就没有这样披散过头发了,现下还有点不习惯。


    江柒之的头发弄了多久,顾飞鸿就在一旁看了多久。


    没有白玉金冠端着的江柒之,比往日多了许多属于少年人的鲜活潇洒,更像个富家贵公子。


    他一边惊讶一根普通的发带能编出这么多花样,一边不得不肯定,这样确实比自己扎的好看。


    江柒之能弄好头发,但面对皱巴巴,到处破口的衣服就没办法了。


    他看着身上的破衣裳,眉毛不高兴地皱起。


    顾飞鸿见江柒之都收拾完了,便道:“我们还未完成今日的任务。”


    江柒之一抬头,顾飞鸿还直直地站在床的旁边。


    他一挑眉,右手就随意往前一伸,示意顾飞鸿自觉握着。


    可顾飞鸿却摇了摇头。他放下手,不耐道:“怎么了?”


    “我们可以用拥抱完成任务。”


    江柒之脸一沉,明显不同意,顾飞鸿补充:“靠牵手掉落的奖励等级太低了,几天也得不到一个有用的,倒不如用拥抱,想必如今的你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


    江柒之突然打断,冷笑,“你自以为很了解我哦?可惜你要失望了,我偏不——”


    “——而且不用再天天吃鱼了。”顾飞鸿飞速把未尽之言说完了。


    江柒之张嘴的动一顿,停滞半响,冷硬的语气软了不少道:“你怎么确定的?”


    “我不能确定,可我们掉河里的那次,系统就没有掉鱼,而是掉的鸡肉,就证明鱼肉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一试便知。”


    江柒之神色明显动摇了,他已经吃鱼吃到想吐了。


    顾飞鸿继续道:“亲密值更高,掉的东西越好,也能提高生活的质量。”


    “而且,说不定系统还能掉下新衣服。”


    句句直戳江柒之的心窝,他盯着到处破口的衣服,终于,朝令夕改地点头了。


    顾飞鸿早有准备,瞬即后退一步,空出一人站立的位置,手臂一张,道:“那我们速战速决。”


    江柒之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杵着拐杖站了起来,慢慢地挪了过去。


    不过,他在心里直犯嘀咕,上次顾飞鸿不是还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这次怎这么爽快大方了。


    江柒之还是抱上去了,手臂僵硬地端在顾飞鸿的腋下,围成了一圈。


    顾飞鸿的手臂就自然地搭在了江柒之的肩上。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柒之受伤的脚渐渐坚持不住,他偷偷把身体的重心移到另只脚上。


    两人贴得太近,其中任何一个又一点动静,就能被另一个感觉到。


    顾飞鸿察觉到江柒之脚步的轻挪,再一看他紧咬发白的嘴唇,便猜到了缘由,手臂迅速一翻,就变成江柒之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顾飞鸿手臂一缩紧用力,江柒之猝不及防地一歪,就滑到他的怀里,身体大半的重量都转移到他的身上,受伤的因此腿得以放松许多。


    但他和顾飞鸿上半身贴的距离更近了,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他甚至有种自己抬头就能亲到对方的错觉。


    某些不美好的记忆被唤醒,江柒之不自然地侧偏着低头,还想试着挣扎几下,离顾飞鸿远一点。


    头顶却响起一道少年清越的声音:“你站不稳就别动,小心摔倒。”


    小心翼翼维护的尊严被戳破,江柒之恼道:“我怎么就不行了,你现在就给我放手,让我自己站!”


    顾飞鸿当然不能真的这样做,可他不善言辞,有心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片刻,低声下气道:“抱歉,我说错了,是我不行,我这样抱着你才能站稳。”


    这话换成别人说,就很可能被当成阴阳怪气,可偏偏如果是顾飞鸿说的就不会,他长相端正,气质正派,言语间总会给人一种赤诚,令人信服的感觉。


    而且他们靠得太近了,认错的声音像贴在江柒之的耳边说的,让他敏感的耳廓忍不住发痒,差点脚软,重心更靠在对方怀里了。


    顾飞鸿不知道,以为他是不闹脾气了,便顺势调了个让江柒之靠着更舒服的姿势。


    这下江柒之是真觉得丢人了,他一下就消了声,抿着嘴不说话了。


    早上的洞里还有点冷,可有体温偏高的顾飞鸿抱着,江柒之觉得暖呼呼,有点舒服。


    而且这个姿势很巧妙,他刚好只能看到顾飞鸿肩膀上的黑袍。


    熟悉的视野角度,和上次雨夜里的一模一样。


    身体不能动的他,脑子不自觉就想多了。


    那天,他其实并不想睡的,可太困太晕了,顾飞鸿也背得太稳太舒适了,他就情不自禁地放下了防备,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虽然想起来很尴尬别扭,但他必须承认他当时是感到放松和安心的。


    江柒之僵硬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了,顾飞鸿抱得更轻松了。


    他想到在后脑勺的伤口没有结疤时,江柒之每次换药后,都会疼得发抖,自己也都是这样抱着安慰他的。


    怀里突然传来一道不耐的声音,“你平白打我干甚。”


    顾飞鸿才发现,他竟然下意识地在轻拍了江柒之的后背。他手一僵,道:“抱歉,我没打你,只是在拍你的肩。”


    “那你拍我干甚?”


    顾飞鸿想说实话,却又感觉实话怎么说都很奇怪,所以他选择换一个说法:“我只是想到我师傅和我师叔抱着时,他们也会这样。”


    江柒之表情突然怪异,“你师傅抱着你师叔?”


    “嗯,他们是至交好友,经常这样。”顾飞鸿没发觉不对,他师傅和他师叔经常酒醉后抱在一起痛哭,确实如此。


    江柒之表情更怪异了,“他们经常抱在一起?”


    经常二字被特意加重。


    顾飞鸿浑然未觉地坚定道:“朋友之间,这样很正常。”所以他拍江柒之也是正常的。


    江柒之被一噎,开始怀疑是自己少见多怪了,毕竟他也没正儿八经地交过朋友。


    洞里已经掉下了个矮木桌,一块猪肉,一团丝线,一根笔直的竹竿,直到最后一只毛笔“啪!”地掉在了地上。


    江柒之就忙不迭地松开手。


    顾飞鸿也淡定自若地收回手。


    掉下的木桌造型虽算不上精美,但胜在结实。


    顾飞鸿把矮桌放在两个石凳的正中间,正对着洞内的两个小窗口旁,光线好还通风。丝线毛笔竹竿也被分类的放在了角落。


    角落还放着不少以前系统的奖励。


    江柒之对顾飞鸿道:“上次的雨里掉的弓弩呢?”


    说到那天,其实他还是尴尬的,虽然顾飞鸿当时是为了救他才那样的,可方式也太古怪恶心了。


    “这里。”顾飞鸿却没有丝毫尴尬,他自然地拿起旁边的弓弩和箭袋给江柒之看。


    银质的精制弩身在光芒下泛着银色光泽,配置的箭也是不俗,玄铁箭头锋芒毕露,精巧不失漂亮。


    自从落到荒岛,第一次遇到如此心动的武器,他顿时心痒,两手摩挲着冰凉的弩身


    直到突发异变,江柒之抢走弓弩,抽走一根箭矢,转眼间,弓弩上绷紧危险的箭头就直指顾飞鸿眉心。


    只要江柒之手指再稍稍一勾,顾飞鸿便会当即毙命。


    可他神色没有任何异动,淡定地与江柒之对视,不见一丝畏惧。


    “你不害怕吗?我一用力,箭头就会穿透你的眉心,杀了你。”江柒之一手握着弩身,下巴微仰,声音冷然戏谑。


    “你不会。”


    “你不相信我的箭术?”江柒之冷笑,不是他狂妄,这东西他从小就玩,随便打都能百发百中。


    顾飞鸿摇头,“不是,因为杀了我,你在岛上活不下去。”


    “谁说的?”江柒之眉头一挑,不屑道:“这岛上有吃有喝有住的,我怎么可能活不下去。”


    “你会煮饭吗?”顾飞鸿表情不变道。


    江柒之一顿,他可能就只会用树枝烤鱼。


    “还是你想天天烧火洗碗捡柴扫地······吗?”顾飞鸿一连说了好多杂活。


    江柒之眼里的冷意才褪去,他撇撇嘴,放下了举起的弓弩。


    真无聊,他暗道,放下手中的弓弩。


    顾飞鸿见状,嘴角浮现出一抹轻笑,又很快不见。


    “我记得还有个木盒子和大布包,里面是什么。”毕竟是牺牲那么大才得来的奖励,江柒之至少要看看有什么。


    “你盖着的棉被就是布包里的东西,木盒里是本书,你要看吗?”顾飞鸿走到他身旁,蹲下身,从脚边拿起一个木盒,摊在他眼前。


    江柒之自然要看,当即就翻开盖子,把书拿了出来。


    书本封面是素蓝色,没写任何字,瞧不出是什么东西。


    他好奇的把书皮翻开,上面画着写怪异复杂的图案,像一个奇怪的东西在做一些动作,他虽一时辨不出是什么,但却觉得像是动作招式,说不定会是武功秘籍。


    想到这,他的兴趣更浓了。


    系统掉下的武功秘籍,光听着,就让人期待。


    江柒之继续翻下去。


    顾飞鸿这几天忙着事,也没看过里面是什么,就探着头,自然地贴着江柒之的侧脸一起看。


    可这图案没有任何文字注解,越看越奇怪,越奇怪他们便越认真,两颗头在不知道何时已经越挨越近。


    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异于常人地亲密,可却没有被任何一个人注意到。


    直至翻到第九页,上面图案的轮廓才细致清晰了。


    但——图上竟然是两个人的裸体,还是两个男子!


    两人都在瞬间领悟到这是什么东西,之前看不懂的图案一下变成生动形象,在脑子里自发地运动。


    江柒之气得手一抖,直接把书扔到了地上,发红的面庞不知是怒得更多,还是羞得更多。


    这哪里是武功秘籍,分明是春宫图,还是两个男人的,太恶心了。


    江柒之一想到自己还巴巴地捧了这么久,还是和顾飞鸿一起看的,他就恨不得把书撕了烧了,毁尸灭迹!


    顾飞鸿更是尴尬地缩回脑袋,盯都不敢盯地上蓝色的书皮。


    江柒之咬牙切齿道:“顾飞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故意让我难堪的!”


    顾飞鸿无辜道:“不是,我也没想到会是那种东西!”


