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容鹿鸣全须全尾地回来,容小虎松了口气,放下别于袖中的短刀,抹过身,开始清理东西。
“干什么呢?”
“嘘!小声点儿,收拾收拾,赶紧走人。”
容鹿鸣站着没动,一脸坏笑。
“哎呦,快点儿呐少将军!您再慢点儿,天都亮了,咱们还怎么翻墙出去?”
“哎,急什么。”他们住的厢房里有套茶具,这会儿被容鹿鸣端了出来。
容小虎最怕她这样——都什么时候了,还能不紧不慢地烹盏茶,估计,心里是又憋出了什么点子。
他也只好坐下来,把整理了一半的行李推到旁边。
“那咱们……”
“铛——”容鹿鸣往素烧茶盏里丢了一大块儿石蜜。容小虎直接伸手捻出来,咬了一大口,嘎吱嘎吱地嚼,“您先说,咱接下来怎么办?您不说,我就心慌,我一心慌,就爱嚼东西。”
“慌什么?”容鹿鸣又往茶盏里放了蒸青茶、枸杞、桂圆干,当然,还有块儿更大的石蜜,接着,注入滚水。她发觉,西戎的这种饮茶之法味道极佳。不如回去后,在西市也开上一家茶肆,专制此茶。
甜香四溢,茶的苦涩只余一丝。
“少将军!”
容鹿鸣回过神,笑意更浓,“我国与西戎五年一重盟。此次重盟在即,你可知这回晋国来的使者是谁?”
“谁?”嚼罢石蜜,容小虎吧唧着嘴问。
“太子。”
“!”容小虎瞪大了眼睛。心说,原来如此!怪不得少将军敢在西戎一呆几个月,也不怕大将军责罚。“您难道早就知晓,此回奉旨出使的会是太子?”
容鹿鸣未回答,含着笑饮茶。
有些事,容小虎是断然不敢往深处问的,比如,太子怎会将如此重大的国事安排告知于您?再比如,连他都察觉到了,太子对他家少将军近乎予取予求,虽然,少将军极少请他施以援手。
前阵子,他们尚在京中之时,朝里在为太子议亲。拟了数个人选,陛下都不甚满意,便暂时搁置,令众臣择日再议。他听哥哥大虎说,京中年貌差不多的贵女都入了御览的名册,只是,漏掉了少将军的名字。
夜色深沉,宇文靖亦未寝。他坐于书案之前,以手扶额,若有所思。蓝英依旧侍立一旁,与往日不同,显得有些急躁。
“王爷,要不要我带人悄悄过去,把那别院围了?”
“围它做什么?”
“万一萧二、萧四半夜翻墙跑了呢?”
宇文靖“扑哧”一声笑了,“他们大概有更好的脱身之法。那墙可困不住他们,要爬早爬了。”
别院、墙……宇文靖脑中灵光乍现。他同容鹿鸣几乎日日相谈,前几日,她明明对连弩之术毫无头绪,怎么今夜,却显出了然之色。
“蓝英,你速去查探,萧二这三日都去了哪?”
蓝英站着未动。
“怎么?”
“回禀王爷,萧二这三日一直呆在‘鲊房’。”
“一刻都没离开过?”
“是。”
宇文靖抬起头,冷哼道:“你怎么知道?”
“回禀王爷,‘鲊房’的那些年轻厨娘,时时跟着萧二,还险些出了‘看杀卫玠’之事,他就是想走,也脱不开身呐。”蓝英不知容鹿鸣真实身份,仍以为她是男子。
宇文靖浓眉一挑,“还有这等事?”
“王爷您是不知道,好几位厨娘哭着喊着要嫁他,差点打了起来。”
“萧二怎么说?”
“他说,承蒙厚爱,他已有心爱之人,非其不娶。”
“这么遭人喜欢呢?”
蓝英没有答话,悄悄抬眼看了看宇文靖。
“天快亮了,一会儿随我去趟‘鲊房’,看看萧二。”
“是。”蓝英垂眸,心里万分担忧:王爷对那萧二,是不是过于关注了些?
出于直觉,或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灵犀,宇文靖觉得容鹿鸣大概是在“鲊房”那里看到了什么,由此窥得连弩之术的端倪。
“二郎呐,来,擦擦汗。”
“二郎,喝口蜂蜜水。”
“二郎,尝尝我的甜茶。”
“二郎,你去歇着,我来帮你晾晒菜蔬。”
……
宇文靖刚走进“鲊房”,就见一片花团锦簇中围着个人,比王府的花园还热闹。
“我说,军械坊的厨娘怎么都这么好看?”
“回禀王爷,军械坊重地,连‘鲊房’中人,都是精挑细选。”
“手艺、样貌确是俱佳,就是眼光不大好,她们看上萧二什么呢?”
