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杰:“花言巧语的渣男。”
“这家旅馆虽然旧了点,但内部设施不错!可惜地理位置稍微偏僻一点!不过高专那么偏僻的地方我们都待了四年,所以这点距离也不算什么啦~”
刚才还在浴池室内相拥的五条悟的千鹤,在听到灰原雄的声音后,两人都像被短暂的按下了暂停键,连呼吸都不约而同的停滞了。一股热气立即蔓延到千鹤的脸上。
“怎么办?”她用嘴型问五条悟,手忙脚乱的将地上的毛巾捡起来遮住身体。
隔着一道门,灰原雄等人毫无察觉,没有困意的男人还沉浸在再次见到好友的兴奋中。
“对不起啊这么晚了还叫七海来接我,这地方没人指引还真的不好找路呢!幸好七海还是维持当年上班的习惯呢,就连睡觉也没有关机。”
来不及了!从声音判断,男人们正在更衣室,有钥匙转动,衣柜打开的声音,如果没有猜错,他们现在已经开始褪去衣服了。
“完,完蛋了!”千鹤用嘴型慌张地说,洗脸巾不足以像浴巾那般盖住身体。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此时着的是浴巾,现在走出去也会很奇怪吧?!
“八重子小姐,真的没问题吗?”灰原雄将自己扒得精光,把衣服都塞到到柜子里,“走几步就要摔倒的而且还记错了更换浴池帘子的时间,在五条学长进去后,把蓝色的帘子换成了粉色的。天啊,幸好我们来之前,*她确认了女生浴池没有人,再次调换了回来。万一我走错了,进来个女孩子,我真的要被当成痴//汉活活打死了!”
门外传来“啪嗒”的一声,貌似八重子小姐又摔跤了。
灰原雄是庆幸外加开玩笑,但此时在浴池里左右环顾的,紧张不安的五条悟和千鹤,却有种已被发现的恐慌
被当成痴//汉打死的人会是我吧!千鹤绝望地想。
五条悟的视线落在了桑拿室。
五条悟夸张的用嘴型:“去那躲一下!”
千鹤瞪眼蹙眉:“我会热死的!”
五条悟用力摇头:“不会的!”
千鹤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万一他们也去桑拿怎么办?!”
“我会阻止的!”五条悟毫不犹豫的拖着千鹤的手,把她拽进了桑拿室。
刚一进去,千鹤立即就像受惊的仓鼠,蜷缩在角落里,双臂抱膝。然而,她意外的发现,桑拿室并没有料想中的炎热。
千鹤瞥了一眼角落——
怪不得不热呢,桑拿炉没开啊
不过这次八重子小姐的粗心大意,倒是让千鹤免收高温的“煎烤”。
**
千鹤进到桑拿室后,五条悟松了口气,这边灰原雄等人已拉开门走了进来。
迎面撞上没有在温泉池里泡着的五条悟,灰原雄等人略惊讶,但他很快就露出灿烂笑容:“五条前辈,好久不见了!”
“哦,好久不见!你小子看起来状态不错嘛!来来,一起来泡露天温泉!”
“啊?可是我想先享受一下室内的温泉再出去啊!”
“室内温泉没意思!待久了会心脏不舒服的~娜娜米,你也一起来泡露天的吧~”
“请您将手拿开,虽然都是男性,但我并不希望在此种情形下与您勾肩搭背。”
“娜娜米还嫌弃我?我会伤心的啦~杰,你来吗?”
灰原雄和七海也许不会多想,但是夏油杰毕竟是五条悟的挚友,而且与莉奈关系匪浅。五条不敢太过明显的将夏油杰支开,而是用了这种听起来漫不经心的询问方式,试图麻痹挚友那如同狐狸一般的可怕直觉。
好在夏油杰神色如常,未见奇怪之处,说道:“我也更喜欢露天温泉。”
“那就一起吧?要不要打水仗?”
七海无奈道:“您就一点温泉礼仪都不讲么?”
“反正大家都是熟人啊”
要去到露天温泉,必须先离开室内温泉,走过小走路,打开门之后,才是露天温泉所在。外部并不能看到里面,也就意味着,千鹤可以趁此机会迅速冲回更衣室套上衣服离开。
听着男人们拉开门,渐行渐远的声音,千鹤松了口气,准备悄摸摸的离开桑拿室,这时,一个熟悉且讨厌的声音却钻到了耳朵里。
“悟变得那么小气了吗?还是东京高专财政紧张?京都的修学旅行是不会来这种穷酸地的。”
千鹤的手无奈的从门把手上滑落,垂头丧气地钻回桑拿室的角落,用毛巾遮住关键的部位,恨不得把自己直接卷成紫菜包饭。
如果禅院直哉推开桑拿室的门看到自己,她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贼喊抓贼”骂他是痴//汉。让五条悟直接一发“茈”毙了他
至于可能被看这事
千鹤把心一横!又不是古代人,而且她一个对他们一群肩宽腿长,身材绝佳的男人,怎么想便宜也是自己多占一点啊!
一时间,千鹤竟油然而生一股壮士断腕的悲壮。
系统:“”宿主戏好多!
浴室门再次被拉开,除开禅院直哉喋喋不休的抱怨,千鹤听到熟悉的低沉嗓音:“很吵啊,别说了。”
也是,甚尔肯定也在。
人越害怕什么,什么就越可能发生。禅院直哉走到浴池内,正如许多人一样,他也先环顾四周。大少爷挑剔的目光逡巡温泉池,目光扫到了一旁的桑拿室。
“是桑拿室啊。”禅院直哉的手搭在了桑拿室的门把手上,“咔哒”的一声——
千鹤的一颗心随之跳到了嗓子眼,面色涨的通红,温度高得几乎可以煎鸡蛋,双手紧紧攥着毛巾的一角,捂好自己的关键部位,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直哉!桑拿室坏了,别去了。去露天泡吧。”
是伏黑甚尔,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古怪。
“悟和他的狗都在那,很挤。”禅院直哉语气里满是嫌恶。
“去露天。”伏黑甚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禅院直哉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向来对这位堂兄又敬又怕,下意识的跟上了堂兄的脚步。
虽然不知甚尔是因何缘故要去室外,千鹤总是为他的决定如释重负。倒数几秒之后,她以迅雷之速逃出桑拿室,在更衣室套上浴衣。撩开布帘时,还鬼鬼祟祟的张望了一眼,确定周遭没有人后,踩着小碎步一溜烟地跑回了主馆。
在玄关弯下身换鞋,冷不丁听到野蔷薇的声音:“千鹤,你也泡温泉去啊?”
千鹤如惊弓之鸟,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整个人跌倒在了椅子上。
野蔷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手上拿着酒店的浴巾,说道:“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没什么!泡得太久了,有点晕!”千鹤随口胡诌:“话说,你怎么起来了?”
“别提了。”野蔷薇怒气冲冲,“还不是虎杖那家伙,输就输嘛,还吼了一声。这里的房间本来隔音就差啊,我们跟熊猫前辈的房间又是相邻的,这一吼,直接把我从梦中惊醒了!”
原来如此。
“我先去泡温泉了,泡好了再回来睡觉。”她拍了拍千鹤的肩膀,换了鞋往别馆走去。
千鹤呆愣了一会,身体靠着走廊的墙壁缓缓滑落。
“唉——”
千鹤深深叹了口气,自己今年肯定是犯太岁了,不然怎么接二连三距离社会性死亡就差一步?
系统叮的一声上线:“宿主,虽说是有点尴尬,可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哦。打开后台面板看一下吧。”
【五条悟好感度100/100】
好消息不止如此——
【五条悟黑化值0/50】
好感值满分,黑化值清零!
千鹤一直以为最难攻略的必定是五条悟。可没想到,他居然领先夏油杰和七海率先到达满分,而这两人的好感度还死死卡在九十五,巍然不动。
系统鼓舞道:“您刚才那一番台词说得很动人,我都快爱上您了~”
千鹤无语了几秒:“我那可不是什么台词,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系统:“那就对了,毕竟真诚才是最打动人的。恭喜宿主拿下五条悟!”
“给我多少钱?阿统,阿统?喂,怎么一谈钱你就装死啊混蛋!”
总之这甜蜜,魔幻的,又惊险的一晚上,最终随着千鹤的梦乡正式宣告结束。
**
次日,学生组的大家是睡到中午才起来。
教师组为了准备夏日祭之后的实操课程设计,集体出动寻找能给学生们涨经验值的好场所。
享用完午饭后,老板娘提到山中湖泊风景优美。这几年此处旅游业开始复兴,有人做起了游船生意,建议学生们可以去划划船,看看风景。
一行人来到湖泊,只见一泓平静的湖水映着天光,湖中心还有一座小小的岛屿。游船处的字样写的马虎,老板却是个热心善良之人,一听他们是学生,还给他们打了半价。
“所以是这样的船吗?”野蔷薇看着眼前两角尖尖的船只,说道:“只能两个人一组呢。”
湖边的双人面对面划艇整齐排列,诚如野蔷薇所言,必须是两人一组。
“鲑鱼,明太子。”
千鹤发愣的时候,右手被轻柔圈起,狗卷棘拉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划,另一只手指了指小船,紫色的眸子里闪着期待的光。
“好啊。”既然狗卷棘邀请,千鹤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别人有。
“狗卷前辈!分组不能这么草率!”虎杖一个箭步插进两人中间,高声道:“我们就用猜拳的方式好了!先赢的人可以选择自己的partner!”
伏黑惠吐槽:“什么时候学会的英文?”
大家还是热情的回应了虎杖的提议。
“剪刀石头布!”——
千鹤一怔,全场只有她和乙骨出了“剪刀”,其他人出的都是“布”。
“那不如就出一样的分一组好了。”千鹤不想那么麻烦,顺势提议,“忧太,我们先出发吧。”
真希也附和:“对,这样也好,来下一局——”
最终的分组安排是:
真希与熊猫,虎杖与狗卷棘,野蔷薇与远山若叶,至于惠惠
独自划船,最后出发,背影落寞仿佛在拍摄知名综艺节目《我独自生活》。
率先出发的千鹤和忧太得以享受暂时无人的湖面。两人都默契的没有使用咒力划动船桨。
乙骨忧太的成长速度肉眼可见的快,曾经单薄,似乎一推就倒的瘦弱身形,如今已舒展开来,身高上虽然还及不上五条悟和夏油杰等成年人,但挺直的背脊和逐渐宽阔的肩膀,已经有了成年男人靠谱的样子。假以时日,他定会像五条老师那样,撑起一片天地。
被她长时间不避开视线的注视盯着,乙骨有些羞赧,他停住了船桨,任由小船在湖面上静止,轻声道:“口渴吗?我带水了。”
他很贴心的从背包里拿出水拧开瓶盖递过去,千鹤咕嘟咕嘟地灌入了大半瓶水,刚才来时的路上还盛行的风,此时好像静止了。
“忧太。”
“嗯?”
“你真是我们这群人里,变化最大的。”将贴着脸颊的碎发挂到耳后,千鹤笑说:“不仅个子每天都在蹿高,实力也是大增。你以后说不定可以跟五条悟老师到达同样的高度,一想到这里,我真的为你高兴。”
“因为每每想到,自己更进步一些,就可以报答,更好的守护大家,所以没有一天敢懈怠。”乙骨有些笨拙地挠了挠后脑勺。
“我们东京高专就像一家人一样。”千鹤长长的叹了口气,手支着颧骨,那张芙蓉娇面上,满是温柔和亲近,“如果忧太是我亲弟弟就好了。”
乙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千鹤是把我当弟弟吗?”
“不仅是忧太,还有惠,悠仁,棘,熊猫,哦,熊猫就算了,你们在我眼里都像是亲弟弟一样重要。”
系统汗颜,默默吐槽:“宿主,这是什么渣女发言?”
“可是,你好像还比我小一点吧?”乙骨的心里蹿起火焰,被千鹤当成弟弟这事已足够恼火,现在还得面对自己不过是她众多弟弟中的一个,甚至不具备唯一性。灼热的血液涌上脑子,嫉妒的烈火越演越烈。
“啊,这个”千鹤忙说:“女孩子比男孩子早熟。”
“我看不见得。”乙骨淡淡一笑,孔雀蓝眼睛里又带了一点威慑力,“这种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
察觉到他的不开心,千鹤开始想如何让他再次笑容满面,一只带着凉意的手忽然已覆上了她的手背。
“忧太?”
船很小,两人面对面坐着,他个子高,手臂也长,往前倾身就能够得着她的手。
“我不希望千鹤将我当成弟弟。”
“那把你当哥哥?”千鹤开玩笑道。
“我要的也不是这个。”覆盖变成了握住。
“乙骨前辈!”
虎杖元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千鹤的思绪。
用来休闲娱乐的小船愣是被两个DK划出了“速度与激情”。
两人动作达到了百分之百的同步,看得千鹤目瞪口呆,湖面的平静被打破,这艘小船如乘风破浪一般嗖嗖而来。
“千鹤,乙骨学长,我们来了!”嗖的一声,小船竟然还硬生生转了个圈,虎杖与千鹤并排,笑说:“你们有带水吗?有点口渴了。”
这边乙骨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两瓶水递过去,趁着虎杖和狗卷棘喝水的时候,忽然划动船桨,他这一动用上了咒力,这里没有人能在咒力上胜过乙骨,原本静止的小船嗖嗖的划走了。
“太狡猾了了!”
“海带!”
乙骨忍不住笑了出来,睫毛在可爱地颤抖,千鹤也忍俊不禁。
“别输给他们!”千鹤说道。
“对,我真不想输给他们啊。”乙骨的语气意味深长。
刚拍完一堆自拍的野蔷薇抽了抽嘴角,看着也启动了竞赛状态的伏黑惠,“你们是划船还是赛龙舟啊?!”
几艘船围绕着湖心岛你追我赶的转了一圈,天色忽然变暗,竟下起雨来。
起初只是零星雨点,疏疏落落的,没成想几秒过后,狂风席卷而来,零星雨点演变成劈啪作响的雨水。待得众人先后赶回岸边,天空就像裂开了个巨大口子,大雨如注。
率先回来的野蔷薇已到达了老板的小屋子里,她高声朝还在划船的乙骨和千鹤喊道:“乙骨学长,千鹤,快点跑!雨越来越大了!”
最早出发的两个人这时落了后,千鹤被雨水淋湿后的身体曲线越发曼妙,白色的T恤被雨水侵湿。布料贴肤,夏季穿起来凉爽,但湿了水就倒了霉,被包裹出的浑圆以及中间勾勒出的弧线,看得乙骨脸颊上晕上了大面积的红晕。
扶着少女上岸,他迅速脱下了自己的运动服外套,用手撑开横贯在两人头顶。
“千鹤,准备好了吧!开跑了!”
“嗯!”
雨幕中,两道身影快速的从岸边往小木屋飞奔,水花在脚下四溅,打湿了千鹤的浅口皮鞋和乙骨的高帮球鞋,乙骨悄悄凝聚咒力,想揽住她的腰,将她迅速带回木屋。
然而——
他听到了千鹤清脆的笑声。
略微诧异,奔跑中的乙骨扭过头,看到少女被风卷来的雨水打湿的刘海下面,杏仁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雨水滴落在睫毛上。
“千鹤?”
她并不介意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思绪回到了大学时代。
她在美利坚读交换的那一年,跟弟弟就读于同一所名校。那天也是,天色没有预兆的突变,他们姐弟从图书馆出来。她要急着上下一堂课却因为没有带伞,不知如何穿过校园,弟弟也没有雨伞,他用运动衣撑开了一方晴空,姐弟两偎依在衣服下,正如此时此刻。
旧日的回忆如同雨水浸湿了千鹤无法再见到家人,好在她在这个世界不算孤独,到底还是有并肩作战的同期。无法诉说的思念,酝酿成泪水和笑容。
头发和衣服都被打湿的千鹤,本应该是有些狼狈的,可看着她弯成月牙形状的眼睛,青春期的少年,心情犹如过境的台风,比起这场暴雨,有过之而无不及。
胸腔里的喧嚣,明确告诉他这是心动。
乙骨放弃了使用咒力,两人就像寻常人一样,在雨中奔跑,天地白茫茫的一片,运动衣在乙骨的手上撑开,耳边是噼里啪啦的雨点。
“回来了!”
千鹤气喘吁吁地来到小屋,野蔷薇递过毛巾给她,抱怨道:“明明用咒力的话,就可以更快一点了啊。”
“没事,不会感冒的,已经跑得够快了。”毕竟是咒术师,体格还是强于一般人,跑步的速度也是如此。
她回过头,对也在用毛巾擦拭身体的乙骨展颜一笑。
他被眼神一烫,垂下头,长睫毛乖顺地垂着,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容。
旁边的虎杖惆怅地捏起衣角,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穿的纯黑单薄T恤。
可恶,为什么我没穿卫衣出来啊!!!
**
转眼修学旅行的第三日晚上,期待已久的夏日祭到来。
作为大富翁比赛的最终赢家,乙骨忧太赢得了所有应援的奖品,当然也包括与千鹤的约会。
他换好浴衣后,很早就提前等在野蔷薇和千鹤的房门口。
当千鹤走出房间时,乙骨的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一下。
“还行吗?新买的浴衣。”千鹤这身是跟野蔷薇,真希逛街时购入的,与源千鹤钟爱的明艳风格不同,千鹤挑选的是夏季白红相间的小碎花,价格便宜,却显得很小清新。
“嗯,很好看!那我们走吧。”
“千鹤!”
身着黑色浴衣的夏油杰款步走来,看到与她站在一起的乙骨,面色微变,但很快又笑说:“今天我有个来自中东的咒术师朋友要来参加夏日祭,能劳烦你陪我吗?我想将你介绍给她认识。”
“这个——”千鹤踌躇,旁边的乙骨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面前,说道:“夏油老师,她是您的秘书,但也是学生。修学旅行,是为了给大家放松的。这时还让她以秘书的身份陪伴在您身边,似乎不大好。”
夏油杰原本温和的笑意褪去了部分,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这么说也对但,如果是千鹤想跟我去,那就不算工作了吧?”
好家伙!
你这是把选择丢给我了呀!
这又不是考试,三长一短选一短,三短一长选一长,你要我怎么说呀!
“千鹤,你说呢?”乙骨温声问道。
“我得跟忧太一起。情况是这样的——”千鹤将之前大富翁比赛之事说了。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那你们玩得开心。”夏油杰歪了歪头,刘海晃动了一下,笑容温和。
千鹤刚松了口气,三人一起走到停车场,准备去坐车。
夏油杰忽然说:“那么,里香现在是忧太的术式咒灵吗?真是了不起啊。之前听说你把自己都献给了里香才解封了全部咒力,大家还很担心你会遵守诺言,选择追随里香而去呢。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少了个了不起的天才了,悟也会非常失落吧。”
千鹤赶紧道:“我相信里香更希望忧太好好活下去,长命百岁,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希望的。”
夏油杰点头微笑:“那是自然。”
“千鹤,如果你想跟夏油老师去见国外的咒术师也没有关系反正,那个约定也只是茶余饭后的玩笑而已,你不用非得遵守的。”
千鹤忙说:“我可没有当玩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不能不遵守约定的。”
夏油杰一瞬不眨地盯着一起上大巴车的两人,凝视着乙骨深蓝色的浴衣,眼底泛起寒意:“真是个花言巧语,喜欢骗女人的渣男!”
“杰!”
