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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男人

作者:秋庚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说什么?!”秋萧曼惊讶于卫光的反应。


    “他还活着…”卫光仰头看了眼下得更急的雪,“若是不管他,会冻死的…”


    瞧着他先前不顾寒冷盖在男人身上的披风,秋萧曼又把视线落在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好奇:“他什么人?值得你不顾一切去救?!”


    卫光:“是个哑巴,晕倒在我车前…若不是连官驿的人都不愿管这种闲事,我也不会就这样把他救回来。”


    瞧男人身上的素衣染地极脏,修长的手指边却连乞讨的家伙也无,秋萧曼断定他不会是个乞丐。


    借着昏光,她倾身拨开男人面前碎发,完全露出那张仰靠在车壁上的脸。


    虽然双目紧闭,但剑眉峰鼻,唇如仰月,□□血染脏的肤面细腻,将他五官衬得尤为清晰俊朗。


    即便此刻不省人事,他靠坐车厢的姿态却如松骨舒展,再狼狈的皮相也无法掩盖其骨子里透出的华贵。


    这样一个人,卫光也敢捡?!


    秋萧曼退出车厢,断言:“看姿色像是谁家跑出来的男宠。”


    随着周围陆续有人注意到车厢内的男子,秋萧曼不愿在客栈门口显得招摇。她将车帘落下,继而冷漠道:“戏子或男宠可不是咱们能帮的。”


    “为什么?!”


    “能养得起男宠的定是当地世家贵族,若他真做错了事,大可被一刀毙命。如今没杀他,就说明还会有人来找。”


    卫光不甘心,上半身再次探进车厢把男人袖口撩开,“他指头都被切断了!总也不能见死不救!”


    “是我切的么?”秋萧曼终于流露出几分怒意,甚至都不在意男人掉的是指头还是手,“谁又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把主人家得罪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男人活该自找的。


    卫光了解秋萧曼的脾性,如今出门在外,她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帮谁,可他过不去自己的良心,再一次帮男人求情。


    “至少让他去客栈里过一夜,今晚这雪怕是要下一夜,这样会冻死的。”


    秋萧曼终于失了耐性,目光落在正朝他们迎过来的掌柜身上。


    “即便他死在这,该担心影响生意的也是掌柜,又与你何干?”


    不知秋萧曼会不会借着这个事罚他。


    扣除几个月的俸禄是小事,顶多向同僚借一借贴补家用。但若将他从目下的职位调走,可就是大事。


    想做他这个位置的大有人在。


    卫光不像公山贺是跟着秋萧曼长大的,情谊自然深厚。他可是通过层层选拔,熬了多少年熬出来的,换句话说,秋萧曼更看中的是他卫光的价值。


    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带男人回来,此时此刻秋萧曼的决绝让卫光不得不向现实低头,虽没答应,但视线已在男人身上徘徊。


    秋萧曼明白他的为难,单手拍了他肩膀一下,力道很沉,仿佛带着千言万语的劝阻和安慰。


    掌柜也刚好走过来,他哄散围观的三三两两,又试探地看了眼车厢内的男人,对秋萧曼和卫光温声劝:“放心,他死不了。”


    显然,掌柜也不愿多管闲事,依旧热衷于服务,对二人解释:“也不是咱没这个好心,万一帮了他惹上大麻烦,可就不好办了。”


    秋萧曼没再等卫光消化情绪,跟着掌柜往客栈走。


    “我们是外地游商,对武星城的情况不了解。救人不是好事吗?会惹什么麻烦?”


    “陛下可是最不喜这种男风的,如今檀原谁还敢明目张胆养男宠?”


    秋萧曼没吭声。


    她先前就有所耳闻,檀原王秉性纯良端正,最无法容忍的就是龙阳之事。


    因此在首辅斟天泽的劝说下打扫了一批不端正的曲苑艺馆,就连荣悦公主养的面首都被挂上有辱国风的帽子,处置了一批。


    掌柜手掌压在嘴边,低声猜:“允许这么俊的男人四处招摇,恐怕也就明将那条线上的了…”


    忽然想起方才酒楼里的醉客所言,秋萧曼不免缓了步子同掌柜确认:“明将真喜欢男人?”


    掌柜左顾右盼,小心翼翼观察四面八方的食客,确保没人偷听才又道:“老板这么不关心实事...这不众所周知的嘛。”


    “如今檀原上下能让陛下睁只眼闭只眼的就属明将了,谁让人家立功无数呢。”


    秋萧曼这才恍然老板不救那男人的原因,又试探:“据我所知,明将不是长居文泽?怎么来武星养人?”


    “明将向来行踪不定,武星也有他安置的宅子。”这时候刚好有人喊掌柜过去,掌柜加快语速欲将话讲完:“明将也顾着陛下的面子从不把这事放在台面上的,所以更加帮不得,费力不讨好,搞不好还落个罪名。”


    掌柜匆匆结束对话。


    秋萧曼正要迈进客栈门槛,若有所思地又瞅了眼卫光所在,只见他仍叉腰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


    连着三日梦魇,难得昨夜安然睡了一觉。


    秋萧曼起身后伸了个极致的懒腰,走去推开窗子,让清新寒冷的空气唤醒自己不愿苏醒的神经。


    窗外依旧落雪,鹅毛大的雪片涌进窗口,落在地上瞬间成了水滴。


    不过一宿的功夫,天地间都覆满了厚厚的白,入目的清爽洁净努力洗刷秋萧曼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和灾难。


