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回头，就瞧见了晕过去的谢晚棠。
祝瘸子、天月两个人，一左一右的为谢晚棠诊脉，他们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显而易见。
天晴不禁心慌。
这是他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吗？
天晴正想着，就见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了，天明从外面，快步进来。
“唐老来了！”
听着天明的话，天晴心头一震。
“真的？”
“已经在为王爷诊脉了，知道祝神医在，他让我来请祝神医过去一起研究，”天明说的兴奋，他随即看向祝瘸子，他想叫祝瘸子去慕枭呢，却刚好瞧见了昏厥的谢晚棠，“谢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以身试毒，情况不大好，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天晴回了一句，随即看向天月。
“天月，我和天明带祝神医先去见唐老，你带着谢二小姐，也到王爷的营帐来，也好一起医治，省的再分开跑，耽误时间。”
“好。”
听说唐老来了，天月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她稍稍回神。
她应了一声，就去扶谢晚棠。
海云卿帮忙。
她们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谢晚棠，将谢晚棠拽了起来。
瞧着她们吃力的模样，海云舟上前，“我来吧，我送谢二小姐到齐王那头去医治。”
“不用了。”
几乎想也没想，天月就拒绝了。
微微矮了身子，天月直接打横将谢晚棠抱了起来。
到底是练过功夫的，抱着谢晚棠，倒也算不得多吃力，没再看海云舟，天月抱着谢晚棠就出了营帐。
海云卿倒是慢了一步。
侧头看着海云舟，她哭红了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大哥，你可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
“我……”
“大哥是聪明人，有些事，应该已经看明白了。而既然明白，就不该再越界，否则伤人伤己。”
只说了这么一句，海云卿就去追天月、谢晚棠了。
她想看看那头是什么状况。
不然，她不安心。
海云舟愣在原地，眼见着海云卿的身影从营帐中消失，他还有些失神，有些回不过神来。
越界吗？
在心底呢喃着这三个字，海云舟凝眉，若有所思。
……
谢晚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抱着孩子，疾步去追慕枭，雪夜冷的厉害，慕枭的马车渐行渐远，将他们母子狠狠的甩在了身后。
“王爷！”
她抱着孩子，不甘的去追，她跌在雪地里，狼狈的紧。
再转眼，慕枭穿着一身袈裟，在小佛堂里，对着佛像诵经。
清浅的声音，透着断尽前尘俗世的冷意。
谢晚棠抱着孩子站在门口。
还未进佛堂，就听到慕枭开口，“前尘乱，后缘断，刃吞血，孽满腕，前前后后皆虚空，求全必生怨。施主，凡事莫强求，你该回了。”
谢晚棠眉头紧锁，她抱着孩子进佛堂。
一颗心，被揪的发疼。
“若是我一定要强求呢？”
慕枭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佛像，昏暗的佛堂，骤然亮了起来，一把火燃了起来，整个佛堂瞬间被火光包围。
连带着慕枭，也身处于火光之中。
“求全必生怨，生乱，生祸，生恨，生仇，生孽。人言生生世世，可生生世世执着于不该妄想的，倒不如此生尽便是永生尽，前尘一断，干干净净。”
“此生尽，便是永生尽？”
睡梦里，谢晚棠呢喃着这几个字，泪如雨下。
她笑的苦涩。
“若你做得到，又怎么会有今日的我？”
“若是知道施主是如今这样，也许，就不会当初的我。”
“……”
“十指沥血星眸寒，白骨叠阶求愿圆。修罗道外回首处，旧鬼新鬼皆已全。施主的手，染了太多的血，早不是当初之人了。此时此境此人，再谈当初，没有任何意义。”
“……”
“前尘付之一炬，你我恩断义绝，从此陌路，如此甚好。”
“……”
“该忘了，该放了。”
慕枭的话，一声接着一声，在火光的哔剥声中，那么刺耳。
谢晚棠将怀里的孩子抱紧，她嚎啕大哭，泪水汹涌，她不想如此，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梦境之外。