    早知道是那种东西,他定不会拿给江柒之看的。


    江柒之瞪着他,他知道顾飞鸿没那种胆量,但就是忍不住迁怒。


    他重重深呼吸着,猜到这书肯定是系统假公济私,混进奖励里扔下来的,好让他们干那种肮脏下作的事的。


    可江柒之勉强把气顺过来后,冷笑心道,那他就偏偏不会让系统如意。


    他袖摆一甩,转身就走了。


    虽然江柒之很想把书亲手毁了,可他更不想再次碰了它,再污了自己的手。


    留下的顾飞鸿微微叹了口气,拍脸了拍脸,让脸上的温度快速降了下来,才把地上的书捡了起来,独自好收拾一切。


    他想过要不要直接把书拿去烧了,但他纠结了片刻,还是选择把它塞到了角落的最深处。


    弄完后,他就开始做饭了。


    今天有了猪肉,他打算熬些猪油改善伙食。


    之前在下雨,温度低,他没动过的鸡肉,现在可以用来炖汤了。


    因为鸡汤熬制时间长,顾飞鸿做好饭后,先把烤肉和野菜汤端进洞里。


    吃食一被放到了桌上,江柒之就端正优雅地拿着两个木碗和筷子,迅速摆在了桌子的两端,哗啦一声,瞬间坐在了凳上。


    见顾飞鸿惊讶地盯着他,他还矜持地用眼神催促他坐下。


    一连几天的昏迷,江柒之嘴里早就淡得什么味都没有,在煮饭时,他就快被香迷糊了,如今更是什么尴尬郁闷都抛之脑后,只想早点开饭。


    本来打算再出去的顾飞鸿,最后还是坐下了。


    自从到了岛上,他们吃饭都是等对方一起的。


    江柒之当即两眼一亮,提筷道:“今天都是新菜,我就先试试味道了!”


    “嗯。”


    话音刚落,江柒之就已经夹到菜了。


    顾飞鸿无奈跟上。


    今天的猪肉烤得外焦里嫩,野菜汤里加了咸鱼干,又有猪油打底,咸香美味。


    江柒之很满意,终于没有一连天天吃鱼的委屈了。


    桌子挨着窗口,不时有清风吹进来,还带着点青草香,吹在他们的脸上,既舒服又惬意。


    两人都在享受着片刻的美好。


    吃到一半时,顾飞鸿起身出去,把陶罐里炖好的鸡汤端进来,因为鸡肉一次性没炖完,所以熬出来的汤并不算特别多,但他把绝大部分的汤都倒到了江柒之的碗里,唯一的鸡腿也是。


    陶罐是专门用来熬汤是用,熬出的鸡汤很香。


    江柒之最初是高兴的,可他看着桌上装的满满的木碗,不断升腾热气的鸡汤,有心也无力了。


    他在岛上第一次有了太饱的苦恼,“不要,碗里太多了。”


    顾飞鸿把木碗推到在江柒之更眼前,没有商量道:“你身体不好,多吃点补补。”


    之前没有圈足的木碗太不方便了,如今碗底被削了一些后,有了和圈足差不多的凸出,也能平放在桌子上了,


    “我吃不完。”


    虽然鸡汤很诱人,但江柒之已经吃了不少烤肉和野菜了,根本喝不下这么多汤了,更何况碗里还有那么多鸡肉。


    顾飞鸿不为所动,道:“我一开始就让你不要吃多了,要留些肚子吃鸡汤的。”


    “可我已经吃了,现在就是喝不完了。”


    顾飞鸿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喝不完就慢慢喝。”


    “会冷了,冷了不好喝。”


    “我给你热。”


    这下江柒之彻底没话讲了,只能认命地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吃着碗里的东西。


    结果,眼看碗里的鸡肉要消灭完了,顾飞鸿竟然又把陶壶里的鸡汤舀在他碗里了。


    江柒之眼睛一下都瞪大了,“你怎么全给我了,剩下的不是你的吗?”


    顾飞鸿道:“不是,都是给你留的。”


    江柒之即使退烧了,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手摸着还是冰凉的,如今吃了点饭,脸上才有了点血色,但也比刚到荒岛时憔悴许多。


    顾飞鸿觉得他应该多吃点补补身体。


    “我不吃了!”江柒之皱着脸道。


    他是真饱了。


    顾飞鸿见江柒之这么坚决,也不再逼他了,只是道:“那就放着,等你想喝了,我再给你热。”


    江柒之憋了又憋,还是问出口了:“哪你呢?”


    “我?”顾飞鸿过来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道:“我身体很好,不需要补。”


    江柒之很想反驳自己也不需要补,但最终还是憋回去了,这种话太站不住脚了,尤其是在他三天两头生病的情况下。


    好在他本来就不能出去,也正好待在洞内,坐在凳子上,还能看着外面的风景,东一口西一口地喝着鸡汤。


    顾飞鸿把锅碗涮完后,没有出去,而是坐在了江柒之的对面,还奇怪地抱着一团衣服和一些丝线。


    江柒之正无聊,就盯着她,看他还要要干嘛。


    顾飞鸿像变戏法似地从袖里掏出了鱼钩,就见他把鱼钩在手里捏弯,又用石头锤锤打打一阵,鱼钩竟然变成绣花针的模样。


    随后,顾飞鸿竟穿针引线,缝起衣服来了。


    江柒之完全没想到顾飞鸿连这个都会,眼里的诧异遮掩不住。


    不过顾飞鸿应当不是很熟练,虽然把破开的衣服补上了,但阵脚却歪歪扭扭,十分粗糙,只有实用价值,没有观赏价值。


    江柒之低头看自己衣裳上的破口,风一吹,还能凉飕飕地透着风,虽然补上不会变好看,但总比如今破破烂烂的样子好,至少能保暖些。


    可他自己不会这些针线活。


    让他开口求顾飞鸿,也更不可能。所以,江柒之自己学,反正他呆在洞里也无聊。


    “欸!还有鱼钩吗,给我也一个。”江柒之朝顾飞鸿道。


    顾飞鸿抬眼看他,道:“有,不过你会这个?”


    “不会可以学啊。”


    顾飞鸿不再问了,随即找了根鱼钩,砸成了绣花针,放到江柒之面前,给一边他讲了大致方法。


    江柒之接过绣花针后,拿在手中看了会儿,就照猫画虎地穿金丝线,开始补衣服了。


    可有些东西就是看起简单,一旦下手,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难。


    刚开始,他是控制不好针的方向,把十根手指扎了好几个眼。


    他又疼又气,越挫越勇地和绣花针杠上了。


    江柒之就不信,比这个刁钻艰难几百倍的剑法,他都能练好,这区区小针却练不好。


    顾飞鸿原本在专心缝衣服,但见了江柒之生疏骇人的技术,心神总不由得被他牵引。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学过木雕的原因,江柒之很快就步上了正轨,不再扎到自己的手了,却遇见更大的难题了。


    纱衣轻薄脆弱,手中的劲一不小心用大了,衣服说不定就更破了,而且纱布不好控制走线,缝出来的简直是惨不忍睹,江柒之自己都被丑得看不下去了,于是就拆了又补,拆了又补,把衣服糟蹋得更不成样子了。


    顾飞鸿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紧蹙眉头都没松过,忍不住道:“你放着吧,我待会儿给你补。”


    江柒之一抬头,看着顾飞鸿腿上还有一大半的破口的衣服,道:“等你弄完,还不知道要多久。”


    顾飞鸿思虑了片刻,道:“那你把你的给我补,你补我的衣服。”


    江柒之一愣,看着手中被自己糟蹋得凄惨无比的纱衣,将信将疑道:“你确定,让我给你补?”


    顾飞鸿手法虽算不上厉害,但也比自己好多了,此时提出换衣服补,显然是在吃亏。


    可江柒之也知道,照自己这样补下去,什么时候能补好,简直是遥遥无期。


    “嗯,你给我补。”顾飞鸿信誓旦旦道。


    “你不反悔?”


    “不反悔。”


    顾飞鸿说着,就把自己的衣服递给了江柒之,把江柒之的纱衣拿了过来。


    “那你不能补得太丑。”江柒之小声说。


    “嗯,我保证。”


    顾飞鸿虽然答应了,但江柒之并没有放太多的期望,毕竟他连自己的布衣都缝成那样,更别说纱衣了。


    可这已经是最后的法子,江柒之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专心地拿起穿着黑线的绣花针,又开始补衣服了。


    黑袍的布料比纱衣结实顺滑许多,他虽然绣得还是不好看,但至少不会弄破衣服了。而且顾飞鸿对外观没什么要求,只要求补得不漏风便可,江柒之一下轻松了许多。


    可顾飞鸿拿到纱衣后,没像之前那般随意下手了,而是仔细翻看了后,才小心下针了。


    所以当江柒之拿到被补好的衣服后,十分惊讶,纱衣的新补上的破口都算平滑自然,乍一看,竟然瞧不出太明显的区别,比他预想中的好看很多倍,顾飞鸿明显缝补得很用心。


    再一看自己补得,针脚堪比蜈蚣的衣服,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


    可顾飞鸿自己把衣服拿过去了,非常自然地穿在了身上,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衣服毕竟被江柒之糟糕的针线活糟蹋过,有破口的地方被乱糟糟地缝在了一起,布料变得紧缩,原本好的版型被破坏了,看着颇为怪异。


    好在衣裳是黑色的,看起来并不会特别显眼,加上顾飞鸿身姿挺拔,气质卓越,一张脸生得俊秀,就算是披麻袋也是好看。


    所以他穿上衣服后倒也不难看,江柒之悄悄松了口气。


    顾飞鸿本人就没这么多讲究,只要不漏风即可,可江柒之显然也没做好,缝好的衣服上还是发现有一处漏风的。


    江柒之有点不好意思,正准备再拿针线给他补上,却见顾飞鸿抢先拿起绣花针,三下五除二地补好破口,至于观赏性,不必江柒之补得好多少。


    江柒之抽了抽嘴角,对他潦草的程度有新的认识,暗道自己白担心了。


    江柒之才穿上自己的衣服,在河边照着,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颜色不比以往绚丽了,但版型还是完美漂亮的。


    午饭时,顾飞鸿又熬了鸡汤,不过这次加了一些草药,鸡汤带着草药的清苦香,但并不难喝,反而多了别样的风味。


    他一上桌就给江柒之舀了一大碗凉着,不过这次江柒之怎么说都不肯一个人喝完。


    两人谁也犟不过谁,最后各退一步。


    江柒之尽量把汤喝完,喝不完再留给顾飞鸿解决。


    他们的生活才暂时回归和谐。


    转眼三天过去,江柒之的腿伤好了许多,至少能走路了。


    本就被憋慌的他再也坐不住了,当即就要拿着弩弓出去打猎。


    却被顾飞鸿拦住了,道:“你大病初愈,腿都没好全,而且小岛这么大,你要去哪里打猎?”


    江柒之傲然道:“你还记得我上次说的惊喜吗?”


    顾飞鸿点头,他当然记得,当时就是江柒之模棱两可的惊喜,才会让他误会,酿成大错。


    “我说的惊喜,便是兔子窝。”


    当时他们还是靠牵手完成任务,每天都只能吃鱼,突然有了兔子肉,自然算是惊喜。


    江柒之想着,眼里闪烁就兴奋的光芒。


    一说到那几天的事,顾飞鸿还是愧疚,也没有理由阻止江柒之了。


    江柒之也乐得耳朵清净,抱着弓弩,杵着拐杖就慢慢走了。


    虽然腿已经能走路了,但站了还是会痛,有了拐杖会好很多。


    顾飞鸿看着他杵着拐杖离开的单薄背影,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活,跟了上去。


    江柒之小腿毕竟有伤,快不过正常人,顾飞鸿很快就追上了他,并肩而行。


    江柒之见他跟了上来,微讶地挑了挑眉,道:“你来干甚?”


