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明蔚的长睫随眼皮的跳动不经意颤了颤。
怀里的秋萧曼醉得太厉害,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喊不清楚,却再一次清晰地喊出了那个足令他心中抽痛的名字。
丑奴。
明蔚紧紧抿住了唇,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情绪面对他极力想窥探的秘密。
昨夜他听到秋萧曼醉酒摔了屋里的瓶瓶罐罐,又听她舌头瘫软呢喃着一个名字。
他不敢确定她喊得是什么,才趁着秋萧曼再一次酒醉,卸了一身暗甲,坦诚出现在她面前。
这么做,无非是想探一探秋萧曼对离月的感情?他以为她念念不忘的该是自己的脸。
可直到他听清秋萧曼说出的醉话,却突然陷入一种茫然无措的处境。
原来,当初秋萧曼决定留下离月是有原因的…
原来,她始终对离月挂念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心里忘不掉的是另一个人…
这样的情绪让明蔚不知该悲该喜,五味杂陈的感觉在心头蔓延,让他也被迫回忆起那些不愿回忆的过往。
秋萧曼的手再次抚上他的脸,醉话依旧:“脸上的疤呢?”她怀疑自己看到的,所以手指不停在他脸颊上摸索,那样温柔,那样深情。
这是明蔚自始至终都没经历过的。
他对她的执念全因那人而起,又因深深地误解开始,再沦陷于上一世失去唯一一处寄托的痛苦。
直到这一世,他坚定冒险,才发现心中那颗执念的种子竟然是会开花的。
它逐渐绽放,浅尝辄止地散发幽香,让他逐渐品味到一种奇特的感受。这不是他体会过的百战百胜的愉悦和满足,却是种令他心潮澎湃的温暖和甜蜜,如细水潺潺缓缓征服。
她轻柔地抚摸让明蔚心跳加快,喉咙的干燥和脸颊的滚烫让他情不自禁迎着她的掌心献上自己渴望凑近热度的亲吻。
不知是不是这个动作过于逾矩,秋萧曼忽然停手,混沌的目光中忽涌入一种无法消磨的气焰,软着舌头气音质问:“为什么冤枉我?”
明蔚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所了解的一切都是从另一个人口中得知的,但他却知道那一定是对她的保护。
秋萧曼锲而不舍地等答案,即便眼皮沉重也不愿丢掉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落下去的手紧紧揪着他的手腕。
瞧她眼中透出的不肯罢休的坚持,明蔚挪了挪嘴唇,只低沉道:“别无选择。”
许是意外眼中的离月忽然张了口,秋萧曼困惑的眼瞠大了些,但很快又跌入完全失控的混沌中。
她似乎早猜到了答案,将脸紧紧贴到明蔚胸口时,再也睁不开的双眼闭合,眼角的湿润完全浸没在明蔚胸口的衣料上。
很快,秋萧曼呼吸变得均匀。
明蔚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好,拿着那支即将熄灭的蜡烛走了出去。
这一夜他再也睡不着,往事一幕一幕在脑海里拂过,闭上眼,那张面颊有疤的脸更加清晰地映入眼帘。
“小蔚!”
少年穿着深蓝的武服走近破旧的木屋,明蔚每次见他都欢欣雀跃,却忽然发现他破旧的束带上多了一个精致却并不昂贵的配饰。
“哥,这是什么?”
没等明蔚伸手去碰,少年已将他手从面前拍开,格外珍惜似的检查那东西有没有损坏。
见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明蔚忽然笑了,嘲弄的语气调侃:“姑娘送的?”
少年不答,只腼腆地勾了勾嘴角,同时从他身边绕开。
“是你之前提到的姑娘?”
