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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暗恨生

作者:孙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祖遐的眼神幽黑,复杂难明。他声音低沉:“你无事吧?”


    两人的距离极近,归梦闻到他身上混着淡淡药气的男子气息。一瞬间,思绪飞了好远。


    面前的这个人,正是父母想把她许配的对象。


    她下意识地飞快抽回手臂,后退一步,矜持低声道:“无事,多谢。”


    出了正堂,一道厚厚的织花锦帘隔绝了堂内的热闹与暖意。寒风裹着雪花纷纷扬扬,地上积雪已有好几寸。这庄园简直是银装素裹的人间仙境,美得不像话。


    谢炅给归梦的住处安排在半闲斋的西厢。


    这一日,半日奔波,半日吊着精神饮宴,本该累极了,可是梳洗罢,归梦却躺在床上睡不着。她唤来园中的侍女问道:“太子殿下他们住在哪里?”


    “主人特地交代过,太子殿下的住所要与女公子在一处。太子就在东厢房。”


    归梦点点头,心下稍安。只是不知,这会子他们的聚会散了没有?


    她推枕起身,披件衣袍走到窗前。


    雪已停了,天边一弯冷月如钩。月光似水银般洒在屋外的草木上。


    紫芽打了个哈欠,劝道:“窗口风大,梦娘还是早些安置。”


    归梦虽然是在看窗外景致,心中却揣着心事,就像揣着一团火似的,如何入眠呢?


    “没想到虽是残月,也有这样好的月光。”归梦叹道。她甚少有机会离开父母,这两日都是在外过夜,虽然不如在家时千般好,可是每一天都是那么新奇愉快。


    紫芽不以为然:“我看是雪地映射出来的光。在高平的时候每逢冬天总会下雪,也没见梦娘你这么稀罕。”


    “就是因为南方甚少下雪所以才稀奇嘛,何况这才十月里,纵然是雪天也不会太冷。”


    “那可不见得,南方的冬天又湿又冷。就连这雪也是水淋淋的,只怕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归梦扑哧笑了:“你用不着吓唬我,我若要出去那定是要出去的,我不怕摔着。”


    她粉黛不施,满头青丝只用一枚金镶玉蜻蜓簪松松绾了,随手抓起白羽缎织锦斗篷,把风帽拉起戴上裹紧,就要出门。


    紫芽知道无力阻止,叹道:“梦娘好歹提着盏灯,仔细摔了。”说着便提起一盏小小的羊角风灯朝归梦手里塞。


    归梦忽地想起什么,惊觉道:“差点把它忘了!”她旋身一阵风似的冲回床铺,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小物件,顺手接过紫芽递来的宫灯,又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紫芽,你若累了便早些安置。不必等我,我去去就回。”归梦头也不回地交代。


    夜色中无边的凉意肆意蔓延着。离开了燃着炉火暖烘烘的内室,归梦禁不住浑身一凛。


    她询问了值夜的下人,确定了太子等人还未曾回到东厢,遂决意去宴会的正堂到半闲斋的必经之路上等。


    来的时候,她记得曾经过一个小小的可供休憩的凉亭。


    夜深天寒,归梦一个人提着不甚明亮的风灯在园中行走,除了寒风的穿林打叶声以及她自己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心中虽有些惴惴,但是想到明铮,又觉得有一丝甜蜜与期盼,就算此时受冻受寒也不算什么了。


    才走到小亭附近,便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她不愿给不相干的人看见,忙吹灭了宫灯,闪身躲在一棵松树后。


    当先一人是引路提灯的男仆从,后面又跟着一人。纵然是灯光昏暗,但是借着明亮的月色与满天星子,她还是可以看得清,那身白衣翩然,无双风姿,除了明铮还有谁?


    归梦唇角止不住地扬起,伸手理了理云鬓与衣衫,从树后跳出,拦住二人去路。


    她这般出场,把那仆从唬了一跳,险些开口叫喊起来。


    “你先下去吧。”归梦提灯的仆从摆摆手。


    那仆从认出归梦身份,极是乖觉,应了一声也不多问,便拎着灯笼躬身退走了。


    那点萤烛之光远去,唯有雪夜的明月、星斗在照耀着归梦与明铮。


    明铮只是静静站着,面容平静,似乎在等她说话,也似乎并不惊讶她的出现。


    她本来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话到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你……”归梦方要启齿,明铮却先躬身行了一礼:“女公子安好。”


    归梦怔住了,满心满腔的热情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熄灭了大半。


    看来他还是怪她!


    她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你别这么唤我……还和从前一样唤我‘小梦’就是了。对不住,是我隐瞒身份与你为友。但我这么做,是不想你顾忌门户之见,不肯与我交心……”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越说越觉得理由有些牵强。


    事实就是,她女扮男装,蓄意接近他。


    明铮仍微微躬身保持着谦卑的姿势:“恕明铮不懂女公子的话。夜深人静,男女不便相会。明铮先行一步。”说完绕过归梦就朝半闲斋的方向而去。


    “等等!”归梦情急拉住明铮的衣袖:“我已经道歉了,难道你还生气吗?”


    明铮停下脚步,任由她拉着,却并不看她。他的目光明净如星光月影,不知落在何处,声音是刻意的疏离平淡:“女公子请自重。”


    归梦被他的冷漠冻伤,顿时五指冰凉。忽听到近侧传来嬉笑声与脚步声,她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手。


    明铮大踏步而去,背影迅速隐没在拐角的黑暗中。他的身影才刚逝去,便有几个人朝归梦走近了。


    是王如芝、张绮彤伴着两个丫鬟与提灯的仆妇。


    张绮彤打量着站在原地的归梦,“啧啧”两声,转头笑着对王如芝道:“瞧,这夜深露重的,竟有只呆雁儿杵在这呢,好生可笑!”