    顾飞鸿自然地把他怀里的弓弩和箭袋拿过来,道:“我也想打猎了。”


    江柒之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但他没有挑破,反而眉眼一弯,憋不住笑了。


    顾飞鸿听见声音,看了他一眼,又淡定地收回目光,认真走路,但耳背却爬上了薄红。


    江柒之走时太匆忙了,除了弩弓和箭矢什么都没戴,路上渴了,还是喝的顾飞鸿水壶,也幸好顾飞鸿早有准备,在腰间挂了个小杯子,否则以江柒之的洁癖劲,宁愿渴着,也定不会喝一口。


    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江柒之干燥的喉咙终于湿润了,他把小杯子还给了顾飞鸿,顾飞鸿习以为常地接过,低头仔细地缀在了腰间,水壶也重新收好,期间没有一点不耐烦和烦躁。


    江柒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顾飞鸿注意到后,疑惑地望了回去,用目光询问为什么。


    江柒之忍不住问了:“顾飞鸿,你对所有朋友都这么好吗?”


    他现在不会再为顾飞鸿那天的话而惊讶,他已经想透了,那时的顾飞鸿不过是因为太愧疚,才会说出那种话,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他还是有些惊奇。


    他以前总觉得顾飞鸿呆头呆脑的,看着又邋遢又蠢笨,却没想到相处下来,顾飞鸿反而如此贴心,连一向自认为挑剔的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想到他们曾经针锋相对的日子,江柒之竟然有种难以置信地不真实感,他竟然能和顾飞鸿和谐相处了!


    顾飞鸿一愣,这个问题他真没想过。


    虽然他肯定有除江柒之以外的朋友,比如燕云派的燕兄、天山门的王大哥、还青山派内不少的师伯师叔师弟师兄。


    可平日和他们相处时,因为自己话少无趣,多是被他们带动着,不是听他们说话,就是一起喝酒切磋论道,相处时都很随意粗糙。


    可偏偏江柒之和他们不一样,他浑身长满了尖刺,自持金贵还洁癖难伺候,还总是受伤。


    面对他,顾飞鸿总习惯打起十二分精神,和其它人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


    江柒之没听见答案,就以为是默认,忍不住呢喃道:“当你的朋友确实不错。”


    不过,他不想当,也不需要当,更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情。


    顾飞鸿出神了,没听见江柒之的话,想让他再说一遍,可江柒之只敷衍的说了句“没什么,不重要。”,就再也不开口了。


    顾飞鸿只能压下了好奇。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加上一些没被暴雨毁去的记号,江柒之并没走太多绕路,终于在伤腿疲惫之前,找到了兔子洞穴。


    他找了处茂密的草丛藏匿身形,架起弓弩,打算守株待兔。


    他之前都时在这个时间节点发现兔子的。


    顾飞鸿任劳任怨地在一旁拿着箭袋和拐杖。


    突然,江柒之摸过他的手指。


    顾飞鸿下意识地向前一看,果然是兔子回来了。


    江柒之缓缓举起弓弩,跟随着兔子移动调整角度,忽然,兔子往前蹦跶了一步,竟然在原地不动了。


    如此好的时机,江柒之定不会放过,他的食指缓缓贴近扳机,箭在弦上,即可发出。


    忽然,一阵地崩山摇,深林的树木竟然开始折断倒塌了。


    第25章 第 25 章 “趴下去。”


    大地在摇晃, 地上的人自然站不稳,顾飞鸿一反应过来,连忙看向一旁的江柒之, 他果然因为脚伤站得很费力, 脸都刷白了。


    顾飞鸿想也不想,俯身说道:“江柒之, 抱好我。”


    说着,他便一手绕过他的膝弯,一手圈住他的后背,强硬地把他抱入怀里。


    江柒之起先被吓了一跳,心里抗拒这样的姿势,但也知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只能顺着顾飞鸿的动作, 双手还主动缠绕上他的脖子,脑袋也靠在他肩上,尽量减轻自己的重量。


    顾飞鸿感觉抱稳了,就立刻离开了原地,身后果然瞬间倒下一大截树干。


    他抱着江柒之在林子里穿梭,一边躲开周围折断压下的树枝和山上掉落的飞石,一边找躲避之地,终于在斜前方看到一块成三角之势的地方。


    他微压下身子, 目视前方, 一边挑选跑着过去的最佳路线,一边对怀里人道:“抱稳了。”


    说完, 不等江柒之反应,他便冲了出去,遇见地上倒下的粗大树干, 他竟直接单手抱人,一手撑树,直接翻飞过去了。


    虽然他已经尽力考虑江柒之的感受,但如此大幅度的动作,还是让江柒之很不好受,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随时要被摔下甩飞,只得更紧地抱着顾飞鸿的脖子,头也贴得更紧。


    顾飞鸿在林子里一路横冲直撞,终于到了目的地,江柒之也已经被摇晃到头晕恶心了。


    顾飞鸿扫了眼,想藏在三角的最里面,可岛上忽地摇晃得更加剧烈。


    他脚步一晃,后背就重心不稳地倒在了石壁上。


    可不料这石壁竟然诡异得像纸张一样轻薄,顷刻间便破裂倒塌,露出里面长长的斜道。


    顾飞鸿身体后仰,抱着江柒之一起直直地滚下去了。


    一切变故来得太快,江柒之只觉得天旋地转,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可顾飞鸿反应过来了,他强忍这手背移动时被地面摩擦的痛,一手死死抓住江柒之的腰,一手牢牢护住他的头。


    这是顾飞鸿在昏迷前唯一的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时,他朦胧间听见有人一直在喊他的名字,随后就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束缚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江柒之惊喜地发现手下的脑袋动了,便喊得更频繁了。


    之前的江柒之晕着晕着就昏过去了,等他清醒过来时,就发现他和顾飞鸿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这里没有光线,什么都看不见。


    他试着站起来了,用手摸索周围,发现这里的似乎只有一榻之地,三面都是光滑的石壁,想是个石室。


    独有顾飞鸿所在的那面被大石头堵着,而他也被压在了石头里面。


    江柒之一发现顾飞鸿,就想把他拖出来,可不知为何,怎么拖都拖不动。


    他怕里面另有乾坤,便只好蹲下来,用手摸到顾飞鸿的脑袋,找到他的鼻息,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试着唤醒他。


    顾飞鸿的意识终于完全清醒了,也清晰地感知到手背和后背传来的火辣辣疼痛。


    手臂和后背至少是被磨破皮了。


    江柒之感受到手下人在动,急忙问道:“顾飞鸿,你醒了吗,醒了就说句话!”


    因为刚经历了九死一生,他的声音还带点不自知的颤抖和慌张,可说话的语气却还是很凶硬。


    顾飞鸿忍着疼痛镇定道:“我没事儿,你呢?”


    “我没有。”


    “哦,那便好。”顾飞鸿心下稍安,松了口气。


    “好什么好!”江柒之语气更凶了,“你被压在了石头里,快试试能不能出来!”


    “好。”


    顾飞鸿低头,试着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趴在地上,虽然上半身勉强能从石头缝里爬出来,但大腿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动弹不得。


    他只好道:“我的腿被石头卡住了,动不了。”


    状况和江柒之猜测的一样。


    江柒之的手顺顾飞鸿的头往下滑,果然在他的大腿处摸到了冷硬的石头。


    他又道:“你有没有受伤。”


    “有。”


    “在哪里?”江柒之语气一下急促了许多。


    顾飞鸿安慰道:“就是手臂有点擦伤,你不用担心,不严重。”


    江柒之手上的动作一僵,厉声道:“我本来就没担心。”


    黑暗中的顾飞鸿虽看不见江柒之的表情。但他却能想象到他的表情,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嘴硬了。


    顾飞鸿没有戳破,而是迎合道:“是,是我想多了。”


    此话一出,江柒之也不好说什么了,便低头继续摸索石头。


    他要知道石头是怎样拼接的,才能下手推开。


    可这些石头棱角尖锐,奇形怪状,摸了半响,他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我身上有火折子。”顾飞鸿突然开口。


    “你不早说,快给我!”


    顾飞鸿也很无辜,他也是刚想起来的。


    他试着移动手臂,想拿出胸口的火折子,可他背上的空间太狭窄了,手根本绕不到前面衣袋。


    他只能让江柒之来拿,“你来翻,在我的胸口的衣袋里。”


    顾飞鸿手肘着地,撑起了身体,让江柒之找火折子时更方便。


    江柒之的手指往上游走,摸了一圈才确定胸口的位置,手试着往领口里面翻找。


    但不知道为何,他明明已经隔着衣物摸到圆筒了,但半天还没找到衣袋的开口。


    他耐心本就不多,此刻心里又着急,动作登时就急躁粗鲁许多,没轻没重,好几次手都直接滑到了衣服里面赤裸的胸膛上,冰冷细腻的指腹按在温热的皮肤上,触觉十分强烈特别。


    顾飞鸿忍不住轻咳,以掩饰尴尬,却牵扯到了伤口,不小心嘶了一声。


    江柒之脸色一变,道:“你在骗我,你究竟哪里受伤了?”


    即使面对的伤者,他的语气也没有特意柔和,反而有些凶神恶煞,听起来很是冷漠无情。


    可顾飞鸿却清晰的感受到在胸口摸索的手轻缓了许多,他哑声道:“无碍,小伤而已。”


    江柒之这次真的恼了,他一字一句道:“顾飞鸿,我讨厌别人骗我,不管是为什么,你现在,就给我说实话!”


    顾飞鸿沉吟片刻,才如实道:“后背和手臂都有,不过应该都只是擦伤,的确不严重。”


    江柒之没再说话,直到把火折子摸了出来。


    他凭感觉打开了盖子,朝里吹了一口气,火折子瞬间迸发出微弱的亮光,不足够照亮石室的全貌,却足够让顾飞鸿看清江柒之现在的模样。


    此刻的他早已失去往日的威风凛凛,华丽的衣裳变得灰扑扑,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脸上还狼狈地沾了灰尘和泥巴,一张好看精致的脸紧紧的绷着,嘴唇不虞地抿着。


    “趴下去。”江柒之冷冷地命令道,举着火折子的手要靠近顾飞鸿的后背,查看受伤的情况。


    顾飞鸿听话地压下身子,好让江柒之看得更方便些。


    后背的衣服果然磨破了不少,江柒之甚至能在衣服上看到溢出的血,他微微掀起一块破布,就能发现顾飞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看向顾飞鸿,他果然在强忍着痛意。


    江柒之见状,心中说不出的烦躁,他又是扒开顾飞鸿手臂的袖子,幸好此处确实只是擦破了点皮,并不严重。


    “你趴在地上,不许起来。”


    夹缝太低矮,顾飞鸿只要稍稍起身,后背肯定会擦到石块,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顾飞鸿没说话,用行动表示了答案。


    江柒之又才举着火折子,移向腿被卡住的地方。


    原来顾飞鸿的上面被一个巨石压着,而下方恰好有一块矮石,正好把巨石支棱了起来,才免去石下人被压成了一滩肉泥的恐怖后果,给他留下了生路。


    江柒之的后背惊出了冷汗,手尖一抖。


    但他看了一眼浑然不觉,还听话地趴在地上的顾飞鸿,没有告知真相。


    把顾飞鸿从石头里弄出来,但单凭力气是绝对不可能的。


    江柒之在石室里走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一块石凳大小的石头上。


    竟然不能把巨石搬出来,那他可以试着把石头卡进去,撑高夹缝的间隙,也能把顾飞鸿安全救出来。


    有了法子,江柒之当下就不再犹豫,搬着石头,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就把石头推进夹缝里。


    可刚开始推石头还算轻易,后面就费力了许多,他后面干脆把火折子灭了,用尽全力推石头。


    寂静的黑暗里,任何一点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凸显。


    江柒之察觉到顾飞鸿的呼吸一下一下地重了许多,又点起火折子,道:“你怎么了?”


