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
——《约翰福音》
舞曲结束,卢卡斯牵着格蕾丝的手,走到大厅中央,四周的人为他们散出一个空地。
他拍了拍手,示意乐队暂停演奏。宾客们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他们。
“各位,”卢卡斯高声说道,“今晚的舞会非常愉快。不过,在这之前,我身旁的这位格蕾丝小姐有些话想对大家说。”
艾米莉夫人狠狠皱起了眉,显然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心中想着果然不该让她出现在这里。
威廉则有些担忧地注视着格蕾丝,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格蕾丝深吸一口气,从衣袋中取出从子爵那窃取的封信。
“这是我母亲生前交给我的,里面是一份证明,证明我是子爵大人的亲生女儿。”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回荡在大厅中。
“如今我那可怜又受人抛弃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但这份证明依然有效。而我,作为子爵大人的亲生女儿,有权主张恢复我的身份。”
大厅里一片哗然,宾客们议论纷纷。
子爵皱着眉看着她,艾米莉夫人则愤怒地瞪着她说道:“荒谬!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格蕾丝没有退缩。
“子爵大人,您曾经承诺过会收养我和蓓丽。如今蓓丽早已因为替您的女儿们在雪虐风饕的冬天里拾取柴火而感染天花身亡了,我也因天花留下了这样令人恐惧厌恶的疤痕。我希望您能履行承诺,承认我的身份。”
会客厅里议论不止:“原来还有这样不体面的事……”
子爵沉默了片刻,说道:“格蕾丝,这件事我们私下再谈。现在不是合适的场合。”
“不,父亲,”威廉突然走上前,站在格蕾丝身边,“格蕾丝说得对。我们欠她一个交代。”
艾米莉夫人几乎要气疯了。“威廉!你怎么能——”
卢卡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客厅内的吵闹,意识到今晚遇到的事情将会是他很长一段时间内的乐趣所在,那么就暂且不能让这份乐趣为人所中断了。
于是他站出来说道:“违背真理的忠诚绝对是高贵者的耻辱!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有对真理的追求。”
“因此我提议,就由我来鉴定格蕾丝小姐手中的这份证明是否为子爵的真迹。”
“我以绅士的荣誉起誓,鉴定中绝无偏袒和弄虚作假。”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客厅里的窃窃私语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在寂静的默许之中,宾客们达成了一致。
卢卡斯接过格蕾丝递来的信件,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在慎重地穿戴上手套后,他开始仔细地检查纸张、墨迹和笔迹。
不一会儿,他又向管家要来几封子爵近年来的亲笔书信,将其在长桌上铺开,进行逐一的比对。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那双手上,客厅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提着气等待结果的审判。
随后,卢卡斯将信放下,又摘下了手上的手套,确定又谨慎地宣布:“这是子爵的笔迹无疑。”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客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我抽样对比了子爵过去十年间来往的所有信件,从字母的写法到签名时尾字的习惯性弧度,几乎完全吻合。”
他举起信纸,让靠近的几位宾客能够看清。“而且这纸张的质地和墨水褪色的程度,也证实了这封信确实有多年历史,绝非近期伪造。”
格蕾丝站在客厅中央,背挺得笔直,面纱下的表情看不真切。
她明明只穿着朴素的灰色裙装,此刻却与几乎与周围珠围翠绕的贵族们不相上下。她笔挺的背几乎让人不敢怀疑她的确具有贵族的意志和血统。
“信中明确提到,”卢卡斯兴味盎然地停顿,“子爵与格蕾丝小姐的母亲确实有过一段感情,并且——”
他继续顿了顿,愉悦地看了看四周人五彩斑斓的神情,然后补充道:“确实育有一个女儿。”
玛格丽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大到丝绸制的裙子剐蹭一片,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胡说八道!”她的声音尖利得几乎刺破耳膜,“我父亲怎么可能与那种低贱的女人有染?更不可能留下这种——”
她恶狠狠地瞪着格蕾丝,“这种杂种!”
客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几位年长的女士用扇子遮住了嘴,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玛格丽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颊涨得通红。
凯瑟琳迅速起身,优雅地挽住姐姐的手臂。
“我亲爱的姐姐只是太过震惊了。”
她的声音如蜜般甜美,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毕竟,请看一看这位格蕾丝小姐——”
她上下打量着格蕾丝,目光如同在评估一件劣质的商品,“她身上有哪一点像我们埃斯特家的人呢?”