    王如芝也讥诮道:“天太黑,你可看花眼了吧?这明明是岑公子。哟,怎地这般失魂落魄?定是因为今日没作那男人装扮……”


    她二人一唱一和,极尽嘲笑之能事。


    归梦不知她们听见了多少,当下只觉心情差劲到极点。她拨开人群欲走,却又被王如芝拦住:“想走,没那么容易!我今个总算知道了,当初你害我丢脸出丑是为着什么……啧,真想不到,你这丫头平日装得冷若冰霜,见了他却也……”


    王如芝不提明铮还好,归梦方在明铮面前受了冷落,心绪不佳,又遭此嘲讽纠缠,岂能不恼羞成怒。


    “说完了吗?你想怎样?”归梦下巴抬起,冷冷的目光扫过王如芝与张绮彤以及她们身边所携丫鬟仆从,她虽被围着,仍自有一股傲人的气势。


    张绮彤被归梦目光所慑,拉了拉王如芝,示意她别太过火。


    王如芝犹嫌不足,她逼近一步,挑衅道:“你张狂什么?太子和谢炅此时已醉了,可不会来救你。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得到明公子!”她低头瞥见归梦手掌心里鼓鼓囊囊的,似乎握着什么东西。眼珠一转,猜想或许是明铮给的,便拉起归梦的手,叫道:“你手里握着什么呢?给我瞧瞧!”


    归梦攥在手里的不是别的,正是她亲手绣了打算送给明铮的香囊。


    王如芝这般突然伸手过来,令归梦又惊又急:“你作死吗?”


    王如芝也不知是不是多吃了几口酒,竟直拽着她不放,非要掰开她的手掌不可。


    归梦甩脱不开,忍无可忍,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张嘴就朝王如芝的手背咬了下去。


    王如芝吃痛,立时爆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尖叫声,寒夜中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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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外刺耳。


    在旁的张绮彤与丫鬟仆妇眼见闹大了,吓得慌忙上前分开二人。一众人在小亭前乱作一团。


    二人总算被拉开。王如芝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低头看看自己手背,赫然是深深的齿痕,气得发怔,一迭声喊着:“岑归梦你是属犬的吗?!敢咬我,来人,给我按住她!”


    两个近身丫鬟迟疑着听命上前。


    归梦方才与王如芝拉扯一番,已是鬓发散乱,钗松环褪,她喘着气,恶狠狠地朝着试图靠近自己的两个丫鬟吼道:“不许近我!谁敢过来,别怪我不客气!”


    王如芝见丫鬟不敢去碰归梦,立时撒泼作闹,尖叫着欲纵身扑上前厮打归梦,却被旁人拉住。


    “都住手了!”只听一男子朗声喝止。却是王子野循声来了。他见场面混乱,众女皆是蓬头散发,不禁愕然而笑:“你们这是唱哪一出啊?”


    王如芝见了兄长,哭得更加厉害,抽抽噎噎添油加醋地向王子野告状。


    归梦站在原地,只冷眼看着不发一语。


    王子野抚着王如芝的背软言安慰,又低头向她耳语几句,接着又含笑劝张绮彤陪王如芝回房休息。不过片刻间,一行人已经走得精光,只余王子野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归梦。


    归梦冷冷道:“你若要替你妹妹报仇,我奉陪到底,不过今日姑娘倦了。”说完转身就走。


    “慢。这是你的吗?”王子野正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样物事。


    归梦回头凝神一看,他手中捏着一枚金镶玉蜻蜓簪,定是方才拉扯时滑落的。她走上前,伸手欲取,不想王子野将手一抬,故意不给。


    归梦眼眸一沉。今夜他们兄妹俩连着来和她为难,她真是受够了。


    王子野捏着簪尾,用手指搓弄着,那金簪上的蜻蜓栩栩如生地颤动着,像是振翅欲飞似的。


    “说起来,我可算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了。”王子野轻笑道。


    归梦哼了一声:“王如芝告诉你的是吧?”


    “是我自己猜到的。”


    “你猜错了。”


    王子野长眉一挑:“哦?这么说明铮并非你的意中人了。那我可要……”他故意不说下去了。


    归梦紧张追问:“你要对他做什么?”


    “你还敢说你喜欢的不是他?傻姑娘,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呢!”王子野得逞笑道。


    他不过寥寥两句话略施小计便试探出了她的心意。


    归梦无法,索性默认。她粗声道:“哼,就算是又怎么样!你管不着,发簪还我!”她伸手就去夺发簪,王子野长臂轻抬,旋身躲过。


    归梦见一下抢不到,也就停下了。


    王子野站定,看了看手上的发簪,又瞧了瞧归梦。她披头散发,脂粉不施,却自有一番天然风韵。经过方才的风波,素白的芙蓉秀靥双颊微微晕红,正如荷粉露垂,杏花雁润。一双灵眸正满是警惕地瞪着他。


    方才看到她张牙舞爪与妹妹打成一团的样子,他还颇有些吃惊。他本以为她是只不受驯的小猫,却不曾想,她竟是只小豹子,还真有些野性,这样的个性,愈发让他心折了。


    “我怎么管不着,你可知我对你……”王子野边说边走近一步。他才刚走近一步,归梦就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王子野无奈道:“瞧你,对着我总跟乌眼鸡似的。我就这么招你讨厌吗?”


    他这话说得诚恳中又有些哀伤似的。归梦生性善良,听得一时有些晃神,但转念又想此男掩袖工谗,最是擅长做戏,决不可信。


    王子野趁着归梦分心,竟大胆伸手,要摸一摸她光滑如瀑的青丝。


    归梦回过神来,眼见王子野的手已伸到她鬓边,惊得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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