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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她是谁?(七)

作者:猫水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皇兄笑什么?”萧正晞蓦地觉出一丝寒意。


    “笑此画甚美。”


    见皇兄面色如常,萧正晞才接着说面前摊开的一幅青绿山水。


    画乃佳作。


    萧正则的目光于翠峰及水墨的烟云间穿梭,心里却想着冷刃划过脖颈,灼热的血喷洒出来。宇文靖的血。他真想去做这件事,悄悄地做,不会令容鹿鸣知晓。


    “臣弟还带来一幅字,请皇兄赏鉴。”萧正晞缓缓展开幅卷轴,内底衬着曲水三多花卉纹锦,显出华贵的气韵来。


    萧正则看了一眼,收起笑容。


    “皇兄请看,这幅字,可是皇嫂的手笔?”


    容家兄妹二人皆善草书,坊间传闻,他俩一人擅写章草,一人工于今草。而实则是,二人俱是通才。


    当世的书画名家之中,他俩的字尤为珍贵,有市无价。早些年,容雅歌还会写一些。容家军中多儒将,容雅歌的字多是些劝勉的诗句,赏赐给立功的属下。众将皆以得容大将军一书为荣。而太子薨逝后,容雅歌甚少动笔,坊间他墨宝的价格由是愈发高昂。


    容鹿鸣的草书,流出来的就更少了。传闻先帝书案之上有一本她默书的章草《老子》,后随葬于太子陵寝。


    遥想当年,众皇子夺嫡,先帝即位后,结党之事不息。容鹿鸣与容雅歌都恪守家训,从不以私人名义给任何一位官员写信,“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容雅歌手书的相府对联,曾被人屡屡揭走。


    相府待下人甚宽厚,下人成婚,除却丰厚的赏赐外,若是开口去求,常常还可求得一副容鹿鸣的手书,装点婚房。


    一位是大将军,一位乃当朝皇后,他们的墨宝,谁敢公然买卖?但私下倾慕者甚众,而价益高。


    重利之下,必有勇夫。这样以来,仿作的人,亦不少。绝大多数时候,萧正晞可以分辨真伪。偶有不大确定的时候,就拿来宫里让皇兄看。


    旁人不知,萧正晞却晓得,他皇兄模仿容鹿鸣的字迹,不论楷、草,皆与原作一般无二,有时,连容鹿鸣自己都分不出。


    曾有一次,太子要考校萧正则策论。萧正则面不改色,说了句:“老师已是批阅过了,太子不必费心。”


    见他那神情、姿态,太子差点就信了。可这策论题目是昨日上午散学时布置下的。容鹿鸣离了弘文馆就去了东宫,哪有时间给他批阅策论?


    太子也不说破,“拿来孤看看。”


    萧正则也不迟疑,登时去拿。太子看着他背影,眼神颇有些复杂。待看了那策论上的批字,太子不淡定了。容鹿鸣的书法是跟容雅歌学的,不论楷、草,皆与其有几分相似。而能将容鹿鸣的字迹仿到十分的,向来,也只有容雅歌。


    可显然,眼前这行批字既不来自容鹿鸣,更不可能来自容雅歌,他与容雅歌,昨夜可是彻夜弈棋。


    太子也话不多说,提溜着萧正则便去了相府,本来也是要去的,昨晚的棋局胜负未定。


    进了相府,于月柏轩的书斋之中,太子连茶都未饮,径直从袖中取出萧正则的那篇策论。


    容鹿鸣和容雅歌一起凑过来看。萧正则这才变了脸色,小步往门边挪。


    “呦,这字迹仿得可真像,不亚于我。”容雅歌看了几眼,笑着道。


    “令仪,你怎么能说是仿的呢。阿则说了,这可是鸣鸣亲自批的。”太子悠闲地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哦,原来是我写的。”容鹿鸣似笑非笑地盯住萧正则。


    萧正则离门口还有两步远。只得立直,笑嘻嘻地望向容鹿鸣。


    那会儿,萧正则的身手还远不及容鹿鸣,没等他撒开腿逃,已是被容鹿鸣捏住了后颈。


    “老师、老师我错了,打个商量可行?”


    “你说。”


    “这个数?”萧正则伸出手,虚虚比了个“三”。


    容鹿鸣松开手,握了握他肩膀,“哪能让你抄三遍《庄子·则阳》?你这字迹仿得可真像。想当年,我仿兄长的字,颇下了几年苦功,才可做到真伪难辨。阿则你定然也是下苦功练过的。”


    萧正则使劲点头。


    “可是你那篇策论写得委实不佳,偷工减料。速去,《庄子·阳则》抄写五遍。白管家一会儿送点心来,为师给你留一份。”


    萧正则抿住嘴,还在拿爪子比“三”。


    容鹿鸣饮了口茶,“其实五遍亦不算多……”


    萧正则立即拱手一礼,快步往容鹿鸣的小书斋走去。


    是夜,茶香幽幽,桂子芬芳。月朗星稀,清风入窗。容雅歌的书斋之内,君臣二人弈棋。容鹿鸣靠在哥哥身旁坐着,读一本手抄本的《墨经》,不时为三只碧玉缠枝莲纹盏中,注入热茶。


