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并未说出真正的想法,只是鼓励说道:“你本该是九天之中自由的玄鸟,不该活的如同困兽一般。”
晚舟闻言,再不说话。
他耳朵一动,抱着怀中的剑,躺在枯树上偷偷睡觉。
阿昭看着郡守府的大门,这么多日都没有消息传来,她上传的急报真的被拦截了。
不过是她派人拦截的……
希望那位高坐皇位,自以为高枕无忧的帝王能对此事多加几分重视。
毕竟他已经连续六年都在割地赐金赔偿,朝中隐隐有了重文轻武的倾向,若是长此以往,只怕是再难有骁勇善战的武将出现。
当年外患未消,永封帝就因为一己私欲,将定北王钉上了通敌叛国的耻辱柱上。
沈楚珩的名字再也无法在东曌的国土上提及,更是永封帝的逆鳞。
当年那三名骁勇善战如同将星下凡的将领,彻底化作尘埃,再无人提及。
此后多年间,镇守边关的将领多是纸上谈兵之人,许是珠玉在前,观之不免与沈楚珩相较,只是天壤之别,前者屡战屡败,唯余叹息。
不过南祁暗探潜入一事,兹事体大,想来谢丞相也不会将此事隐瞒。
那么,命她和谢遥回京的圣旨应当不日便会传来。
“云大人!”谢遥大摇大摆地从隔壁郡丞府中过来。
“谢大人今日不用监工?”阿昭开口问道。
谢遥笑了笑,“已经忙完了。灾民们忙着重建家园,还有开凿水渠的事情,我在一旁,他们太热情了,我反而不自在。”
“听手下说,云大人在跳楼?”谢遥眨了眨眼,额头上冒出细汗,脸上就差写着“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谢遥没说,他听到手下来报,说云大人想不开不停地跳楼,已经一连好几日了,还没摔死。
谢遥一知晓,便快马加鞭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阿昭尴尬地笑了笑,“我在习武,不过,我似乎没有慧根。”
“轻功?”谢遥低头瞥见了阿昭划破的掌心。
他心里有些纳闷,哪有人学轻功能把自己伤成这幅样子的?
阿昭点了点头。
谢遥满脸难以置信,眸中闪过一抹受伤和委屈,“云大人居然放着我这个武学奇才不管,去请了在江湖中连名号都排不上的无名小卒,还让他教你轻功?”
谢遥此话一出,突然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阿昭朝他身后的枯树上看去,原本闭眼休息的晚舟,此时睁开了双眸,正恶狠狠地盯着谢遥的后背。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谢遥此时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看着怀中抱剑,已经跃跃欲试,想要冲上来跟谢遥切磋的晚舟……
阿昭心觉不妙,连忙对谢遥身后的一棵树摇了摇头。
“怎么了?”谢遥看阿昭表情有些奇怪,刚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阿昭却直接转身离开了,她手心被沙砾划破,需要包扎。
最近流年不利,似乎经常受伤,幸好国师给的金疮药足够。
“云大人,等等我!”谢遥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仿佛刚才的视线只是错觉。
他连忙跟了上去,少年话唠,小嘴叭叭爱说个不停。
阿昭刻意不搭理他,可他自言自语也能说上半天。
又过了几日,锦都城传来了陛下的密诏,让她和谢遥在一月后返回锦都述职,暗中将南祁暗探带回去。
阿昭命人伪造信件,按照原来的传输暗报的方式,将信件运往南祁。
这些暗探,是外邦来朝时,东曌谈判的有力工具,能让消息慢一步传到南祁皇室的耳中,东曌在谈判桌上也能多几分优势。
某日,阿昭发现院子里古树下的蚂蚁走向很是奇怪,蚂蚁居然绕着一块地方走。
泥土底下,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她命人挖开那块地方,挖出了一个宝匣,里面放着一把锋利的宝刀,看起来用玄铁制成,削铁如泥,很是珍贵。
谢遥恰好路过,他看着宝刀沉默不语。
阿昭误以为他喜欢,轻笑道:“兴许是前任郡守留下的,若是谢大人喜欢,就拿去吧。”
谢遥连连摆手,“我不擅刀法。”
谢遥朗声说道:“而且小爷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把破刀,实在不堪入眼!”
话音刚落,谢遥朝她眨了眨眼。
谢遥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
阿昭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有话要对她说。
谢遥从下人手里取走木匣,抬手屏退众人,拽着阿昭的衣袖把她带进书房里。
少年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确认四下无人,他才低声说道:“若我没认错,这刀名为破局,由江湖殊途路神兵谷谷主所制,据说是以天外玄铁制成,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天下神兵榜排行十三。这天底下,觊觎它的人可不少。此物莫要让他人知晓,不然会给云大人招来祸患的。”
他难得正色,一脸严肃,再三强调这把刀很重要。
“谢大人是怎么知道的?”阿昭眨了眨眼,有些好奇。
谢遥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问,少年愣了愣,挠了挠后脑勺,干笑着说道:“我……我书上看见的。”
阿昭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谢大人提醒。”
这一个月过的十分安宁,不少商户暗中送礼。
阿昭看见这白花花的银两之时,双眸顿时间发出璀璨的光亮,唇角也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两啊,这该死的铜臭味,谁能不爱?
