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去你那住。”梁老爷子很贴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噗——”梁洗砚听见角落里一直没吱声的金汛淼没憋住,笑出一声。
“别别别别别别——”梁洗砚一着急,嘴巴跟放鞭炮似的吐出来一串,“爷爷爷爷,这不行吧,我...我那个四合院没有空房了啊。”
“胡说八道!”老爷子瞪他一眼,“那院子一共东西两间厢房,你住西边,我以前那间东厢房不是空着吗?”
“我...我堆东西了呀,而且您内屋都多久没住人了,腌臜。”梁洗砚脑子转得飞快,玩儿了命的找理由拒绝。
天老爷,他自个儿这么多年独居惯了,在家关起门来自由自在、无法无天的,结果突然告诉他要搬进来个不认识的什么商哲栋同住,简直是天都要塌了。
退一万步来说,要是搬进来个性子活泼点的,为人爽利点的,能和梁洗砚猴儿在一块儿的,那当个朋友还算勉强能接受。
怎么偏偏是这么个老学究一样温沉无聊的人,漂亮是漂亮,美是美,从进门开始连多余的话都没说过半句,性子闷得能赶上北京八月的蒸笼天儿。
闹呢?
“那就收拾出来!”梁老爷子又白他一眼,转过脸来笑呵呵问商哲栋:“小哲,你看呢?”
梁洗砚知道,他和商哲栋明明白白就是两路人,看一眼就知道互相不对付,再难听点是尿都尿不到一个壶里,所以商哲栋肯定也不愿意搬来跟他住。
他赶紧侧过头,拼命给商老师使眼色,让他自己出面拒绝,让老爷子死了这条“乱点鸳鸯谱”的心。
谁知。
商哲栋压根没去看他,镜片后的目光低垂,整个人显得内敛乖巧。
“多谢爷爷的好意。”他温和说,“我听您的安排。”
梁洗砚好悬没气厥过去。
不儿,哥们,你怎么还听上安排了?
您这么乐意吗?!
“嗤。”后头金汛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又在那乐,梁洗砚听见他这动静,恨不得给他嘴撕喽。
“那就这么说定了!”能看得出来梁老爷子是真高兴了,笑得满面红光。
他一手拉住商哲栋手,在手背上拍了拍,哄着似的说:“好了,今天是工作日,难为你工作忙还跑来跟我这糟老头子说话,去忙你们的吧,这几天也不用过来了,专心搬家,等安稳下来了再来。”
“另外。”梁老爷子一扭头,又往梁洗砚身上一戳,“家里有什么短了缺了的,你尽管开口让我家四宝给你置办,这臭小子要是敢跟你犯浑也尽管来告状,爷爷我收拾他!”
“跟您聊天我能学到很多东西,所以喜欢过来。”商哲栋礼貌地弯腰颔首,“多谢您的照顾,我回去后让家父出面,再来登门拜谢。”
“咱们就不说那客套话了,你都叫我爷爷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梁实满乐呵呵的,扭头朝梁洗砚喊,“四宝,送小哲下楼。”
商哲栋和梁老爷子这边和和睦睦,梁洗砚在一边儿简直是生无可恋。
他不情不愿地打开房门,等到商哲栋迈步走了出来,他才和金汛淼跟在身后走到楼梯间。
下楼梯时,商哲栋走在前面,他的走路姿势和他这个人一样端庄体面,步调不急不缓,肩膀平直不动,端得一副好气质。
梁洗砚插着兜在后面,眼皮耷拉着,心烦。
“唉。”金汛淼贱嗖嗖在他耳边小声说,“这回商老师搬去跟你同居了,你俩可以被窝里聊马哲了。”
“你丫...”梁洗砚气得把牙都咬出个响儿。
等到重新回到疗养院的小院儿里,梁洗砚迈下最后一台台阶,终于懒散开口:“商老儿。”
听见身后人叫他,商哲栋转回身,就见梁洗砚吊儿郎当,大马金刀往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站。
梁洗砚的身材很好,标准的倒三角,宽肩,窄腰,长腿笔直,一切比例恰到好处,该有的腱子肉一块儿没少,野性健壮,浑然天成。
他只随意套了件T恤和户外裤,因为领口宽松,硬朗的下颌、性感滚动的喉结以及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肌尽收商哲栋的眼底。
“商老儿。”梁洗砚插着兜,又叫他一遍。
这人一口地道北京话,说话语速又快又吞音,明明是“商老师”,叫出来就是个含含糊糊的“商老儿”。
“嗯?”商哲栋应一声,垂眼看见面前人长腿带着懒散的脚步,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梁洗砚脚下穿了一双棕绿色的户外靴,半高鞋帮,包裹着他的脚踝和一截小腿,细直且长。
直到梁洗砚在他面前站定,商哲栋才重新抬起眼。
“您几个意思?”梁洗砚懒懒掀起眼皮,说话语气冷飕飕的,“您家家大业大的,又是北京人,在北京买七套别墅,一天一个换着住都成,怎么还突然没房子要住我家了?”