    他们的位置隔得比较远,江柒之并不能马上看见他的状况。


    “我没——”顾飞鸿话说了半截,突然止住了,才道:“是上面的石头在晃动,有沙石落到后背。”


    江柒之走到他身边蹲下,他的背上果然多了几块小石子。


    江柒之当机立断趴下身子,伸手把上面肉眼可见的石头泥块都捡走。


    捡完后,即使江柒之尽量放轻力道了,顾飞鸿还是被疼出了一身冷汗。


    江柒之望向巨石,巨石的底部附着湿土和青苔,显然只要他继续往里推石头,上面肯定会掉东西下来,一旦掉到已经破开的血肉里,不光疼,伤口也很容易发炎。


    他思索了片刻,就放下了火折子,解下腰带,把衣服脱下了。


    顾飞鸿见状,皱眉道:“你为何脱衣,这里湿冷,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他说的没错,刚一脱下衣服,江柒之就不自控地打寒碜了。


    可江柒之还是冷冷道:“你废话真多。”


    说完,他便把脱下的衣服塞到巨石和顾飞鸿后背的间隙里,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平铺在他的背上。


    第26章 第 26 章 该死的朋友!


    顾飞鸿也终于知道江柒之在干什么了。


    他在用他最在意的衣裳挡泥石, 哪怕这会让干净的衣裳染上了污血,沾上泥土。


    地上的火光微亮,却能让顾飞鸿在黑暗里看清江柒之赤裸的上身, 和冷白无情的侧脸。


    他的喉结滚了滚, 却说不出什么话,


    一种异样陌生的情绪在他的胸中激烈的翻滚激荡, 搅得他脑子在翻天覆地地变化着,可他却又说不出变化了什么,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


    他只是愣愣地看着江柒之的位置出神,直到他本人离开了,顾飞鸿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还是盯着那处发呆。


    巨石太重了, 江柒之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石头卡了进去。


    他一边试着把石头再推进去一点,一边喊道:“顾飞鸿,你再试试能不能出来。”


    顾飞鸿才如梦初醒。


    江柒之见他未动,又不耐烦地喊了声,顾飞鸿才试着爬出来,腿部的石块果然有点松动了,但缝隙太小,爬出来很艰难。


    江柒之又搬弄了好一会儿石头, 才让顾飞鸿成功爬出来了。


    顾飞鸿的四肢俱因桎梏太久而僵硬冰冻, 他躺了一会儿才能站起来。


    起身后,他反倒不着急自己衣服上有泥块, 也不关心自己的伤势,而是把江柒之的衣裳仔仔细细地弄干净,再把它小心翼翼地收好。


    因为火折子每次只能照亮一会儿, 损耗颇大,江柒之见顾飞鸿成功爬出来了后,便没着急再次吹燃了。


    顾飞鸿在黑暗中摸索走路,同时喊道:“江柒之,你在哪?”


    江柒之才又捡起火折子,重新吹亮了,也让自己暴露在火光下,让顾飞鸿看得清他。


    顾飞鸿心脏瞬间紧缩。


    现在的江柒之上几乎赤裸狼狈地坐在地上,一腿折叠在地上,一腿微微屈膝伸长,露出的小腿显然有旧伤复发的迹象,又开始红肿青紫了了。


    他的脸因为疼痛拧在了一起,惨白又可怜。


    江柒之在推石头时,心里只有着急,未曾觉得有多冷多疼。


    可一坐在地上休息,他才发现自己手指的都冻僵了,一直火辣辣的疼,小腿也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身上也沾染上了泥土污渍,很不舒服。


    顾飞鸿半蹲在江柒之身侧,手绕在他的肩后,把手中的衣服给他披了上去。


    带着血腥泥土味的衣服一贴身,江柒之下意识地躲了躲,可一想到没有其它衣服穿了,没有让他可挑剔的条件,他又逼自己忍了下去,至少衣裳穿上后,身上会暖和了一点。


    江柒之被顾飞鸿扶起来后,因为左腿用不上力,只能用手撑着墙稳住重心,另只手还要举着发光的火折子。


    顾飞鸿就自然而然地替他整理衣裳。


    火星微弱,顾飞鸿要和江柒之贴得很近才能看清。


    所以,他弯腰低头绑腰带时,即使江柒之已经后仰脑袋了,下巴还是好几次被顾飞鸿的发顶蹭到。


    粗硬的发丝让他又痒又不舒服,他不悦地催促道:“你怎么这么慢。”


    顾飞鸿耐着性子应声道:“再等一等,马上就好。”


    他回忆起江柒之平日的模样,把衣裳腰带绑得妥帖漂亮,才道:“好了。”


    江柒之看了看被穿好的衣服,有些惊讶道:“看不出来,你倒挺会伺候人的,不会是有经验吧?”


    顾飞鸿没正面回答,他当然没伺候过人,只不过是因为照顾高烧的江柒之习惯了。


    江柒之也不在意答案,他又让顾飞鸿背过身去,脱下衣服给他看伤口。


    顾飞鸿脱下衣服后,江柒之才发现他背上的伤口固然严重,好几处的血肉都破开了,但都已经在结疤,恢复良好。


    他心里送了口气,也忍不住有些嫉妒抱怨,同样是人,为什么他每次受伤后都是在发烧,而顾飞鸿却什么事都没有呢?


    江柒之只能安慰自己,顾飞鸿是皮糙肉厚粗人,自己当然不能和他比。


    可虽说如此,他还是有些羡慕,看了好一会儿,才让顾飞鸿把衣服穿上。


    顾飞鸿把衣服随意扣好后,就把江柒之手中的火折子接了过来,另只手绕过他的腰身,手掌把他右臂扶起握着,让他不必靠在冰冷的墙上站立。


    江柒之身体重心本就不稳,此刻被半抱住,身体的大半重心都转压在了顾飞鸿的身上,自己也像被人抱在怀里一样。


    顾飞鸿低头在他的耳边道:“你的腿伤还没好,不易用力,最好我扶着你。”


    说话的气息喷打在敏感耳廓上,江柒之不自在地后缩脖子。


    他觉得顾飞鸿说的很有道里,可又总感觉那里有点怪怪的,但一时想不起是那里不对,只能闷闷地嗯了声。


    顾飞鸿又道:“我记得我们是从一条长长的斜坡滚下来的,这不可能是浑然天成的,定是人为制造的密室——”


    话还未说完,江柒之的耳根就受不了了,他的半边身子被吹得痒痒酥麻,身体泛起细密地小疙瘩。


    他忍着酥软,让自己的语气尽量生硬道:“我又不是聋子,你凑这么近做什么!”


    顾飞鸿一愣,他只是单纯地习惯性侧头说话,却没想到江柒之的耳朵这么敏感。


    他撇了一眼,江柒之耳背那处的皮肤已经红透了,像熟了的樱桃似的。


    他目光停留了几瞬才收回,这次他不再偏头,正对着前方一板一眼道:“既然是密室,设计者就不会设计死路,我们找找,肯定能发现机关。”


    “嗯。”江柒之才冷静下了,应声赞同。


    于是,他们用火折子贴着石壁挨着照亮检查。


    直到,江柒之突然按住顾飞鸿的手臂,指尖点向一处。


    顾飞鸿才注意到那块石砖比周围的石砖都要低一点,但十分不明显,要仔细看才能发现。


    他尝试按下石砖,果然伪造成石墙的洞门就随之打开,露出一条狭长的通道。


    顾飞鸿和江柒之对视了一眼,便齐步跨入其中。


    这密洞很是奇特,虽不见灯烛,可洞内却时时泛着闪闪的奇异蓝光,照亮了每个角落。


    洞内道路曲折,却没有分岔口。


    两人顺着夹道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一个密室,密室是正方形,宽一丈多,房间正中却又立了四面石墙,也刚好围成一个正方形的小密室,但却没有可以进入的门,他们找了许久,也未曾找到相关的机关。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来到这个房间后,蓝光更明亮了几分。


    一切又走进了死胡同,两人情绪都低沉许多。


    直到一声咕噜声响起,顾飞鸿循着声源看向江柒之。


    江柒之臊得脸微红,尴尬地道:“有什么好看的,你没饿过肚子吗!”


    顾飞鸿心中沉沉压着的巨石忽地被这一声斥责吹开了,他失笑道:“不是,是我也饿了。”


    地震发生时,岛上是下午,现在该是晚上了。


    江柒之环视一圈,密室里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家具,他失望道:“看来我们今晚是出不去,只能在这里饿着过夜了。”


    顾飞鸿安慰道:“待明日触发系统,我们可以问它这一切是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地震,奇怪的密室,一切都不像是没有系统的手笔。


    江柒之点头。


    接下来最大的难题就是他们要怎么睡觉了。


    江柒之起初打算和初来荒岛时一样,可当他背靠着墙壁坐下后,身体瞬间被冷得一哆嗦,这里的夜晚虽没有风,但空气潮湿阴冷,砖石也冰得渗人。


    难以想象他们要这样睡一个晚上。


    顾飞鸿摸了下地面,也意识到同样的问题。


    他看着江柒之冻得发白的脸,果断提议道:“此处不能篝火却暖,不如我们抱团取暖?”


    江柒之登时一愣,看顾飞鸿的眼睛都直了,他绝没想到顾飞鸿会说这种话,下意识要拒绝。


    可就在话要滚出喉咙的那刻,他又犹豫了,在眼下,抱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取暖法子。


    可抱在一起睡觉和抱在一起完成任务,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江柒之还是有点犹豫,这对他来说,跨度有点大了。


    顾飞鸿道:“我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可你一旦又像之前那般发烧了,你的情况会很危险,我们不能赌。”


    这话说得诚恳,话里话外都是在为江柒之考虑。


    可他还有有点犹豫,觉得太亲密了。


    但顾飞鸿又道:“你不必多介怀,朋友之间这样很正常的。”


    “真的吗?”江柒之一愣。


    顾飞鸿想起师傅酒醉和师叔抱着一起痛哭的画面,肯定道:“是的,很正常。”


    江柒之这才意思到话里的潜意语,扭头别扭道:“我们又不是朋友。”


    “至少我们在岛上是同伴,算朋友。”


    江柒之这才没再拒绝,别扭地点头同意了。


    顾飞鸿随即坐在地上,伸手要把江柒之揽入怀里,江柒之不愿意,他便劝道:“我身体比你暖和,你靠在我身上会舒服许多。”


    江柒之知道这是实话,他也觉得顾飞鸿的气血太充沛了,浑身热乎乎的,像个行走火炉子,不像自己,冷得像个冰坨子。


    最终,他还是同意了,可不肯被顾飞鸿抱着,只愿意靠在他的肩膀上取暖。


    可江柒之身体本就虚弱,累了一晚上后更是疲惫,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而睡过去的他不再自控,自发地要钻进顾飞鸿怀里寻找温暖,顾飞鸿自是任他索取,把他彻底揽入怀里了抱着睡觉。