谢晚棠躺在床上昏睡着，她已然哭的不能自已。
她身子来来**的扭，不停的颤抖。
天月吓坏了。
她紧紧的搂着谢晚棠，急切的看向唐老。
“唐老，你快过来给我家小姐看看吧，你瞧瞧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刚刚的施针不管用？是不是那药还不对症？唐老，你再想想办法好不好？你再给我家小姐诊诊脉，好不好？”
看着天月的模样，唐老凝眉。
“哭什么？她这样，都是正常的。”
“可是……”
“靠着这丫头以身试毒，得出来的毒方，研制的解药，效果还不错。
其他的毒性基本上都压制住，排出体外了，唯有星辰幻夜的毒解不了，只能熏蒸排毒，剩下的靠他们硬撑六个时辰，让他们自己将毒排出体外。
眼下时辰还没到，星辰幻夜还有残余毒性，她梦到了些什么，看到了些什么，以至于情绪失控，都是正常的。
这是个学医的，这道理你该明白，关心则乱，是医者大忌，这你也该明白。”
唐老叹息着摇头。
他看着谢晚棠虚弱、痛苦的模样，也不免心疼。
“这丫头以身试毒，能撑到一连推断出近三十种毒物，她所要承受的痛苦，是难以估量的。她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她能捡一条命，已是万幸，咱们都该知足了。”
但凡他来的再晚一点，但凡谢晚棠的意志力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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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一点，身子再弱一点——
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慕枭和谢晚棠的命都保住了，这已经不错了。
“安抚着点，再等等便好。”
“嗯。”
天月闷闷的应了一声，她声音里的哽咽，根本藏不住。
而一旁刚刚进了营帐，只听海云卿说了几句，还没太弄清是什么状况的天岚，更是心里难受的要命。
永昌侯府出事了，她打点好了，才匆匆赶过来。
本想着到了先跟谢晚棠汇报的。
可她一来，就瞧见谢晚棠这样，这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一时间真的接受不了。
……
谢晚棠是两个时辰后醒的。
从噩梦中被拉扯出来，看着陌生的营帐顶，她神情僵滞，半晌都回不过神来。她脑子里全都是那些梦境，全是慕枭那些绝情的话，她头疼的厉害，心也跟着一阵阵的发疼，有些麻木。
“小姐，你醒了？”
天岚瞧着谢晚棠睁开眼睛，惊喜的换了一声。
她忙凑过来。
同时，天月和海云卿，也都凑了过来，一个个的，眼睛通红，尽是惊喜。
谢晚棠稍稍回神，压下噩梦留在心上的压抑，想着晕厥之前的事，她揉揉发晕的脑袋，随即看向几人，“王爷呢？她怎么样？我这是没事了吗？是不是研制出解药了？王爷用了吗？他好了吗？”
营帐外，来送药的海云舟，刚好听到谢晚棠的询问声。
急切、担忧，都在明面上。
海云舟端着药的手，不禁紧了紧，想着海云卿之前说的话，他眉头皱了皱，阴云难散。
谢晚棠并不知道这些。
一边问，她一边手撑着床，想要下床。
“你干什么？”
海云卿将谢晚棠的模样和心思，全都看在眼里，她伸手按住谢晚棠的胳膊，强行将她压躺回床上。
海云卿也不瞒着她。
“唐老回来了，根据你以身试毒得来的毒方，研制出了解药，你服药后没事了，王爷自然也没事。
只是，他**的时间要更长一些，拖延的也更久一点，所以想要醒来，也比你花费的时间要长些。按照唐老的意思，最迟明日傍晚，王爷就能醒，你不用担心。
眼下你得先顾全着自己。
以身试毒受了大苦，你得好好休养才成。”
“是啊小姐。”
天岚紧紧的握住谢晚棠的手，认同的劝着。
“小姐你就好好休养吧，先把身子养好了，唐老很厉害的，你让他给你调理调理，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也还长，可别落下什么病根。”
“天岚……”
劝说的话，谢晚棠没听进去，她看着天岚，尽是诧异。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奴婢两个多时辰前到的，”天岚回应，为了转移谢晚棠的注意力，让她不那么担心慕枭，天岚随即又道，“小姐，侯府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