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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摸鱼辩论

作者:浅云栖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裴玦没等到阿昭回答,笑着说道:“只是闲来话谈,提及那位澧南郡守云大人。”


    “咚……”池子正中央的亭子,老者手持鼓槌,重重敲响巨鼓,发出一声巨响。


    白发苍髯的老者抚摸着自己苍白的胡子,慈祥地说道:“鹄立学宫关于“是否兼爱非攻”的辩论赛,正式开始!”


    老先生的话音刚落,对面向左亭的五十位学子纷纷七嘴八舌的争辩起来,高谈阔论,谈天说地,始终围绕着一个观点——战!


    阿昭和裴玦则是在其中混水摸鱼……


    阿昭是不擅长争辩,在暗中观察应当如何参与辩论。


    裴玦则是懒得争辩,今日他出来只是为了露个脸,省得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野人也能冒用他的身份。


    卫澄、洛衔玉和霍如是,都纷纷据理力争,寻找对方观点的错误,进行反击。


    两边的人隔着河岸,争得面红而赤,却也酣畅淋漓。


    阿昭则是在一旁暗中观察,看得到也是津津有味,


    你方说罢,我方谈论观点。


    只是鹄立学宫的选题,实在有些敏感,阿昭如今不再是孑然一身的平民百姓,不敢轻易发表观点。


    墨子的兼爱非攻,其实隐隐指向时政。


    如今东曌即将迎来外邦来朝,是帝王的心腹大患,阿昭站在澧南百姓的角度,是不支持今年发动战争的,否则沉重的兵役和赋税,恐怕会引起饥不果腹的百姓揭竿起义。


    可是站在边关百姓的角度,还有往后东曌的局势,若是不战而降,不断割地赐金,东曌的土地和国力只会越发削弱,最后被他国蚕食,最终走向覆灭。


    不论战与不战,东曌都是腹背受敌。


    其实……倒不如背水一战。


    不过阿昭从未上过战场,也明白自己不过纸上谈兵,她只能暂时站在中立的角度观望。


    对面那五十位学子,言辞恳切都是主战派,希望能用唇枪舌战,使得帝王回心转意,也希望拉拢他们,转化对方的思想,因此他们反对兼爱非攻。


    阿昭只当自己没有听明白,就算需要她发表观点,她也只会浮于表面,若是谈及帝王的敏感之处,传到永封帝的耳中,只怕她的乌纱帽不保。


    阿昭隐隐能够猜测到辩论赛的结果,站在结果之处再纵观全局,虽有两方思想的碰撞,但也隐隐觉得,两方争辩,对方人数之多,几乎是碾压性的,他们如何能争得过?


    对面的学子长篇大论,滔滔不绝的发表意见,最终总结为:“兼爱非攻乃是古人百家争鸣乱世之中采用的观念,如今早已过时,陛下如今遵循的是佛道儒三教,墨家理论早已势弱,何须支持?不如加入我们!”


    卫澄立刻反击:“若是兼爱非攻观点早已过时,今日你我又何须争论?还是说,元后娘娘铭刻在鹄立学宫门前的对联,早已被你遗忘?同窗可记得‘倚势挟权另寻他路’!更何况,墨子理论传续数百年,自有益处。”


    “兼爱非攻,乃是往圣先贤于乱世之中,见倚势挟权者横行霸道,行不义之战。先贤观天下生灵涂炭,是以怏怏不平,遂引领众生,开创墨家,旨在对抗不义之战,而非不战。”


    对面的学子被他反驳,急得满脸通红,只是木讷地反驳道:“你……你这是诡辩!”


    霍如是立刻补充观点:“墨子以布衣之身游说六国,天下百姓。兼爱非攻,是以感化蛮戎,来止争戈,禁杀伐。如今我们身处在和平的东曌,何须无端发动征伐?不止会加重百姓负担,还会消耗国库财源。”


    向左亭的一位学子饮了一盏清茶,他身穿布衣麻衫,兄长死在了苦寒的边关,被蛮戎践踏辱尸,他如何不恨?


    只见他怒发冲冠,一拍桌子,掷地有声地反驳道:“霍同窗此言有误!并不是我等出生在和平的国度,而是边关将士死守,同窗高居锦都繁华城,锦衣玉食,不见边关苦寒,不知数万将士出生入死,血染沙场!兼爱非攻?”


    粗布麻衫的学子仰天长啸,满脸悲戚的说道:“如今东曌内忧外患,兼爱非攻如何能制止贪婪的北戎!难不成霍同窗指望用爱与正义感化蛮戎?实在可笑……”


    “呵!若我东曌一味退让,只会让蛮戎愈发猖狂,最终退无可退,国将不国,家国覆灭,吾等皆沦为刍狗!唯有拼死抗争,以兵器之利,集战士之力,全军进发,大破蛮戎,才能永葆我东曌和平安定!”