    顾飞鸿发现江柒之好像又瘦了,腰也细,和上次在河里看到的一样,一只手就能轻松圈住。


    可在江柒之迷迷糊糊伸手要抱着顾飞鸿的胸口时,顾飞鸿才发现江柒之的手上多了很多伤口和泥沙。


    顾飞鸿瞥了一眼熟睡的江柒之,轻轻把他的手从袖子里剥出来。


    两只纤长如玉的手指布满被石头棱角划破的伤口,好几处还有已经干了的血迹,混合着黑乎乎的泥沙,很不好看。


    可一向爱惜容貌喜洁的江柒之却从始至终都说过,甚至一路把手指缩在了袖子里,没有让他发现,而这些伤口都是在为了往夹缝里塞石头擦破的。


    顾飞鸿盯着那双软绵垂落在自己胸前的手,心脏又软又酸。


    过了会儿,他嘴角竟笑了。


    江柒之总是嘴硬,说不把自己当朋友,可若是不把自己当朋友,以他那般性格,又怎会做那么多。


    顾飞鸿的右手忍不住把江柒之的十只冰冷脏污的手指圈了圈,又握了握,最后把它们都抓在了手心,他想把它们都一起捂热。


    第27章 第 27 章 “你怎么总是突然动手动……


    第二天是江柒之先醒的, 他刚睁开雾蒙蒙地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手指往下按了按, 摸到温热的肌肉, 才想起昨晚的一切。


    他才发现自己是坐在顾飞鸿怀里的,可他明明记得他们昨晚没有挨得这么近啊。


    江柒之想起身, 但左脚不能用力,只能慢慢地挪动身体,却感觉大腿后侧碰到什么硬硬的东西。


    刚开始他还没意识到什么,又动了下身体,大腿不可避免地与那处摩擦了,结果那东西竟然更硬了。


    江柒之再傻也猜到那东西是什么了,瞬间身体像被开水烫到了一样, 整个人忽的一下从顾飞鸿怀里跳了出去,气得脸都红了。


    顾飞鸿这也才悠悠转醒,见江柒之如惊弓之鸟,红脸跌坐在地上的模样,满脑子不解道:“你怎么了?”


    他起身,想把江柒之从地上扶起来。


    江柒之身体猛地后退,却扭到了左腿,脸都疼煞白了。


    他表情怪异, 一脸防备地盯着顾飞鸿, 喊道:“你别过来!”


    顾飞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江柒之疼成了这样, 还是想先把江柒之扶起来再说,毕竟地板又硬又凉。


    可江柒之又威胁道:“你再过来我就揍你!”他捏起了拳头,声音恶狠狠的。


    顾飞鸿见他如此抵触自己, 才留在了原地站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你怎么了?”


    江柒之当然说不出原因,一张脸被憋得青红交加。


    可他还是硬撑着站起了来,靠在墙上缓了许久,脸色才恢复正常。


    “你刚才怎么了?”顾飞鸿见他脸色好了,才又问道。


    “不重要。”江柒之僵硬地转移话题,顾飞鸿只好不再追问,不过又道:“那我们什么召唤系统?”


    言下之意,他们什么时候拥抱。


    江柒之好不容易淡去的记忆又清晰了,他强迫自己按捺下怒火,安慰自己这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不该多想。


    他正要点头应下,洞内忽然又是一阵地洞山摇,让他差点晃倒在地,幸好有顾飞鸿眼疾手快地拉住,才让他幸免于难。


    可他们眼前却发生神奇的一幕。


    小密室的墙壁竟然在变得时虚时实。


    他们可以透过墙壁,看见石室正中悬浮着一本蓝色半透明的书,它在无时无刻地散发蓝光,而且和石洞里的光一模一样,不过更强烈明亮。


    顾飞鸿一手护着江柒之,一手解下发带,绕成一团扔向书本。


    发带畅通无阻地穿过石墙,穿过书本,最好滚到了地上。


    密室的墙壁竟然真的变成了透明。


    两人在短暂的惊讶后很快冷静下来,毕竟从被生子系统绑定开始,他们遇见的一切都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形容了。


    他们试着往前走,果然顺畅地穿过了石墙。


    顾飞鸿蹲下身捡起发带,江柒之仔细地观察眼前的书本。


    漂浮在半空的书本正在变得越来越透明,像要消散了,并且书本是合上的,可以看见封面上有图案,但因为书身是半透明发光的,看着很刺眼。


    江柒之走得更近了,才看清封面上好像是四个字,其中两个是“凤”和“天”。


    刹那间,他的脑袋开始刺痛,他忍不住用手捂住脑袋,可当他挥动的衣袖察过了书角时,一道炫目猛烈的白光从书中爆发。


    随后他们就和第一次落到荒岛前一样,昏迷了。


    可在江柒之和一旁的顾飞鸿彻底昏迷前,他们都听见耳边有系统尖锐警报的声音。


    待他们再次醒来时,他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山洞,但山洞顶上漏光,让他们能看起洞内的一切。


    这个山洞道路狭窄,石壁崎岖,偶尔能见到一两株杂草,耳边还有滴水的声音,明显是自然形成的山洞。


    江柒之原本是趴在地上的,他抓住壁上凸出来的锐石,想借力站起,可不待他掌心用力,顾飞鸿就从身后托着他的手肘,将他扶了起来。


    江柒之动作一顿,还是由顾飞鸿抱着自己起来了。毕竟锐石尖利,手抓着容易受伤。不过等站稳后,江柒之就不让顾飞鸿抱着了,只许顾飞鸿扶他的手臂。


    毕竟两个大男子整天搂搂抱抱的,还是有点太奇怪了。


    顾飞鸿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觉,还在正色道:“我们又被系统传送了,但不知道这是那里。”


    一谈到正事,江柒之也严肃道:“我们只能问系统了。”


    可当他们像以前一样,抱了快半盏茶的工夫,系统也迟迟未出现后,他们才意识到系统多半出了问题,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至少要离开这,”江柒之道,可他望了一圈,也看不出那边是真正的出口,又道:“顾飞鸿,你能看出那边是出口吗?”


    顾飞鸿摇了摇头,道:“看不出来,不过我们能一条一条试。”


    江柒之皱着眉头。


    这样效率也太低了,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忽然,他听见后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顾飞鸿神色一凌,把江柒之安置在原地,才孤身朝声源走去,却只在洞的转角处发现了一只白毛兔子,便回头把江柒之接过来。


    兔子似乎对洞里的路很是熟悉,嘴里叼了团青草,往前蹦蹦跳跳个不停。


    江柒之和顾飞鸿对视一眼,便默契地放轻脚步,远远地跟在兔子的身后。


    结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看见了洞口外的阳光,两人都加快了脚步。


    终于到了洞外后,他们闻到了新鲜的青草香,精神都好了许多。


    江柒之环视一圈,发现这里竟然是他们上次打猎的地方,不过因为刚经历了地震,深林到处都是断枝碎石,乱成一片。


    而小兔子出来洞后,就直奔草丛里,没一会儿就停在另一只小兔子面前,它把嘴里叼着的草吐了出来,喂到新兔子的嘴边,新兔子就很快就嚼了进去,没多久就吃完了。


    见一切都很正常,江柒之和顾飞鸿才把


    目光都收了回来。


    顾飞鸿把江柒之扶到一个树墩旁,用袖子把树墩上的落叶泥块扫干净了,才让他坐下。


    不过江柒之坐下时,似乎碰到了左小腿,痛哼了一声。


    顾飞鸿眉头一皱,随即蹲下身体,低头翻开江柒之从膝盖垂下的衣摆查看,好在里面的腿伤没有恶化,只是还有点青肿。


    衣摆猝不及防被掀开,脚腕被人捏着,江柒之被吓了一跳,不自在地缩回了脚,才嗔怒道:“你怎么总是突然动手动脚,都不会问我一下吗!”


    顾飞鸿被骂了也不生气,一边点着头,一边帮他把衣摆重新整理好。


    江柒之看他这么随意的样子就这样就来气,一拳锤在了棉花上,心里堵得荒。


    顾飞鸿却道:“这附近应该有野果,我去找些回来,你坐在这等我。”


    江柒之眼睛一亮,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期待地点头应下 他已经饿了太久了,


    顾飞鸿这才起身离开,可他走了没有几步又倒了回来。


    江柒之不解地看着他。


    顾飞鸿把怀里的火折子掏出,放在他手上,道:“这个你先收好。”


    如果他们分开后,江柒之又遇见了意外,有了它总比没有好。


    直到确定江柒之把火折子收到了怀里后,顾飞鸿放心地转身走了。


    而留下的江柒之独自坐在木墩上等待,无聊得发闷。


    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自己的衣摆,低头一看,发现是两个白色毛茸茸的小东西。


    原来那两只兔子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扒江柒之的衣裳玩,但江柒之自认不是什么心软良善之人,也没有爱护弱小的想法。


    他一抖衣裳,两个小东西就齐齐滚到了地上,转了好几圈才停下,像个白绒毛的陀螺。


    可那两只兔子也很特别,非但不被江柒之吓住,还越挫越勇,又倒回去继续爬衣服,可它们身子小,腿短手短,爬了一次又一次,总是爬到一半就失败,扑腾扑腾地滚了下去。


    江柒之盯着脚上滚了滚去的白毛雪团子,饶是不喜欢动物的他,心情也好了些。


    他在心中嗤笑,真是两只蠢兔子。


    他一手拎起一只兔子的后脖颈,对它们凶神恶煞地威胁道:“再烦我,我就把你们吃了!”


    可兔子那里听懂人话,也不反抗,就用两双红眼珠圆溜溜瞪着江柒之,又呆又傻。


    江柒之忽然觉得无聊了,他竟然在试图和两只畜生说话。


    他才是最蠢的那个吧。


    所以,他无趣地松了手,两只兔子掉到了地上,摔得四脚朝天,露出胸前软乎乎的软毛,扑腾了半天也没翻过来,结果它们干脆就一起躺在了地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两只白毛圆团子就凑在一起,搭在一起的长耳朵一抖一抖的,竟然有些可爱。


    江柒之突然有点手痒,暗道,反正顾飞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逗逗兔子玩玩打发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他弯下腰,摸了摸它们的脑袋,软乎乎又漂亮的白毛果然摸着很舒服。


    他手又情不自禁地伸向它们软软的肚子,手指瞬间被温热细软的绒毛裹满,舒服的不可思议。


    而两只小兔子也不知为何,一点都不怕江柒之,一直任他玩弄着。


    顾飞鸿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和谐场景,想到江柒之往日待在洞里无聊烦躁的模样,便道:“你若喜欢,不如把它们带回去养着。”


    “我才不喜欢,只是无聊罢了。”江柒之立刻僵硬地反驳倒,可他手指却还流连在兔毛上。


    顾飞鸿把怀里的三个半拳头大小的野梨子拿出来,道:“没找到水流,但我用露水擦过了,你先将就吃。”


    江柒之看了眼三个果子,才放弃揉捏兔子,把它们身子都翻了过去,对顾飞鸿道:“都给我了,你呢?”