五条悟与七海,灰原雄,硝子,伊地知一起过来。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墨镜滑落到鼻尖,诧异道:“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没什么。”
“哦?”五条悟顺着好友的视线看去。
正好千鹤跟乙骨忧太一前一后上了车,她似乎被乙骨逗笑了,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阶梯没踩好,差一点摔下来,幸好乙骨在她身后,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
“莉奈和忧太啊~”
五条悟看着两人一脸平静,过了一会笑说:“青春真好是不是?所以我们也要多享受下即将逝去的,二十岁的美好年华啊~”
“你,不介意?”
七海等人上车后,夏油杰才问。
“莉奈很优秀啊,有人喜欢她很正常啊。总是因为这些小事介意的话,脑子会爆炸的哦。杰也是,少想那么多小事,会长皱纹的。”
目送挚友上了车,夏油杰握紧了拳头,指甲扣进了掌心里。
奇怪,一切都很奇怪!
就连悟都如此淡然应对,难道在浴室里的人真是莉奈?
悟不会随便摆出这幅“有偏爱有恃无恐”的模样。
自己已经在竞争里落后了吗?
第92章 悟,让她很舒服吗?
“杰,你负责一年级的基础课程不变;悟,有特别点名给你的任务,需要出差外地至少两天;忧太,你也收到了指名任务,分配给你的辅助监督是今年刚毕业的五十岚小姐;甚尔君千鹤的体术一对一指导就交给你了。”
“啊!”
校长办公室内,夜蛾声音刚落,五条猫猫立即炸毛,他用夸张的语调表达了不满。一旁的夏油杰虽没有做声,但从表情来看,与五条悟的心情一致。
“校长,为什么千鹤要单独测试体术啊!”
“这是高层的意思。”夜蛾无奈道,“自从千鹤的身份公开之后,高层需要我们定期汇报千鹤的情况。再怎么说,她也是神器的转世,根据一些珍贵的历史文献记载,神器转世拥有很强大的力量高层需要确保千鹤的力量是为正义的一方所用。”他神色严肃,扶了扶墨镜,“因为在校园里跟其余学生们一起生活学习,动向方面有老师同学们监督着,但她的实力情况,高层还需要更多的确定”
千鹤了然:“其实,我也想确定,我的实力极限在哪,又比如我触发了什么才能开挂,是吗?其实,我觉得如果挂不稳定的话,其实有跟没有区别不是很大。但是,为什么要从体术开始呢?”
“好问题!”五条悟夸张地举起手挥舞,“而且为什么不是我来测试千鹤。”
“悟,我觉得比起你,我更合适,体术是我的强项。”
“杰虽然平时动手少,但不代表我体术不行。”
“那是因为——”面对昔日两个头疼,现在依然头疼的学生,夜蛾一声咆哮将他们的声音盖过去,“因为千鹤目前最差的就是体术,而根据过往的记载,千鹤每次实力大爆发的时候,跟术式关系不是很大,表现更接近于天予咒缚。”他严肃地冲甚尔点了点头:“因此,我们需要一个这方面的专家来测试。况且,甚尔君刚来到学校不久,现在还是实习期,我想让他先从一对一教导开始积累经验。”
千鹤赞同地点头。
夜蛾校长考虑得很周全,咒术高专的学生个性都很强烈,自己是其中最温顺乖巧的学生,甚尔先生可以拿她来做教学缓冲过渡期。
乙骨举起手:“校长,请问五十岚小姐在哪?我想早点找她,早点完成任务。”
面对唯一靠谱的学生,夜蛾欣慰的点了点头:“她已经在校门口等你了,她是个很守时的人,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嗯。”乙骨对千鹤笑说:“千鹤,我会早去早回的,今天晚上能吃上你做的鱼头豆腐汤吗?”
“好啊!”千鹤兴高采烈:“好久没给你做菜了,等你回来哦。”
悟内心震惊:“忧太也开始变得狡猾了!”
杰内心冷笑:“花言巧语的渣男!”
甚尔内心不屑:“切!”
千鹤对安排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她确实应该好好提高体术。
距离姐妹校交流时间越近,她越是能感受到学校里从上到下,老师到学校,难得团结一心,想要战胜京都校的决心。
她很快换好运动服来到道馆里,雀跃道:“伏黑老师,我一定会努力的,所以,请多多指教!等等,他怎么在这里?”
千鹤指尖一点,落在道馆里,正慵懒地支着下巴,姿态闲适的禅院直哉。
“我来看看悟教出来的学生是什么水准。”他冷冷一笑,薄唇微勾,眸子微眯成了细长形状。
“可你是京都那边的人啊,是来刺探军情的吧?”
“你蠢吗?距离我毕业都多久了?”
“好了,我是来上课的,不是来看你们斗嘴的。”伏黑甚尔低沉嗓音响起,将千鹤试图反驳的话语顶了回去。
伏黑甚尔对这个一直崇拜自己的堂弟既无十分好感,却也丝毫不憎恶。
他深知倘若自己没有超强的肉/体,心高气傲的堂弟早就将自己视作渣泽,以堂弟人渣的本性,怕是自己早被他碾压在脚下,受尽折辱。
让伏黑甚尔出言呵斥的,只是他不爽这两人斗嘴之时,有一重天然的屏障,将自己给排除在外。
“我查看了你过往所有的祓除任务记录,以及你所谓实力爆发时的表现情况。”伏黑甚尔坐在木地板上,将笔记本电脑转了个圈,梳理清晰的表格展现在千鹤眼前。
“哇!!!”千鹤惊得嘴巴变成圆形:“这些,都是您做的?”
甚尔扬了扬眉毛,恶声恶气道:“你这是什么语气?当我是文盲吗?”
“没有没有!”千鹤连忙摆手,“就是很惊讶您把文书工作做的那么好!不愧是甚尔先生,果然是做什么都会很优秀的!”
“切,花言巧语!”旁边的禅院直哉冷哼一声。
伏黑甚尔无声地看了堂弟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却将其震慑到冷汗沉沉。
课程开始了。
正如夜蛾校长估计的一样,伏黑甚尔在体术方面极具权威,很快他就将千鹤的劣势剖析得清楚明了:
“你在咒具使用上,只擅长剑,刀类这种中距离型,但是短距离的,比如匕首短刀,你都没有使用过。其他咒具更是一窍不通。作为咒术师,你的咒力其实是很有限的,比起其他人来说。那么在危难时刻,体术比较要起到拯救你的作用。”
虽然千鹤有较为清晰的自我认知,她也不介意甚尔直接说出的自己的缺点,但考虑到旁边还有个禅院直哉,千鹤还是感觉到脸开始烫了起来。
努力控制不去看禅院直哉欠揍脸,千鹤专注地听下去。
“你需要提高体术,来弥补你咒力上的不足。你至今没能升上二级,跟体术也有很大的关系。这里的学生资料我都看过了,钉崎虽然是三级,但我测试过她的实力,我相信这一场交流会之后,她有机会成为一级。”
千鹤沉默了几秒,“也就是说我又是真正意义上的吊车尾了?”
“如果你从今天开始拼一拼,那还是有希望的。起来,我们开始实践。”
伏黑甚尔将一把短刀丢给千鹤。
“那个叫虎杖的小子,虽说接触咒术界时间很短,但天生蛮力,领悟力也强,所以这些东西到了他的手上,很容易就会熟悉。”
甚尔抓起一柄木刀,沉声道:“现在,攻击我。”
……
千鹤又一次被被甚尔掀翻在地,胳膊肘的关节传来尖锐的疼痛。
可恶,都记不清是几次了,连人家的边边都没碰到。
“起来!”
伏黑甚尔厉声道。
“哼。”
禅院直哉一声冷笑从角落飘来,钻入千鹤耳中,她面皮霎时间涨得通红,可将近两小时同天与暴君的搏斗,千鹤体力精力都到了极限。
“我,我想休息了。”
“这就休息了?”他怒极反笑,“不测试都不知道,你居然弱成这样?还怎么出任务?如果想送死的话,建议你直接抹脖子更快一点!”
千鹤怒不可遏:“我才没有想送死!”
他不耐道:“那就接着练!”
“可是,今天真的很累了。我可以理解您的心情,但教学方法也得科学一点吧!”
“科学?”伏黑甚尔冷声道:“小公主,你要去跟咒灵,跟诅咒师谈科学吗?如果现在你面对的不是我,你知道你已经死了多少次吗?”
“我——”千鹤颤抖着嘴唇。
“我像你这样年纪的时候,可没有人给我科学的教导!”伏黑甚尔声音冷如刀锋:“我的本事,是从刀尖下学的。如果你对我的方式指指点点,那现在就滚出去!”
“我没有指指点点!”千鹤垂下眼睫,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她也不明白平日总对自己温柔纵容的甚尔,为何今日像吃了炸药一样,当着禅院直哉,一点也不给她留情面。
“你到底练还是不练?”
“我想休息了”
“不练就滚出去!”伏黑甚尔忍无可忍,“去,找个男人结婚生子,让他来保护你,离开咒术界!”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禅院直哉都微微抬起了头。
伏黑甚尔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他戏称为“小公主”的千鹤,目光阴沉得可怕。几秒后——
千鹤的眼睫上,一颗晶莹的泪珠,开始颤颤巍巍地凝聚。
在她的家乡,最侮辱女性的话,就是“找个男人结婚生子”。
千鹤油然而生一股绝望,她意识到在这个咒术世界里,是凭天赋的,而她的外挂只是时灵时不灵的存在。
有些人的天赋,是她永远也追不上的。
她相信甚尔不会对真希,野蔷薇和若叶说这种话,因为她们都比自己强。
“刷拉”——
道场的门被拉开,浑身被汗水浸湿的千鹤夺门而出。
禅院直哉的腿动了一下,有瞬间他下意识地想追过去,可傲慢和“自尊”阻止了他,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承受力那么差劲,确实该找个男人结婚算了。”
伏黑甚尔感觉浑身血液都冻结了,就在她夺门而出的那一刻。
他僵立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他知道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深深伤害了千鹤的自尊心。
他的这一生,被人伤也伤过人,但都没有此刻来得痛苦。
血液又沸腾了起来,疯狂地灼烧着他每一寸皮肤。
她不知道,他只是越测试越害怕,越担心,越失控。
她的所谓“神器转世”外挂并不稳定,也就意味着大多数情况下,她出任务时得靠着咒力和体术撑过去。那些高层在分配任务的时候,是不会在意学生的死活的。咒术师在他们眼中,是消耗品。这一行人手不足又是常态,她随时有可能被分配到,惠上次在少管所的任务。
她没有惠的出色的天赋,比不得虎杖天生蛮力和体内的另一个bug宿傩,叫钉崎的少女显然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千鹤,只有那点咒力,历史上常见的,一点不稀奇的五行术式,和微不足道的体术。
她很可能无法在残酷的世界立足而自己,又不可能随时随地出现在她身边,保护她,接过她的一切任务。五条悟不会允许,千鹤那个性,更不会答应的。
“哐当”一声,木刀被甚尔丢到了角落。
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电脑里的精心准备的计划此刻都成了笑话,他甚至怀疑她不会再跟自己练体术了。反正多得是人愿意教她。
“甚尔君?”旁边禅院直哉忍不住唤了一声,将失魂落魄的堂哥叫醒。
“怎么?”不佳的耐性让甚尔的眉宇间满是暴躁的戾气。
“没什么。”禅院直哉起身,也走了出去。
道场内终于回归平静的空荡荡,甚尔打开电脑,犹豫片刻,粗粝的手指敲打在键盘上——搜索:
【女孩子生气了要送什么能哄好她?】
**
夏油杰结束一个小时的课程,本是要走回办公室,半途上心念一动,琢磨着莉奈这时应该结束体术课程了,以她爱洁的个性,应该会马上会宿舍洗澡才对。
很想见见她。莉奈不是个擅长对自己隐藏心事的人,他想弄明白那天她在帘子搞错后,她与悟在浴室里发生了什么。
尽管每想到这一点,嫉妒的火焰就卷上来。
没想到会看到莉奈奔向宿舍的身影,快得出奇。而且,没有一点运动完之后的疲惫,好像逃命似的。
夏油杰追上去轻而易举,在二楼拐角处,看到她犹如一只受伤的兔子,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单薄的双肩止不住颤抖,抽泣声钻进夏油杰的耳朵里。
果然啊
夏油杰怒从心头起,眼底酝酿期暴虐的杀意。他就知道伏黑甚尔那个畜生,一定不会循规蹈矩的教导学生!
在走上去之前,夏油杰下定了决心,只要莉奈坦诚被欺负了,他立即就杀了伏黑甚尔!
“莉奈?”
放得很低的柔和声音响起,小姑娘却还是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一扭头,手中亮着屏幕的手机差一点滑落,幸好她在最后一刻险险地抓住了,但夏油杰还是看到了对话框那一边,熟悉的悟的眼罩头像。
心头火气燃起又重重放下——他还是那个笑盈盈,温柔似水的夏油杰。
“怎么了,不去上体术课?”明知故问,假惺惺的语气。
莉奈用力摇了摇头,哭哑的嗓音令人心碎:“上,上完课了。”
“那怎么不去洗澡,躲在这里哭?来。”
他抓起她的手将哭得双眼通红的她带到自己的宿舍里,关上门,夏油杰拿来干净的毛巾:“在我这里洗澡吧?”
莉奈像只受了惊的仓鼠,猛然退了一步,摇头道:“不不不,不了,让人知道会影响你的,这样不好,我回去吧——”
“莉奈。”夏油杰叫住了她,耐心快见底了,他强忍着坏情绪,问道:“你是不是被伏黑甚尔欺负了?你可以告诉我,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不是啦!”千鹤听他这么一说,竟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这一笑,整个人忽然由内而外都轻松了许多。
千鹤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苦笑道:“他怎么会欺负我?说到底,是我太没有出息了。大家都期待着姐妹校交流会呢不仅是提升实力的机会,也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可我估计要成为东京校的笑柄了。以前以前在京都校没参加过,这回是真要轮到我闹笑话了。”
“是伏黑甚尔这么说你吗?”夏油杰冷声道:“那他就不适合做教师。莉奈,你放心,我马上跟校长反应这件事。我们可以接纳他作为咒术师的一员,可以允许他以高专为据点活动,但是教师一职,他不适合。”
当初他极力推荐伏黑甚尔入校,本就是为了莉奈。他早就料到浪荡子不是教书育人的料,迟早是会被扫地出门的。没想到这混蛋第一天教学,惹哭了莉奈。
千鹤忙说:“杰,千万别!我觉得甚尔先生就是着急了一点。他是真心为我好的。他说的一些话,也只是气话而已。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都会口不择言。请不要因为这个事情否定他!有句话叫朽木不可雕也,说不定我就是那根朽木。”
夏油杰一声叹息,“说到底,还是莉奈你太温柔了,所以才会被人折辱啊。”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别,杰!不要打电话!”
莉奈几乎是整个人扑上来,滚烫的手指死死抓住了夏油杰的手腕,他身体微微向后仰,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握着手机的手停滞了,心开始酸胀起来。
他不过是想回复手机震动可能带来的短信,她就紧张成这个样子。
唇边勾出一抹极浅极浅的苦笑:“只是回个信息,不是伏黑甚尔的事。”
千鹤松了口气,笑说:“你吓死我了。”
回好信息后,夏油杰看到她眼眶依然通红,大哭过后,说话间鼻息有点酸涩,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他走上前刮了刮她的鼻子,“去洗个澡,心情会更好一点。”
“嗯,那我回去了。”
“莉奈。”
“嗯?”
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忽然伸手将她一把揽进怀里,温柔的唇印在她的额头,又顺着鼻梁向下——
“不,不!”
千鹤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力了一把,将他推开。
“我先去洗澡了!下午我还要上文化课!”话音未落,人已经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窜出房间。
看着莉奈跑出去的背影,夏油杰努力维持的温柔,冷静,理智的外表瞬间崩塌,心脏犹如被一双大手紧紧攥着。
如果说之前在夏日祭跟乙骨单独去看烟花,还能解释是为了遵守约定。可现在莉奈对他的态度,已经变了。从以前的顺从,妥协,到现在斩钉截铁的回绝,再加上悟那“被偏爱有恃无恐”的态度
——莉奈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了。
坏情绪明显到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伏黑甚尔,霎时间脑海里迸发出很多不能描述的念头和画面。
难道悟让她很舒服吗?
很明显,现在倒向更多的是悟,她在最委屈的时刻迫切想要发信息诉说的人,就是悟。
夏油杰将手中的毛巾丢回桌面上,电光火石间,脑海已闪过一个主意。
天平的倾斜是坏事也可以是好事。
**
千鹤冲了个澡后,心情稳定下来。她仔细复盘了今天上课时甚尔提出的,关于她的一些弱点,并详细的记到笔记本里。
下午的文化课,二年级除了被指名任务的狗卷棘和乙骨忧太,其他三人都准时到达上课。
课后千鹤又辅导了真希的数学和物理,一直到对方哈欠连连回去休息。
千鹤没睡觉。
她再次换上了运动服。
晚上道场几乎没有人,用平板放着以前真希教导他们体术时的一些录像。录像里,真希的动作行云流水,而忧太经常是被拿来演示动作的“沙包”。
可如今,沙包乙骨忧太,已是珍贵的四大特级之一,只有她还原地打转。
从小到大,千鹤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她学习能力出众的同时,运动神经也相当发达。曾在学校的百米跑比赛中拿过第一名的成绩,羽毛球也打的不错,后来去美利坚又学会了网球,还成了老板的球搭子之一。
说到底还是不习惯自己来到这破地方后,一下子成了他人眼中的差生,她的自尊心不允许。
看了一会,千鹤开始做抗阻出拳训练,一拳一拳地打在沙袋上,对面的镜子可以捕捉她的发力轨迹,一直到汗水流淌全身,镜子里忽然多了一个身影——乙骨忧太。
“忧太?”千鹤停了下来,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含住。
“真勤快啊。”乙骨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便当:“我给你带了仙台的名物,烤牛舌,要尝尝吗?”
“不了。”千鹤摇头:“我不饿,还想练习一会。”
“是吗?需要陪练吗?”
千鹤有点心动。乙骨体术高明,脾气温和,肯定不会向甚尔口出恶言。况且他是特级,外面不知多少人眼巴巴求他指点一两招呢。
“不给钱哦。”千鹤半开玩笑。
“免费免费。”乙骨去挑武器,他果然选了最趁手的太刀,“千鹤的话,果然还是用刀或者剑吧?”
“今天伏黑老师说,我不能只掌握一种咒具。”千鹤有些沮丧的挠了挠头,“老师认为,我在咒力有限的情况下,最好能入门各类武器,不用像真希那般样样精通,入个门,关键时刻保命就行了我不像忧太,咒力无穷,又有里香。”
“那你打算用什么?”
千鹤的目光在武器架上扫了一圈,最终停在真希并不喜欢,却又能用得炉火纯青的三节棍。
“这个,我还没试过。”千鹤说:“老师说这个打击能力特别强,攻击范围很广,如果能初步掌握,适合一对多的混战。正好忧太在的话,我会比较放心,反正我是肯定伤不到你的。”
这里所有武器都是木质,唯独三节棍是实打实的武器。
“那么开始了哦。”
“嗯!”千鹤摆起甚尔今天演示时的架势,气势十足的呵道:“那我要过来了!忧——”
“太”还没叫出去,只听“唰,砰,啪”的三连响。
三节棍挥出去的瞬间,乙骨横刀于胸前,本想做出格挡的姿势,让千鹤占得先机,又不至于三节棍打到自己,没想到这招放水甚至都没用上。
千鹤手中的三节棍朝着乙骨方向甩去,转眼间却精准的在他刀面前绕过,然后——
“嗷!”
“嗷!!”
“嗷嗷嗷!”