明蔚却依旧追着他问,直到少年被他磨得无法再逃避。
“好了好了。”少年做了个‘嘘’的手势,“不准说出去,不准告诉哥哥们和爹爹。”
明蔚紧紧并着三个指头,朝天发誓。
“我保证。”
少年落座,托起束腰上那个精致的配饰,微微带笑的神情中满含蜜意,“雯桦秋家,秋将军的小女儿秋萧曼。”
那是明蔚第一次听到秋萧曼的名字,他仿佛感同身受,同样欢喜地看向了少年手中的平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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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一宿,秋萧曼再起身觉得浑身上下都清爽不少,心里猜想应是东靖昨日调进药酒中的安眠药物起了效用,便揉了揉酸胀的眼下了床。
虽说身子轻松不少,但秋萧曼也不知何故却发现眼睛肿了,她走到镜前确认了双眼的臃肿,才将衣服穿好走出内室。
习惯性朝明蔚躺的位置看了眼,却意外他竟然不再榻上。
环顾四周也没发现明蔚的身影,秋萧曼心不在焉走至门口,拉开两扇厚重的木门。
这时还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才刚刚从天边射出,莺鸟也在因新一天的伊始而雀跃欢畅。
秋萧曼心情不错走出门去梳洗,却不经意注意到坐在院中仰头靠在椅背上的明蔚,他两只脚依旧没拆纱布,直挺挺地搭在桌子上。
想是昨夜自己又醉酒闹事扰得他不得清净,秋萧曼自觉放轻了动作,生怕再扰了他似的。
但梳洗的短短功夫,秋萧曼再走出舆洗室,就看明蔚已经醒了,正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也不知他是不是又想讨伐自己昨夜的嘈杂,秋萧曼只好朝他坐的地方走去,清爽敏捷的步伐倒显得她坦诚无畏。
“明将怎么起这么早?”秋萧曼走至跟前先开口,在他对面落座时才稍微谨慎了些,“是不是又一宿未睡?”
明蔚果然情绪不高涨,他只“嗯”了声,就挪开了视线,摆弄起桌角上挂的香包。
看他爱答不理的样子,秋萧曼也做不到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她更不是会说好话安慰人的性格,便也尴尬地沉默下来,想着怎么解决晚上醉酒的问题。
也不知明蔚怎么一反常态,见他将自己的腿从桌上拿下来,小心翼翼站起身,想要躲开她似的。
“我扶你?”秋萧曼跟着起身,想是自己吵了他两宿,才让他这般无力。
谁知明蔚却摆了摆手,一副铁了心不让她靠近的拒绝态度,扶着手边能抚的一切,慢悠悠往房间踽踽行去。
留在原地的秋萧曼自是无法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只觉着他今日表现出的厌恶和烦躁并不希望有人留在身边。
秋萧曼便也没去追,想趁着精神不错上街转转。
她慢悠悠在街上溜达,不知不觉又行至那日竺梦华带她走过的离家很近的巷子口。
想起昨日明蔚吃辣的样子,秋萧曼站在原地犹豫了下去处。
昨夜好像梦到了离月。
但相比于再去养济所寻那日看到的哑巴,她眼下更想再找竺梦华问问她是不是见过明蔚的真容,更想知道关于明蔚的更多的事。
于是,她脚下一转,又朝竺梦华的住所去了。
开门的老婆婆见是那日给过她银子的秋萧曼登门,笑脸相迎却还是遗憾地告诉她竺梦华并不在家。
眼下不过才刚过辰时,秋萧曼多少好奇一大清早竺梦华会去哪,却听老婆婆告诉她方才有个当官的来找她,秋萧曼也因此扑了个空,又转去往养济所走。
许是今日太早,养济所大门紧闭。门外站岗的两个人不是那日木良畴带她来时的兵士,她若执意进去也不是不可,但必定要上前去报身份,等抽查,想必还会报到明蔚那去。
想起今早明蔚情绪淡淡的样子,秋萧曼也不想再因这点事扰了他清净,索性还是在镇子里逛了逛,接近晌午才往扶楹苑折返。
刚走近扶楹苑的巷子,秋萧曼就被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对话声牵走了注意。她速速走了两步,才发现扶楹苑门口正有个穿着讲究的男人和站岗兵士交谈。
男人身材苗条,举手投足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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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透着柔弱和优雅,如笋的手细皮嫩肉,正拎着个食盒躲在没有阳光的阴凉处。
似是因为站岗的兵士不让他进,男人压着尖细的嗓音正在做最后的努力。
走到门前,秋萧曼驻足,似是觉得男人眼熟。
“秋将军。”
站在另一侧的哨兵恭敬对她行了礼,刚好打断这一侧的二人,拿着食盒的柔弱男人却当即眼前一亮,认出了秋萧曼。
他稍显犹豫,依旧提着衣摆急促走下台阶,直到跑近秋萧曼面前才踟蹰问:“你,是秋老板?”