    “我路上吃过了。”顾飞鸿面不改色道,他确实吃过了,不过吃的不是果子,而是生的野菜。


    地震后的果树都断了,树上的果子也焉了烂了,他找了许久也只找到这三颗。


    江柒之审视着顾飞鸿,直到确定他的脸上真的没有任何破绽,才接过了果子,不过只拿走了两颗。


    他对顾飞鸿道:“剩下一颗,你吃。”


    顾飞鸿道:“我吃过了,不用吃。”


    江柒之眼尾斜斜地扫了顾飞鸿一眼,高高在上地命令道:“你必须吃。”


    就是这一眼,让顾飞鸿仿佛又看到没有落到荒岛前的江柒之,目中无人又桀骜不驯,可他却不会再再生气,反而无端觉得可爱。


    顾飞鸿突然意识到,江柒之对与他来说,确实是和其它朋友不同的。


    第28章 第 28 章 任务倒计时!


    他们同吃同睡, 一起经历过生死磨难,怎么可以用简单的朋友二字概括,可他又想不到用什么关系形容他们, 可顾飞鸿确定, 那是一种不比亲兄弟间弱的牵绊,或许他们可以结为异性兄弟, 虽然江柒之一定不会同意。


    两人把梨子吃完后,顾飞鸿道:“我们该回山洞了。”


    这两颗梨子只能给江柒之垫点肚子,想饱腹,还是要回去做饭。


    江柒之嗯了声,可身子却没动,他的手指还在拨弄着兔子软软的耳朵。


    这两只兔子似乎很喜欢江柒之,哪怕被放在了地上, 它们也没有离开,而是蹲在他的脚边,两个圆毛脑袋凑在一起,乖得不像话。


    顾飞鸿心中好笑,明明刚才还在嘴硬说不喜欢,现在还不是舍不得。


    他低声道:“你喜欢,我们就把这两只兔子抱回去养。”


    “我不喜欢。”江柒之反驳,他只是想再玩一会儿, 再玩一会儿就会回去的。


    “是我喜欢, 我想养兔子,可以吗?”顾飞鸿看着江柒之, 眼底带着笑意,和他自己都不自知的宠溺。


    江柒之思考了片刻,才俯身把两只雪兔一并抱入怀中, 道:“那回去吧。”


    顾飞鸿失笑,认命地一只手扶起江柒之,一只手拿着弓弩、拐杖和水袋,这是他们打猎那天掉的东西,被他顺路捡了回来。


    到了洞口,不出意外,洞里的不少东西都因为地震摔在了地上,有一些已经破碎了。


    顾飞鸿迅速在洞口腾出快空地,拿了个小马扎出来,扶着江柒之坐下休息。他的脚走了一路,应该肿得更严重了。


    江柒之坐下后,顾飞鸿检查了他的腿,先给他上了药,才开始整理洞中杂物。


    江柒之便坐在凳上逗弄怀里的两只兔子。


    但两只兔子并不老实,蹬着腿一直往外爬。


    江柒之干脆放开手,任它们下去。


    两只兔子落在地上后,似是新奇,便四处爬来爬去,不过因为腿短,好一阵才走了一点距离。


    江柒之杵着拐杖跟着它们,想看看它们究竟要干什么。


    最后两个白兔子停在了洞口右侧的位置,两个雪白的脑袋贴在一起,长耳朵一耸一耸的,像在交流一般。


    江柒之忍不住蹲下来,一下一下地摸着它们的圆脑袋,兔毛软乎乎,揉着很舒服。


    兔子俩似是被摸烦了,便跑开去了另个地方。


    江柒之跟了过去,才发现,不知何时,洞外生长的藤曼竟然结果了,果子是红色,小小一个。


    他看不出来是什么,便问顾飞鸿知不知道。


    顾飞鸿的声音从洞里传来:“不知道。”


    过了几息,他便出现在洞口,看向江柒之手指的方向。


    他俯身,手指捏着藤曼的叶子和果子观察,许久没说话。


    “你也看不出来?”


    “我不确定。”顾飞鸿皱着眉,这东西感觉很熟悉,他确定自己见过,但一时片刻想不起来是什么。


    江柒之道:“竟然不确定,那把它割了。”


    万一是有毒的,掉下来被两只兔子吃了呢。


    想到这,他才注意到两只兔子不见了,他偏头一望,发现两只兔子正在角落蹲着,两个脑袋往地上一蹭一蹭的。


    江柒之定睛一看,它们竟然在吃掉到地上的小红果。


    他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住口!”随即上前把两只兔子拎在了半空,不让它们继续吃。


    可兔子听不懂人话,它们兔嘴一抖,就把嘴里的果子全都吞下了。


    而且它们嘴边的兔毛已经被汁液染红,明显不是第一次吃了。


    顾飞鸿也被江柒之的声音吸引过来,看到了兔子后,反倒轻声安慰道:“它们以前吃过,但现在无事,想必这果子也不是毒物,放宽心。”


    江柒之闻言,放下了兔子,可他的担忧少了些,却没完全消。


    于是顾飞鸿已经离开后,他就一直守在兔子身边。


    可江柒之渐渐发现了不对。


    这两只小兔子性格乖顺,一向都是慢吞吞的,可自从吃了果子后,它们就总在地上又滚又蹭,很是躁动。


    江柒之给顾飞鸿说了情况,顾飞鸿也走了过来。


    等他们再低头时,两只兔子竟然滚做了一团,成了一上一下的姿势,下面的那只兔子被压成了一滩白毛。


    两人都没经验,不知道它们在做什么,江柒之担心下面那只被压到了,就让顾飞鸿上去把它们分开。


    顾飞鸿上前,想抓起上面那只兔子,却被上面的兔子躲开,它们运动得也更激烈了。


    顾飞鸿这才注意到它们下身是连在一起的,反应过来它们正在干什么事,他的脸色犹如万花筒般复杂。


    江柒之不知道他木头似地站在原地干嘛,不解道:“顾飞鸿,你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它们分开。”


    顾飞鸿不知道如何解释,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江柒之不知缘由,只觉顾飞鸿磨蹭奇怪,干脆自己上手把它们分开,反正刚才已经摸过兔子了,本来都要洗手。


    江柒之手准,一下就把上面的兔子提了起来,让顾飞鸿想张口拦都来不及。


    于是面对面站着的两人就活生生地看见兔子尾巴下支楞起的那物,江柒之吓得手一松。


    幸好高度不高,那只兔子安全落地后,很快又和另只兔子连在一起了。


    江柒之不用说也知道它们是在干什么了。


    一张漂亮的脸红了个彻底,耳朵根都红透了,和眉间红痣的颜色比起来不差多少,玉白的脸都活色生香了。


    顾飞鸿终于想起小红果是什么了,它名叫情果,能催情,一般制作春药都会用到它,但无毒无害。


    顾飞鸿正想解释,一抬头,愣住了。


    江柒之红衣下冷白的脖颈都变色了,透着红晕,像金贵好看的暖玉,延申到半截裸露的锁骨,欲语还休。


    以前顾飞鸿总觉得,江柒之虽酷爱穿红衣,但人看起来却总是冷冰冰的,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其实红色真的很衬江柒之了,让他漂亮得灼目。


    江柒之抬头,狠狠地瞪着顾飞鸿,眼角都薄嫩的皮肤都发红了,道:“你早就知道,怎么不告诉我,还——还任由我把它捉起来!”


    顾飞鸿才回过神,尴尬地解释道:“你太快了,我没来得及。”


    江柒之气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转身离开这个贵地方。


    却被顾飞鸿拉住他离去的手臂,道:“我想起它是什么了,是情果,有催情之用,但无毒。”


    江柒之这才盯着纠缠在一起翻滚的两只兔子,尴尬之余也有些怪异,道:“我记得这两只兔子都是公的,这也行吗?”


    他没想到这两只兔子看似可爱乖巧,行为举止竟如此放荡,连公兔子都下得去手。


    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天误翻开的春宫册,他脑子更烧了。


    顾飞鸿轻咳一声,道:“也许,可以吧,我也不知道。”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移向藤曼上红彤彤的果子,脸色复杂。


    最后那些藤蔓还是被割断了,可这种藤蔓的生长速度快到离谱,没多久就又长出了新果子,江柒之也懒得管了,只是寻常都不让兔子去那里玩了。


    第二天,江柒之和顾飞鸿完成拥抱任务后,系统终于出现了,还补上了昨天的奖励。


    因为亲密值高,掉落了的奖励几乎都有用,其中还有件绛红色披风。


    顾飞鸿一下就被吸引住了,他用手把披风接住,没让它掉在地上。


    他回到江柒之身边,打算给他披上。


    掉完奖励后的系统没有离开,江柒之也有话讲:“前天的地震,还有密室里的书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昨天没有出现?”


    系统的声音没有以前的有活力,听着冷漠许多:“这不是你们该问的,你们只需要完成任务。”


    “另外,21天后,日月岛将会彻底消失,任务者若不能按时完成任务离开,将会彻底死亡!”


    “系统提示,当前倒计时为21天!”


    为了强调,系统重复说了三遍。孩童般天真的声音说着最残忍冷酷的话。


    江柒之和顾飞鸿的心情像被一桶冰水迎头浇下,脸色顷刻青白。


    在岛上待了这么久,他们已经相信系统的能力,它不会是在开玩笑。


    直到光团再次消失在空中,站立的两人还是久久未回过神来。


    还是顾飞鸿先打破沉默,他把披风套在江柒之的身上,披风上的白毛领又大又蓬,胖乎乎的,衬得江柒之的脸又小又白,好似更清瘦了。


    风吹过时,披散的黑发混着发带被吹散,在空中飘荡,江柒之在风中咳嗽了一声,低眉顺眼的,身子单薄又孱弱。


    从昨天回来后,江柒之就有点喉咙不舒服,像染上了风寒,虽然不严重。


    第29章 第 29 章 “我在说你是傻子,你生……


    顾飞鸿忍不住又紧紧了披风上的系带。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江柒之身体这么差呢?


    江柒之抬起眼皮, 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想勒死我啊。”


    他盯着顾飞鸿,眼神轻轻的,声音不大也不凶, 听起来不像斥责, 倒像撒娇抱怨。


    顾飞鸿面上一红,不好意思地松了开了系带, 想重新系,却被江柒之后退半步避开。


    江柒之低头自己系好了系带,整了整衣裳,就丢下了一句“走了,回家吃饭了。”便转身回去了。


    明明是句再日常不过的话,却让顾飞鸿动乱的心绪瞬间平息,他嘴角掠过轻笑, 才不紧不慢地跟着江柒之的身旁。


    许是顾飞鸿的脚步太轻了,江柒之走到一半时,不放心地回头瞥了眼,见人就在身侧,才收回头。


    两人并排而行,步子走得不快,背影渐渐一起消失在洞口。


    从那之后,系统每天都在提醒倒计时, 但两人心照不宣地忽略, 仿佛这样就能让安稳的生活不会被变故打破,就能粉饰太平。


    顾飞鸿后来给两只兔子做了窝, 江柒之没事就喜欢围着窝逗弄它们。


    刚开始是因为新鲜有趣,后面就成了只能如此,因为他又犯了一次怪病, 尽管顾飞鸿已经小心照顾了,但江柒之还是发烧了,退烧后的身体也一直是虚的,连远程出行都成了困难。


    这天,江柒之一早醒来,便感觉脸颊上有硬硬的东西贴着,不舒服。


    他眯着眼挣开,睡意都被吓走了。


    顾飞鸿的衣领贴在他的脸上,因为他头靠在顾飞鸿胸膛,手抱着他腰腹,身体缩在他怀里。


    而顾飞鸿的双手和身体却规规矩矩地摆在床上,再一看被自己越过许多的分界线。


    孰是孰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江柒之尴尬又丢脸,暗道,幸好顾飞鸿没醒来,还不知道这一切。


    江柒之轻轻挪动身子,想从对方的怀里钻出去,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


    可他刚一动手脚,就感觉身下的身体也动了,江柒之吓得闭上了眼,他不能让顾飞鸿发现自己的越界,至少此刻不能惊醒他。


    可天不随人愿,江柒之感觉顾飞鸿的动静越来越大了,明显已经醒了。


    现在的江柒之是悔不当初,早知道一醒来他就滚过去了,便不会落到现在这般地步,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所以他选择以不变应万变——装睡。


    可接下来的事情走向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方。


    顾飞鸿竟然把他抱起来了吗。


    这下江柒之是真的被吓得不敢动弹。


    直到他感觉顾飞鸿只是把他抱回了另一边的床上,他才松了口气。


    可顾飞鸿接下来的话要把他骨头都吓硬了。


    “江柒之,你醒了?”