    她狠狠吸了几口清寒的空气,想尽快摆脱那个不祥的梦,即便收效甚微还是令她心头沉重稍稍松懈了几分。


    咚——咚——咚——


    敲门声令久违的惬意戛然而止。


    秋萧曼关了窗去开门。


    公山贺正站在门外,手里提了几篮刚买回来的水果、点心。


    想着今日要去拜见久居武星的大伯父,秋萧曼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后,在公山贺陪同下出了门。


    “卫光呢?”秋萧曼边整理披风边问。


    “刚去找他,他没应门。”公山贺同时将马鞭递给秋萧曼。


    觉得新奇,秋萧曼不免缓了步子。


    卫光从不是偷懒的人,却因昨晚发生的事让秋萧曼心里徒升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她当即脚步一转,去卫光房间亲自喊他。


    敲了几下仍旧无人应门,秋萧曼正打算破门而入,脸熟的跑堂正好从身后经过,一脸热情对俩人说:“这屋的客人方才去马厩了。”


    “车又坏了??”这是公山贺第一反应。


    小二笑道:“没有没有,驿卒说是这屋的客人约他们今早来给马车加个什么部件。”


    两人因此同小二下楼去,秋萧曼发现自己的马已被准备妥当拴在门口的马柱上了,显然是卫光早起准备的。


    不论卫光昨夜做了多离谱的事,但秋萧曼始终最满意卫光的便是他的细致入微,放眼手下这么多精兵强将,却是无人能与他相比。


    但这心软的毛病始终让秋萧曼头疼。


    不放心昨夜卫光如何安置了那个男人,她同公山贺特意去了趟马厩,却发现驿卒正围在马车旁与卫光交谈,知是卫光担心轮子再出问题,让驿卒把四个轮子都加固。


    瞧着此时已然腾空的车厢,秋萧曼心下一松,没再追问昨夜情况,便让卫光留下,她只带公山贺出了门。


    雪依旧在下。


    掌柜热情地同她打了招呼,出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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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昨日驻马车的位置放着几个破碗。


    想那男人或许被乞丐救了,秋萧曼跨马而上,又确认公山贺带足的礼品,朝着武星城东北方靠城中的方向驾马而去。


    大伯父秋世朝是父亲秋世博同父异母的大哥,当年祖父病逝,姨外祖母想念娘家,祖母便没勉强她留在雯桦。


    大伯父也是在那个时候,陪伴姨外祖母回到娘家。前些年姨外祖母病逝,又赶上各国离乱之时,大伯父便拖家带口离开人多口杂的婺黎来到武星,自此安定下来。


    秋萧曼记得小时候父亲同大伯关系最好,为了维系这段兄弟情,秋萧曼每年冬夏也会被送来大伯父家住上一阵子,她耍枪的本领还是跟大伯父学的。


    回忆的功夫,两人已到秋府门外。


    公山贺去夜刚到武星时就已让信差送信到秋家告知今日会来拜访。此时秋府蓬门大敞,头发花白的主人已匆匆迎出门。


    “曼曼!”


    几年不见,大伯父已是两鬓斑白,憔悴的病容令人心生凄然,秋萧曼忙迎上前搀扶,“大伯父病成这般,怎还出门迎?”


    扶在另一侧的大伯母容爰美急促道:“不放心你啊!这时来檀原不等于往虎口里跳?”


    “哎呀——”秋世朝忙打断,“——来都来了,你吓唬她作甚!”


    容爰美立刻止言,便听秋萧曼问:“伯父伯母听到了什么传闻?形势都已成这般?”


    “哎——不过是我们这些闲人打发日子的闲谈…”秋世朝轻咳两声,缓缓走进府门,“半年前明蔚才攻下哲合,这时候再打雯桦显然不是最佳时机。”


    虽是句安抚的话,但也透露着明蔚要打雯桦的决心,不过是何时打罢了。


    沉重的话题让秋萧曼沉默下来,同伯父伯母穿过庭院,直至走到会客的大堂。


    堂内早已准备好了火锅,隔着小院子都能看见锅内蒸腾出来的雾气,精致的景泰蓝碗盘摆满了双层的圆桌,餐碗旁还用细颈宽肚的小瓶插了新鲜的腊梅装点,可见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公山贺将手里的礼物都交至管家安排的仆从手中,三五个人陆续走开后,秋世朝一如既往地嘱咐:“下次来别买这么些东西,你这大忙人能抽空来看我们就是最好的。”


    秋萧曼规规矩矩答:“上次伯父就是这般讲的,这次便没买什么——”


    “——这么多点心,果子,还说没买什么...”大伯母知道她孝顺,从挂在腰上的荷包里取了块清透的玉石,放在她手里,“找玉石大师刻的,昨天听说你要来,我忙去寺里开了光。我和你伯父也帮不了你什么,就希望你平平安安。”


    看着掌心那块还有温暖的清澈玉佛,秋萧曼不知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波澜,只在玉佛的温度消散前握紧在手心,半晌才说:“谢过伯母。”


    了解她性子的都知道她自小就冷冰冰的,说不出什么温暖人心的话。


    伯父笑了,伯母慈爱地轻抚她后心,推着她往堂里走。


    几人刚刚进屋,秋萧曼后知后觉突兀开口。


    “——这次没买什么,只给伯父伯母带了五箱瑰矿。”


    二老登时愣住,“五箱?瑰矿???”


    “聊表心意”四个字才刚刚脱口,秋世博便重咳了几声,“即便武星相对富庶,乞丐都少之又少,这么多瑰矿也够买下半个城了!”


    “乞丐少?”


    秋萧曼眉心一拧。


    秋世朝连忙解释:“武星豢养戏子宠儿的贵族不少,说是攀比富贵,实则都在跟风明蔚。可明蔚早前在武星时就说过不喜乞丐,上上下下的贵族哪还容得下乞丐在眼皮子底下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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