恰巧被监工回来的谢遥瞧见了,少年十分生气,忙将这些不思正途的商户打了出去。
谢遥将这些商户轰出了郡守府,“滚出去!云大人品节高尚,高风亮节,岂会为了这些金银俗物折腰!”
阿昭:“……”我贪财好利,见钱眼开,我就是一个俗人,若是漫天金银落下,我定为这俗物折腰。
在谢遥看来,这些想要引诱云大人“贪赃枉法”的都不是什么好人,逐出去了还不解气,站在门口警告道:“若下次再被小爷瞧见,定要将你们捆了送去衙门!滚滚滚!”
谢遥飞快地回到阿昭的书房,缠着她问个不停:“云大人,你绝不是财迷心窍,背公向私之人,对吧?”
在谢遥眼中,能让落光海霎时间出现“神迹”,当百丈海水惊起千层浪,沿海水患顿消之时,云大人在他眼中就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阿昭:“……我是个俗人。”
“砰——”
谢遥将怀中的银票取出,一掌拍在书案上,发出一声巨响,“给你。这些银两,比他们给的多,云大人拿着可就不能贪赃了。”
阿昭手握兄长给的十万两白银,虽然是让她用于赈灾之事的,但是她每夜睡前都爱数钱,银两见的多了,倒也没有如此难以克制。
着实是这些商户……给的少了。
阿昭爱财,却也知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
她并非出身世家大族,无背景,也需要一个廉洁清明的好名声,好为她返回锦都为官作铺垫。
阿昭摇了摇头,将银票塞回谢遥的手中,“我虽好财,但也有手有脚,自会经营商铺。不义之财不取,好友之财不夺。”
阿昭看着书案被谢遥这臭小子活生生拍出了一条裂缝,她嘴角抽了抽……
这臭小子,一天天的满身使不完的牛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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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该多给他安排些活儿。
阿昭忽然觉得有点头皮发麻,若是方才她说实话,只怕自己的脑袋,就要像这桌子一样被他一掌劈裂了吧……
谢遥听着阿昭的话,自动过滤了许多,只听到了“好友”二字,他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云大人,你方才说,我们是好友……”谢遥眉眼弯弯,笑的开怀,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般高兴。
接下来好几日,谢遥都在高兴地自说自话,尽管阿昭忙着画图纸,听得多回的少,少年的兴致也没有消减。
“云大人也家住锦都吗?”
“我家住在城东,云大人闲暇之时,可以来找我。”
“当然,小爷我来找你也是可以的。”
“待回到锦都,我带你去见祖父。他很欣赏云大人的为人处事之道,经常让我向你学习。”
……
谢遥天天嚷嚷要教会她轻功,阿昭跟着学了,虽然只学了个皮毛,但是对付一般的混混,跑路也是足够了。
一月后,阿昭和谢遥带着行囊返回锦都述职,沿途百姓皆目送。
“二位大人,一路平安!”
“这是民妇昨夜做的馒头,大人莫嫌,带上吧,赶路时也能果腹。”一位荆钗布裙的盘发妇人,手指皲裂,却还是将一袋子馒头递来。
“多谢夫人。”谢遥双手接过,眸光真诚的感谢。
谢遥认出了她,正是初来澧南那日,那位在洪水中追逐金丸跑的妇人。
他不过路见不平,拔剑相助罢了。
却不料对方双眸含泪,跪在地上给他磕头,“民妇蒙大人大恩,没齿难忘。”
谢遥将人扶起来,“举手之劳,夫人不必在意。”
谢遥心中多了几分触动,这些百姓真诚善良,本不应承受天灾之苦。
阿昭坐在马车之内,归心似箭,她已经迫不及待回到锦都,与兄长相见。
她淡淡地开口道:“该启程了。”
对于澧南百姓,也许她心中有怜悯,可她不可能一辈子在此地为官,克制自己对此地的留恋之情,离别之时才不会过于感伤。
返回锦都,回家过年,他们还要暗中押送暗探,多一日便多一份未知数,还是尽早回去为好。
若是回的迟了,只怕会生出事端,那位陛下是否会怪罪。
谢遥也知晓,怀中抱着一袋馒头,飞快地跳上马车,准备启程返回锦都。
“云大人性子清冷,却是个好官。我妹子的性命就是云大人在祭台上救下的。”只听车外传来百姓的声音。
“云大人和小谢大人还会回来吗?”不知述职为何意的百姓问道。
热心肠的士兵应答道:“云大人和小谢大人可是我们
澧南郡的父母官,自然会回来的。过完年就回来了。”
谢遥一掀车帘,却见被他轰出去的那几个商户,竟然也对他笑脸相迎。
不收他们钱,居然还笑得如此高兴。
谢遥不理解,为什么他怒气冲冲将人逐出去,却还能得这些商户的笑脸。
少年不知人心,也不知商户年年要给“百姓官”上供,他们按照惯例送来大笔钱财,却遇到了好官没拿他们的钱,如何不欢喜?
马车渐行渐远,身后百姓的喧嚣声音渐渐远去。
谢遥心中生出了几分感触,不由得开口说道:“从前我怜悯这些可怜的百姓,如今却觉得他们生来坚毅刚强,纵是柔弱的女子也有坚韧不屈的品格。”
谢遥慢慢地开口说着:“澧南百姓不曾因为天灾变得懦弱,齐心协力携手抗灾,与天相斗的血脉代代相传,纵使在天地广阔面前,命如蝼蚁,却也从未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