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抵达驿站,阿昭与谢遥纵马疾驰,少年人归乡心切,扬鞭策马,一路风驰电掣。
马蹄踏踏,卷起一阵尘土……
二人走的是官道,无人胆敢阻挠。
七日后,阿昭和谢遥回到锦都城。
两个少年并肩行走在繁华的锦都城,城中的繁华景象一如数月前。
锦都城并不是阿昭的故乡,在她心中,唯一的故乡是那个边界处狭小的白皎城。
不过,锦都有锦都的好……
锦都有沈墨。
阿昭有些近乡情怯,看着熟悉叫卖的商贩,还有不远处的卿悦楼,柳掌柜手捏帕子,满面笑容地对富家夫人介绍店中的名贵饰品。
柳掌柜微微抬眸,看见了自家小公子,眸中的思念与欣喜隐藏不住。
柳掌柜莞尔一笑,笑颜如花。
阿昭回以一笑。
“云大人,你在看什么?”谢遥停下脚步,手中牵着马匹,奇怪地回头看向阿昭。
阿昭摇了摇头,跟上谢遥的步子,“没什么。”
走着走着,谢遥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云大人,澧南水患得到有效遏制,赈灾之事也在有条不紊的运行,你说……皇帝舅父会赏赐你我些什么?”
锦都城人多眼杂,阿昭不敢妄言。
阿昭摇了摇头,谨慎小心道:“云某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谢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云大人不必紧张,我不过随口一问。”
谢遥凑近阿昭,小声问道:“不过你说,若是皇帝舅父硬要赏赐我一些金银财宝,我是应还是不应啊?”
阿昭有些不自在,揉了揉被拍麻的肩膀,悄无声息地后退两步,保持距离。
这小子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一掌快把她拍出内伤了。
谢遥眨了眨眼,似乎真的在苦恼,“金银宝器太俗,不堪入我眼,不及百姓安乐能让我高兴。”
阿昭抬眼望向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少年。
少年洒脱,无拘无束,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随性而为。
她……很是艳羡。
阿昭低声细语道:“若是澧南能免赋三年,休养生息,百姓自当和乐。”
她的声音很轻,似是春天的微风一般,悄然拨动心弦。
在抵达锦都城的前一日,阿昭派人将那些南祁暗探一同押送至天牢。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入皇宫面圣,述职。
天空一片湛蓝,白云自由地在空中飘荡,宫墙之内红墙碧瓦,金銮殿檐上的琉璃瓦光彩夺目。
入冬了,寒风萧瑟,冷冽的冬风在这封闭的宫墙之中四处逃窜,竭力挣脱,仍不得解脱,不得救赎。
宫门口领路的小安子,对着他们二人笑脸相迎。
永封帝为了表示对赈灾治水一事,以及对捉拿南祁暗探的功臣看重,特意将小安子派来,领他们入偏殿议事。
阿昭从怀中取出一袋碎银,将它递给了带路的小安子,笑道:“多谢公公领路。”
霎时,小安子的脸笑得如菊花一般灿烂,“大人客气了。”
谢遥手肘撞了撞阿昭的胳膊,有些不满地小声嘟囔:“方才在集市上,小爷我想吃糖葫芦,找你借几枚铜板你都说没有。”
怎么打赏领路宫人,出手竟如此阔绰?
谢遥出门不爱带钱,一路上掏钱的基本都是谢遥身边的同行小厮。
进城前,谢遥吃了五个酱猪肘,三只叫花鸡,再让他吃下去,她怕把他肚皮撑破了。
阿昭抬头望天,假装没听见:“……”
锦都城前几日方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如今宫墙之内积雪未消。
小安子拿了打赏,细心提醒道:“天寒路滑,二位大人当心脚下。”
“多谢公公提醒。”阿昭温声回应道。
宽广的宫道,相隔不远之处便有一队禁军,高城深池,守卫森严。
红墙碧瓦,高达数丈的巍峨宫墙,身着甲胄的护卫,各司其职的宫人,无一不彰显着这座皇城等级森严。
宫人们拿着扫帚,扫去地上的积雪与枯枝败叶。
不远处仪仗威严,八人抬着步撵,还有一众宫婢跟随其后。
不知是何人,竟在宫中如此张扬?
步撵慢行,渐渐与他们靠近……
阿昭抬眼,只见步撵上的女子正襟危坐,衣着华贵,妍姿艳质。
这位贵人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恍若神妃仙子。
女子外穿一身宫妃打扮,三千青丝绾作飞云髻,头戴鸾鸟宝钗,一对帝王绿耳坠,衬得她肤若凝脂。
撵车上女子衣衫华贵,用的也是宫中宠妃才能有的仪仗,她眉间细钿勾勒一朵海棠花,眉若细柳,眸似宝珠璀璨。
女子白净的面庞敷上一层细粉,胭脂点唇,一颦一笑最能勾人心弦,弱柳扶风之姿,眸光却似骄阳璀璨,这样的美人,何人不爱?
阿昭在心中惋惜……
这女子生的貌美,偏生困守宫墙,实在叫人怜惜。
也不知她入宫图什么?