    顾飞鸿每天都要这样抱一次,早就对睡着的江柒之了如指掌了。可今天的江柒之身体僵硬得不行,和往常完全不一样。


    往常的江柒之因为睡着没有防备,身体都是软的,而且每次顾飞鸿放下江柒之后,睡梦中的江柒之都会不情愿地呢喃两句,有时还会抱着他的手臂不愿松手。


    今天的江柒之什么却都没做,抱着也是怪怪的。


    顾飞鸿害怕是江柒之的身体又出了毛病,顿时又是摸额头,又是探脉搏,见江柒之迟迟不醒,身体越来越僵,他喊江柒之名字的声音都急促了。


    江柒之这下是真装不下去了。


    他在心底暗暗吐槽,顾飞鸿怎么有的时候脑子像木头,有的时候脑袋又灵光呢?


    他尴尬地挣开眼,闷声道:“别喊了,我没事儿。”


    “怎么会没事儿,你刚才身体都僵直了!”


    顾飞鸿不相信,又开始动手动脚,一副要把江柒之身上的骨头都检查个遍的架势。


    江柒之当然不应允,他爬起来坐在床上,瞪着顾飞鸿,生硬道:“我说了没事就没事!”


    说完,他就低下头,感觉自己一张脸都丢尽,恨不得钻进石缝里藏着。


    江柒之跪坐在床上,头低垂着,未束的青丝从肩膀滑落,蜿蜒在大红牡丹棉被上,而红衣下露出的皮肤白里透着粉。


    顾飞鸿坐得很直,所以他看不见江柒之的五官表情,但他发现江柒之额头的皮肤,像被红痣染色了一般,越来越红了。


    他突然知道一切是为什么了。


    顾飞鸿有点哭笑不得,但面上却不做表情。


    果然,曾经的他想得没错,江柒之发现自己过线后,肯定会很麻烦。


    空气中没人说话,气氛越来越尴尬。


    顾飞鸿发现江柒之身上的粉色又没了,整个人越来越白了。


    他想了想,便安慰道:“没事儿,你又不是第一次,我都已经习惯了。”


    “??!”


    江柒之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飞鸿。


    顾飞鸿以为他是在怀疑话里的真实性,保证道:“是真的,你几乎每天早晨都会这样。”


    江柒之感觉天塌了。


    这也就是说,他——江柒之,每天睡着后都会越过界,跑到顾飞鸿的怀里,而他自己还不知道,每天晚上还要蠢兮兮地让顾飞鸿不要越界!


    江柒之的脸已经丢尽了,他现在只想挖一个洞,让自己立马钻进去,让所有人看不到他,尤其是顾飞鸿。


    顾飞鸿看见江柒之的皮肤又变粉了,尤其是耳朵尖,红透了。


    他才意思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起了反效果。


    他沉吟了片刻,突然用手轻拍江柒之的后背,安抚道:“你不必羞涩,这在朋友之间是很正常的。”


    江柒之感受到顾飞鸿的靠近时,不自在地缩了下背,但没躲开,可听了顾飞鸿的话,他忍不住抬眸问道:“真的吗?”


    他愣愣地望着顾飞鸿,眼睛里没有曾经的挑衅,没有过往的审视,只有当下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


    顾飞鸿突然有点心虚,可想到同门师兄弟们宿醉后抱在一起醒来的场景,他觉得自己说的也没错,所以他信誓旦旦地重复道:“是的,朋友间都这样。”


    江柒之的脸终于不再那么红的。他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和顾飞鸿做朋友也不是不行。


    不过他也有点新奇,原来朋友是这样的,可以抱在一起互相依赖,可以睡在一起交付信任。


    怪不得顾飞鸿总想和他交朋友,这样确实挺好的。


    顾飞鸿不知道江柒之在想什么,但他尽力露出自己最温和没有攻击性的微笑,想让江柒之感到放松和自在。


    终于,江柒之回过神来,看见顾飞鸿傻笑的模样,突然手痒,捏了捏他的脸蛋,滑滑的,还挺舒服。


    江柒之心情很好地小声说了句:“傻样。”


    顾飞鸿不知道江柒之为什么捏他,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便疑惑道:“怎么了?”


    江柒之看着他,忽然歪头挑眉,道:“我在说你是傻子,你生气吗?”


    顾飞鸿盯着他,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以江柒之的性子,他若连这个都生气,那他俩肯定会天天打架。可上次暴雨的事情,已经让顾飞鸿被吓得不轻,他是真的不愿再和江柒之动手了。


    而且一想到江柒之会骂他傻子,顾飞鸿确实没有生气的欲望,反倒有种果然如此的感悟。


    江柒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下就笑了,是心情很好之后眉目轻快的笑。


    顾飞鸿见状,知他已无碍,也松口气,把床边的披风捡过来给他披上,让他慢慢起床,自己先去洞外烧洗脸水。


    留下的江柒之看着顾飞鸿出去的背影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几天后,江柒之在洞口喂兔子吃草,玩腻了后,便去河边洗手了,没想到顾飞鸿也在河里,他佝偻着背,像是在河里找什么。


    江柒之好奇地站在岸边,问道:“你不说打猎去了,怎么还在这?”


    顾飞鸿直起腰,一抬头,就看见仅穿着外衫的江柒之,风一吹,轻纱翻飞,好看,但一定不保暖。


    他道:“你怎么出门又不穿披风。”


    江柒之嫌披风麻烦,不方便,白日都不大喜欢穿,顾飞鸿刚开始怕他冷着,就时时刻刻叮嘱他。


    结果后面江柒之被唠叨烦了,胡乱发了通脾气,顾飞鸿只好退步,若是在洞内,或是日头正盛时,他就不逼着江柒之穿,其它时候,江柒之就得乖乖穿上。


    江柒之也都照做了的。


    可此时,天色已是下午,风中带着凉意,江柒之却没穿。


    江柒之有点心虚,他是想着就出来洗会儿手,也不会遇见顾飞鸿,就偷了点懒,没想到还真这么巧,早知道他就不喊顾飞鸿了,自找苦吃。


    江柒之道:“太阳还没落下,我不冷。”


    顾飞鸿盯着他,没说话。


    顾飞鸿五官浓重,眉眼深邃,本身又人高马大的,气质冷冽,拉着脸时很有压迫感,尤其是现在。


    江柒之被感觉自己的想法好似看穿了,无所遁形,所以他拙劣地转移了话题:“你还没告诉,你在干什么?”


    “在捉螃蟹。”顾飞鸿指着岸边的木盆道。


    江柒之这才注意到木盆,走近一看,里面果然又三只螃蟹,不过个头都不算大,另外还有两条一个半巴掌大的活鱼。


    “你在哪里捉的螃蟹,我怎么没看见河里有?”


    “螃蟹在石头下压着的,你翻开就有。”


    江柒之有些跃跃欲试,他还从没捉过螃蟹。


    幼时,他天天被教主要求练功,教主也不允许他身边有玩伴,他便只能远远地看着别人玩,虽不至于羡慕,但还是有点心痒痒。


    江柒之肯定道:“我也要一起捉。”不是询问,是通知。


    顾飞鸿自然不赞同,但江柒之犟起来时是不听劝的,最后他还是沉着脸,告诉了捉螃蟹的方法。


    江柒之学着顾飞鸿的样子,卷起衣摆,挽起袖子,头发打结捆起。


    他脚趾探入水里,水还不算冷,带着阳光的余热,他便一脚踩了下去,彻底进河里了。


    刚开始不熟练,江柒之不是找错了地,就是手慢让螃蟹跑了,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翻石块时,抓到了第一次螃蟹。


    他起身举起手中的螃蟹,激动地给旁边顾飞鸿看,一脸得意。


    在江柒之下水时,顾飞鸿就转移了阵地,围在他身边跟着,怕他出了意外。


    “厉害,真棒!”顾飞鸿从善如流地送上夸赞了。


    江柒之高兴地把螃蟹放到木盆,兴致勃勃地继续挖螃蟹了。


    顾飞鸿虽不赞同他下水,但见他这么高兴,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倒计时开始后,他已经很少见江柒之笑得这么开心了。


    等玩够了上岸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风凉飕飕地吹。


    兴奋过去后,江柒之感觉到冷了。


    他望着回去的方向,暗道,小溪离洞不远,想必这样走几步也不会有什么事。


    可肩头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搭了上来,他低头,肩上多了件黑色的衣服。


    “我没穿过,这是上午洗了,放这晾干的。”顾飞鸿站在江柒之的后面,双手绕过肩膀,把外袍披上去了。


    两人靠得太近,江柒之感觉到颈侧有另一人喷出的鼻息,温热的,痒痒的,有点不习惯。


    “哦。”他缩了缩脖子,干巴巴得应了声,披上外套后,果然暖和了一些。


    他用手指把两边的衣边攥在一起,防止它滑落。


    摸到衣服上有突兀毛躁的东西,捏着硬硬的,不舒服,他奇怪地垂眼,发现是自己以前补衣服留下的线头。


    江柒之突然有点心虚,他知道自己衣服补的不好,却没想到补的这么不好,而顾飞鸿穿了这么久,也从来没讲过。


    顾飞鸿见他看着衣服发呆,以为是他不愿意,一边提起木桶,一边严肃道:“现在风大,你才从河里出来,必须穿着它。”


    江柒之才回过神来,轻轻地嗯了声。


    顾飞鸿一愣,没想到今天这么顺利。


    江柒之刚开始还假装不知道顾飞鸿在盯着他,后面被盯烦了,便瞪眼,恼道:“你看我干什么,看路!”