梁洗砚的眼睛是标准的单眼皮,但眼皮却不肿,薄而透亮地衬着一簇簇长睫,眼尾总是向下垂着,看任何人或事儿的眼神都慵懒随意。
他的眼皮总是懒散地耷拉着,谁来也瞧不起的傲,细细一瞧却是一股暗戳戳的聪明,好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锋利的薄唇一抿,就能来个蔫儿坏的主意。
京痞子生了一副很聪明的长相。
此刻的梁洗砚,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略微拧眉,看向商哲栋的眉眼间满是张扬不耐。
也许是北京秋天的日头太高,梁洗砚不禁晒,只站了这一会儿,薄薄的眼尾就被晒得有些红。
商哲栋盯着那一抹红,说道:“买不了七个。”
“什么玩意儿?”梁洗砚皱眉。
“北京市住房限购。”商哲栋很自然地说完,“五环内一人名下只有能一个房产,再有钱也买不了。”
“......”
别说,在北京住久了,梁洗砚居然觉得挺有道理的。
就是有点过于有道理了。
“你名下的房呢?”梁洗砚问。
“两年前我离开北京外调的时候租出去了,现在租期还没到。”商哲栋回答。
梁洗砚也不想废话,开门见山:“商老师,我爷爷年纪大了,喜欢热闹,所以乱点谱让你搬我这儿来,我知道俩大老爷们住一块儿别扭,您也肯定膈应,不如这样儿吧,我帮您在单位附近找个房子租,离得近还比我家内破院子好,怎么样?”
商哲栋不置可否,只是说:“我想住四合院。”
“可以,北京最不缺的就是四合院。”梁洗砚插着兜,“我找一个就成了,也不用您操心,我包圆儿给您办妥,就劳驾您到时候来看看房,签个合同就成。”
“您什么时候搬家?”梁洗砚又问。
商哲栋答:“三天后。”
三天时间,紧张是挺紧张,但梁洗砚琢磨了琢磨,首先他有钱,只要钱到位,那找一套精装交付的房子还是很容易的;其次,他有人脉,他的朋友里头倒腾地产的不算少数,肯定谁手里能有个四合院要租要卖的。
“成,够了。”梁洗砚扬了扬下巴,“您这三天什么时候有空,去看房,今儿下午成吗?”
没想到商哲栋拒绝地很干脆:“抱歉,今天下午不行。”
“明儿?”梁洗砚追问。
“明天也不行。”商哲栋说。
梁洗砚顿了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后儿呢,这要再没空您也甭搬家了。”
“抱歉。”商哲栋还是那句话,“我这三天有重要的事,脱不开身。”
“我怎么觉着您故意的呢。”梁洗砚皱起眉,“您最好是真有事儿啊。”
说话间,商哲栋抬起手腕,又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抱歉,我现在必须得走了,后面还有重要的事,不能迟到。”
他朝梁洗砚颔首:“再见。”
人家有急事,梁洗砚也没拦,冷着脸看他朝自己的车走去。
金汛淼一直在后头,大气儿没敢出,这会儿才靠过来,感慨一句:“商老师居然开帕萨特啊,真低调。”
梁洗砚没憋住,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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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逼,那是辉腾,二百万跟宾利一个等级的车,您一张嘴给贬了十倍。”
“卧槽我又不认识。”金汛淼换了个感慨词儿,“真有钱啊!”