威廉皱起眉头,想要开口制止,但凯瑟琳已经继续道:“众所周知,埃斯特家族以美貌闻名。我们的祖母曾是宫廷第一美人,父亲年轻时的俊美也远近闻名,甚至有传言能让半个伦敦的贵妇人为之倾倒。”
“这当然是大家的谬赞。”
“但我们眼前的这位小姐——”她故意拖长了音调,“既没有我们标志性的绿眸,也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特征。”
凯瑟琳含蓄地用扇子挡着脸,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宾客中传来几声赞同的低语。格蕾丝顿时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她身上扫视,评估,判断。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裙摆,但声音却异常平稳。
“私生子的体质常常与祖辈相同,相貌和瞳色都与祖辈相似,这并不能证明我并非子爵的女儿。”
她抬起头,尽管隔着面纱,却仍能感觉到她直视着凯瑟琳,“更何况,姐姐们竟如此急切地否认我的身份,不正说明诸位心中有鬼吗?”
宾客中传来窃窃私语。丝绸商人布莱特先生对律师莫斯耳语:“她说得有道理,我姑妈就是私生女,长得和祖父一模一样。”但银行家夫人坚持认为:“这女孩看上去太普通了,子爵的情妇据说是个绝世美人。”
威廉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他低沉的声音让客厅安静下来,“父亲都未言语,我们身为子女就在这里争论这些,成何体统?”
凯瑟琳轻轻拍了拍威廉的手臂,示意他冷静。
“哥哥,我们只是不想让父亲的名誉受损。”
她转向母亲艾米莉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母亲,前些日子我们不是正看到父亲书房里的那副画像吗?既然格蕾丝小姐声称是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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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让大家看看,她们之间是否真有相似之处?”
艾米莉夫人在那之后就一直沉默地坐在壁炉旁的高背椅上,睨视着她的儿子。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那双与威廉如出一辙的绿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查尔斯,”她唤来管家,“去书房把那副画像取来。”
等待的几分钟里,客厅里的气氛再度紧张了起来,安静得几乎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窗外的雪还在静静地下着,壁炉里的木柴发出十分轻微的爆裂声。
格蕾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几乎像一尊雕像了。威廉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烦躁地扯了扯领结。
管家很快回来了,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画像框。
艾米莉夫人接过相框,眼神在上面停留了片刻,才缓缓递给了身旁的伯爵夫人。
“天哪!”伯爵夫人小声惊呼,“这可真是……”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瞪大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画像在宾客间传递,每到一处都会引起一阵惊叹和窃窃私语。
当画像传到威廉手中时,他愣住了。
画中的女子有着惊人的美貌——浓密的亚麻色头发如瀑布般垂落,那双茶褐色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欲言未语之间仿若明珠泪垂,皮肤更是如瓷器一般白皙无瑕。但最令人震惊的是,那五官与埃斯特家族的特征如出一辙。
“这是……”威廉的声音有些干涩,眼前所见有些超脱了他的认知。些许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盘旋。
“你父亲的情妇。”艾米莉夫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至少他在这一点上没有撒谎,她确实很美。”
画像最终回到了艾米莉夫人手中。
她站起身,缓步走向格蕾丝,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上。
“现在,格蕾丝小姐,”她的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请摘下你的面纱吧,让大家看看你是否真的与这位‘母亲’相似。”
格蕾丝后退了一步。
“我……”
“怎么?你不敢吗?”玛格丽特尖声道,“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凯瑟琳也走上前来,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如果她真是父亲的女儿,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除非……”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她知道自己与画像毫无相似之处。”
宾客们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格蕾丝。
她能感觉到汗水顺着自己的后背滑下,但她的决计不能退缩:“我从未说过自己与母亲长得相似。”
“但信上说了。”
凯瑟琳迅速反击,从卢卡斯手中拿过那封信,“看这里——‘我们的女儿有着与你一般相似的美丽相貌’。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你应该与画像中的女人至少有些相似之处。”
威廉皱起眉头:“凯瑟琳,别太过分了。”
“过分?”凯瑟琳冷笑,“有人冒充我们的姐妹来分家产,这才是真的叫做过分。”
艾米莉夫人已经失去了耐心。
“摘下面纱。”她命令道,“否则就立刻离开这间房子。”
客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格蕾丝的反应。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抬起手,解开了系在脑后的面纱绳结。
面纱飘落的那一刻,客厅里响起一片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