    另一侧的小书斋内,“可怜人”萧正则一边抄着书,一边想着一会儿的点心。


    这些旧事,萧正晞也知晓一些。他曾私下对自己的贴身侍卫流华说:“此三人竟能共写同样字迹,真是奇哉怪哉。”


    流华依旧面无波澜,只应了句:“王爷慎言。”


    萧正晞相当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慎言的。照旧是分不清真伪时,便去宫中找皇兄。他皇兄不仅能辨出真伪,甚至不必看落款,就能看出这幅字出自那兄妹二人谁之手——他们有时会为对方代笔。


    面前摊开的这幅字,潇洒雄浑,灵动恣肆,仿若一气呵成。萧正则却看出,这幅草书前后,实为两人所书。应是容鹿鸣与她兄长容雅歌一道写的——这幅《出师表》。他特地看了落款,书于东宫,太子薨逝那一载。


    “哪里来的?”萧正则淡淡问道。


    萧正晞瞬间来了劲头,“皇兄可知,那京兆府办案……”


    流华侍立萧正晞身侧,突然低咳一声。


    萧正晞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京兆府前些日子逮住两个颇有手段的惯偷,去他俩老巢搜查赃物时,发现了这个。


    拷问之下,二人招供,说是有人将他俩混入仪仗队伍,让他们于太子入葬之时,于耳室之中偷取此卷。他俩得手后心中越发惧怕,没按照约定去交货,反而想着“灯下黑”,在这京中躲了起来。更怪的是,这卷轴后来被林舒涟的独子林如柏给拿走了。我皇嫂的大作,怎可叫他拿着?”


    “所以,小九直接上林府要去了?”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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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流华汗都快下来了,昙现亦是万般无奈。当年林如柏在如意楼的雪壁之上题书:娶妻当娶容鹿鸣。立时轰动整个京城。


    容鹿鸣无意婚嫁、不在意流言,又颇为欣赏林如柏的草书。作为如意楼的幕后老板,她并未令人将此涂去。直到萧正则登基,处理罢先皇后宋桓与老三萧正昀的意图谋反之事,特令昙现带了内务府的人,去如意楼涂了那行字。


    陛下显然介怀此事,萧正晞却照说不误。还好陛下面上未见怒意,流华、昙现俱是松了口气。


    “小九怎知京兆府办了这案子?”萧正晞从来无心朝政。


    “京兆府少尹是我酒友,他同我说的。至于那个林如柏,他们都说京兆府尹是他阿耶的门生。他既心悦过皇嫂又喜书法,听说京兆府有皇嫂的字,自然私下觅了去。”萧正晞气鼓鼓地说。


    流华又是一声低咳。昨晚在王府,他还同自家王爷说:“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已承继大统,说话时定要注意一些。”萧正晞闻言,面色肃穆,点头称是,结果今日……


    “流华你怎么了?给你喝口茶吧。”萧正晞把自己面前的白玉莲花茶盏端起来,朝流华递去。


    这可是在文华殿,当今天子面前。流华立即跪地,“属下不敢。”


    昙现看懂了萧正则的眼色,走过来,“流华不必如此,请随我来,去偏殿休息片刻。”


    萧正则仍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你去要,林如柏便给了?”


    “没,臣弟威胁他了。”


    “怎么威胁他的?”


    “臣弟说他私藏皇后墨宝,居心叵测。”


    这幅字,本是太子的随葬。即便容鹿鸣、容雅歌的墨宝价格不菲,也不至于冒这样大的风险偷出来。


    若是不甚熟悉他兄妹二人者,定以为此作为容鹿鸣手书。细看之下,萧正则当然辨得出实情。可他二人为何要共写《出师表》,还被太子如此珍而重之?


    想到此文背后的意味,萧正则心间掠过数种猜测。脸上的笑也凉了几分。


    萧正晞浑然未觉,开口道:“皇兄觉得,这幅字可是皇嫂的真迹?”


    萧正则抿唇不语。萧正晞以为这次同以前一样,便顺水推舟道:“这幅字,臣弟就献与皇兄了。”


    萧正晞知道萧正则很喜欢容鹿鸣的字,他自儿时起得自她的数十张短笺,一张都舍不得毁弃,不论内容为何,都叫他一一收在螺钿的漆盒内,置于他福宁殿床榻的暗格之中。


    萧正晞若在外得到容鹿鸣的字幅,多半会送来献给萧正则。


    他皇兄待他这样好,无以为报,他想送些皇兄喜欢的来。


    萧正则抚摸着卷轴上的字,似乎很温柔,“皇后的字,写得可真好呐。”


    萧正晞双眼发亮,“简直是难有匹敌。对了,皇兄,流华前几日去小茶馆给我买芝麻灌香糖,听到个关于皇嫂的传言。”


    “哦?”萧正则看向他九弟,久在权力漩涡之中,他想尽力分清:小九看似不假思索的坦率可是真的?容鹿鸣一直是他的底线。若有人恶意挑拨,即便是幼弟,他也不会宽纵。


    “你说。”萧正则面上的笑鲜明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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