几声过后,乙骨张大嘴巴,看着千鹤泪流满面地跪坐在地上,三节棍的链条缠住了她的大腿内侧,她泪眼汪汪地控诉道:“这玩意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也不能这么说吧?”乙骨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努力憋笑):“刚才没有一招打到我这里,千鹤都打在自己身上了”
“呜呜!”千鹤试图用鲤鱼打挺起来,结果脖子一紧,几乎要窒息。
“我来了我来了。”
乙骨赶紧上前,手忙脚乱的帮着千鹤从三节棍的束缚里放出来
“肩膀,手肘,大腿,小腿,都有点淤青,小事。”软软的黑发耷拉在额前,明明是草食动物人畜无害的样子,刚刚拿起三节棍,居然跟着真希的视频挥舞得像模像样。
可恶!
千鹤愤愤不平地想着——人跟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他蹲下身来,再次查看千鹤的“伤势”,两人距离得近,她闻到了乙骨身上淡淡的香皂气息。
“忧太,你洗澡了还来陪我练?”千鹤吃惊。
“我也不知道你在练习啊”乙骨的手指按在她手肘的淤青上,笑说:“上次千鹤不是说吗?祓除任务回来一定要马上洗澡,不然会带着晦气的。”
“我,我那是说我自己啦”千鹤有些羞赧。
“但是,女孩子一般都会喜欢男生干净一点吧。尤其是千鹤,应该更喜欢干净清爽的味道。对了,这个香皂还是你送我的,我很喜欢。”
“哦,你是说生日礼物啊,那就好,下次我送你我自己做的手工皂?”
“好,那我先谢谢千鹤。”
脚腕处忽然有轻微的刮痒感,千鹤垂下头一看,原来是乙骨正捏着她的脚腕帮她做放松,痒意是来自他指腹的刀茧。
因为练习的缘故,千鹤的脚腕磨出了不少水泡和红痕。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千鹤下意识的想缩回脚,声音低低的。
“我用反转术式会很快千鹤下次再找我练习好吗?”托着脚腕的手没有放松,他抬起头看她,长长的睫毛眨动,笑意温柔“我可以确保你不会受伤,就算你受伤了——”
“刷拉”——
门被打开。
夏油杰走了进来,漂亮狭长的眼睛里闪过寒意:“如果千鹤受伤的话,硝子会治疗的,乙骨同学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对吗?”
第93章 迫切的想要冲出禁//欲已久的牢笼
“是夏油老师啊。”乙骨轻轻说了句,“千鹤练习受了点伤,我顺手帮她治疗一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反转术式不需要触碰对方的肌肤也可以治疗。”他嘴角含笑,眼神却泄露了不满的情绪,目光如刀,停留在乙骨依然握着千鹤脚腕的手。
千鹤触电般的将脚收了回来,耳尖发红,低声道了句谢。
“千鹤真的很努力啊不过三节棍这种武器,虽说杀伤力很大,但对使用者的要求也很高。以你现在的体术水平,暂时还不能动三节棍乙骨同学,有兴趣过两招吗?校长一直都夸你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只练了三个月,就能一人对抗三个传说中的特级咒灵。”
夏油杰蹲在千鹤的脚边,拿起了三节棍。
乙骨抬起头,太刀的刀柄转了圈,神色肃穆:“那就请夏油老师多多指教了!”
夏油杰笑说:“不敢,对了,你要好好的观摩啊,千鹤。”
在起身之前,他倾身在千鹤耳畔,声音轻柔,仅有她一人能听到:
“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打赢他的,莉奈。”
“铮——”
三节棍的钢链撕裂空气,发出一声响亮的尖啸。
“铮!”
木质的太刀带上了乙骨的咒力,准确无误地截挡了夏油杰这一击攻势。
与千鹤不得章法的使用完全不同,三节棍在夏油杰手中犹如一条拥有坚不可鳞片的毒蛇,随着夏油杰顺势旋身,木质的刀具应声而断,乙骨侧头闪避,刷刷两下跳到武器架边,“铮”的一声,一把真正的长刀从刀鞘中飞出,刀光闪过,少年飞身半空中,朝着夏油杰当头劈来。
千鹤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她早知夏油杰擅长体术,但第一次亲眼目睹他仅凭体术战斗,流畅的身法,灵活的技巧,似乎并不逊色于学校里的两位天予咒缚。
而乙骨
居然能与二十八岁的夏油杰打得有来有回,考虑到他训练的时间之短,千鹤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特级并不是只靠着咒力去堆积,而是全方位的强大!
“铛!”
又一次武器相接,两人定格在几线的距离。
“很费力吧?要不要把里香叫出来?”夏油杰冷笑,“就算是我一个对你和她,我也不会输的。”
乙骨怒道:“说好的一对一,我不会做卑鄙的事!”
“是吗?那口头上将献祭给里香,欺骗她,得以释放全部的咒力,这不卑鄙吗?”
乙骨的眼睛倏然燃起愤怒之火,汗珠顺着挺直的鼻梁滑落。
“你,你说什么?”
“花言巧语,朝三暮四的渣男!”夏油杰露出残酷的冷笑,“离我的千鹤远一点——”
“你才应该——”乙骨猛然后退,纵身一跃,刀锋斩像三节棍的链条,一簇火星倏然溅起,“给我离千鹤远一点!”
两人有意控制嗓音,因此躲在角落里的千鹤,全然不知他们在交流什么,只有交锋激起的劲风掠过她的发梢。
这场战斗,千鹤是看越是绝望。没有录像记载她所谓的“实力爆发”是什么状态。会有夏油杰和乙骨的十分之一强悍吗?
“情况不是很对啊。”
旁边冷不丁地响起伏黑甚尔的声音,吓得千鹤一个激灵。
男人淡淡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坐到她身边,同她一起观摩这场战斗。
“什么不对?”千鹤好奇道。
“已经不是单纯用体术在比拼了啊,咒力开始灌注到武器里了,损坏武器还是小事,就怕他们现在这一决生死的劲头,会打到两败俱伤吧。”
“不会的,他们有分寸,啊啊啊啊啊——”
千鹤话音未落,老天爷立即否定了她。乙骨一记重击轰然落下,木质地板开始应声裂开,一时间木屑飞溅,整个道场都在颤抖,仿佛是地震来袭。
千鹤:“”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被过多咒力灌注的长刀断裂,碎片如流星般朝着四周射来,千鹤这边也不能幸免。
伏黑甚尔伸手一揽,千鹤整个人撞进他的怀里,如此——险险地避开了擦着发丝掠过的刀片。
“呜呜——”
鼻尖是男人炽热的气息,脸蛋一整个埋进甚尔坚实的胸肌里,千鹤对他的怨气,在霎时间烟消云散。
胸肌真好啊。
那边乙骨忧太和夏油杰立即停止打斗,抢着来到千鹤身边。
乙骨关切道:“千鹤,你怎么样?”
“没事没事!”她摸了摸自己的右脸,不见有血或疼痛感,如释重负笑道:“没毁容,哈哈~”
“你还笑得出来?要是我不在,你已经毁容了。”伏黑甚尔垂眸看着怀中人嘻嘻哈哈的样子,喉/结微微滚动,低声道:“麻烦的家伙”
乙骨的眼神落在甚尔依然握着千鹤肩膀的手上,怒道:“老师,请你放开千鹤!”
“乙骨,如果你不是灌入了超量的咒力,夏油是不能轻易打断你的刀的。咒力多是好事,但凡事过犹不及,五条悟没教过你吗?”
甚尔松开千鹤的肩膀,继续讥讽道:“想当护花使者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至少把本事先练好,不然谁知道你到底是护花还是护虫子?”
“多谢老师的教诲。”乙骨冷声道,“我会继续努力的。千鹤,我送你回宿舍去。”
乙骨脸上飘着骇人的阴郁。千鹤也觉得他再这么留下去,说不定就变成了三人乱打,夜蛾校长会气得心脏报废的。
“正好我也练够了,回去吧。”她很自然的将手放在了乙骨的手心里,借力站起。
“对了,你们都是男老师”打开道场门之前,乙骨忽然停住脚步,礼貌的声线里裹着阴冷。
“既然是男老师,就应该和女学生保持距离。”手指收紧,将千鹤的小手包裹在他的掌心里,“尽管我只是个学生,但如果遇到同期被骚扰的事,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向校长举报,无论那个人是谁,我都不会害怕!”
他拖着千鹤的手大步离开,“砰”的一声,门被他重重合上。
**
乙骨的步伐太快了,千鹤又累又倦,到后来实在有点儿跟不上。倒也不是她不想抽手,而是乙骨忧太飙升到20点的黑化值吓得她心惊胆战,不敢放手!
这,这打了一架又没分胜负,怎么就黑化那么多了呢?也不是我跟你打的呀!
这个黑化值设定太不合理了,他的情绪起伏有一半是别的男人的错,可是后果都要千鹤自己承担!
“忧太!忧太!”
她叫了几声,乙骨充耳不闻的样子,千鹤灵机一动,忽然装得痛苦无比的哎呀了一声。
果然,乙骨立即松手回头,千鹤捂着肚子说道:“我脚痛!”
无语了一秒,乙骨叹气:
“千鹤,你捂的是肚子。”
“啊,那个是刚刚转移到肚子了。”
乙骨没有笑话她,脸上严肃的神色稍缓和,但依旧如阴天一般。
“忧太,你为什么生气?”千鹤明知故问,拽了拽他的袖口。
“千鹤,我知道,他们是老师,是很强大的咒术师,伏黑先生还是惠君的父亲。”乙骨直视她的眼睛,“但,即便如此,你也不用有任何的担忧。如果存在着职权,上下等级压迫,让你做不高兴,不情愿的事,你随时可以告诉我。我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乙骨能察觉到千鹤因为五条悟而产生情绪的波动,但他不能确定这份情绪是否有关爱慕。百鬼夜行之前同千鹤聊过,她当时说自己对五条悟已无男女之情。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之间的互动都局限在正常的师生范围。
更何况,五条悟是乙骨的恩人,他敬爱这位老师。但是,对夏油杰和伏黑甚尔,乙骨并无此深厚的感情。后者因为曾经浪荡灰暗的经历,乙骨一直打心底里不屑此人。
就连伏黑惠对父亲评价也很低。
乙骨觉得自己今晚有些失控。
无论是夏油杰那句:不许动我的千鹤,还是伏黑甚尔捏着她肩膀的手,这些都让乙骨气道几乎咒力暴走。
只要这两人敢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碰千鹤一根手指头——
“忧太,没有你说的那些事。”千鹤笑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对我也非常好,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你真的多想了。”
“我,我也希望自己是多想!”他双手抓住了千鹤的肩膀,“你别忘记了,我也是男人,我知道他们看着你的眼神里藏着什么!”
千鹤内心os:怎么办他说得好有道理!所以你不知道五条老师是因为他戴着眼罩吗?
她还是维持无比认真的表情,一字一句道:“忧太,你真的误会了。”
“不是——”
“就算是真的,你认为我是那种随便被他们欺负的人吗?你认为我不会找别人倾诉吗?我没有那么傻。”声音不大,语气平平淡淡却很坚定。
“在我心里,忧太是可以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如果我遭遇到那种事,我一定会毫无顾忌地告诉你,可是现在我跟你说,没有那种事,请你放心,好吗?”
“我只是,好,好,担心你。”听着云淡风轻的话语,掺杂了太多内心的不安。
担心——
担心她会被其中一个人打动,担心自己不是她心中最特别的存在
“忧太——”
千鹤刚念完他的名字,就忽然被乙骨一扯,整个人投入他略微颤抖的怀抱里。
“忧太?”
“千鹤,我——”
没办法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因为受制于内心的谴责,从某种程度来说,夏油杰在攻击人心方面,本事不逊色于他的咒灵操作。
幼年时与里香交换戒指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两小无猜的时候,他压根也不清楚爱情和婚姻意味着什么。后来才知道,原来小小的一个戒指能内圈住人的一辈子,后来也终于明白,人的一辈子不可能被任何事或人给圈住。
很矛盾,但现实不就是如此。
无数复杂的情绪在乙骨的眼里闪过,不自觉将千鹤推开,指尖轻轻揉压上她柔软的唇,少年内心翻腾的气血,迫切的想要冲出禁/欲已久的牢笼。
攻击性的吻没有预兆的落了下来,千鹤吃惊到僵在当场,好在天色很暗沉,此时不会有人在神社附近,只有夏季吵闹的蝉鸣在耳边嗡嗡,混杂着他换气时的呼吸声,烫得她从耳根到脖子都在发红
喘不过气了!
崩发出的一些鼻音,也带了甜甜腻腻的气息。
“呜!忧太!”
从唇边溢出一点声音,乙骨忧太顿时清醒过来,立即松开了她。
路灯照应下,主动亲她的人,反而比她这个被亲的还要慌乱,脸红的少年纯情到了极限,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整个人如梦初醒一般,语无伦次道:
“我,千鹤,对,对不起!”
“忧太——”
**
“咔”——
树枝在手中折断。
远处的夏油杰脸上的阴霾不比乙骨的少。
他没有马上赶上去阻止。一来,那家伙的吻和拥抱都太突然:他本以为乙骨不会这么快面对自己的内心。没想到自己今晚的失控,倒是让少年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二来,其实在在这场角逐里,乙骨是小角色,连伏黑甚尔也是,他真正的对手只有一个。
与莉奈认识久了,夏油杰很容易摸清她的个性。她处事清醒,唯独在恋爱方面迟钝且糊涂。
说起来,很难想象她这样的美人会与恋爱绝缘。但现实里本就存在各色人群,或许是天性使然,或许是家人的警告,她过去的人生,对感情的事总是保持着一定的疏离。
然而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欲//望。
莉奈对感情,是从性开始的。但是,要真正让她天平倾斜,必须是直击心灵的悸动。
他马上就要实施那项计划了。
莉奈的天平正在倾斜。悟通过某种方式,经过某种巧合,让莉奈的天平倾斜。
是坏事,但也可以是好事。
夏油杰从树下静静走开,手机震动了一会,屏幕上出现那条短信:
【一切就绪。】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可是如果要得到,多少要付出些代价的。
**
最终,高层下令,禁止千鹤和乙骨参加姐妹校交流会。
因为是高层的决定,校长也无权过问,千鹤虽感遗憾,但并没反对。
五条悟这次在四国碰上的咒灵很狡猾,比预想中的耗费时间要长,直到交流会前天才匆匆赶回。
临近交流会,千鹤被派去单独执行任务,合作的是从九州转来的辅助监督三好小姐,个性爽朗。
正如夏油杰所预料的那般,千鹤任务进行的很顺利。毕竟,这项任务,是他通过了人脉进行分配的。
结束之后,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她爱逛街,十之八九会去新宿池袋那固定的百货转悠。三好小姐交了男朋友,任务完成后就跟男友约会去了。然而,夏油杰一直等,等到五条悟都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了学校,却依然没有见到莉奈的身影。
一直在办公室里等到了约莫十点,揉了揉略微酸胀的眼睛,终于听到了那熟悉的三声礼貌克制的敲门声。
“请进。”
深呼吸,夏油杰佯装镇定的将教案本放到了一边。
她走进门来,也正如他预料的那般,神色疲惫,幸好眼睛没有红,看起来应该是没哭。
莉奈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不爱掉眼泪,但是夏油杰也明白,越是这样的人,内心可能积攒了更多无法宣泄的痛苦。
“莉奈,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你看起来不大好,今天任务不顺利吗?”
他指了指椅子,莉奈犹豫了一下,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她的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淡香。
“今天都好只是,我有点话想跟杰说。”
“好,你说。”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从桌面上拿下来,他怕自己紧张的样子会通过手指这些细微的动作被发觉。
“之前,不是跟杰说过什么前世回忆的事吗?”
“嗯。我记得。”
“现在想来,杰当时说的很对。”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前世跟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那时的他才不是你。夏油杰就是夏油杰,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夏油杰。我要守护的人是杰,而不是已经故去的人。”
“莉奈?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藏在桌子下的指尖微微颤抖。
为什么?难道不是你主导的,你谋划的吗?不是你引导安排的结果吗?
夏油杰内心的小人在斥责着他,但更多的惊喜冲刷掉了所有的愧疚感。
悟,对不起,但是唯独在拥有莉奈这个事上,我不后悔算计。
“可是,守护不一定是用爱情的方式吧?很抱歉,我看不清我自己的内心,所以我不认为我有资格与杰交往。”莉奈霍然站起身来,朝他深深鞠躬,再次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如果我没办法用很纯粹的感情来回报杰,那这样的我,就不配和杰在一起,不应该耽误你。对不起,杰不,夏油老师。”
“哐当!”
这不是他想象里的结果!
无法掩盖的紧张和焦虑,导致他推翻了那杯水,夏油杰猛然起身,却只看到千鹤决绝离开的背影。
第94章 姐妹校交流会,但高能的前奏
“莉——千鹤!”
大概是因为过于震惊,平日里反应速度迅捷的夏油杰,在千鹤夺门而出后的整整一分钟才回过神。
他迅速推开被她合上的门,冲了出去。
然而他没成功追上,因为走廊上有人堵住了他——
挚友,悟。
“悟,别拦着我——”
“是要去追莉奈?”他冷声道。
夏油杰怒道:“知道就别拦着我。”
“我查过了,你昨天特意动用自己的人脉,分配她去完成做一件简单的任务,对此我没什么意见。但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吧!否则莉奈回来之后,为什么突然暗示要跟我一刀两断?!”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
“说啊。”五条悟咬牙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呦,你们都在?”
伏黑甚尔提着两把咒具缓步走来,面色阴沉。
“对不起,现在不是想约架的时候,我很忙,另外跟我约时间吧。”五条悟斜睨了一眼甚尔,懒洋洋地开口。
甚尔眼中透着讥讽和不屑:“谁要跟你约架?我是来找夏油的我是想知道今天她经历了什么,怎么会竟然连我费尽心思才遭到的特级咒具霜彻都不肯要。”
夏油杰心想:“原来莉奈不是只对我一个人表现反常,对悟,对伏黑都一样,她这是拒绝了所有人吗?”
“哦哦,是双刀霜彻啊?”插着口袋的五条悟歪了歪头,打量下甚尔手中的咒具:“多谢你为高专又增加了一把特级咒具,这个就充公了,至于莉奈要用的咒具,我这次去四国特别找到了咒具修复大师,为莉奈修复好了织梦。你的破铜烂铁——我是说氪金装备,就先塞到丑宝的嘴里吧。”
甚尔没有理会五条悟,只是对夏油杰说:“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
伏黑甚尔和五条悟罕见地站到统一战线,两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夏油杰。
深吸一口气,夏油杰平静道:“我安排轻松的任务,一是知道她肯定能顺利应付,二是给她去新宿小田急逛街的时间,她有那里的会员卡,近期商场有积分活动,我知道她绝不会错过。这样,她才能遇见若叶从国外回来扫墓的小姨。”
五条悟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身上的气场也变得冷硬。
“杰你做得太过了。”
“是吗?”夏油杰轻笑:“我做的什么过了?不过是让若叶的亲戚帮个忙,将你与若叶旧事讲给莉奈听。你是怎么在她失去父母的情况下,被小姨和姨夫嫌弃的情况下,陪伴照顾,努力栽培她的。”
“你明知道,我跟若叶什*么都没有。”
“关键不在于你做了什么,而是莉奈是怎么想的。”
“等等。”冷眼旁观的伏黑甚尔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语调懒洋洋的,“让我理清一下思路。五条,你或许没有别的女人,但是你照顾过其他女人?”
