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明白她的顾虑,倒也没有强求,只是替她备好保暖的衣物。
“积雪消融,夜风冰寒,小友何故衣衫单薄?”忘尘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狼皮大氅,十分自然地披到阿昭身上,面露关切。
阿昭脑海中回想起在半山腰遇到的那个人,她不不止被骗了感情,还被骗了钱财、干粮和外袍。
那个少年……可恨。
阿昭在心中暗暗发誓,这种笨蛋一般的傻事今后再也不做,心善这个词本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阿昭只是弯唇笑了笑,并未说出今日被骗的事情,“外出着急,一时忘了。”
忘尘看着她下意识低垂眉眼,知晓她在说谎,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忘尘并未在意。
他转身去去给汤婆子灌注热水,好让她路上带着,不至于受冻感染风寒。
阿昭身上的狼皮大氅,十分暖和,上面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像是在战场之中厮杀多年,所残存的淡淡铁锈味。
借着竹屋内明亮的烛火,阿昭看清了这狼皮的模样,狼皮灰白一片,狼尾却是雪白一片。
这种狼集中出现在北方边境,名曰:天狼。
阿昭状似无意地开口说道:“先生也曾弯弓搭箭射天狼吗?”
若是对方并未否认,则说明她的猜测没有错,对方与银陵林府关系匪浅,当年曾前往北境杀敌的林姓大将只有一位。
那位战死沙场的儒将,镇北侯——林惊羽。
忘尘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温和地将汤婆子抵到她的手中,“小友慢行。”
阿昭却已经心中明了,忘尘默认了,她猜测的不假。
阿昭身披狼皮大氅,相貌却年轻稚嫩,看起来就像披着狼皮张扬舞爪的小羔羊,让人看着不放心。
忘尘目送她离去的背影,在她走出竹院之后,忘尘命影子前去暗中保护她返回万佛寺。
阿昭并不知道……
在她离开之后,忘尘回到竹屋之内,取出暗格里面的香囊,打开香囊之中的宣纸,上面以朱砂写着:“吾妻沅芷,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吾心有悔,来世定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祈上天垂怜,盼来世与汝再续前缘。彼岸花开,卿可缓缓行矣。”
忘尘紧攥着宣纸,恨不得将它撕碎。
最终,忘尘将宣纸连着香囊一同丢弃在燃烧的火炉之中,眼看着香囊和宣纸被燃烧殆尽,化作灰烬。
“迟来的深情与悔恨,比草都贱。薄幸之人,有何颜面再去惊扰元后?”忘尘冷漠地看着香炉中被火蛇吞噬的朱砂字迹,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眸中满是轻蔑。
忘尘眸中满是遗憾与惋惜,他缓缓开口说道:“若是元后还在?今时今日的光景,是否又会有所不同?”
只是此时此刻,能回应他的只有凌冽的寒风。
阿昭走在满是雾气的竹林,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一弯皎月,借着皎月的光亮,慢行走出竹林。
夜风冰寒,穿林作响,发出“刷刷”的声音,阿昭未做亏心之事,自然不怕黑夜降临。
阿昭隐隐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但是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阿昭明白对方的功夫应当在她之上,心中有些担忧,她手心握紧了国师给她的汤婆子。
但是走了一段路,对方只是远远地跟着她,并没有恶意,阿昭这才放下心。
阿昭一边慢行,一边在心中思考。
既然国师当年假死,可却没有选择以原本的身份回到朝堂,是否因为帝王猜忌之心过重?
如今国师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出成为帝王身边可信之人,其中苦楚她不能得知,阿昭不知他的目的。
是否国师与沈墨一样,隐姓埋名皆是为了替当年冤死的忠魂……洗刷冤屈?
大约过了一刻钟,阿昭慢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合上门扉的那一瞬间,她察觉到一直跟随自己的人已经离开。
阿昭并未点燃烛火,躺在有些冰冷的被褥之中,合上双眸,渐渐放下防备,安心地闭眼睡觉。
万佛山,避暑山庄。
避暑山庄的构造遵循东贵西贱的道理,东园是陛下带宠妃出游居住的场所,至于西园,住的多是不受宠的皇子。
西园的破旧小院子,因为多年未经修缮,墙角杂草丛生,枯枝败叶散落一地也无人打扫,墙角老旧的黑色墙皮脱落,与肮脏的泥土混在一起,无人在意。
破旧的院落中……
少年一袭黑袍,外披一件暖和的白色披风,手中握着一个火折子,烛火的照耀下,他的侧脸忽明忽暗,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早已没有白日的胆怯和懦弱,只剩下漠然与残忍。
“呜呜……”白日里狐假虎威的两个太监,此时他们被挑断了手脚筋,还被灌了哑药,正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墙角。
少年突然弯唇一笑,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他的眸中满是冷漠与残忍。
少年的嗓音稚嫩,“别怕,我是来接你们下地狱的。”
两个太监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惯会捧高踩低,得罪的人多了,消失了一整日也无人在意。
他们被抹布堵住了嘴,还被两指宽的麻绳死死捆着,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老一少两个太监眼中满是悔恨和恐惧的泪水,他们不停摇头,妄图唤醒少年的一点良知。
少年白皙修长的食指抵在唇前,轻声说道:“嘘,小声些。今日你大叫险些喊来的护卫,若是惊扰了仙人,该如何是好?”