    顾飞鸿才收回目光,抬眼看向前方,夕阳为回家的路渡了层金光,照得人心都暖洋洋的。


    木桶里有只江柒之捉的螃蟹,十分有活力,还在桶里使劲蹦跶。


    顾飞鸿见状,忍不住轻笑,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突然,江柒之闷哼出声,一股剧痛从腹部蔓延到全身,在彻底失去力气前,他的手指勉强抓住顾飞鸿的手臂,让自己不至于立刻滑倒在地。


    顾飞鸿感受到手臂的异样,一回头,就是江柒之因疼痛皱在一起惨白的脸。


    提着木桶的手瞬间松了,木桶猝不及防地掉落,倒在了地上,里面的水、螃蟹、鱼都洒了一地。


    第30章 第 30 章 “顾飞鸿,我真的好疼,……


    可顾飞鸿完全没注意, 他手臂一翻,就把江柒之稳稳地护进怀里,抱回洞里的床上, 给他披上了被子, 可江柒之依旧回抱着不愿松手,身体冷得不停发抖。


    顾飞鸿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浸泡在一池酸水里, 说不出的难受。他知道对于此刻的江柒之而言,自己做什么都没用,可他还是努力做了所有事。


    万一这样能让江柒之好受点呢?


    顾飞鸿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江柒之的后背,把他抱得更紧,让怀里更暖和。


    可这次的病情比以往都严重,江柒之恢复意识时,额间的冷汗已经浸湿头发, 但身体的疼痛和冰冷却未和以往一般消失。


    但他还是强撑着推开了顾飞鸿,蜷缩在被窝里独自取暖。


    他的身体被痛苦折磨着,每一寸肌肉都似灌了铅般沉重,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


    可他的精神却无比清醒,以至于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上每一次的疼痛。


    被推开的顾飞鸿没有离开,还是坐跪在床前,看起床上陷入痛苦挣扎的人, 身体久久不能移动。


    他发现江柒之的嘴角动了, 似乎想说话,立马倾身把耳朵放在江柒之的嘴边。


    可江柒之的声音太小太虚, 顾飞鸿听了好几遍,才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原来是“顾飞鸿,我好疼。”


    在听清楚的瞬间, 一股强烈厚重的情绪从他的胸腔爆发,把心脏扎得密密麻麻的疼,顾飞鸿的手掌紧紧地捏成了拳头,最后却又无螚地松开。


    他背对着花灯,灯微弱的光芒照不到前面,顾飞鸿的脸和身体都隐没在黑暗,而他黑漆漆的影子正好落到了江柒之的脸上,挡住他脸上本该有的光亮,好似他们在互相拉扯着,一齐坠入了黑暗。


    江柒之一整晚都在疼,顾飞鸿也几乎一整晚没睡觉。半夜他怕江柒之饿了,又煮了土豆羹,硬喂了一些,江柒之吃得很难受,好几次险些吐出来。


    在第二次坐在地上打盹醒来后,顾飞鸿下意识摸了江柒之脉搏,手冰得冻人,气息也很微弱,眉毛痛苦地拧在一起。


    这次的病情严重地不可思议。


    顾飞鸿着急地喊着江柒之的名字,掐了人中,才让江柒之醒来。


    都说人死前会有感觉的,此时的江柒之便如此,他能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生命在流逝,连呼吸都在变得越来越疲倦难受。


    顾飞鸿见江柒之嘴唇微张,似有话说,便把他半抱在怀里坐起。


    “顾飞鸿,我这次好像真的不行了。”


    因为虚弱,江柒之每说一个字都要缓很久,他半阖下的眼睫在不停地颤抖,表明主人的内心不似表面般的冷静。


    顾飞鸿嘴角蠕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的手掌握成拳头,即使指骨关节出已经用力得发白,他也未曾松开。


    可江柒之的手指虚虚地压在顾飞鸿的手背上,四两拨千斤地逼他松开了拳头,顾飞鸿看向江柒之,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


    “系统——”江柒之刚说完两个字,便一阵胸闷喘不过气,顾飞鸿急忙帮忙顺气,但江柒之还是执拗地望着他,还想继续说话。


    可顾飞鸿却抢先道:“我知道,你不必多言。”


    顾飞鸿随即牵上江柒之的手,和他们初到荒岛的完成任务时一样。


    江柒之这才放心地垂下眼帘,用力地呼吸着。


    顾飞鸿握着江柒之的手,目光不由自主被掌心的纤长手指吸引。


    过了这么久,上面在密道时留下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不过新长出的肉鲜嫩,看着还是有一道一道的红印,显目刺眼。


    顾飞鸿掌心的力气一轻再轻。


    终于,系统出现了,半空浮现出蓝色的光团。


    顾飞鸿没管地上的奖励,而是放下江柒之的手指,让他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肩膀上,朝空中厉声道:“他为什么身体会这么糟糕,身上的怪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超过任务者权限,系统无可奉告。”童真声音说出的内容一如既往的无情。


    顾飞鸿察觉到怀里人在越来越虚弱,呼吸越来越轻。


    他不再似往日的平和,言语间夹枪带棒道:“如果他死了,我们也完不成任务,你把我们费力抓来,花了这么多心思,难不成就要眼睁睁地要看着任务失败,功亏一篑吗?”


    空气中的蓝色光团一动不动,可顾飞鸿知道,它肯定在思考纠结,否则,它从一开始就不会留下。


    终于,系统说话了,它道:“系统再次提醒任务者,除了日月岛上的一切外,系统没有任何权限影响你们,请任务者积极完成生子任务!”


    “完成了任务又如何,出了荒岛他还是会死!”


    “请任务者积极完成生子任务!”


    “请任务者积极完成生子任务!”


    “请任务者积极完成生子任务!”


    系统足足说了三遍,刚开始顾飞鸿还不耐烦地想打断它,可到了后面,他渐渐反应过来了,急躁的心脏跳得越来越慢,但每一下都雷霆若鼓,他不敢看怀里的江柒之。


    可他清晰地感受到江柒之的身体在越来越僵硬,江柒之也听懂了是什么意思。


    江柒之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系统的言下之意,便是他的病与系统无关,系统也无能为力,想要活着,他只有完成任务这一条路。


    生机已寻得,可江柒之却提不起任何高兴激动。


    曾经的他为了不完成任务,选择在荒岛艰难求生,受了许多磨难,可如今,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竹篮打水成了一场空了。


    系统走后,江柒之心中悲切,推开了顾飞鸿,背过身躺到了床上,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飞鸿盯着江柒之沉寂的背影,最后还是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石洞。


    他枯坐在灶旁的石凳上,一动不动。


    两只小兔子不知道主人们的心事,它们一左一右地蹲在顾飞鸿身旁,爬着他的靴子玩,若是往常,顾飞鸿一定会逗一逗它们,可此刻的他显然没有心情了。


    他仿佛化成了一尊石像,久久地坐立在地上。


    就在顾飞鸿以为江柒之不可能出来时,他出现了。


    听到洞口的动静,顾飞鸿回头,发现江柒之虚弱地靠山洞的石壁上,乌黑的瞳仁在盯着自己,却又不似仅仅在盯着自己。江柒之的眼睛透过了他,看到了很多东西,可江柒之眼里的挣扎与绝望却又是如此浓厚明显。


    让顾飞鸿像被钉在了原地,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了。


    江柒之动了,他拖着几乎没有力气的身体,慢慢地走向顾飞鸿,心中却讽刺着。


    真不知道现在的他算回光返照,还是意志坚韧。


    他的每步都走得很不稳,仿佛下一步就会脱力倒在地上,顾飞鸿阔步上前,把他打横抱起。


    在他们肌肤相触的瞬间,江柒之的身体僵硬了,可他却没有挥开顾飞鸿的手,也没有出言拒绝,而是仍由顾飞鸿把他抱回了床上。


    顾飞鸿把江柒之塞回了被窝里,想把他放平在床上,可江柒之的手臂却环住了他的后颈,逼他只能半抱着他的上半身,蹲在床旁。


    “怎么了?”江柒之的脸也很苍白,顾飞鸿声音很轻,像在对待易碎的宝物一般。


    他感觉到江柒之环住他的手臂在颤抖,想把后颈的手臂取下,塞进暖和的被窝里,可江柒之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让他怎么弄也弄不下来。


    他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江柒之看了许久,终于开口了:“顾飞鸿,你要帮我。”


    身处绝境的他,不再有反抗的资本,只能为了求生接受那些恶心的事,即使会让他变得颜面扫地,变得丑陋不堪。


    明明江柒之已经很努力地让声音平稳,可顾飞鸿还是听到他声音里的无助和害怕,顾飞鸿感觉自己的鼻腔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每一次呼吸都夹杂着疼痛。


    即使江柒之没明说,他也知道那时什么意思,江柒之想和他上|床,完成生子任务。


    听不见回答,江柒之本就慌乱的心绪更凌乱了,他抱顾飞鸿的手臂在用力,他对着顾飞鸿一遍一遍地重复道:“你要帮我。”


    说到最后,他自己却率先崩溃了,声音里不可避免地带着哭腔。


    他把头埋进顾飞鸿的胸口,乱七八糟地蹭着,就像他曾经犯病的那样,他想通过示弱打动眼前无动于衷的人。


    他不知道顾飞鸿会不会同意,虽然他们不完成任务,他们都会死,可他却不确定顾飞鸿会为了求生和他做那种事情,毕竟——那么恶心,那么变态,那么污秽。


    可江柒之现在还不想死,想好好的活着,他的父兄还等着他回去,他还有光复魔教的武林大业未完成,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察觉到江柒之的情绪几近奔溃了,顾飞鸿不知所措,只能机械地地拍着后背安抚,可他却还是哑着嗓子道:“抱歉,我,我做不到。”也不知道怎么做。


    江柒之的脑袋一下从他怀里冲出来,他凝视着顾飞鸿,目光炽热,一字一句道:“可以的,你可以!”


    “顾飞鸿,你帮帮我,我不想死!”


    “我···”顾飞鸿看着江柒之,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的心早已成了一团乱麻,他认为他们不该完成任务的,因为他们是两个男的,他们更不是断袖,而且他们是朋友,怎么可以发生那种事呢?


    可能正如师傅所说,他看似热心肠,但心却是冷的,对世间没有执念。


    对于生死之事,他其实没有那特别看重,就算他现在就死在岛上,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顾飞鸿能说出上万的理由,让自己从容地面对死亡,可当他听见江柒之在求他时,在诉说他不想死时,顾飞鸿的脑子宕机了,上万个理由也散得七零八落,聚不成一团。


    江柒之见示弱无用,开始凶狠道:“你不帮我,我就杀了你!”


    他放下抱着顾飞鸿的手,哆嗦着捡起离床不远的匕首,把锋利的刀刃抵在顾飞鸿的颈侧。


    可顾飞鸿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抗,一直注视江柒之的所有动作,因为他的生理和情感还在脑中博弈,分不出胜负。


    直到因为江柒之手抖,刀刃意外划破了皮肤,脖颈沁出了鲜血,可顾飞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不为所动。


    江柒之才意识到,顾飞鸿真的不愿意帮他了,尽管自己已经软硬皆施。


    他握着匕首的手一下松了,匕首被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无力的坐在床上,无助的目光落在地上,绝望道:“顾飞鸿,我真的好疼,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你应该帮我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经轻成了蚊子般大小。


    可这每一个字落在顾飞鸿的心头,却重若泰山,把他心脏搅得生疼,好似在流血,他的理智崩盘了,在他脑子没意识到之前,他的身体已经替他回答了。


    顾飞鸿沉沉地看着江柒之的眼睛道:“好。”


    江柒之不敢相信听到的话,愣愣地盯着他。


    “我答应你。”顾飞鸿意识回笼,可却没有反悔,而是又认认真真地重申了一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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