“是连带着惠和津美纪一起照顾的,我并没有做任何越界的事。”
“可是她不一定这么想啊。”伏黑甚尔语气带着挑衅,“你对那个叫若叶的学生承诺过什么了吗?比如我要保护你,呵护你,照顾你之类的。”
这回五条悟没有立即反驳。
“她那时还是个孩子啊,而且失去了父母,经历了那么惨痛的事。她变得很自闭,很内向,除了我,不愿意接触任何人。”
伏黑甚尔步步紧逼:“那你对津美纪和惠说过类似的话吗?”
五条悟的脑海中,浮现了伏黑惠冷淡的脸和津美纪比大人还成熟的态度,他沉默了。
“哦,那你完蛋了。我先走了。”伏黑甚尔的眼睛微眯起来,嘴角向上勾起,被拉动的伤疤在灯光照应下,竟然有着难以言喻的魅力。
“你想做什么?”
“啊?”甚尔好整以暇的抱起胳膊说道:“当然是为了庆祝五条大少爷出局,去喝一杯了。”
五条悟气场变得越发骇人:“谁说我要出局了?”
“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莉奈,可能是遭受到了别的打击。”夏油杰沉吟了几秒,绕开五条悟,径自走开。
“杰,你要去找莉奈?别想了,她连我都不见!”
“她不见你是正常的。”夏油杰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杰,晚上十点之后禁止去学生宿舍!”五条猫在身后喊道。
“不要用你临时编造的校规来阻止我。”
最终,走廊回归沉寂,仅剩下五条悟一个人。伏黑甚尔早就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开,嘴里念叨着一定要去居酒屋喝一杯,夏日的凉风从尽头吹来,恍惚之间,五条悟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独自拿着京都限量版凯蒂猫在楼顶想念莉奈的时光。
他已经不再是少年,但每次涉及到莉奈的事,十几年积累的成长经验好像都会作废。只要在她面前,自己就永远是十六岁时的模样,在她面前,局促,不安,一颗心胡乱蹦跳。
五条悟甚至有个荒唐的念头,其实杰能敲开莉奈的心房也好,这样他能顺便沾点光,窥探一下她的真实想法。
原来被硝子评价的“五条你越来越难懂了”,放在同为成年人的莉奈那里,也是一样的令人费解。
“这世上,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走回宿舍的路上,五条悟蓦然想到了莉奈说的那句话。
他看到七海提着印有便利店标志的塑料袋,正慢慢走回宿舍楼。
以高专为据点的咒术师,学校会为其保留住宿之处。
“娜娜米!”
想到五十岚提到,今天是七海与莉奈一起回来的,或许七海这里有什么情报。这个后辈心思细腻,逻辑严密,很擅长剖析他人的心理,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昏黄的路灯下,两道修长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地上,七海说:“您找我就是想问下千鹤同学今天有什么异常吧?”
“是啊,七海你知道的,我可是学校里最负责的明星老师啊。”
“可是千鹤同学现在的班主任是日下部先生吧?您是负责一年级的。”七海语气平板。
“我很快就升教导主任了啊,到时候所有学生都归我管啦~”
“我们学校没有这个职位吧。”七海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说道:“看得出您很在意千鹤同学今天发生了什么,不妨直接问就好了。”
“没办法,她不肯告诉我,你也知道女孩子的心思很复杂的,所以我来问下聪明的娜娜米——”
“那么我的回答只能是——无可奉告。”
五条悟脸上露出一点疲惫的表情,苦笑道:“不会吧?聪明绝顶的娜娜米会察觉不出女孩子的心思吗?”
“我答应过千鹤同学要为她保密的。”
果然是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装作漫不经心道:“可是七海你不是学校的老师啊,跟千鹤也就出过一次任务而已吧,已经亲密到可以互相倾诉秘密的程度了吗?”
就连单身多年的七海都听出了五条悟语气里隐隐的占有欲,“她信任我才肯跟我分享心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辜负千鹤同学的信任。”
从这个一板一眼的后辈身上是挖掘不到信息的。五条悟相信以七海的人品,哪怕自己突然展开领域,七海也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七海离开后,五条悟独自回到宿舍,没有洗漱的心情,直接仰面躺倒在了床上。
失眠是五条悟人生的常客,在他为了保护天内连续数夜不休后,这份后遗症就开始如影随形。
好在,他能用反转术式恢复精力。
可反转术式是不能修复苦恼的。
他出差之前,出差中,和莉奈一直频繁通过手机联系,她甚至在伏黑甚尔的魔鬼训练中痛哭流涕时,第一个找到自己留言安慰。一回来,她的态度急转直下。
如果只是若叶的事,那至少还有解释的机会。可如果是别的事
啧,想不明白啊。
五条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眼罩摘下丢到一边去,完全摸不透莉奈心思的失控感,让他极其火大。
五条悟直觉夏油杰也碰了钉子。
他来到道场,发现本应漆黑的道场灯光大亮。夏油杰换上了道服在做热身训练——他从前就是如此,失眠时会独自到道场训练体术。
“杰,你也在啊。”
“上场吗?”好友淡淡道。
他们解决内心烦闷还是与学生时代没太大区别。两人都放弃使用咒力,你来我往的招数,仅仅使用原本的力气对战。
谁也没能让对方占到太多便宜,五条悟嘴角被打出鲜血,夏油杰的额头也落下了淤青,汗水将木地板打湿。
这场厮打约莫持续了一个小时,直到硝子顶着黑眼圈拉开门进来,高声道:“加起来都年过半百乐,还学高中生打架?我会叫夜蛾来了哦!”
“硝子来得正好。”五条悟欠揍地说:“再加上你,我们三个人就百岁了呢。”
硝子声音里带着睡眠不足的狂暴:“你这混蛋!亏我还对你们产生过一点可怜的同情,这下看来,我是不用帮忙了!”
“等等!”夏油杰立即清醒过来,“硝子,你愿意帮忙吗?”
“如果我没猜错,又是关于黑羽的事吧?帮忙之前,你得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总得知道下前因后果吧?”硝子抱着胳膊,气呼呼道
事情被夏油杰三言两语交代完,家入硝子蹙眉陷入沉思,觉得自己遇到了比治疗伤者还要困难的问题。
“夏油,要我说你什么才好五条,你也没好到哪去,罢了,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
“因为杰太卑鄙了,居然想出这种损招,结果也报应到你身上了!”五条悟讥讽道。
夏油杰冷哼一声。
披着白大褂的疲惫医生坐在两名同期中间,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夏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打算先让黑羽对五条失望,然后趁虚而入吧?”
“趁虚而入太难听了些应该是我会治愈她。”夏油杰纠正道,旁边的五条悟发出极刻意的冷笑。
“治愈,你还有资格治愈?”
“如果莉奈对你的信任是百分之百,那我也没办法动摇她,是吧?”夏油杰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硝子叹了口气,“可是你没想到,这些信息直接毁掉了她心中的天平你们也不要认为她只是因为感情问题才苦恼,男人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人生的难题可是多到数不完的或许她是遭遇了其他的事,比如实力不涨的焦虑,自我怀疑,或者其他七七八八的破事不过,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很复杂,人心从来都难以捉摸。喂,如果我能帮你们问出来的话——”
“我帮你买烟——”
“我帮你点烟——”
两人不约而同的抢答。
硝子切了一声,眼神里难掩得意,朝着左右两边伸出手,环住了昔日同学,今日同事的肩膀。
“那可要记得你们说过的话啊!”
**
考虑到源千鹤在京都校口碑不佳,这次又是高层特地排除出去的参赛学生,千鹤觉得没有特地去跟京都校同学打招呼的必要。
更何况,他们一来,就意味着比赛即将开始。
其实,如果非要说源千鹤跟谁比较亲近,那应该是同样爱美,嘴巴刻薄但豆腐心的真依。但,两人的关系远不如真依和西宫桃那般亲密无间,顶多算是点赞之交。
至于加茂学长,是谦谦君子的做派,没有针对过源千鹤,但也不屑于她的一些比如勾/引行为。
还是不要去见面比较好吧?
但交流会开始之前,千鹤还是被通知去见乐岩寺校长。
想当初,这位校长接见源千鹤的那次,还是她即将被赶出京都校的时候。
这次突然要召见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高层的意思。
乐岩寺校长是高层忠实的下属,他们是通过校长来观察“神器转世”的情况和能力的发展。毕竟,传说中的神器现世,又转世成了人,就算不能收为己用,也得确保不会成为五条悟的忠实走狗。
转过角落,正准备往招待室去,千鹤忽然撞上了一堵墙,鼻梁被撞得生疼。
“呜——”她呜咽一声,下意识后退一步,捂住了鼻子。
“莉奈。”
千鹤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听到声音后沉默了一下,放下捂着鼻子的手,恭敬道:“五条老师好。”
五条悟的手掌展开,很轻易的将她身躯圈入怀中,她很纤瘦,他的大手几乎可以将她的一整个背覆上。
“如果不想去见乐岩寺校长,可以不去的。”
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千鹤起初还挣扎了一会,最终徒劳的放弃,双手垂在两侧。
五条悟心里一阵烦躁——他宁可千鹤继续闹腾,哪怕疯起来咬自己也无所谓,反正他不会对她开无限遮挡。
“那我不想见京都校长可以吗?”
“可以,我会跟他说的。”他声音低沉,“莉奈——”
“那老师抱够了吗?”
她从他的桎梏手臂里抬起头,湿漉漉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目光里盛着难过和委屈。
五条悟眼罩下的眉毛微微蹙起,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松开了她:“算了,你想跟我说的时候再说吧。但是莉奈,我希望你不要多想——”
“啊,是五条先生啊。”
不远处,冥冥小姐笑着走了过来,“啊,这不是千鹤小姐吗?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呢。”
“冥冥小姐,您好。”
“还是一如既往的礼貌啊。咒术师里难得有那么乖巧的孩子。我知道高层不准许你参赛,所以这是要准备观战吗?观战也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呢。来,我们一起走吧。”
千鹤没有犹豫将手放在对方的掌心,蓝色的辫子随着动作微微摇曳,五条悟看到冥冥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后来,千鹤还是见到了乐岩寺校长,不过是在监控室里。校长就在第一排沙发,看到千鹤走进来,立即站起身,瞪大了眼睛。
“源,想不到你竟然是神器转世啊”
千鹤后退了一步。
她不喜欢保守派的人,更何况在她预知的梦境里,乐岩寺校长亲手杀死了她敬爱的夜蛾校长。
话说,她要怎么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呢?
之前在时间副本里,千鹤能预知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或者说能很好的将事件的前因后果窜连起来。可自从回到正确的时间之后,那些梦境就开始变得很混乱,如被打乱的拼图。之前在百月岛时,白家婆婆说过,神器转世拥有比作为神器时更强大的力量,但拥有主观能动性相应牺牲的代价是,能力会不够稳定。
或许正因为如此,她的预知能力开始变得飘忽不定。
“一直打量我的学生不礼貌哦,老爷爷。”
五条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庵歌姬。千鹤连忙起身朝昔日老师行礼:“歌姬老师好。”
“啊,是千鹤啊。”歌姬老师是京都校里人见人爱的好老师,就连源千鹤都对她有几分好感。
庵歌姬上下打量眼前少女,笑说:“许久不见你了,感觉比离开的时候更加漂亮了。”
“谢谢老师夸奖。”
“嗯嗯,整个人气质也变好了。关于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很多哦,千鹤现在表现的真好,老师打心眼里为你高兴!”
擅长鼓励,肯定学生,是歌姬的优点,也是她备受欢迎的重要原因。
“都是东京的老师们教导有方。”千鹤随口一说,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补救:“过去是我不够懂事,这一年因为经历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才进步快的。”
五条悟抓住机会,发挥他激怒歌姬的天赋:“毕竟我们东京校的教育水准就是好于你们京都校啊~”
“五条!你这家伙,对前辈说话要用敬语——”
“老爷爷。”五条悟不理会歌姬,侧身挡住了乐岩寺投向千鹤的观察,“麻烦视线转开一点啊。虽然你已经很老了,可我家千鹤还是个小姑娘啊。这样看下去,我会把你当痴/汉哦。”
“你小子——”
五条悟大喇喇地往千鹤身前一杵,他身材健硕,肩宽腿长,挺直的上半身这么一挡,完全能遮住千鹤的身形,避免她再曝光在乐岩寺的视线之内。
趁着歌姬落座,后排只有他和千鹤的间隙,他的大手朝后探去,精准无误地将她柔软无骨的小手攥在手心里。
五条悟:“千鹤,你也留在这里观——”
“不了老师。我突然想到夏油老师这次出差给我布置了很多工作,我想趁着今天没课,把工作都做完。我先去图书馆了。失礼了,各位老师,乐岩寺校长。”
歌姬诧异:“这孩子,真是变得好勤快啊。”
冥冥已提前坐下,悠闲地交叠着双腿,唇角微扬。
五条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在乎神器转世呢。
**
不想与五条悟共处一室是真的,但为夏油杰做好秘书工作也是真的。
杰昨天收到了国际咒术师的邀请,前去国外祓除一个十分棘手的咒灵。他担心千鹤的安全,没允许她一同出国。更何况,高层也不会允许神器转世随意离开霓虹。
驻校的二级咒术师七岛小姐也在图书馆资料,还有那天被撞到与男友“恩爱”的三岛小姐,三个女孩子相视一笑,各自坐下来做自己的事。
室内一片寂静,然而突然之间,三个女人同时抬头——
身为这里唯一的二级咒术师,七岛的反应最迅速,她看了一眼手机,脸色骤变:“千鹤同学,高专出现入侵者!是忌库那边!”
七岛与守护忌库的成田先生是同期,他们曾经也是非常好的一对搭档。后来成田先生因任务受伤退居二线,选择留守高专,保护忌库。
“忌库?他们要做什么?”
“没时间去想了!我们要赶紧去支援!藤谷,赤木他们已经去了!三岛你立即通知校外其他的咒术师!”
千鹤也不再多问,跟着七岛朝忌库的方向飞速奔去。
耳边风声鼓鼓,千鹤思绪不停——
是谁胆敢入侵高专?
而且还是忌库,是为了夺取什么呢?禁忌的武器?宿傩的手指?被封印的咒物?还是被高专暂时保管的神器?
“可恶,该死!迟了吗?赤木!”
七岛小姐的尖叫声划破了空气,她朝着后辈冲去。
到了,但是看起来也晚了。
三/级咒术师赤木与藤谷,松松垮垮的制服下面,粘稠的血液正在渗出,在地缝上蜿蜒。
“啊呀?就是你吗?”
千鹤猛然抬头,
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蓝发男人——
不,这气息是咒灵!
与人类的模样几乎没有区别的强大咒灵!
七岛小姐横身挡在千鹤面前,“千鹤同学,这家伙很强大!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男人”俊秀的脸上,尽是缝缝补补的伤疤,与冥冥小姐一样的蓝色头发晃动着。
咒灵微笑,声音轻佻:“没想到你会主动出现啊,那——就把你也带走吧!”
第95章 试探,喝醉,酒店
“唔——”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鲜血气,二级咒术师七岛肩头鲜血淋漓,她呼吸粗重,咒力即将耗尽,但眼前的咒灵等级,远远超乎七岛的预料。
另一边,千鹤没能按照七岛的指示顺利离开,她也被真人放出的“改造人”给困住了。
下一秒,真人骤然闪身至七岛面前,修长的手指探出——
千鹤从七海那里得知过真人的一些讯息。他的术式是只要触碰就可以改造人的形状,将他们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七岛前辈——”
千鹤调动全部的咒力,抢在真人之前,闪身到了七岛身边,用尽全力将她一推。
然而,啪的一声——
真人的手掌扣住了千鹤的脸颊。
千鹤的身体猛地痉挛起来,她听到了骨骼在肌肤包裹之下,依然发出咔咔的断裂声。脸上的五官在对方的手作用下,似乎在疯狂的扭曲和聚集。千鹤的喉咙里挤出“嗬嗬”的声音——
“一般人一被改变就会死,咒术师还能活一会儿,那么,神器的转世又会如何呢?”
千鹤的耳边响彻真人天真又残忍的话语,七岛拖着受伤的身躯,试图冲过来救千鹤,忽然之间——
“轰!”
一股强大炙热的力量,如同沸腾的水,灼烧的火焰,顺着真人的手臂逆流而上,所过之处,他的手臂尽数碳化,只剩下黑色的烟雾在“滋滋”作响。
“什么?!”
真人倏然收手,用力甩动了一下右臂,崭新的血肉再度重生,但方才的灰烬没有完全消失,依然漂浮在空气中。
“啊,果然是神器转世,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真人笑容满面道,“那既然是这样,就以后有机会再见了还有没做完的事呢,不好好做的话,会被骂的吧?”
“千鹤!”
真人一撤开手,千鹤的身体陡然如断线的木偶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耳边是七岛前辈关切的声音,千鹤拼命想要回应,浑身却使不出一丝力气。虽然真人在触碰到她的灵魂后遭到了强大的排斥,但在那一瞬,他的咒力还是击伤了千鹤——
“能听到我说话吗?千鹤?”
“千鹤?”
“千鹤!”
“醒一醒,千鹤!”
她像是坠入深海之中,所有的声音都隔着一层水波,模糊而遥远。
几秒后,千鹤的睫毛颤了颤,在眼睑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千鹤?”
是家入硝子的声音,千鹤不仅能辨别出她的声线,还能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消毒水气。
“嗯”她模糊中应了一声。
“我都说了她伤得不重了,你们别担心了。只要有意识就不用担心。行了,你们都散吧。她需要静养一会。”
闭着眼睛的千鹤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椅子轻微挪动发出的不可避免的声响,似乎有许多人在陆陆续续离开。
“她没事的,五条夏油那边也是的,把我电话都快打爆了”
千鹤依然紧紧闭着眼睛,她感觉到硝子用手轻轻包裹住了她的掌心:
“是不是不想见他们?那就睡吧,我会帮你打掩护。”
千鹤很想告诉硝子,她并不是有意装睡,而是浑身沉痛用不上一丝力气。被真人触碰过后,她感觉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疯狂的暴走,以至于每一寸骨骼都如同灌了铅一般重。
不管怎样,有了硝子的这番话,千鹤放下心再度进入梦乡。
待得醒来的时候,夕阳将医务室的窗帘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千鹤!你醒了!”
她扭过头去,虎杖悠仁正笑意盈盈的打量着她。来探视的,只有他一个人。
“悠仁对了,大家怎么样?”千鹤猛地翻身起来:“七岛小姐还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咒灵闯入了高专——”
面对千鹤连珠炮一样的询问,虎杖悠仁赶紧将她按回床上,然后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和其他同学们遭遇的事向千鹤娓娓道来。
听完后,千鹤忧心忡忡:“居然有咒灵闯入高专,而且还特别设置了将五条老师拒之在外的帐?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虎杖瞪着大眼睛:“不知道。”
“他们偷走了什么东西呢?”
“不知道。”
“他们有多少人呢?”
“不不知道。”
身旁的虎杖傻傻的重复着“三字经”,千鹤一开始有些犯愁,但见他抓耳挠腮的可怜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别笑话我嘛。”虎杖憨憨地挠着头,“对了!我知道他们抓到了一个诅咒师,除此之外就没有了老师们开会讨论了好久呢,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伏黑说就算有了结果,八成也不会轻易通知我们的。”
“嗯夏油老师和伏黑老师呢?”
“他们今晚就会赶到。”
“看来,这些咒灵很会挑时间,如果是甚尔先生和夏油老师都在,他们肯定占不到太多便宜,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千鹤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千鹤,你饿了吗?我给你带了狗卷前辈做的煎饺。”
“谢谢你,但我不是很想吃东西。”她确实没什么胃口,心情也欠佳。一想到高专出了这样的事,五条悟不,不仅是他,老师们必定陷入头大的状态。
缝补脸既然是冲着忌库去的,那十之八九是偷东西。他们偷走了什么呢?他们打算做什么呢?那个真人跟悠仁有仇,他会怎么报复悠仁,而且她的梦境里,杀死七海先生的,似乎就是真人。
好混乱,头好痛——
“千鹤,你没事吧?我去叫家入小姐!”