感慨完,这孙子从屁股兜里掏出手机,叹了口气。
“想找商老师要个联系方式来着,结果从刚才到现在也没敢。”金汛淼说。
“你快滚一边吧,小爷看你这磨叽劲儿就恨不得踹你腚。”梁洗砚直翻白眼。
“干什么!”金汛淼这回还挺理直气壮,“你当这是要了就给的事儿啊,你知道不知道商老师很少在外面留私人电话的,就张波——”
“内孙子又作什么妖了?”梁洗砚问。
“我听说他前阵子托了好几层关系,想和商老师搭上话,结果最后只拿到他秘书的电话。”金汛淼连连摇头,“也就是你爷爷梁老爷子德高望重,能让商老师来探望,要不然,换个人想搭上商家,难如登天!”
金汛淼这孙子嘴皮子一张一合,说得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梁洗砚正想吐槽一下都什么年代了,搞得商哲栋跟个世外高人似的有什么必要,忽然听见一道轻柔的男声飘来。
“梁洗砚。”
这是商哲栋第一回用他那温沉悦耳的声线叫梁洗砚的名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也叫得很好听。
梁洗砚愣了个神才抬眼去看他要干什么。
“我们是不是应该——”商哲栋正在他车边,车门开了一半,“留个联系方式?”
“你说吧。”梁洗砚站着没动,就这么看着他,“你手机号。”
“你...不用记下来吗?”商哲栋问。
梁洗砚冷着脸抬起手,食指在自己脑袋上点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商哲栋垂了垂眼,报出号码,说:“再联系。”
“这是你秘书的号儿?”梁洗砚想起来刚才金汛淼说的事儿,提了音量,直截了当地问。
他倒要看看商哲栋敢不敢拿个秘书的号来糊弄他。
金汛淼在旁边嘀咕:“肯定是秘书的号吧,看房这点事儿商老师还能亲自办?”
“当然不是。”商哲栋似乎完全没想到梁洗砚会这么问,停顿后才回答,“这当然是我的手机号。”
“操。”金汛淼在旁边下巴都要掉了,“张波倒腾半个月都没要到的联系方式,商老师就这么主动给你了?”
梁洗砚眯了眯眼睛,目送商老师的背影。
商哲栋迈步上车,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对梁洗砚说:“微信号也是这个。”
“......”
梁洗砚没想明白特意加一句这话是干什么,这儿谁提加微信的事儿了。
“卧槽卧槽太牛了。”金汛淼在一边乐得恨不得拍大腿,“要是张波那孙子知道你现在不但有商老师私人联系方式,还马上和他住一起,脸不得气绿了!”
“住不了一起,不是一路人。”梁洗砚没搭理他,伸手从兜里捞出手机来,刚才和商哲栋说话的功夫这玩意儿震了好几次,应该是有消息进来。
手机消息是他一京戏票友给他发的微信。
票友的微信名儿叫:状元说媒。
【状元说媒】:小梁爷,好消息,牡丹楼,今儿晚上开始,迟秋蕊连唱三天,您来不来,给您淘换个票?
梁洗砚勾唇,愉悦地晃晃脚,刚才所有的烦闷瞬间都没了。
【小梁爷】:当然来,他两年没登台,小爷盼得脖子都长了,能不去吗?
【状元说媒】:今天明天后天,一共三天,您去哪场?
梁洗砚都没犹豫,直接转账过去。
【小梁爷】:三天去满,包圆儿。
“一会儿不去张波那了,我有别的事儿。”梁洗砚回完消息收起手机,“你要想去开我车去,我坐地铁就成。”
“你不去我去个蛋。”金汛淼瞥他一眼:“刚才不还黑脸张飞叫喳喳呢嘛,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小梁爷挑眉一笑,没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