他话语冰凉,在这个寒风凌冽的夜晚,如同恶鬼索命。
清越轻声笑着,昏暗的火光落在他的脸上,忽明忽灭,眸中满是阴翳。
白日里老太监想要大声喊叫,他慌忙之下扔了一块石子,似乎扔到了对方的哑穴,老太监如今呜呜咽咽的,无法言语。
“仙人若是见到我的真面目,是否会厌弃清越?”少年微微蹙眉,满脸无辜,手中握着尖锐的石块,重重的砸在了两个太监的膝盖,直将腿骨砸碎,这才罢休。
“从小到大,我受尽凌辱,百般哀求,可从不见你们对我仁慈……我如今未将你们凌迟处死,已是大发慈悲。”少年摇了摇头,唇角笑意依旧,笑容轻蔑,“若你们经我苦,可未必有我善。”
只是少年往日里受尽欺压,身上没一块好肉,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如何还会对他们仁慈?
两个人悄无声息地被丢入水井之中,少年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终于安静了。”
少年站在破旧的屋檐下,他看着抬头仰望天空中的一弯半弦月,周遭唯一的光亮,只有他手中的一枚火折子,“这里阴暗潮湿,就连月光……也不肯照拂一二。”
少年白日曾经下山,带着几锭金子,去了刀口客栈,他在不远处踌躇,最终并未进去。
离开锦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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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远离夺嫡争斗,过一世寻常人的生活,可他终归是不甘于平庸无能地度过一生。
少年转身离开,衣袂翻飞,背影果决。
他去成衣店给自己买了一件像样的衣服,便飞快地回到避暑山庄。
“仙人为我赐名清越,却不知清字,普天之下只有宁阳皇姐可用……”少年眸中闪过野心,双手紧握成拳。
他该登上那至高位,才有资格用仙人赠的“清越”二字。
阿昭一夜好眠,并不知晓白日救下的少年发生了蜕变。
翌日,晨光熹微之时,阿昭懒懒地抬眼。
洗漱束发之后,她在万佛山的小径散步,太阳尚未升起,天空灰蒙蒙一片,前路弥漫着一层浓浓雾气。
阿昭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衣袍以丝线勾勒桃花纹样,腰间一根丝绦束腰,一枚玉佩缠在腰间,外披一件狼皮大氅,脚踏黑靴,慢行在积雪消融的林间小径。
她走在无人的小径上,脸上多了几分盈盈笑意,少了往日故作老成的模样,笑意温柔,看起来多了几分年少稚气。
难得忙中偷闲,阿昭自然觉得这山间的雾气也让人心旷神怡,满眼喜悦地看着四处的景色,脚步不知不觉轻快了许多。
不知不觉走到了林子的深处,阿昭看见了不远处有一只扑腾着翅膀,棕羽黑尾的大公鸡,膘肥体壮,看着就香啊……
她顿时间两眼放光,连这公鸡是清蒸还是火烤都想好了,当机立断飞快地奔着野鸡的方向冲过去。
那野鸡也很会察觉危机,飞快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阿昭追了好一会儿,她对口腹之欲要求倒也不高,追不上就罢了,回寺院吃斋饭倒也不错。
阿昭并未使出轻功,渐渐跑到了林子的最深处,那大公鸡消失在林子深处,她眸中有些失望。
迷雾渐渐散去,阿昭看见不远处有一抹倩影,她定睛一看,却见一道女子的背影,因为捕兽夹夹住了脚踝,动弹不得。
那女子身边放着一个竹筐,里面放着些许药材,像是上山采药的药女。
可这万佛山除了国师所居住的竹院,附近哪来的草药?
阿昭眸中闪过一抹迟疑,她上山的时候才被人骗走了钱财,此时有些条件反射地想要转身就走。
她不想再因为一时心善被人欺骗,这林子深处何来的陌生女子?
有些刻意和可疑……
女子回眸求助,眸中隐隐闪烁着泪光,声音哽咽,“小公子请留步,奴家上山采药,不慎被捕兽夹夹伤右脚,动弹不得,还望小公子出手相助。”
阿昭转身看着出声哀求的女子,看着对方有些熟悉的眉眼,她面上冷淡,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女子跌坐在地,即使疼痛难忍也并未面容扭曲,只是额头上冒出的细汗体现着她的痛苦。
救、与不救,在阿昭的心头盘旋,终究是待人为善胜过了漠然旁观的恶意。
阿昭缓缓叹气,若是这次再被骗走钱财,往后她可就要收起善心了。
女子将青丝绾作飞天髻,眉若细柳,剪水秋眸仿佛隐含无尽柔情。
她以薄薄的面纱半遮面,未施粉黛,却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秀美面容。
一袭浅蓝色襦裙,裙上束带系着药囊编成的禁步,更衬得她整个人无比温柔。
东曌女子,大多在婚后盘发,阿昭看着她将头发挽起,也大约能猜出对方已经嫁人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