虎杖见她捂着脑袋,一脸头疼欲裂的模样,连忙要起身去找硝子。
千鹤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角:“悠仁,不用去麻烦家入小姐了,我没事的,只是有点事想不起来。你坐下吧,跟我说一会话。”
“哦,好,好的。”
被陡然叫住坐下来并说话,原本憋了一肚子话的虎杖悠仁却变得局促不安起来,不敢直视千鹤的眼睛,尴尬地别过头去。
“你有话想跟我说,对不对?”千鹤敏感的捕捉到了他眼瞳里变化的情绪。
“嗯其实不是什么要紧事。”
千鹤微笑:“不管重要与否,只要是悠仁说的,我就想听。”
虎杖对上她深邃的眼,心脏咯噔一下,“在百月岛的时候,我跟千鹤说,回去了要好好追求你,现在觉得我说那种话很蠢。”
“为什么呢?”
“因为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虎杖的笑容里带着浓浓的苦涩。
“我是宿傩的容器啊,总有一天是要被执行死刑的,只是因为我不是寂寞的死去,想死得其所,所以才会进入高专,我跟大家,跟千鹤终究是不一样的。”
“悠仁,你要知道,上一个被高层下令要处刑的人,现在已经是高层仰仗的特级咒术师了。”千鹤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个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认可你,喜欢你,欣赏你,如果你爱我们所有人,就应该尽全力配合五条老师,想尽办法的活下去,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可是现在的我还很弱啊!知道千鹤被那个叫缝补脸给打伤后,我真的很自责!如果上次我能在学校里祓除他的话,就不会有今天发生的事了——”
“可是,今天出现的特级咒灵,可是能在五条老师眼睛里逃走的啊!难道你觉得自己比五条老师还厉害吗?现在的悠仁需要更多的成长啊,你来高专才那么点时间!”
“我”
“自责是没有用的。”千鹤的声音柔和下来,“你的进步已经很快了,自责会给你带来内耗,啃噬你的信心和勇气。悠仁,与其想还没有到来的事,自责过去不可挽回的,不如珍惜现在的每一天。”
她面容沉静,将手放在虎杖的手上,郑重道:“悠仁保护我们,我们也会拼尽全力让你摆脱掉宿傩容器的身份,开心快乐的过你的人生。”
虎杖愣愣地看着她,她琥珀色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因为感动而发愣的模样。
少年垂下脑袋,感到窘迫和不安,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千鹤,我父母很早就消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我是爷爷带大的,他给我留了财产,包括存款和房子,虽然不多,但至少不会挨饿受冻我今后会继续走咒术师这条道路!我会努力成为跟五条老师一样优秀的咒术师,我保护你,给你赚很多很多的钱——”
“悠仁。”
“嗯?”他迅速抬起头,脖子都已红透了,他正懊恼自己的话语是否显得幼稚又不得要领。突然,千鹤伸出双臂,环住他的头颈,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怀中。
虎杖悠仁的脸贴上了千鹤的锁骨,下方就是她柔软的浑圆弧度,鼻尖充斥着少女独有的清香气味。
虎杖的脸颊上浮现明显的红晕。
良久,他缓缓伸出结实的手臂,用粗大宽硬的手掌小心翼翼的环住她纤细的腰身,薄薄的茧子擦过病号服,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
好喜欢,真的好喜欢千鹤
与贴在墙壁上火热张扬女星不同,千鹤是独特的温柔秀气,让虎杖忍不住靠近,依偎。大约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晚上,他就意识到,身边有个女孩子,比任何海报上的女明星都更令他心跳加速。
“千鹤。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过去的,未来的,哪怕是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话音未落,拥抱他的手倏然松开,千鹤推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
果然是拒绝吗?
虽知大概率是这个答案,但毕竟内心还抱着一丝侥幸。
千鹤脸上罩着一层寒霜:“不要轻易说这种把一切都给谁的话。你的一切应该属于自己,更何况,你还很年轻,未来的路那么长,为什么说得那么武断。”
“千鹤,我——”
“对不起悠仁,我有点累了,我想休息,请你出去。”
虎杖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反之他心思细腻,善于观察,他立即察觉到千鹤不是拒绝那么简单,她是在——愤怒。
他做了什么让她如此生气?
但这个问题不是虎杖此时能想通的范畴。最终他安静的起身离开,不忘将饺子留下,最后轻轻带上了门。
**
姐妹校交流会第一天的团体战因为咒灵的入侵没能顺利举行,之后虎杖在抽签时抽中的棒球比赛,两校学生化身棒球运动员,来了一场精彩的棒球竞赛。
千鹤没有去参加,她说自己不清楚棒球的规则,加之身体还没恢复。
只有硝子知道,其实千鹤的身体早就痊愈了。
真人的无为转变不能对神器转世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还可能会遭到强烈的反噬,这点已汇报了上去。将驻校的几名咒术师治疗完毕,硝子回到医务室,对已换下病号服的千鹤说:“去喝一杯吗?”
“硝子小姐,这样不好——”
“我还是叫你黑羽吗?”她笑说,“别太吃惊,我早就猜到了。能让五条和夏油都发疯的人,除了你还有谁?好啦,既然不想去棒球比赛,那换身衣服,陪我这个成日忙忙碌碌的医生出去喝一杯吧?”
既然是硝子自己猜到的,那就不算违背系统的规则,千鹤点了点头,笑说:“硝子小姐请客?”
“有人请客——”硝子见她神色微变,笑说:“不是五条或夏油,你放心好了。”
硝子褪去了日常的白大褂,换上了一身紫罗兰色的连衣裙。千鹤则翻出了从顾小姐那里获得的礼物,淡绿色的旗袍,丝绸的面料裹着曼妙的身躯,上了点淡妆,更显得出挑,整个人犹如插在绿瓶里的一朵百合花。
硝子忍不住对她吹了声口哨。
“真好看。”
“谢谢。”
“我有个认识的老板,在浅草桥开了一家居酒屋,面积不大,但菜色和酒都不错,最重要的是,他会给我免单。”
“为什么?”
“我救过他儿子一命。不过总不好意思老去吃白食,所以我差不多半年才去一次。”
“那我今晚算是沾您的光了。”千鹤浅笑。
两人来到浅草桥,穿过夜晚的霓虹灯,来到一个名叫“小鸟箱”的居酒屋,拉开薄薄的推拉门——
店主响亮的声音响起:“欢迎光临!咦,是硝子小姐啊?啊!身边这位是!”
“我的同事。”硝子淡淡一笑。
老板笑吟吟的将两人安排到了最里面的四人桌,给硝子递上了颇有年代感,而且是手绘的和纸菜单,笑说:“还是老样子吗?炖鲍鱼,土豆沙拉,金枪鱼,烧酒当然也要。另一位女士呢?”
千鹤接过薄薄的菜单,“博多锅,马肉刺身,酒就跟硝子一样好了。”
硝子挑了挑眉:“跟我一样?是在挑衅我吗?”
倒是忘了,她可是跟七海并列的高专两大酒豪,她喝的酒精度数定然不低。
“算了,就给你一次挑战我的机会吧!”硝子知道她心情有些郁郁,或许喝点高度数的酒可以帮助心情好转。
还带着“滋啦滋啦”声音的各色烤串被端上桌,博多的大肠锅也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饿过头的千鹤抛开了对高热量,高脂肪食物的顾*忌,将大肠不住的往嘴里塞。
硝子举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速度之快就像在喝一杯普通的矿泉水,而且神色不改,眼神清明,可见酒量惊人。
两人出门的时间本就晚,居酒屋的热闹也在夜晚,时针跳到了九点,千鹤在干完一瓶烧酒之后,脸颊泛起犹如海棠般的淡淡红晕,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一下一下地颤抖。
硝子伸出手捏了一下千鹤的脸,笑说:“你醉酒的样子很可爱啊。话说,你当初要是能跟我做同期就好了。同期是两个骄傲自大的男人,很烦的啊。”
“别,别碰——”
千鹤的指尖轻轻点了点硝子的手背,迷蒙的视线盯着与自己齐平的酒杯,上面还残留着红彤彤的唇印,她无意识地伸出舌头去勾勒杯子的边缘,慢慢舔过自己留下的红痕。
硝子笑说:“还真是醉得不轻。”
“硝子也很喜欢远山同学吧?嗯,大家都喜欢远山同学。”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呢。”硝子叹了口气,说道:“小傻瓜,我们也一样喜欢你,当然啦,我跟五条和夏油对你的喜欢不一样。”
“嗯不一样,确实不一样。”
“五条和若叶并没有什么,你千万别多想。”
千鹤打了个哈欠,忽然从袋子里掏出钱包:“那个,这是今晚的账单。”
千鹤从钱包里掏出好几张万元钞票,数也没数,都塞到了硝子的手心里。
“这是做什么?”
“老板,老板做点生意,不,不容易,我不想,白,白吃白喝,今晚,算我,我请客。”
“等等,你去哪?”
“我今晚不回学校了!我出去找个地方睡一觉!”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硝子三两步跟上去,草草的同老板告别,抓住了千鹤的手:“放心,我没告诉五条或夏油,今晚就是我跟你的聚会。我找伊地知,叫他来送我们回学校。”
“如果是伊地知先生,他,他一定会告诉悟的。”千鹤醉醺醺地打断,忽然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说:“我今晚就住在那里好了!”
那是一家霓虹知名的温泉连锁酒店,千鹤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走去,醉后的她力气出人意料的大,硝子甚至被拽得一个踉跄,长叹一口气,只好跟在她的后面。
“好吧好吧,那就在外面睡一晚。不过我可不跟你睡一块,我估摸你到了酒店就要吐了。”
正如硝子预料的那般,千鹤刚一冲进单人房,便对着马桶吐的天昏地暗,硝子看着连连皱眉,说要去找找药店给她买醒酒药。
呕吐完后,千鹤一身轻松,草草刷了个牙。千鹤没开灯,借着未拉严实的窗户漏进来的光,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任由他们东倒西歪倒在地上,然后整个人向后一躺——
系统叮的一声上线,声音焦急:“宿主!你喝太多了!那酒家入喝没问题,你喝顶不住啊!”
千鹤嘟囔道:“没事,我不是还能听到你说话吗?说明,还没有醉得太厉害——”
她随即打了一个酒嗝,难闻的气味顺着胃管涌上来。
“而且我也好久没喝酒了!从前上班压力大,偶尔会跟同事们去喝酒,喝得醉了,回来好睡觉,心情也会放松很多——”
“啊!头好痛啊!”千鹤捂住了脑袋,呜呜的叫着。
系统无语了两秒:“刚才我一直在很努力提醒您,您都不理会我。”
“阿统,我是个很糟糕的女人吧?”
系统不解:“宿主,为什么这样否定自己?”
千鹤深深吸了一口气,泪水霎时间布满了整张脸,打湿了床单。
“若叶的小姨说得很对。我这样的人太恶劣,太不负责任了。我只顾着享受别人对我的爱,却迟迟不选定其中一个,我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吊着大家的胃口,玩弄大家的感情我必须得承认,我是有点报复心理,毕竟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可是万人嫌啊!阿统,我从来没做过万人嫌,我不喜欢别人讨厌”
而且,我每每想到,自己是因为绑定了乙女系统才努力跟大家打好关系,我都觉得不够尊重大家。“滚烫的泪珠接连砸在床上,千鹤哭道:“跟高专的大家相处时间越长,我就越喜欢大家。但想到我的初衷,我就觉得自己不够道德,好虚伪,是个目的不单纯的坏女人女人。”
“宿主,凡事论迹不论心,您是被我指派去攻略。这跟您真心喜欢大家没有冲突的。您难道没有将他们当做家人一样的存在吗?我之前的宿主,是不会像您这样过度苛责自己的,我可以理解您对大家的真心,但没必要谴责自己。宿主您最近的情绪波动,是因为远山同学跟五条悟的过往让您不开心吗?其实五条悟对她,就像对津美纪一样的。”
“可是我对杰的感情呢?我跟杰的过去呢?还有我跟甚尔先生若叶的阿姨说得对,我这种人根本不配喜欢悟!”
所以选择了逃避,逃避对他的喜欢,不想提他,不想见他,不想去回想若叶的小姨说的那些点滴过往,每一件细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足以让千鹤的心脏裂开,整个人沉入漆黑无光的悬崖里。原来一个人深陷复杂的感情中,就注定要走过无数掺杂心碎和煎熬的路。
自己不配喜欢他,不配,完全不配。
她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临睡前,听到系统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咔哒”
门开了。
脚步声很轻,被吵醒的千鹤微微掀开了一点眼皮。是硝子来了吧?但她不想说话,她只想借着酒精的力量继续睡觉。
“硝子”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千鹤的耳朵。奇怪的是,硝子的身上完全没有酒精的气味,反而是散发着一股清爽的冷香,有点像男士须后水的香气。
“硝子?”
黑暗中,千鹤张了张嘴。
寂静了几秒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猜错了哦。”
他俯下身来,身体完全盖住了千鹤,指尖先是摩挲了她的圆润的耳垂,又点了点小巧的鼻子,一路蜿蜒至粉嫩的唇瓣。
“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醉?”
“因为觉得自己是个烂女人。”她知道他是谁,很清楚。
下一秒,他的唇贴了上来,舌头顶开唇的缝隙,苦涩残留的酒精味和牙膏的薄荷凉让他蹙了蹙眉。
离开之后,舌尖探出,舔了舔她脸上咸咸的泪水。
“莉奈——”
这一个称呼,把千鹤的心搅得又软又酸,闭着的眼睛里落下两行眼泪。
“不许喊我,我不想听你说话。”
“嗯,不说话,那就好好的抱你吧。”
第96章 超规格,撕裂,痛楚
“可以吗?”五条悟轻声问,收敛了平日的锋芒,小心谨慎到不像他,如晴空般的眼睛在黑暗里静静注视着千鹤。
千鹤的脑袋依然昏昏沉沉,酒精让思绪变得迟缓,混沌,但即便如此,千鹤也很清楚跟自己说话的是谁。
屋内依然没有亮灯,她偏过头,城市的霓虹裹挟着零星光点渗入房间,在床单上投下色块。
“窗帘。”千鹤低声道。
“刷拉”——她听到了窗帘拉上的声音,黑暗如潮水吞噬一切,只剩下眼前人影绰绰。
——谁都可以,无所谓了。
有瞬,千鹤想将心头这句话告诉眼前人,这种自暴自弃的态度,大约是会惹他生气吧?可那又怎样?
只要一想到他对远山同学小时的照顾,想到他远山对他的憧憬,千鹤就任由自暴自弃的念头在酒精的推动下继续沉沦。
无所谓,反正很早之前就想尝试了,也应该尝试了。
五条悟俯下身来,很轻易噙住了千鹤的唇,与之前无数次一样,两人的舌/唇搅动出一缕银丝。她能品尝到草莓的甜甜香气。千鹤心想这人真是狡猾,唇膏用的都是她喜欢的气味,怀疑他是暗处跟着自己和硝子,嗯,第二天要告诉硝子,狠狠的揭发讨厌的stalker。
“莉奈偶尔也会表现的很幼稚啊如果今天没有硝子跟着,你自己在外面也会喝那么醉吗?”五条悟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
自从时间副本的游历之后,在千鹤心中,他更偏向于高中“悟”,而不是一开始疏离自己的“五条老师”。现在,他罕见地端出了教师的架子,语气严厉到近乎粗鲁。
一想到他五条老师的身份,千鹤心里一阵烦闷,纤弱的身体,面色潮红,分明是处于弱者的状态,却敢于挑衅“最强”。
“现在倒想起要做模范老师了?真对不起啊,我可不是被你驯得服服帖帖,一口一个五条老师,见到你就激动的飞奔求抱抱,未经世事的小女孩我有过喜欢的人,我从前的上司,长得有点像七海先生,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七海先生,就觉得他是我想要结婚的类型——”
她是知晓怎么在这种时刻惹怒男人的,五条悟的手掌猛地框住了她的脖颈,hou结剧烈滚动了,整个人的体重沉沉压下,短暂的夺走了她的呼吸,一路沿着敏/感的耳后肌肤游移。
“他碰过你吗?那个长得像七海的男人?”五条悟冷冰冰地问。
想到她毕竟是个社会人,这个可能性让他越发愤怒。
“碰过又怎样?”千鹤眼中带着挑衅的光。
“没关系。”五条悟低笑一声,“反正我很快就会亲自验证。”
“那也不一定吧。如果很久没有经历的,表现的时候和首次也差不了太多。”千鹤冷笑,“不过,身为DT的你,可能不清楚这种事吧。”
五条悟的呼吸陡然粗重,啃/咬她唇瓣的力度在加重,千鹤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血液,她忽然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颈,以更凶猛的力道咬回去。五条悟停/顿了一下,银白色的眼睫毛微微颤抖,他似乎也没有料到会有来自她的反击。
千鹤在黑暗中笑了,快意袭来,这次,终于不是她一个人在流血而已了。
说起来若叶的小姨长得跟若叶有七分相似,可以想象若叶到了她的年纪,必定也是这般风姿绰约,优雅从容的美人。
“虽说感情这种事情是不可理喻的,但你不觉得自己游走其中,其实很自私吗?”
千鹤盯着手中的茶杯,只觉得浑身发冷。
“享受来自很多男人的爱,你很沉浸其中,不愿意离开吧?”
“把五条悟也收入你的裙下之臣行列,看他为你痴狂的模样,你很有成就感吧?”
脑海里不断的闪现那天阿姨说的话,泪水从千鹤的眼眶不住的涌下,思绪和身体都像被搅弄成浆糊一般,错综复杂的感情让她忍不住崩溃的哭喊出声。
她一落泪,五条悟立即慌了神。永远游刃有余,潇洒自如的“神子”,一改平日的状态,手足无措的犹如十六七岁的小鬼头。发颤的手指拭过千鹤脸上的泪珠,轻声道:“莉奈别哭了是是哪里不对吗?”
他想问的事很多,不仅是此刻她的失态,还有更久远一点的比如她心中郁结了什么。如果是若叶的事,他愿意跟她道歉千万遍,并在她以后的人生里想尽办法弥补。可若是像杰说的,是更深层的原因,即便是“六眼”,他也没办法轻易洞悉他人心底最幽暗的地方……
如果是杰的话——
五条悟的心里泛起噬骨腐心般的嫉妒。杰在理解和体谅女性方面比自己更擅长,使得五条悟刚涌起的那些愧疚又硬生生的赶走并往前送了送,莉奈被他吓到,顿时大哭起来,整个人如被惊扰到的鹌鹑,蜷缩成一团颤抖。
羽生之前名叫朝仓由美,她和姐姐曾是朝仓家里最引以为傲的一双女儿。
咒术师这条路艰难曲折,高层自私自利将咒术师当成消耗品,天赋的差距使得努力变得无用,一路奋战勉强获得准二级咒术师头衔的由美逐渐心灰意冷,遇见了完全没有咒力的丈夫后,决定与他结婚,移民国外,远离咒术师,远离霓虹。
后来姐姐嫁入了咒术世家远山,无论是理念还是生活,都与她渐行渐远。
一场激烈的争吵过后,两姐妹分道扬镳。
之前没有想答应过夏油杰的帮忙请求,但听闻侄女情场遭遇情感上的危机,由美对逝去姐姐的那份愧疚霎时涌了上来,想了几天晚上后,借着回国为父母扫墓的机会,在新宿的商场里按照夏油杰的指示,有意“偶遇”了那个少女。
五条悟名声在外,远离咒术界的由美一样听闻过。她认为,他是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的。咒术师的感情世界要么极其激荡,要么极其冷漠,处于两种极端的人才能获得力量并活下去。五条悟是高高在上的明月,注定孤零零的悬挂于空中,他不可能单独照耀一个人。
他以接近“神子”的身份穿行于这个世界,超越世俗的豁达与克制,哪里是寻常女子可以去理解的。其实,无论是男女咒术师,对于他,都是只有仰望,没有并肩的资格。没有经历过同等磨难的女人,根本不配与之相配。
“你确实很漂亮。”由美抚摸着茶杯边缘,既怜悯又厌恶,“但说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由美说了很多不在夏油杰剧本里的话,字字诛心。
“呜呜!”
