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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离开锦都

作者:浅云栖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皇城,坤宁宫。


    裴皇后正在佛堂深处礼佛,她口中念着佛经,白皙的手转动着佛珠。


    “何事?”裴皇后双眼紧闭,潜心礼佛。


    她跪坐佛堂,佛龛上摆放着一尊佛像。


    她拜的从来都不是这座冷冰冰的佛像,而是在这佛像背后那一块梨木。


    “娘娘……”彩珠从门外进来,将大殿门关上,她贴在裴皇后的耳侧,低声细语的说着。


    闻言,裴皇后的双眼在一刹那之间睁开,眸中满是冰寒。


    但是很快,眸中的冰冷便渐渐消融,她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裴皇后得知了皇帝的举动,像是被抽走了生气,她跪坐在团蒲之中,神色淡淡地说道:“下去吧。”


    等到这大殿之中,只剩下她一人。


    裴皇后叹息着说道:“那白狐裘和海棠金钗,本就是王家之物,罢了。终究是沅芷她所托非人……”


    锦都城,沈家,七星院。


    沈墨一身玄色衣袍,坐在书案边,少年面容冷峻,窗外的月光缓缓洒落,却也不及他容色俊逸,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沈墨看着从江湖中传来的暗报,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当年定北王一案有关之人。


    有一人,也许还有活着的可能。


    或许他的手上,有能够为定北王翻案的证据。


    沈墨想要为父亲翻案,想为当年枉死的定北军申冤,他想不惜一切代价,誓要让当年作恶之人付出代价,以此来慰藉当年无辜亡去的冤魂。


    探子查到的消息,那人正是药王谷谷主,隐姓埋名藏匿多年,沈墨有急事需要前往药王谷一趟。


    药王谷乃是江湖门派,门中子弟避世多年,谷中的医者已经多年未曾出世了。


    他此去,未必能找到药王谷的真正所在地。


    沈墨看着从澧南传来的暗报,面色清冷,心中却是隐隐觉得……


    这锦都城怕是要变天了。


    这样腐朽的王朝,不知何时会如同腐朽的枯木,轰然倒塌……


    如今昏君当道,贪官污吏横行,世家大族阻断科举,就连这南祁的暗探也能随意的深入东曌腹地。


    沈墨修长的手指弯曲,在书案上敲了敲。


    藏在暗处的暗卫立刻进来,单膝下跪行礼,恭敬道:“主子。”


    郁离是他手边最得力的人手,虽然话唠,但武功不差。


    沈墨淡淡的开口吩咐:“郁离,我有要事要前往药王谷,你前去暗中保护阿昭。”


    如今银陵城中已经有了敌国的暗探,焉知还会不会有外邦的间谍?


    阿昭入朝为官,走的每一步棋都是险棋,可却招招致胜,他心中担忧,却不会阻止他。


    沈墨很清楚,阿昭本就该是九天之中翱翔的雄鹰,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将他囚困在自己身边。


    可他实在放心不下,只能暗中派人去保护阿昭。


    郁离抱拳,恭敬道:“是。”


    郁离在心里暗暗吐槽:既然舍不得小公子,为何还要将人越推越远?


    窗上的风铃微微响动,竹子之间相互敲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动听声。


    沈墨将书案上的东西合上,抬眼看着来人,“你怎么来了?”


    “我来的不巧了。”沈煜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唇角带着一丝笑意。


    沈大公子一身青衣,腰间束带的点缀着珍贵的和田玉,少年白皙如玉的双手藏在宽大的袖子中。


    沈煜面若冠玉,身上的气质皆是温和,他总是眉眼带笑,仿佛待每个人都是和和气气。


    沈大公子喜着文人的宽袍,乌黑的头发用一根水莲玉簪束起,眼角下用笔墨浅浅勾勒着一朵冰清玉洁的水莲花。


    他眉眼如画,唇角带笑之时,让人感觉仿佛春暖花开,又像是坐在宽阔无边的土地上仰望苍天明月。


    沈煜将食盒之中的桃花酥取出,放在沈墨的书案上,“你我兄弟二人,许久未曾见面,特意带一盒桃花酥来,与你把酒言欢,秉烛夜谈。”


    沈墨:“……”分明昨日才见过。


    沈墨目光落在书案上的桃花酥,脑海中最先想起的是,三年前和阿昭在白皎城度过的岁月静好的日子。


    可是转念一想,当年因为一盒从宫里带出来的桃花酥,害得沈煜如今体弱多病。


    甚至有大夫断言,沈煜此生活不到及冠之年。


    沈墨微微叹息,“我不喜甜,你也不喜,何必让小厨房做了这些来?平白浪费。”


    沈煜眉眼带笑,饮了一口手边的茶,“是来给你送行的。”


    沈墨曾经承诺过,会尽力为沈煜寻找医治的法子,也许在药王谷能找到使他痊愈的办法。


    但话不能说太满,沈墨还是提前说清,“我此行未必能找到神医,但为了你,我会尽力而为。”


    沈煜低头抿茶,“如此甚好。”


    沈墨如何看不出,沈煜早已知他明日便会启程前去药王谷,不过是为了提醒他,记得拐个神医回来。


    幼年时他们都最嗜甜,只是后来过得太苦了,倒也没那么喜欢吃甜食了。


    沈煜突然开口说道:“若是我活不过二十,我要他给我陪葬。”


    “他”指的自然是永封帝,上官长行。


    他眼眸之中闪过狠绝,这些年重病缠身,他就连参加科举,入朝为官都无法做到,只能躲在背后搅弄朝堂风云。


    凭什么害了他,使得他沦为一个半废人的永封帝,那样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却可以享受万民朝拜?