总归不是贪图那皇帝老儿的容貌和才华。
小安子看见来人,连忙停下步子,下跪行礼。
阿昭和谢遥身上皆有官职,因此不必行跪拜大礼,只是站在宫道一侧,为之让步,拱手作揖行礼。
阿昭低敛眉眼,再未抬眼看向步撵上的貌美女子。
只是她能感到几分似有似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步撵上的女子余光落在阿昭身上,似不经意地一瞥,却不敢过多停留,只是匆匆一瞥,立即目不斜视。
她的目光似乎有着眷恋,眸中深处是隐忍的思念。
待到步撵远去,小安子这才从地上起身。
“这是新入宫的娘娘吗?”谢遥心觉奇怪,按道理来说,为了避免后妃与朝臣相见,鲜少后妃会大张旗鼓乘坐步撵走官道。
这位妃子看起来,像是要出宫一般……
小安子低头,在心里思考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淳贵妃娘娘如今正得圣宠,一时风头无两,他不敢多嘴议论,可是谢遥是谢丞相之孙,他又不得不答,只能挑些能说的告诉谢遥。
“小谢大人有所不知,这位是淳贵妃娘娘。今日出宫,乃是为国祈福。”小安子低着头低声道。
他本不该和谢遥说这些的,奈何云大人给的太多了,而且谢小公子又是谢丞相之孙,陛下的亲外甥,不好得罪。
谢遥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阿昭全程低头,并未言语。
这皇宫自古就是吃人不眨眼的地方,领路的宫人谈及那位宫妃之时,话中带着敬重。
可若是那女子不得盛宠,不知在这宫中生存又该是何等艰难?
不远处,已经渐行渐远的淳贵妃垂眸,掩去眸中的悲喜。
她声音轻柔,低声问身侧的宫婢:“本宫的仪容可有不整?”
琼文仰视她,却又很快低垂一下眉眼:“无,娘娘仙姿佚貌。”
淳贵妃握紧了手中的丝帕,手心不自觉出现了几分薄汗。
方才官道之上只有两位官员,身着白衣的少年时常入宫觐见皇后,那便是谢小公子,她自然认得。
至于另一人,应当就是让皇帝赞不绝口的澧南郡守——云笺。
淳贵妃的心跳不停地加速,那是她心心念念寻了整整八年的孩子……
那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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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
淳贵妃抬手轻轻触碰发上的珠钗,温柔地弯唇一笑。
这是她与女儿分别多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为此她好一番梳妆打扮,只怕给昭昭留下不好的印象。
也不知昭昭是否有看清她的模样?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
琼文不知为何娘娘面对陛下之时,经常妆发简单,衣着也是素净。
可今日,娘娘穿着正装,如此隆重,又大张旗鼓乘坐步撵走官道出宫。
许是今日出宫焚香祈福,娘娘这才好生梳妆打扮,以免在佛祖面前失仪?
不过她只是娘娘身边的一介宫人,自然知晓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问的话不问。
皇宫,偏殿。
偏殿之内,金龙雕柱,檐上九条金龙,盘旋于空,栩栩如生,似下一刻便要腾空而去,直上九霄。
永封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上呈的折子,其中不乏南祁的暗探密报。
想到被窃取的情报,他的眉头不断紧皱,可是一想到这些暗探已经被一网打尽,他的眉头又不自觉的舒展。
又回想起云笺上传的急报,竟被南祁暗探暗中拦截。
他只觉得浑身冰寒,虽身坐龙椅却总觉得如芒在背。
永封帝气闷不已,怒喝道:“小小南祈,蛮荒之地,竟敢在东曌境内造次,放肆!”
帝王喜怒无常。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曹全德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他谨慎小心地奉茶,“陛下息怒!谢大人和云大人来了。”
永封帝强压怒火,抿了一口茶,道:“宣!”
阿昭与谢遥入殿内觐见。
“臣拜见陛下。”阿昭和谢遥对皇帝行跪拜大礼。
永封帝身着黄袍,头戴帝王冠冕,下垂的珠玉遮挡了他的视线,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
他的面容已渐渐苍老,再不似年轻时意气风发。
永封帝双目也渐渐浑浊,鬓边的几根白发,也彰显着这位帝王已不再年轻。
他生性多疑,唇角下拉,抿唇不言不语之时,便是在观察臣子。
“二位爱卿回来了。”永封帝露出几分笑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两个少年芝兰玉树,年纪虽轻,但是对澧南百姓创下的福祉极多,算得上是他东曌国的有功之臣。
只可惜,谢遥是谢家人。
永封帝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他抬手道:“平身。”
“谢陛下。”阿昭和谢遥起身站立。
“你们二人在赈灾一事上,立下大功一件,朕心甚慰。”
永封帝向来敬仰神明。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浑浊的双眼顿时发出光芒,语气有些急迫,“云爱卿,朕听闻你在澧南开设祭坛,顺承上天之意,平定水灾,可有此事?”
阿昭拱手,作揖行礼,毕恭毕敬地应答:“回禀陛下,确有此事。兴许上天知晓陛下一心为民,这才降下福祉。臣不过顺应天时,又蒙陛下福泽荫蔽,才有些许造化,臣不敢居功。”
这马屁,拍到永封帝的心上了。
作为一个帝王,永封帝最害怕的事,莫过于旁人说他坐下的龙椅来途不正。
如今云笺说上天传下旨意,降下福祉,不就证明他就是这东曌国当之无愧的帝王?
永封帝高兴地抚掌大笑,“既是如此。云爱卿,赈灾一事你功不可没,朕重重有赏。”
可是永封帝转念一想,想起此前在金銮殿上,自己君无戏言,结果被迫放了那沈顾之……
这一次,永封帝留了个心眼,并未直接封赏。
永封帝眸中闪过一丝疑虑,略带猜忌地问道:“只是不知云爱卿所求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