“莉奈,莉奈?”五条悟敛下眼睫,眼底的戾气因为她的惊叫消失,赶紧安抚她,低声道:“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床头的时钟悄无声息的流逝,已过了足足一个小时。室内的空调开低到了十六度,却依然无法驱散室内的燥热,白色的空调被被卷成一团堆在角落里。
她在夜色里又哭了,五条悟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掉泪。平日里几乎从不落泪的莉奈,原来也会有这样崩溃的时刻吗。
他将语调放得十分轻柔,一改不久前蛮横,兴起时的混账话和恶劣的逗弄全都收了回去。
“莉奈”刻意放低的语气不知怎么带上了几分撒娇,放在她腰的手收紧了一点,嘴唇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声对不起。
千鹤别过头去,手指放在唇边用力咬,止住了抽泣声。随着时间的流逝,酒精的效力开始消散,她的脑袋逐渐清醒过来,内心的痛楚也一并复苏。
雪白到亮眼的肌肤伤落下了许多斑斑点点的红印,如雪地里零落的樱花花瓣,透着yan情的粉。她还在抽噎,肩头微微颤抖,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脸上汗水与泪水交织纵横,明明是狼狈至极的模样,在五条悟眼中却比任何时候都勾人心魄。进退两难最是折磨人,生怕怀中的珍宝受伤,温柔地抱着她,木已成舟了所以刀刃是没办法离开的,只好埋首在她的脖颈处,低声道:“莉奈,别怕。”
他很有礼貌的将唇落在了千鹤湿润的眼皮上,又蜻蜓点水般的落到了脸颊上,再度顺利的将舌头探入并仔仔细细的光临口腔里的每一寸的地方,故意让一些稀碎的声音从两人的呼吸里渗出。
“如果连自己的心都确定不了,那你口中所谓的爱不过是极其不负责,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茶杯被重重地叩在茶几上,“这样不负责的游戏,请到此为止吧。你到底把感情当做了什么?”
“至少要给予五条先生最起码的尊重吧?”
“我从若叶那里了解到,五条先生虽然看似轻/佻,但对很多事情是很认真的,不然若叶也不会为他倾心至此。”
“更何况,他今后是要继承五条家的,你可以想象自己穿上白无垢,成为家主夫人,站在神的面前的模样吗?那样庄重的地方,你只会玷污了。”
千鹤脑海里浮现五条悟穿着纹付羽织袴,在众人拥簇下举行神圣婚礼的样子。
她突然意识到,“染上夫家的颜色”象征的白无垢,历史悠久而庞大的咒术师家族,或许不适合自己,她的皮囊被裹在白无垢下,会显得多么不伦不类。那应该属于若叶那般,乖巧温顺,心甘情愿将身心献给悟的人。
她自己连心都在摇摆不定,与杰有关的前世回忆还在脑海里时不时冒出来提醒,自己有什么资格耽误了悟?
她也不应该耽误其他人。
可是现在,她又犯了巨大的错误。
“只有今晚”莉奈忽然说起话来,泪水歇止,她的神色颓丧,眼里的光明明灭灭。
“什么?”忙碌的五条悟含糊地问。
“今天晚上之后,我们就恢复一开始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关系。”
空调突然发出机械般的声音,嗡嗡乱叫充斥满了整个房间,千鹤抬眼看他,五条悟居高临下,眼神凉凉的,带着一丝阴森。
“莉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声音很冷,但心脏碰碰直跳,某个地方在疯狂的膨胀,而她却如逃避的贝壳一样,试图将他的心灵和身体的都驱逐掉。
“明天之后我可能会跟别人交往,我会试着去喜欢别的男人,我会跟他们——”
“说够了吗?是对你太温柔了,太顺着你了吗?即便是现在也敢去想别的男人?你以为今后我会让别人再多碰你一下吗?即便是杰也不可以。别忘了,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下定决心要得到你了啊。”
千鹤冷冷的注视着他。
“说句话啊。”五条悟冰蓝色的眼珠里蕴藏着近乎暴怒的危险,“我曾经想过,我究竟哪里比不上杰?就算是性格方面稍微差一点……说到底不过是先后顺序的问题而已啊?即便他的前世和你有什么,我也根本不在意,前世的你我根本不认识,我要的是现在的莉奈。”
“觉得对不起悟,也对不起杰,对不起很多人心里装了很多人,欠了很多感情债堵,很窒息,很乱”
原来是这样。
五条悟捧起她的泪湿的脸,轻声道:“这又不是莉奈的错如果说你被很多人爱慕让我开心,那未免显得太虚伪了。果然还是希望莉奈只属于我一个人。哪怕是杰,也不能分享。”
“悟”
“所以别苛责自己。”他抵住她的额头,低声道:“我会等你理清一切。暂时想不明白也没关系,做就对了。”
羞耻在这时才姗姗来迟,千鹤瞪着已经清醒的眼睛看着他,对方顶着漂亮的童颜脸,朝着她咧嘴一笑,似乎所有的问题都已解决了。
明明还没有结束啊
是没有结束,千鹤的脸压在枕头上,恍惚觉得自己回到NYC。那些冬日的清晨,天空总是阴沉的犹如黑夜,她坐着渡轮前往公司,有汹涌的波浪打到船身,整艘船都在剧烈的晃动,她在座椅上,室内的暖气将人热出了一身薄薄的汗,身体随着波浪颠簸,找不到一个支点。
五条悟不喜欢连锁酒店的逼仄感,用衣服将她一裹,秒速回了家。夜晚在回到公寓后变得尤其漫长,千鹤的记忆里有厨房擦得锃亮的吧台,柔软凹陷的沙发,热腾腾的浴室,还有巨大的玻璃幕墙,他故意将灯光看得很亮,嘴里念叨着:“外面可以看得到里面的,如果室内灯光更亮的话。”
宿醉后遗症来了,首当其冲就是饿肚子。
次日千鹤醒来,感觉自己是被特级咒灵在地上狠狠抡了一圈。挣扎着下地,踩着柔软的地毯来到浴室,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红血丝简直不忍直视,如同斑驳落梅一样的痕迹到处都是。
洗澡水放好了,浴缸有保持热度的高级功能,各色沐浴药就放在旁边,来自五条悟的便签贴在洗漱台上。
【莉奈,不知你喜欢哪一种泡澡剂,就每一样都买了一份~】
热水冲刷过肌肤,千鹤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明显的,被撕裂的疼痛感。
将自己浸入到浴缸里,药浴稍微缓和了一点疼痛,可过了片刻,疼痛感又再度袭来。
洗完澡,路过客厅时无意中看到玻璃幕墙上留下的掌印,千鹤脸一红,赶紧走到厨房,看到电饭煲上也贴了便签:
【莉奈,这里有粥,我煮的~】
掀开盖,给自己盛了碗粥。
顾小姐的旗袍已不幸的在最强的手下丧生,她换上了五条悟准备好的校服,打开了手机,一分钟后,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
无数电话,短信,置顶的群通告是:
【咒术理论课+随堂测验时间:13:00,不许迟到。】
好学生血脉瞬间觉醒,千鹤顾不上那么多,三两口吃完粥,直接打车回校。
出租车上有余裕可以查看短信,千鹤看到有四条来自硝子。
【我接到临时任务必须去九州一趟,正好撞见五条了,我让他照顾一下你。】
【有什么委屈冲他发,要是害怕我让校长收拾他。】
【算了,比起校长他好像更怕你一点。】
【吐完之后应该会舒服不少,今天好好休息,别理那两人渣。】
千鹤点开另两条来自乙骨的信息:
【千鹤,你昨晚去哪了?好像一整晚都没回来!】
【可以的话能给我回复吗?我很担心你!】
未接电话包括:杰,甚尔先生,惠
疼痛和心烦一起困扰着千鹤,她没有回复任何人的信息,下了车就急急忙忙往教室跑去。
“稀罕哦,这年头好学生也开始踩点进教室了!”
一进门就看到元气满满的真希,她笑说,“千鹤,昨晚睡得好吗?”
像只受惊的兔子,千鹤飞速拉开椅子坐下,支支吾吾道:“挺,挺好的。”
她特地在脖子贴了创可贴以遮住痕迹,能瞒得过真希但未必能瞒得过夏油杰。
果不其然,夏油杰一进教室,视线第一个落到了千鹤身上,她迅速垂下头去,死死盯着课本。
所幸讲坛的男人考虑到她近期心情不佳,也没有觉得太过奇怪,打开教案,开始一如既往的上课。
乙骨见千鹤神色时而呆滞,时而害怕,忍不住频频回头打量她。
“乙骨同学。”
夏油杰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请你回答这个问题”
之后是随堂测试,千鹤无法集中注意力,那些疼痛与昨夜的疯狂不断的闪回,最后一道问答题,她竟然一个字也没写。然而,时间已到,只能上交试卷。
夏油杰看着千鹤试卷上刺目空白处,眸子里暗流涌动。
血还在流。
回到宿舍,碍于位置的原因无法检查,硝子因紧急情况出差了,五条悟出任务去了,她不能跟别的女同学说。而药店距离高专有相当的距离。
求助伊地知先生带自己去未必不可,但他很可能会被五条悟或夏油杰逼问出来。
千鹤再次搜索了网络,确认大部分医生说四十八小时后会有好转,她决定忍一忍。
“咚咚咚”
她慌忙拢紧睡袍,将门开了一条缝隙,夏油杰站在门外,蹙着眉,心情俨然不佳:
“莉奈,你还好吗?”
“还好,就是有点累,想睡觉。”
“让我看看你。”
“不了!”千鹤急忙用身体抵住门:“我没事,就休息一下就好了!”
“莉奈,你觉得我是笨蛋吗?”语调里透着被冷漠的不满。
千鹤一怔,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她有些错愕。
“你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看出什么?”
他伸手抵住了门板,用力一推,坏情绪终于爆发,“你昨晚是跟悟在一起吧,所以是做了吧?”
第97章 悟:“如果杰只是发泄私愤,我可就要还手了。”
“千鹤,让我进去。”
“杰,真的不用——”
耐心耗尽了,夏油杰用力一推,门被打开了,千鹤踉跄着后退几步,不得不让他进屋。
盛夏的时节,房间里空气如同凝滞一般,她反常的没有开空调,而且将自己包裹在秋季的睡袍下面,严严实实得如同一个茧子。夏油杰沉声道:“大热天的,这样也不怕闷出疹子?身上怎么了?”
“没什么——”
他走上前去,手指一勾,扯开了她睡袍的系带,袍子堆落在脚边,夏油杰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即便早有预料,但眼见为实的冲击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伸出颤抖的指/尖掠过她身上残留的痕迹。悟的个性在这方面也是一样的,他不屑于躲躲藏藏,明目张胆的标记领域才是这位挚友的风格。
斑驳的痕迹如同雨后被吹落一地的落樱,残留在嫩白的皮肤上,哪哪都是。撕开她脖子上的创可贴,果然不可避免的看到暧/昧的红痕,刺目得狠。
千鹤慌乱的不敢去看他,哆哆嗦嗦的俯下身要捡起睡袍,夏油杰阻拦:“换上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搜了,说最多四十八小时就好了。”
“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夏油杰努力压下心底的暴/虐情绪,将声音放到最柔和,“万一有什么问题再去看就晚了。硝子是被高层指派到九州分校去的,估摸没那么快回来,你总不可能叫乙骨同学帮你治疗。来了,穿上衣服”
他亲自去衣柜里给千鹤找了寻常的T恤和百褶裙,甚至贴心的帮她套上衣服。
“走吧,我开车带你去。”
两人刚离开宿舍,就看到乙骨背着从武器库新领取的太刀往这边走。见到千鹤,他加快了速度,几乎是以瞬移般的速度到了她面前。
“千鹤!你今天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
夏油杰不动声色的隔开了两人的距离:“乙骨同学费心了。她确实有点不舒服,硝子不在,我带她去医院,请你放心。”
“您带她去医院?”乙骨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千鹤脖颈重新贴的创可贴上,他毫不掩饰对夏油杰的不信任,攥紧了装着太刀的布袋绳:“我也跟着去吧,我真的很担心千鹤。”
“我一个人带着就够了。是吧,千鹤?”
千鹤嗯了一声。
乙骨:“您是开车吧?又不是坐不下”
因为是千鹤的事,向来温润如玉的少年,此时变得执拗顽固起来。夏油杰原本糟糕的心情更加压抑,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一些:“你以为是去郊游吗?她已经不舒服了,你还非要不听她的话缠着要跟她去吗?乙骨同学,好奇心也应该有个限度。”
千鹤见状,连忙说:“忧太,我跟夏油老师去就可以了,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既然千鹤都开口了,乙骨也不好坚持下去,侧了身子让出了一条路,目送着夏油杰和千鹤一前一后的离开,攥着刀袋的手指指节发白。
**
医生询问了情况,给千鹤做了一些检查。
“没什么大问题的,一些女性在初次之后都会有这种情况。有些出血很快就停止了,有些人的时间会长一点,一般四十八小时之后就会缓解了。但是你今天泡澡不大好,建议这几天淋浴就好了。如果是真的有泡澡的习惯,可以暂时改成泡脚,一样可以让你睡一个好觉。”
“另外,暂时不要做剧烈的运动,健身房什么的就不要去了。对了,至少三天不能同/房。注意卫生这是药单,附近就有一家药局可以拿药。”见千鹤垂下头,不安地捏着衣角,医生温柔道:“没事,别太紧张了,紧张对身体没有好处的,放松心情。对了,这里有本册子,你可以拿回去,你和你男朋友都看一下。继续观察,如果还觉得不适,再来医院。”
“谢谢医生。”
医生微笑点头。
千鹤手里捏着小册子出来,等在走廊的夏油杰立刻迎上前:“怎么样,都好吗?”
“嗯医生说没什么,多休息,放松心情,其实我现在感觉挺好的了,也不怎么痛了。”话音一落,她又有些羞赧,连忙别过头去。
“那就好,那我们去拿药吧。你手里的是什么?”
“啊,这个,这个是——”
夏油杰已经速度拿了过来。千鹤羞不可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翻看健康性/生活指南。两人的身高差距比较大,她不想在医院里跳上跳下惹人注意,只好强装镇定,低头顶着自己的鞋尖,耐着性子等他一页页看完。
“看完了没有!”一分钟后,千鹤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腰。
“嗯,可以了。”他将册子折叠后放入自己的口袋里。
“啊?你放你口袋干嘛!这是医生给我的!”千鹤小声抗议。
“你一个人也做不到吧?这上面是两个人啊。”夏油杰用很正义凛然的姿态告诉她。
“你,你气死我算了!”
千鹤气鼓鼓的嘟囔了一句,迈开步子往外走。夏油杰没有迅速跟上,几秒过后,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看来她真的恢复了活力。
**
五条悟是差不多十点回到高专的。手中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莉奈今天一整天都没回复他的信息。两人昨夜虽说很疯狂,但他可以确定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得到她的允许的。
即便是特级咒术师,天天九九六也是会累的。
但今天,五条悟特别有精神,一想到这个世界有莉奈存在,他觉得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
解决了难缠狡猾的特级咒灵后,他迫不及待赶回学校,回来的路上他还抢在商场关门之前,买了她唯一喜欢的甜品——毛豆奶茶。现在,他只想把她困到自己的怀里,好好的拥抱一下,仅此而已。
路过大鸟居时,碰见了惠和若叶,两人都穿着运动服。
“五条老师*。”
“老师您回来了。”若叶猛地转过身去。
“你们去训练了?那么勤快!”
“嗯,今天真希前辈和和老爸对练,她邀请我们去观战,然后就顺便也指导了我们。”
“听起来你和你老爸的关系有在好好修复哦。”
像十年前那般,五条悟伸出手去,狠狠揉乱了伏黑惠的头发,虽然换来了对方不满意的大白眼,五条悟依旧心情愉悦:“这样的话,津美纪会很高兴的。真希呢?不会还在练吧?姐妹校交流会都结束了。”
“她要去放刀具,我们在这里等她一起回宿舍。京都校的学生们还在东京观光,后天才回去。”若叶说,“真希姐每次在真依出现的时候,努力度都会翻一倍。虽然她平时已经够努力了。”
大概是妹妹的出现,总会提醒真希,她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为真依撑起一片天地吧?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
“是夏油老师啊”伏黑惠注意到夏油杰快步朝这边走来。他并不知今天千鹤与夏油杰一同去医院的事,乙骨没有告知别人。
“杰!”五条悟朝他挥了挥手,离开惠和若叶,快步迎上挚友,神色如常。
电光火石之间,虹龙突然从虚空里飞出,裹挟着巨大的风声直扑五条悟的门面,尖利的爪子闪着寒光,对着五条悟的头当场抓下。
尖利的爪子不出所料,被五条悟术式挡住了。
伏黑惠和若叶都是天才的二级咒术师,早已察觉到咒力的异动,在虹龙现身的瞬间就迅速后退。
一阵轰鸣声后,大鸟居的石柱出现蛛网般的裂缝,处在暴风中心的五条悟却岿然不动。
“当着学生的面,还是给我留点面子吧。”他笑说,“而且学校里就算要打架,也不能未经允许使用咒力。当年不是被夜蛾老师罚过禁闭吗?”
虹龙消失在虚空中,五条悟走到夏油杰身边,压低声音道:“莉奈怎么了?”
他很了解夏油杰,好友比自己重视规矩,能让杰失控,必定与莉奈有关。
“今天我陪莉奈去医院了,你个混蛋!”
闪身躲开了夏油杰的拳头,五条悟只问一件事:“她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我!”
五条悟出手,按下了夏油杰试图打到自己脸上的拳头,“杰,我并没有强迫她我先去看看莉奈,我要亲自确认她的情况。”
“她已经睡下了。医生要她多休息。如果你还要点脸,就别去打扰她。”
不远处的伏黑惠和远山若叶等待这边硝烟停止后,才慢慢走过来。
“两位老师,你们怎么了?”若叶疑惑地问。
“没什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和杰有话要谈。”
说是“谈话”,其实来到的地方不是办公室而是道场。两人少年时代狭路相逢的地方,打过无数的架,这是第一次五条悟破天荒没有还手。
撤掉了术式防御,任由夏油杰一记又一记拳头砸到身上。
即便没有使用咒力,夏油杰的拳头狠劲依然不容小觑。最后挥出的一拳裹挟着冷风,击中五条悟的腹部,他被这股强劲的力道打退,后背狠狠地撞到墙上,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所以她没有大碍?”话音刚落,夏油杰已冲上来,猛地拽着他的领口将他提起,一个右勾拳打到了五条悟的脸上。
“人渣。”
“换个词吧。”五条悟咧嘴一笑,“硝子用的太多了,换一个。”
夏油杰暴怒:“莉奈没有反转术式,硝子又出差了——”
“我允许你打我,是因为莉奈。不管怎么说,我让她受了罪,我活该被打。”
恍惚中五条悟好像看到莉奈哭泣的脸,昨晚的不节/制和疯狂,在欢愉的同时,也造成了他意料之外的后果,“但,如果杰只是为了发泄私愤,我可就要还手了。”
“还手啊!”夏油杰冷笑,“你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吗?回来的路上我问过莉奈了,你可还没有在她心里攀到想要的位置。”
“我知道。”五条悟无声地笑了一下,“感情本质简单,是人心让其变得复杂杰,我从来没有指望过用一个晚上得到她的一切,我会等她点头认可我,完全接纳我的那天。”
“给莉奈幸福的人应该是我!”