经他这么一提醒,秋萧曼当即判断出这人或许是在明府见过的苍舒雅,苍老板。
苍舒雅袒露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将秋萧曼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考量了遍,又不解道:“怎么是秋将军?”
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秋萧曼笑了笑,“有机会让明将和你讲吧。”
紧接着,她又问:“苍老板怎么突然来宁平了?”
苍舒雅一脸郁色,担心极了:“听说明将伤了,我想着来看看。”
倒是有心。
可明蔚受伤不过才两日,想是消息刚传出去,苍舒雅就马不停蹄从武星赶了来。
瞧他满眼急切的样子,秋萧曼点头,自作主张:“跟我来吧。”说完便带苍舒雅进了扶楹苑。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刚转过通往内苑的月亮门,就听住处内传来明蔚大发雷霆的声音。不知又是因什么事情,秋萧曼不好以这样的方式去偷听檀原的消息,便带着苍舒雅往院子里去。
反观苍舒雅倒是关切心急,一步三回头,始终瞧着那两扇紧闭的木门神不守舍。
秋萧曼缓缓道,既做解释,也是提示。
“许是两宿没休息好,明将今日情绪不高涨。”
冷漠的语气将苍舒雅关切的热情打断,他稍显规矩地收回视线,跟在秋萧曼身后走至院中石墩坐下来。
他也没表现出对秋萧曼的生涩和排斥,只关切追问:“是不是伤得重了?怎么会这样暴躁?”
“怪我。”秋萧曼说,“药酒太烈,醉酒闹着他了。”
她的直言不讳却令苍舒雅惆怅地蹙起眉心,双眼流离半晌才郁郁道:“明将和秋将军住在一起吗?”
提及这个话题,秋萧曼也有些无奈,“怪我占了明将的地方…”
虽然她说得无愧于心,但在苍舒雅看来,秋萧曼这行为叫什么?
怎么都是霸王硬上弓的粗鲁。
只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他不好说什么,只变得更加沮丧了些。
在少女们给两人端来果茶和果点后,苍舒雅才又恹恹开口:“我和明将相识十载,从未见他和谁同住在一间房里…”
刚抿了口茶的秋萧曼一噎,显然听出话里的醋意。
苍舒雅继续道:“每次他心情不好都会听我的戏,这次却也不知怎么了…”
说着,苍舒雅那双湿漉漉的圆眼小心瞥了秋萧曼一下,才又以埋怨的口吻:“自从武星的明将府一别,到现在他都不曾找过我。”
拈酸吃醋的感觉越发强烈。
秋萧曼把嘴里那口忐忑的水咽下,对苍舒雅道:“苍老板别误会,这不过是明将的待客之道。”
“才不是!”苍舒雅反驳,耷拉着眼皮蔫蔫的,“明将可从未这样待过谁!”
也不知怎么就掀起了苍舒雅这么大的醋意,秋萧曼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更不会排解这种情绪,只得仓惶转移话题:“早听说你们二人感情甚笃,不知苍老板和明将是怎么认识的?”
苍舒雅仿佛是想在情敌面前展现出自己那一点点优势,稍仰头:“在婺黎。”
又是婺黎?
秋萧曼连忙追问:“婺黎什么地方——”
“——谁让你来的!”没等问完,就听明蔚的厉声从几步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