    那名学子显然极为气恼,扒拉着栏杆恨不得跳过来与他们近距离唇枪舌战,他手脚并用,气得满脸通红。


    阿昭忽然明白了,为何辩论之时要将两个亭子相隔如此之远,原来是担心学子意见不合,两相互殴。


    闻言,霍如是脸上一片燥热,顿时变得羞愧难当,她回眸看了一眼卫澄,两人对视一眼,都无力反驳。


    洛衔玉横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不蒸馒头争口气,你们二人怎么在偷偷摸鱼?”


    在辩论赛摸鱼被发现的阿昭和裴玦,都心虚地笑了笑。


    裴玦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轻笑着问道:“云兄认为,该如何破局?”


    阿昭不紧不慢地回应:“不走入对方设下的圈套,坚持己见,即可破局。”


    既然对方一直想要将话题拉到针砭时弊,其实引到战与不战是个敏感话题,帝王无法责怪未入仕途的学子。


    可阿昭身为朝廷命官,自当谨言慎行,她只能假装听不懂。


    阿昭慢条斯理,温声说道:“《墨子·经上》记:‘任,士损己而益所为也。’墨家之道,侠义之道也。立于公里之上,所代表的是芸芸众生。侠之大者,兼爱苍生也。与兼爱之论,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缓缓饮下一盏茶水,又接着说道:“另外,不欲大国攻之小国,乃是非攻,可见墨子不支持的是不义之战,而非不战,难道诸君以为兼爱非攻是错的吗?”


    身穿粗布麻衫的寒门学子见她慢条斯理的反驳,只觉得高门学子眼高眉低,他气的满脸通红,“你这人怎么牛头不对马嘴!我分明谈论的是我东曌国事!既然你引用墨子观点,可曾知晓墨子也曾提出论点‘忠,以为利而强君也’,于国于民有利之事,当勇于建言献策。”


    学子无比亢奋,“我等如今针砭时弊,十年寒窗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立于朝堂之上,报忠君爱国之志吗?如今以战止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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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乃是对我东曌有益,难道不该劝谏陛下集结军队,直面蛮戎,正面应战吗?”


    阿昭放下茶盏,冷着脸,掷地有声地说道:“可今日论题是‘是否支持兼爱非攻’,而非深究我东曌国事。同窗可莫要本末倒置了。”


    他们继续这样吵吵嚷嚷,想要以舆论导向逼迫永封帝回心转意,只会引得生性多疑的帝王造下杀孽。


    阿昭心中隐隐有些悲哀,这样亢奋,一心为国的学子,虽满腔热血,却注定要被一盆冷水泼灭。


    她不免觉得有些惋惜,心里还隐隐有些不安。


    不得不说,鹄立学宫这位老先生给出的论题,确实值得斟酌。


    是否支持兼爱非攻……


    进可针砭时弊,争论家国大事,退可守,只道争论先贤观点,任学子高谈阔论,总归不会损坏了鹄立学宫的声名。


    那名粗布麻衫的学子被她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她,质疑地说道:“我从未在鹄立学宫见过你!你不是我鹄立学宫的学子,如何能参与辩论?”


    阿昭低头默默地饮茶,被发现了啊……


    沈煜则是坐在正中央的判亭,满脸兴味地看着这场辩论赛,看见阿昭吃瘪,他忽然坏心眼,觉得心情大好。


    卫澄站起身来,义愤填膺地说道:“我鹄立学宫面对天下学子,只要是有才之人,皆可入内。”


    云兄是他一意孤行拽上来的,本不该蒙受无端的猜疑。


    卫澄挡在阿昭面前,“既然尔等不敢与云兄争辩,不如与我争论!”


    卫澄偏头低声说道:“还请云兄协助一二。”


    “好。”阿昭在他身后,因为身高不够,被他挡了个严严实实,她点了点头,低声应答。


    沈煜坐在池子正中央的判亭中,眉眼弯弯,温和地笑着,静静地看着两方学子争辩,这论题是他示意老先生出的,不论支持与否,他都不予置否。


    另一位身穿华服,站在向左亭中的贵公子缓缓说道:“兼爱非攻思想,忽略了国家之间利益纠纷与人心复杂。更何况,无兵力之强盛,无兵器之攻坚,如何能制止战争?我实在不解,为何会有人支持?”


    周遭有不少学子随声附和:“就是就是。”


    阿昭的身形隐匿在卫澄的身后,她低头温声说道:“墨子曾和鲁班论战,沙盘之上模拟攻防。鲁班以攻城云梯进攻;墨翟以布衣为墙,竹片为守器。不费兵卒,最终以机关取胜。而阻争戈,止楚攻宋。”


    沈煜不知不觉站到了亭子边缘,他所站立的位置,隐约可以看到阿昭嘴唇微动,可惜他不会唇语。


    沈煜温声问着身后站着的人,“十七,嘉许亭上的青衣少年说了些什么?”


    沈十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将阿昭所说的话语一五一十的复述出来。


    沈煜拢了拢身上的白色披风,低声笑了笑,“倒是个有意思的人,也不枉我领他进来。


    卫澄将阿昭所言复述,并加之自己的观点,“……此足可见兼爱非攻,乃墨翟之侠论,以普世之爱追求和平。不以大国侵小国,不赞成不义之战,而非一味穷守。难道同窗还要一意孤行,摒弃侠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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