“莉奈不会高兴听到你这句话的。”五条悟从容平静道,“她一直坚信,能给自己幸福的只能是自己。而且,如果不是杰你擅作主张叫羽生由美跟莉奈偶遇,也不会弄得她伤心了一阵没想到吧?我问了羽生,听起来,她说了很多不在你规划里的话。”
夏油杰攥着五条悟领口的手慢慢松了下来,眼中闪过了一瞬惊恐之色。
“她说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她?”五条悟停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将好友的手拍掉,五条悟随意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他没有马上用反转术式为自己治疗,而是故意留下了淤青和血迹。
离开道场已是十一点五十分了,夜色已深。莉奈生活很有规律,这时肯定睡了。五条悟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来到她的宿舍楼下,手中的那杯毛豆奶茶过了最佳赏味期限。他坐在楼下花坛旁的长椅,盯着那扇小小的窗户。
心脏犹如被放在小小的铁盘里,不放油,慢慢的煎熬。
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宿舍楼最后一盏灯熄灭了,黑漆漆的一片。
五条悟站起身,慢慢的朝教师宿舍走去。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莉奈所在的房间亮了灯,百褶窗帘掀开了一角。
他看到她站在窗边,正静静地注视自己。
第98章 真依:“你喜欢的那个男人是谁?”
五条悟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窗边的千鹤将手机贴在在耳边,等待了几秒,楼下的男人接了电话。
“莉奈,你还好吗?”
“其实没什么事的,看完医生之后更没事了。”她的指/尖在玻璃窗上漫无目的地画着圈圈,停顿了一下,轻声问:“你怎么还不睡觉?”
电话那头的五条悟没有马上回答,轻微的呼吸声传来,过了一会他才轻声说:“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我我没有怪你啦。”她咬了咬了下唇,“就算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也可以明天早上再说啊,大晚上蹲在我宿舍楼下,我担心人家会说你闲话。”
“莉奈,你知道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的。”他漫不经心的将另一只手插入口袋。
望着楼下挺拔的身影,千鹤忽然脱口而出:“可是我会在意人家怎么说你啊。”
如同喝下了自己不喜欢的美式咖啡,苦涩的感觉蔓延开来。明明是他不好,让她遭了罪,她却温柔地包容了自己。
“莉奈这算是原谅我吗?”
“你没认真听我说吗,我没有怪你啊,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好怪的?”她声音低了一点,“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也确实喝多了”千鹤脸颊发烫。这就是她不敢面对面交谈的原因。
有些话当面说是根本说不出口的。
“我知道,你还没有理清楚。”他说。
夜色下,他高大的身影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可怜,千鹤想起自己昨天也在他身上留下了很多咬痕,虽然以他的反转术式,那些痕迹可能早就消失了。
“嗯”思及此处,千鹤的耳尖越发滚烫。
“我明白了。那我还要再努力才可以,是这个意思吧?不过,我今天可是被杰狠狠的打了一顿,没有用术式防御,也没有治疗自己。”
千鹤无语了几秒,她怎么会听不出五条悟语气里的撒娇,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对他过于纵容了。
“那是你的事。”千鹤心里徘徊着莫名的心虚,抢在他说话之前,“我要继续去睡觉了,晚安。”
“这么快吗?”高大的身影显得可怜兮兮,五条悟叹了口气:“那晚安了,莉奈”他顿了顿,“私下的时候,还是叫我悟吧?”
两人的视线在夜色里纠缠。
“晚安悟。”
到底还是心软了。
千鹤放下手机,猛地拉上百叶窗。
躺回床上时候,心脏依然怦怦直跳,她为自己的态度感到丝丝懊恼。为什么每次面对他,自己总是不自觉的退让?
再次入睡之前,她好像听到脑海里系统说了一句:“大概是你知道他很爱你吧。”
**
放松心情之后,千鹤的身体很快就迎来了好转。
次日醒来,她不禁觉得昨日夏油杰带自己去医院之事未免有点大题小做了。但考虑到对方也是出于关心,千鹤不敢抱怨。
群里再度热闹了起来,京都校的学生们结束了东京的观光,明天就要返程。歌姬老师希望两校同学在分别之前进行一次聚会,增进一下感情。
经过群里热火朝天的讨论后,大家决定摒弃在外就餐的念头,改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京都校学生们负责采购食材,东京校负责烹饪。
主厨自然是千鹤,副厨她任命狗卷棘。
五条悟,夏油杰,乙骨三人还担心她的身体状况,轮流进入厨房询问千鹤的身体情况。
问到最后,千鹤有些烦躁了,对乙骨说:“只是做菜,又不是去做任务,我有那么脆弱吗?放心啦~”
“可是——”
“忧太,你有这时间来问我,不如帮着大家把餐厅不知好呢。今天不只是两校的学生们聚会,以高专为据点的咒术师们,比如七海先生,冥冥小姐,都会来聚餐。饮酒和非饮酒组要分出来哦。”
乙骨只好乖乖家入了熊猫做组长的打扫小组。
千鹤正在制作扣肉芋头煲,身后一个久违但熟悉的声音响起:
“哎呀,真没想到是你在做菜啊?到了东京之后,改变了那么多吗?”
千鹤没有回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下想将真依赶出厨房的冲动。
“来东京之后学的。”
“这是在做什么,中华料理吗?有意思。”
真依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存在对认真工作的主厨造成了干扰,自顾自地走到灶台边,千鹤终于忍不住道:“有什么事吗?”
“真是~为什么要装出这种一本正经的样子啊?以前在京都的时候,你好像更加随心所欲一点吧?现在的样子真是令人恶心。”
若不是了解真依的性子,千鹤大概也会认为她在挑衅自己。实际上,真依说话便是带着刺的,除了对亲密无间的西宫桃,她一起行动的东堂也是一般嘴毒。
千鹤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只是不想闲杂人等在厨房逗留罢了,不出去的话我会叫棘赶你哦。”
“啧~哪怕到了东京也是那么有人气啊。”真依顺手拿过一颗准备入菜的草莓,放入嘴中。
“话说追到五条悟了吧?可以恭喜你了吗?”
真依确实知晓从前源千鹤的心思,毕竟她是源千鹤在京都校是仅有的“朋友”,虽然是点赞之交。
千鹤正专注着烹饪,见真依似乎是铁了心的不离开厨房,也只好放任她留在这里。
好在她虽然在这里,但总能避开千鹤的行动路线,没有对千鹤造成实质性的困扰,所以她也不好翻脸赶人。
“早就没想那种事了”千鹤随口搪塞,明明乙女攻略系统还与她绑定着,她还是撒谎:“现在只想好好学习,多干活,赚钱,积攒人脉,等毕业,这样。”
“但这里有你喜欢的人吧?”
“嗯,有。”
专注料理的千鹤不假思索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真依顿时笑出声:“看吧,说漏嘴了呢~真是稀奇,你也会真的动情吗?真想知道是谁啊。”
小笼包蒸笼正喷着白雾,八宝鸭的香气从缝隙里漏出,被炸得金黄的扣肉滋滋作响,千鹤看着锅内翻腾的水,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喜欢的人?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通知系统帮忙将好感度换钱了。
大概是终于懂得了那些好感数值背后的感情重量。
昨晚电话里她暗示五条悟,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办法在在共度一夜之后,仓促决定关系。更何况她心里夏油杰还有位置,如果她不能全心全意,她不敢轻易开始。
嗯至少得谈负责任的恋爱。
千鹤脸上如火烧了起来。敏锐的真依怎会错过千鹤表情的变化,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她,在耳边低语:“你是真的有喜欢的人吧?能告诉我是谁吗?”
“木鱼花!”
两个女孩倏然转身,狗卷棘端着杀好的新鲜鱼站在厨房门口,一脸的目瞪口呆。
千鹤没有想过将自己的心事告诉真依。她虽然不反感对方,但也没有认为两人亲密到了可以分享心事。不过她太低估了真依的好奇心。
继续忙碌后,她很快忘了这段小插曲。
晚上,众人齐聚一堂。学生组这边以果汁代替酒精,五条悟则以自己不胜酒力为由,硬是挤进了学生组的座位。
当千鹤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甜品银耳莲子羹入席时,看到五条悟正跟熊猫以其最爱的食物免费提供一年为代价,成功换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五条悟的面前放着用啤酒杯盛着蜜瓜苏打,在学生们纯正的果汁杯子中,显得格外不伦不类。
“呀,都是千鹤做的菜,歌姬,你们京都高专吃不到这样的好菜吧!今天放开了吃吧!毕竟你们明天就回去了嘛,以后就吃不到了哦~”
“五条,对前辈你给我用敬语——”
“抱歉,真希同学。”
夏油杰适时出现,对千鹤左边的真希微笑道:“介意我跟你换个位置吗?这几天千鹤身体不好,都是因为我给她布置了太多工作,我想坐她旁边照顾她可以吗?”
真希一怔,“也不是不可以,椅子在——”
“杰,你不是挺能喝酒的吗?”五条悟漫不经心的支着下巴插话,没有了墨镜和眼罩的阻挡,侧颜在灯光下尤为瞩目。
“最近胃不舒服,喝不了。不想坐在能喝酒的地方打扰了大家的兴致。”夏油杰微笑道。
“没事啊,七海灰原他们不会责怪你的啦。而且七海酒量那么好,喝再多也不会像灰原那小子发疯,你可以放心跟七海讨论你最近的研究哦。还有惠的爸爸,他也快过来了吧?你不是要研究天予咒缚吗?趁此机会沟通下感情吧。”
五条悟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千鹤的草莓苏打杯,夏油杰微微收敛了笑容,“我会安排我自己的事,悟不用那么操心我。”
“椅子来了哦。”
真依将椅子搬到了姐姐真希的身边,对千鹤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坐到了她的对面,西宫桃的身边。
千鹤垂下睫毛,不想两个大龄儿童在自己周围阴阳怪气,惹人瞩目,便抢在五条悟开口前说:“我是夏油老师的秘书,老师肯坐我旁边,很荣幸。老师请坐。”
话音一落,两个高大的身影一左一右的困住了她。
饭饱之后,很自然的进入了休闲时间。为了增进两校学生之间的友谊,五条悟提议玩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如何?”西宫桃提议,“简单又刺激,不比棒球差哦!”看来她还对自己不知道棒球规则发球就乱跑的事耿耿于怀
全票通过。
“那就用最传统的方式,转瓶子好了!”自己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西宫桃兴致更高,拿过已经被歌姬喝空的酒瓶(此时歌姬已经在隔壁桌喝醉了)。
“规则大家都知道吧?比如我先转动的话,瓶口指向这个一年级(野蔷薇怒:我叫野蔷薇不是这个一年级!),那她就必须在真心话大冒险里选一个!这样既然千鹤同学是今天晚餐的厨师,由她来决定谁先开始好了!”
千鹤环视一圈,见熊猫最是兴致高,便说:“那就熊猫同学开始好了。”
将瓶子交给对方,随着一圈转动,瓶口竟然对着京都的加茂学长。
“噢噢噢噢,是加茂啊~”熊猫脸上浮现坏笑,“所以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谦谦君子的加茂沉默了几秒,担心这位变种咒骸会冒出不好的念头,便说:“真心话。”
“那就——”
“熊猫前辈!”钉崎野蔷薇突然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
加茂越发不安,尤其是看到熊猫脸上的坏笑逐渐扩大之后。
“那请问加茂学长——”熊猫故意拖长语调:“你是喜欢**还是微乳呢?”
就连京都校的学生们也爆发出了一阵笑声,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平日里最正经的加茂学长。当事人完全没有料到会直接冒出两性方面的问题,乙骨对这个问题也露出了怀念的笑容,靠在狗卷棘身边笑个不停。
“我我,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回答回答,又不是小学生了,有什么害羞的~”熊猫坏心眼的怂恿道。
“我应该跟大部分人一样,喜欢大的”
“噢噢噢噢~”众人顿时发出意味深长的起哄声。
“下一个下一个!”熊猫兴冲冲的把酒瓶交给了旁边的乙骨,乙骨酒瓶一转,这回对准了自家的虎杖。
虎杖既兴奋又忐忑:“那我就选大冒险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劲爆的真心话嘛”
乙骨不是擅长捉弄人的类型,这也是伏黑惠尊敬他的最大原因。旁边的狗卷棘和熊猫脑子里已闪过无数备选的恶作剧,千鹤忽然坏心起来,从座位上起来,来到乙骨身边,叽叽咕咕的说了什么。
乙骨会心一笑,轻咳一声:“那就请虎杖同学跟东堂同学来玩蒙眼喂对方吃巧克力的游戏好了。”
东堂葵倏然起身,架势十足,乙骨霎时警惕起来,连忙将千鹤护在身后。
没想到对方一脸激动,热血沸腾地喊道:“来吧,brother!男人就是要一言九鼎!既然选择了大冒险就必须要贯彻到底!不过,我们初中的时候就已经玩过这个游戏了!”
虎杖欲哭无泪:“我跟你不是一个初中的!我,我可以换一个吗?乙骨前辈?”
“不可以哦~”回答的是躲在乙骨身后的千鹤。
众人起哄,五条悟如同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袋巧克力饼干并撕开,递给了虎杖:“来吧,悠仁!男人就是要一言九鼎啊!”
“来吧!brother!不要因为我们是兄弟就怜惜我!”
最终虎杖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下,决定选择闭上眼睛,将饼干放到东堂葵的额头上,几乎是哭着要求对方,一定不要乱动。
他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叼走了饼干,睁开眼睛后,面红如血。
真心话大冒险继续:众人分享了秘密,比如三轮霞ins的头像竟然睡着的机械丸;比如熊猫有很多夜蛾老师健身时的丑照;比如伏黑惠坦诚自己做过春/梦大冒险也很刺激,真希抱着真依做了五个深蹲,两姐妹一边嫌弃对方的体重和体力,扭扭捏捏,但还是完成了任务;五条悟表演了夜蛾老师模仿秀,正好被晚到的夜蛾老师抓住,被制服并来了个夺命剪刀脚
瓶子落到了真依手上,随着转动后,瓶口对准了今天晚上还没有被点中的千鹤。
有了虎杖等人的前车之鉴,千鹤毫不犹豫选了真心话上。
“那么~”真依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你最喜欢的那个男人是谁?”
原本热闹喧嚣的餐厅,忽然陷入了一片沉寂。就连成人组所在,谈笑声也戛然而止,隐约只剩下歌姬老师的缥缈歌声。
千鹤瞬间脸红:“我,我,我——”
“喂,这跟告白有什么区别啊。”真希立即出来解围。
真依不满:“这个游戏就是要这样玩才刺激。”
“人家辛苦为我们准备料理,我认为让千鹤享受一点特/权并没有什么不可。就给她个豁免权吧。”
“不可以不可以!”西宫桃抱着胳膊说:“我可是在群里发了喜欢东堂,还置顶了消息,我连这种牺牲的觉悟都有了。”
“那不然——”真依眼珠一转:“那就给喜欢的那个人发个短信吧,这总可以了吧?”
真依已做了让步,而且她说的不错,游戏的精华本就在此,既然其他同期都不害怕出糗,千鹤也应该放开。
可是——
发给谁呢?
悟?不行,他一定会得意洋洋的跟杰炫耀。
发给杰?不行!他只会用一种含蓄的方式向悟炫耀。
那发给惠?不行!甚尔先生在这里!
发给忧太,不可以!他的手机不静音,就放在桌子上,短信声音会很大的!
发给棘?他是我的初吻,但,但这件事还没有别人知道
发给悠仁好了?等等!东堂就坐在悠仁旁边,他十之八/九会大喊:“brother,shelikesyou!!!”之类的话
还有谁呢?
“千鹤,一定是真心话,一定想清楚哦。”没有伸到口袋里去拿手机的右手,忽然被旁边的五条悟攥住,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过,留下似有若无的痒意。
千鹤一阵心慌,正想抽收,却发现自己的左手也被人在桌子下包裹住了。
旁边的夏油杰悄然握住了她的左手。
慌忙将两人的手都挣脱开,千鹤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
指/尖颤抖着解锁了手机,千鹤飞快的编辑了一条短信,按下了发送。
餐厅某处突然响起了清脆的短信提示音。
第99章 他人生的第一次失控
“叮~”
一声清脆的短信铃声打破了餐厅暂时的沉寂,除了喝得醉醺醺还在小声哼歌的庵歌姬,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声源处看去。
坐在七海旁边的灰原雄拿出了手机,上面亮着一条短信提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灰原雄的身上。
虎杖瞪大眼睛,满脸的震惊:“九州校的灰原老师?可是千鹤和老师应该只见过一面才对啊?”
“灰原,你小子——”
眼看着五条前辈的手慢慢抬起,担心对方误以为自己勾。搭了与莉奈小姐极像的千鹤同学,灰原雄连忙高举双手做了个投降手势:“不,不是啦!这是奈木野校长的短信,你们千万不要误会!只是时机很凑巧而已!”
对面的伏黑甚尔一把夺过了灰原的手机,熟练的用对方的脸面部解锁后,果然看到那条短信显示着:“校长”的字样。
“嘁~”甚尔不屑地轻哼一声,将手机还给灰原,继续喝啤酒。
“咦?你真发了吗?”提问的真依朝千鹤投去了怀疑的眼神。
千鹤瞬间脸红:“真的发啦!但是你可没说要告诉你发给谁哦。真心话只能问一次吧?”
真依眨巴了下眼睛,遗憾道:“真是的~还以为能趁此机会挖出你心里的那个人呢~”
“差不多可以了吧?”真希又出来解围,“话说,大家要不要一起去唱歌?”
“赞成!”野蔷薇兴奋的举起手,“酒足饭饱就是得去KTV消化一下嘛~上次跟伏黑,虎杖去唱歌,我一首都没唱就被叫去出任务了!”
咒术师们难得有放松休闲的时刻,就连严肃的夜蛾老师也不忍心拂了学生们的快乐。夏油杰立即安排没有喝酒的成年人开车,除了要回家盯股票的冥冥,其他人浩浩荡荡的驱车前往最近的KTV。
“所以”车上,坐在千鹤身边的野蔷薇凑到她耳边,“悄悄告诉我嘛,我保证不说出去~”
坐在后面的虎杖假装不经意的挪动身体,然而野蔷薇早已洞察,于是她毫不客气的回身给了虎杖一个头槌:“不许偷听!”
“哎呀呀~”五条悟突然拍手提议,“大家如果觉得无聊的话,那就玩个游戏吧!就用‘喜欢五条悟的哪一点’来玩山手线游戏吧!”
“啪啪!”他拍了两下手,自信满满地开了头:“全部!”
车内霎时间陷入一片冷寂,千鹤仿佛听到尴尬的乌鸦叫声“啊——啊——”在空中掠过。
千鹤悄悄松了口气,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令人心跳加速的真心话大冒险总算是过去了,她不禁为逃过一劫而暗自庆幸
逃过一劫吗?
确实,用了排除法下来,发给七海先生是最明确的决定。他成熟,稳重,可靠,任何情况都能沉着应对,妥善解决。况且,自己和他的感情纠葛,不像悟和杰那样深刻复杂。
尽管他对自己的好感度已高达95,千鹤依然深信七海是不会让自己轻易陷入感情漩涡的类型,能让这场游戏安然过去,七海是最理智的选择
就算是发了这条短信,也不会引发复杂的后果的。
但,也不全是出于理智方面考虑吧?