    而当初衷心耿耿,扶他登上皇位的定北王,还有定北王军却要被打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为什么他已经是皇帝,已经拥有了后宫佳丽三千却仍不知足?


    还要玷污臣妻!


    幼年时,沈煜曾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自缢而亡。


    懦弱的无能的父亲无法为母亲复仇,不断的疏远母亲,憎恨他们,最后父亲选择了疯疯癫癫的出家。


    沈煜也因为太后赐下的一盒桃花酥,彻底沦为了一个病秧子。


    他实在是心有不甘,若上苍真的……如此不垂怜他,那是皇天后土所设置的规矩,他沈煜也想破上一破!


    纵是与天相争,又有何妨?!


    沈墨举起手中的酒杯,往沈煜手中的茶杯轻轻一碰,“我纵是倾尽全力,也会为你找到医治之法。你不会死,也不能死。”


    沈煜眼中的狠绝和冰冷一瞬间崩塌,他目光与沈墨对视,只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认真和坚定。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珍重。”


    沈煜心中隐隐有些触动,面对这样的人,他的内心深处选择了信任。


    从小到大,沈墨都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让人无比心安。


    可是沈煜也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旁人身上,年幼时,他曾经将虚无缥缈的希望寄托在那个无用的父亲身上。


    然而事实证明,无用之人终究是无用。


    即使他寄托了再多的希望,也只会是似水东流。


    沈煜低垂着眉眼,沉默了许久,让人看不清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静候佳音。”沈煜恢复了往常的贵公子模样,唇角始终带着一抹疏离。


    他愿意再给沈墨一些时间,让他能够为定北王,还有那九万定北军洗刷冤屈。


    可是他等不了多久,三年之内,若是他的病情还不能有所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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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黄泉路上,想来有九五至尊的陪伴,他也不会孤单。


    第二日清晨,沈墨就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粗布麻衫,□□是日行千里的宝马,他轻携行囊,踏上了寻找药王谷的路途。


    药王谷主,曾经是他父亲的好友,据说在他的手中有能证明他父亲当年并非通敌叛国的证据。


    而且对方逃亡数年,生死未卜,或许他能证明当年定北军没有通敌叛国。


    即使这些事情对于皇帝不过陈年旧事,可始终有人记得,他忘不了血溅王府的母亲,也忘不了战死沙场却要为诬陷通敌叛国的父亲。


    千里马精神抖擞,沈墨一袭粗布衣衫也掩盖不了身上的气质,他身后跟随一众暗卫。


    澧南郡,银陵。


    有了“天神指引”,许许多多的百姓们都加入到了开凿暗区的工作之中。


    银陵的赈灾工作已经有条不紊地进行,阿昭托护城将军帮忙监察。


    随后,阿昭和谢遥向林老爷子辞别,决定带着暗探返回澧南。


    回到郡守府的阿昭,找了一个武术师父,传授自己武艺,原本是想学一些功夫强身健体。


    但现在为了学一个保命的技能,阿昭在每日处理完公务之后,便让晚舟教自己轻功。


    可偏偏晚舟只会学不会教人,阿昭第三十二次从墙头上摔下来,掌心被粗粒的沙子划破,狠狠的摔了一个屁股墩。


    她挥了挥手,开口说道:“还是算了,我应该没有武学的慧根。”


    曾经听闻有人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当时的阿昭闻言嗤之以鼻,如今学习武艺,她真的不是这块料。


    “主子,我也没有习文的慧根。”晚舟抱着剑,倚靠着古树。


    他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最近是怎么了,突然就让他看书学习,那上面满是文绉绉的之乎者也。


    他说不喜欢。


    主子又让他看史书,可他翻阅之后,看这上面满满的仁义道德,但是与这个世道却截然不同。


    他实在不知,这些书看来有何用?


    阿昭也不想逼他读书,可是她手边真的很少可用之人,“纵使无用也要看,这世道如此,你若不读书,便只有参军这一条路。难道你想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暗卫吗?”


    她放心不下澧南的百姓,若是换了旁人做这郡守,澧南又会是何等景象?


    其实她也有私心,在这个时代,手中掌握兵权,才算是真正有了话语权。


    即使日后回锦都为官,澧南郡的两万兵,她也不愿轻易放弃。


    晚舟伸手抓住枝干上飘落的枯叶,漫不经心地说道:“若我……只想跟在主子身边,哪怕一辈子只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暗卫呢?”


    他没什么志向,主子肯给他一口饭吃,他已经感激不尽了。


    “依附旁人而生,是弱者所为。我曾经……”阿昭话到嘴边,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幼年时,她眷恋母亲温暖的怀抱,最后却被母亲抛弃在那个空荡荡的别院中。


    上一世,她是花楼里无依无靠的孤女,满心期盼的祈求兄长能够将自己救出苦海,却最终因为得罪权贵,死在了冰冷的雪地。


    这一世,不论沈墨能给她怎样的庇护,能许下如何动听美好的诺言,她也不可能将身心和前途全部压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要往上爬,不惜一切代价。


    过去那些受人欺凌、饱受冷眼的日子,她过怕了。


    唯有自己手中掌权,才算有了底气。


    回忆着过往,不知不觉间,阿昭的眼中多了几分闪烁的泪光。


    晚舟目光坚定的看着她,“主子别难过,来年春日招兵之时,属下会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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