蓝英不敢答。他在一旁看得清楚,王爷的目光也一直贴在萧二身上。
蓝英轻咳一声。众人闻声回头,连忙行礼、退下。
容鹿鸣也行了一礼,然后接着把码好菜蔬的笸箩放上大晒架,熟练地转动旁边的手柄。
“你倒是学得快。”
“靖王这晒架做得着实精妙。”
“你当真觉得精妙吗?”宇文靖看着她的眼睛,诚挚地问。
容鹿鸣心里“咯噔”一下,宇文靖话里有话!
她瞬间的神情已做了回答。
茅塞顿开,宇文靖倏然笑了,映在晨曦之中,肆意翛然。
“容鹿鸣呐,你的连弩之术,当有我的一半吧”,他拍了拍自己做的大晒架,“你怕不是把我这杠杆之术融了进去?”
容鹿鸣也笑,起初是无奈,笑着笑着,竟也开怀了。
宇文靖这样的聪明人,真是既可恶,又可爱,容鹿鸣默想。
而宇文靖呢,他当时以为,自己能觉出容鹿鸣细微的神情变化,是由于时常刑审犯人,因而知觉灵敏,对那种灵犀相通的感觉未做他想。
他知道,便知道了吧,多说、多想都无用,容鹿鸣默想,换而言之,惟愿两国盟约长存。共享强大的武器,也不失为一种制衡。
她继续做手上的活儿。
宇文靖也不再扰她,坐到一旁的回廊里,一边饮茶,一边看她。
“王爷,是时候了,贵客将至。”蓝英俯身道。
险些将这事忘了,宇文靖起身,整了整仪容,向外走去。
容鹿鸣压根没留意这边。放好笸箩后,便蹲到“鲊房”的小园子旁,掐摘那些正面翠绿、背面绛紫的叶子。
“二郎,这是要做什么?”厨娘们又围了过来。
“这叶子是紫苏,再加上陈皮、甘草,我来煮壶茶给你们尝尝。”
“鲊房”晨间事务已毕,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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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未起,微风清凉,带来些许草木湿润的香气。大家围坐紫薇树下,一边饮茶,一边闲聊。难得的闲暇,再过半个时辰,她们便要去后厨帮忙准备午食了。
容鹿鸣背对月亮门坐着,不时起身给大家续茶。
“二郎,这茶真好喝,可有个名字?”
“这茶叫紫苏饮。”
容鹿鸣也呷了口茶细品,甘酸宜人。正在此时,她察觉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好几人的脚步声,有些纷杂,但她却立即分辨出其中的一位,于是,撒腿就跑!
一道声音砸了过来“那边那个,给我站住。”
容鹿鸣能听不出来是谁?跑得更快了。
“一、二……”容雅歌提高了音量。
容鹿鸣只得骤然停住,转过身,笑容堆了满脸,“哥,哥我错了。”
容雅歌朝宇文靖拱了拱手,“一点家事,靖王见笑了。”他今日受邀参观军械坊,经过“鲊房”时,听到熟悉的话语声,快步走了进来,果然……
宇文靖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便干涉,只得站到一旁。
容鹿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被容雅歌一把抗到肩上。
“哥,别这样,旁人看呢,我知道错了……”
容雅歌冷笑,“你没错,我错了,信你会乖乖听话。”说罢,一巴掌拍到她乱蹬的小腿上。
“哎,这不没出事么。”
“还敢说!”又是一巴掌。
攻击性不强,然而声音极响。
“靖王,某先把人带回去,明日筵席,我们再详谈。”
容鹿鸣不敢吱声了。翘起脑袋,朝宇文靖行了个诙谐的礼。
宇文靖憋笑憋得面色发红。
“恭送容将军。”蓝英忍住笑,连忙补上一句。
容大将军训妹之事,曾在边境小城中传为美谈。说是容鹿鸣看了别人的珍本,过目不忘,转身默书下来,卖与了旁人,叫兄长容雅歌知道了,好一顿教训。甚而,不少茶馆还以此开了新书,既赞容雅歌大公无私、家教严谨,又赞容鹿鸣聪敏好学、知错能改。
“此事,不要说出去。”宇文靖对蓝英道,目光亦扫过那些厨娘。
蓝英又惊又疑,“王爷,此人是?”
“再见面的话,你就知道了。”
仿佛此人被抗走就在昨天,今早,蓝英闻听府门之外有披麻戴孝之人哭闹,带了佩剑便冲了出去,这都什么时候了,王爷身陷危机,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闹!
厚重的朱门缓缓打开,蓝英见了此人,当时就不会说话了——此人可真是眼熟!
靖王曾说,今日帮手会至,他还想:难道是奕王手下的某个将军愿意投诚?或者,是某个绝鼎的杀手?不论如何,他都没想到,来的会是两个女人!
他手按剑柄,走了过来。
“我是萧二。”此人低声道。
蓝英险些喊出来,“你——”
“真是小女子,你家王爷害我害得好苦!”
言毕,接着哭。
此人当年不是被容大将军抗走了吗?这怎么又回来了,还扮做了个女的来讨情债,难道,此人与王爷真的……
见蓝英容色几变,容鹿鸣真是挤不出眼泪了,只得拽住他的袖子干嚎,以眼神示意他速速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