她对上司的那段淡淡的暗恋,或许是没有穿到咒术世界之前,唯一与男女之情有牵扯的过往。而七海先生,不论样貌还是性格,都与上司很接近。更何况,自己第一眼见到他,跟他聊天之后,千鹤便觉得他是心中的理想型。
“娜娜米~你也接着说嘛,带动一下学生们啊~”
“请您自己继续吧。”
“灰原,你不会觉得我身上没有值得你喜欢的优点吧?!”
“啊啊,我觉得,我觉得五条前辈堪称完美!”
“什么嘛,你的语气好敷衍。在你心里完美的是杰吧?”
“本来就是啊。”
“所以你就是在敷衍我啊!”
千鹤悄悄瞥了一眼七海。果然,他对自己的短信没有任何反应,而且他的手机还是设置了静音。
喜欢,未必局限于爱情吧?千鹤喜欢七海先生,信赖他,欣赏他认真生活的方式,她相信即便是当着七海的面,她也可以坦诚说出这些。
众人到达KTV,气氛热烈。野蔷薇迫不及待的第一个唱起来,五条悟和夏油杰也加入了,东堂葵和虎杖还合唱了《青春amigo》,千鹤虽然会吹笛子,但歌唱能力堪忧,以前曾被擅长唱歌的姐姐评价为:没有一个音是在调上的。
即便如此,光是听着大家唱歌,哪怕自己不参与,现场的气氛已经让她足够开心。
渐渐的,千鹤有些疲惫了,攥着钱包想去外面的便利店给自己买点提神的咖啡。
“咦?七海先生?”
出口的地方,千鹤看到刚从外面回来的七海,站在新宿霓虹的灯光中。
“你不去唱歌?”七海问,声音平静且清冷。
“哦,我唱歌不好听。”千鹤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倒是您怎么不去一展歌喉?您的声音那么好听,唱歌应该也不错。”
“还好,灰原挺会唱歌的。”
“嗯,我听了。”想到发短信的事,千鹤的脸又有些烫,轻声道:“七海先生,那我现在去买咖啡了。”
“千鹤同学——”
在她即将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七海叫住了她。
“你,为什么要给我发短信?”
果然是逃不掉的!
千鹤打定主意不能说:因为你是我当时想到的“避风港”。
她停顿了一下,凝视着七海,“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人,他跟您挺像的,而且我也很仰慕您的性格,欣赏您的人品,您总是给人一种安心,靠谱,稳重的感觉,您总是能让大家依赖”
“是吗?”七海镜片背后的眼睛闪过不易察觉的情绪变化,但是他的表情依然是一贯的冷静矜持,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动声色的松了松衬衫的领口,喉/结微微滚动。
“嗯大家都很喜欢七海先生呢。”
“那个让你喜欢的人,为什么没能在一起?”他转过身问她。
千鹤笑说:“他啊,跟别人结婚了。”
“真遗憾。”
“不会啦。他的妻子是个非常优秀的女性,比我强太多了,其实我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时间已经晚了,他那时候就和妻子相爱了。”
七海静静注视着她,似乎在等待她更多的回答,确定她结束后,低沉的声音才响起:“会伤心吗?”
千鹤想了想,点头:“会失落吧,肚子里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都来不及了,还是一辈子不说比较好,毕竟人家都结婚了嘛。不过呢,现在也见不着了,所以慢慢的,就放下了。”
好像把天给聊死了
千鹤看了看他手里提着的药妆店的袋子,说道:“七海先生,虽然您酒量很好,但这东西还是少喝吧!饮酒伤肝,请您一定注意身体。”
七海低头看了她一眼,沉默几秒,“是我身上太臭了吗?”
“啊?”千鹤一愣,随即笑说:“哈哈,是有点酒味不过我不讨厌。”
七海的手在缓缓收紧,指节微微发白。他安静地看着她,像在努力压制某种冲动——
一种连他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的冲动。
一般来说,被人夸奖是一件好事,但此时他忽然不想被千鹤用那些带着距离感的词来形容自己,每一个字都像在温柔的将他拒之门外。
说到底,不就是当他是结束游戏的安全港湾吗?
这些词好像在提醒他,他只是前辈,只是同事,只是偶尔会见面的咒术师。他不是能与她并肩嬉笑,轻松亲近的人。
他不是五条悟或者夏油杰,没有坐在她旁边的资格。
“七海先生,你真的喝多了对吧?”千鹤有点担忧,她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千杯不醉。但此时的七海反常的沉默,目光甚至有点呆滞的看着自己。
她倾身向前,从下方仰起脸,打量七海的脸色,担忧道:“是不是想吐?要我叫人来吗?”
七海垂下头,额前的头发在夜色中微微垂落,镜片下碧绿色的眼睛凝视着她。
“千鹤同学,我并不想成为你的避风港。”
“诶?”
她怔住的瞬间,*七海的视线落在她微微张开的红唇,水润的眸子,像是无言的邀请。他心里理智的弦一瞬间绷断了。
他俯身下去——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失控。
“呜呜?”
两张唇紧紧贴着,气息混乱纠缠,张/开合并之时,隐约可见千鹤小巧舌尖的一抹嫣红,津/液交换之中,一缕银丝不自觉从嘴角牵引而下。
七海伸出双臂,搂过她柔软温暖身体,手却在微微颤动。
七海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酒精还不足以完全击溃他的神志。但七海又觉得,他似乎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样的他太出格了,偏离了一贯的轨迹。
但是,他已经无法再隐藏对她的感情。
那天,他在新宿的人声嘈杂街道上,一眼就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她。
她游荡在街上,提着购物袋,一脸茫然的样子,自己叫了她三声,她才反应过来。
找了家咖啡店坐下,点上她喜欢的卡布奇诺,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
用的是那标准的,说自己的故事的开头:“我有一个朋友”
听着她说,那个朋友可能是对一个很优秀很优秀很优秀的男人有好感,但她对爱情很茫然,从前甚至是排斥的状态,从未真正好好的面对过,而且现在喜欢她的人也不止一个。
她觉得自己不懂得爱情是什么,又认为自己配不上对方,因为他真的很优秀很优秀很优秀,是应该高高在上的明月。
七海没有过多劝慰,只留下了这样的话:
“如果跟那个男人在一起,让你无法自信,就不要选择他了。”
“听起来,他也不是什么值得尊重的男人。”
“可是,七海先生,我听说喜欢一个人就会产生自卑情绪啊!”她为那位不存在的“朋友”辩驳:“所以我的朋友会产生那种情绪也是正常的吧?”
“或许吧。”
“七海先生不是上过几年班吗?你没有谈过恋爱吗?”
“没有,我平时接触的女性只有办公室里的女同事。我是没办法想象还要跟同事恋爱的,光是一起上班就够累了。”
此时,她的舌尖裹着水蜜桃糖的香气,甜丝丝的,是五条悟给的吗?
至少这一刻,染上我的味道吧。
第100章 杰:“我不能看到你喜欢上别人。”
嘴唇悄然离开千鹤的唇。昏暗的夜色中,霓虹灯依旧闪烁,熙熙攘攘的都市,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背景,天地似乎只剩下眼前的女孩。
“七,七海先生?”千鹤茫然道,“您果然是喝多了吧?”
喝醉了,确实是个可以应付过去的好借口。
七海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他删在清醒的状态下跨越了本以为永远不会越过的界限。那不是他应该有的行为,这样一来,他再也不会是少女心中令人安心,可以依赖,值得信任的前辈了吧?
“抱歉,但是我并没有喝醉。”
无论如何都忘不掉他们在百月岛上的遭遇,她的勇敢和坚强,孤掷一注的勇气,愿意陪伴自己赴死的决心
“我就当您是喝醉了吧,我得先去买咖啡了。”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往前走了几步,停住,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藏着复杂的情绪。随后,她再次转身快速离开。
“七海,七海!你在这里啊!”
身后传来灰原欢快的声音,“快来一起玩游戏!我们成年组开始酒局了。夏油学长正在跟伏黑先生比酒呢,你是我们阵营不可或缺的一员!快来助阵!”
七海轻轻叹了口气,“好,我这就来。”
学生们将压力释放在歌声里,老师们则通过一杯又一杯的酒宣泄。一直欢唱到深夜,负责来接的司机看到的是一群精神抖擞的学生们,和除了五条悟,硝子和七海都醉醺醺的成年人。
“夏油前辈,我就说你喝太多了!”扶着夏油杰的灰原一脸忧心忡忡,“你看你快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千鹤一听急忙走上前去,问道:“这是怎么了?他不是说胃不好不喝酒吗?”
“是啊可是他突然想跟伏黑先生拼酒,所以我也没拦住他。”灰原歉疚道,他和五条悟两人分别架着夏油杰的左右肩膀,中间的男人头低垂着,柔顺的发丝凌乱,夜色下脸色苍白得吓人。
千鹤急忙道:“快叫硝子小姐给他反转术式治疗。”
“没什么大碍的,吃点醒酒药,胃药,好好休息就行了。”硝子疲惫道:“现在是下班时间啊,对不对七海?”
七海淡淡的应了一声。
“总之,先把夏油前辈抬回去吧。”
灰原吃力的将夏油杰抬进了车里,这边千鹤已经跑去便利店买了一些醒酒的汤水,正想给夏油杰喂下,他却一反常态的推开了千鹤的手。
“不不用你”
“啊啊啊,那我来吧。”灰原立即接了过去。
千鹤一怔,这还是夏油杰第一次推开她。
她不算很多心的人,但夏油杰这番举动确实有些刻意,似乎是在故意的疏远她。
一行人从市中心又浩浩荡荡的驱车回到了学校。千鹤因为喝了咖啡并不累,将自己休息时间积压的功课和工作都做完了。正准备去澡堂泡个温泉再休息,却看见夏油杰所在的房间还亮着灯。
想到他今晚眼眶发红,醉气熏熏的样子,千鹤心里一软,回房间去拿准备好的胃药。
杰的房间里似乎没有药,她记得。
“咚咚——”
“杰,你还醒着吗?”
门打开了。
两人相对无言了几秒,千鹤举起胃药:“我给你准备的,你还好吗?”
“谢谢。”夏油杰接过药,语气淡漠,“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早点休息吧,明天你下午还有课。”
他俨然是一副抗拒的姿态,千鹤张了张口,本想说点什么,但他的一反常态让她没办法开口。
“那我走了,你也好好休息。”
“对了千鹤。”他忽然叫住了她,“我这几天想了一下,也询问了校长的意见,他觉得你现在还是专注学业,争取早一点提升咒术师的等级更好。秘书的工作你就暂时不用做了,工钱我会结给你的。”
“啊?”千鹤怔了,“你不需要我了吗?”她甚至意识到,夏油杰喊她是千鹤而不是莉奈。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千鹤提升咒术师等级更重要。就这样吧,晚安。”
“好,好吧,晚安!”
门缓缓合上了。
转眼来来到了千鹤不做夏油杰秘书的第三天,学校里一切照旧,咒术师们依然在生死之间徘徊,伏黑甚尔现在也开始接任务了,五条悟依然忙得不可开交,千鹤也在为了提升等级而努力锻炼体术。
第四天,伊地知先生找到了她:“千鹤同学,虽然你不是夏油先生的秘书了,但现在有个任务需要特级咒术师去处理,唯一有空的只有夏油先生,校长希望你跟他一起去锻炼一下。”
千鹤点头:“没问题。”
“地点是在群马的森林,可能要留宿几晚。我会帮你们把露营装备备齐。这次的任务会艰苦一点。”
“请您放心,我会配合好老师的。”
校门口,夏油杰已将车子开了出来,他双手插兜,面上的微笑一如从前温柔,宽容,只是少了从前的亲昵感。
“辅助监督们也都没空了,这次的咒灵也比较危险,还是咒术师去就可以了。”他见千鹤疑惑的眼神,便解释道:“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的。上车。”
“好。”
路上,他一直打开着广播,千鹤偶尔会就时事发出一些见解,但夏油杰也只是淡淡应付过去。这份刻意保持的距离,让千鹤有些不安。
到了所在地,夏油杰根据窗的资料与千鹤商量了计划。
“诅咒的源头出现在这片森林里。”他指着前方禁止入内的标识道,“森林管理员近一个月接连发现了好几具尸体。”
“是那些违背标识非要进去的探险者吗?”
“嗯,或许是。但有一位是半辈子都循规蹈矩的司机先生,他在路过此地的时候不知为何下了车走进了森林里。”
“也就是说”千鹤沉吟道,“或许是有咒灵引诱他们进去的?”
“是,有这个可能。”
“那等级呢?”
“初步估计是特级,而且不只是一只。”
千鹤的脸色有点发白。
“好我们走吧。”
“哦哦好的。”
两人将车停好,背上包朝着森林深处进发。
千鹤不是第一次和特级咒术师出任务,但夏油杰与五条悟,乙骨忧太不同,他的态度是:我会始终都在她身边的,确实给了她一份别人不能给到的心安。
森林中雾气沉沉,两人沉默无语,一前一后的走在潮湿腐烂的树叶上,四周更是安静得不同寻常,甚至不闻虫鸣鸟叫。
“感觉到了。”夏油杰将背包卸下交给千鹤,沉声道:“你保护好自己就行,有我在足够应付。”
“好,好的。”千鹤确实担心自己莽撞行事会成为对方的负担。
夏油杰话音刚落,地面忽然如同地震一般震动起来,森林里的瘴气如同毒气弥漫开来。
瘴气之中,犹如人面大蜘蛛一般的咒灵,全身被被布条缠绕,只露出浑浊的双眼。
千鹤最怕蜘蛛,抱着背包连连后退。
“就是它没错了!”夏油杰沉声道:“瘴气的来源也是它,是它将人引进这里并杀死!千鹤,退开一点!”
“阐鸦!”
巨大的乌鸦张开翅膀,掠过夏油杰的头顶,锋利的喙部朝着“人面蜘蛛”咒灵的眼睛扎去。
然而,人面蜘蛛咒灵速度极快,又熟悉森林的环境,三两下跳跃,试图消失在森林中。
“苦蘑!”
无数蘑菇破土而出。
苦蘑也是被千鹤命名的,虽然形状是可爱的小蘑菇,但是它们其实是一只咒灵的分手,等级为特级,在封锁敌人逃跑路线上往往能立大功。
果不其然,苦蘑们在秒速间蔓延了地面,树木,不仅迅速吸收了所有的瘴气,又连了一张紧密的网,将人面蜘蛛的退路封死。
“上!阐鸦!”夏油杰喝道。
“嘎嘎嘎!”
阐鸦挥舞着如同铁片般坚硬的羽毛,猛地将喙部扎进了人面蜘蛛的眼睛。
随着一声惨厉的尖叫,紫色的鲜血四溅,咒灵被成功祓除。
“好了,千鹤。我们继续去寻找下一只。”夏油杰收回咒灵们,语气淡然。
不过只下一秒,他的肩头突然一晃,有鲜血顺着衣袖流下。
“杰,你怎么了!”千鹤大惊失色,迅速冲上前。
“没事。”他抬手,没让少女触碰到自己,语气仍旧温和。
“这到底怎么了?”千鹤急道。
“似乎是有点反噬了”
“反噬?可是你从前也一次用过好几只咒灵啊!”千鹤急道。
“因为这次的咒灵比较特殊它的瘴气干扰了我的咒灵操作,幸好对你没什么影响。而且阐鸦和苦蘑一般是不能同时用的,这两者一个攻击一个封锁,对于咒力的消耗是巨大的我也没想到会反噬成这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现在不是跟我道歉的时候啊!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休息了才能更好的祓除咒灵啊。”
“我们来的时间已经晚了,最好还是今天速战速决吧。”他推开千鹤,却抬手撑住了一旁的树干,压抑的轻咳了一声。
“杰!我不允许!”千鹤真的很焦急,她突然想到窗口有画出森林的简单地图,说道:“我记得这附近有个被废弃的寺庙,我带你去那边休息一下。求你了,听我一次行不行?祓除咒灵不要急于一时啊。”
这次夏油没反驳,嗓音低低的:“那就拜托你了。”
然而,夏季的天气变化莫测,两人才刚走到废弃的寺庙,一场大雨就哗啦啦的当头浇下。
千鹤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露营装备,让夏油杰躺在睡垫上。家入小姐放进去的药,她拿出来给夏油杰服下,又用火系咒术点燃了柴,然后烧水,热罐头。
“千鹤,多亏有你在。”夏油杰轻声道。
千鹤脸红了:“什么呀,这话该是我说才对,是你祓除了咒灵,我啥也没干。”
“你不是照顾我了吗?”
“嗯小事啦。”
“对我可不是小事。抱歉,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告诉别人我被反噬可以吗?让悟知道的话,会很丢人吧?”
千鹤蹙了蹙眉:“面子有那么重要吗?悟不会笑话你的,他只会担心你。”
“关心是有的,但笑话也会吧毕竟他是天生的最强,他不会懂我们这些普通的挣扎。”
千鹤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酸涩,忍不住道:“没有啊,杰也是很强的。你们都是特级,是我一辈子都够不到的高度。”
“不,他不会让你担心,我却需要。如果我能跟悟一样强,或许就能更好的保护你了。对不起。”
他的自责让千鹤心疼,“杰”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做我的秘书吗?因为,我不想总是看到你,我怕自己会太难过。”
“我不想,也不能看到你喜欢上别人,选择别人”夏油杰的语气渐渐低沉,眼中的光明明暗暗,“我无法主导你的决定可是,莉奈,我对你的爱明明没有比悟少,我出现在你生命里的时间明明比他早,更何况你不是说过,你在百月岛上触发了我们前世的回忆吗?明明我们前世是夫妻,怎么会这样”
他越说声音越低,连带着千鹤的情绪也一起低了下去。他的话语更像是对他自己的责问和怀疑。
“对不起,你就当我在自言自语,我先休息了。”
他躺了下去,背过身体,淡淡道:“以后我会尽量不跟你一起出任务的。我想悟也不会高兴你总是跟我在一起吧?”
千鹤愣了愣,这倒是。
今天在车上,她就收到了五条悟的短信。虽然她和五条悟没有确定关系,但他已经开始肆无忌惮的打探千鹤的动向了。
“杰,先吃个玉米罐头再睡觉吧。”
“不了,你吃吧。”
“不行啊,你胃病就是因为饮食不规律。硝子小姐交代过的,晚饭要按时吃哦。”
她从热水中拿出罐头,手被烫了一下。千鹤拿出一次性的勺子,却依然不见夏油杰转过身子来。
“杰!不要任性啦!”她试图哄他转过身来。
她将手放在夏油杰的肩膀上,试图用力将他扳过来。
他却纹丝不动。比力气,千鹤哪里是夏油杰的对手,长叹一声后怒道:“我要生气了啊!烧你头发了啊!”
沉默了片刻,他低声道:“如果你不爱我了,就请不要对我那么好了。”
千鹤怔住了,胸口泛起了酸涩,脑子一片混乱。
如果说前世毕竟是过去式,那这一世的千鹤和夏油杰呢?要她怎么能对温柔,脆弱,疲惫到令人心疼的他硬下心肠来?
他爱过她,她也在时间副本里,以莉奈的身份,以他女朋友的身份陪伴过他。
夏油杰的爱意也是从年少开始,一往而深。
爱意漫长延绵十几年的,并不是只有五条悟一人。
“杰”
千鹤俯下身去,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泪水簌簌落下。
“你要我怎么样才会高兴起来呢?”【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