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斋之内,宇文靖与容鹿鸣“抱头痛哭”,情话绵绵。蓝英侍立一旁,他从不知道,自家王爷这么能编情话。
菱花门外,偷听的人可不止一二。门内假哭的两人,一边“哭”,一边在纸上写画。
蓝英看在眼中,心中惊异万分。他们的计划可真是缜密!
此人到底是谁?
见他的困惑已然按捺不住,宇文靖停下,指了指面前人,朝他做了个口型。
“容鹿鸣,这人便是容鹿鸣!”蓝英心中高喊。怪不得,他想,怪不得!
“嚎哭”了半个时辰,计谋已定,角色已分。他们都各自沾了些茶水,拍在脸上。
“友笙呐,本王此生非你不娶,立刻便娶!”
“王爷,莫要冲动,如此关头,陛下和奕王必不会应允!”蓝英高声道,按照他们事先谋划好的。
“这如何能等得?友笙已怀了本王的子嗣,这可是皇室血脉!”
紧贴门扇,响起几声抽气。
当晚,婚事便定了下来,定于三日后。西戎皇帝下旨,奕王为婚礼特使。特邀晋国使团观礼。
计划得成,宇文靖脸上却未见喜色。
“王爷,婚事已定,还有何虑?”守在宇文靖的床榻之前,蓝英低声问道。
“蓝英,你说,陛下缘何赐婚赐得如此干脆?”
“容……友笙娘子已有身孕?”
宇文靖哼笑,“她精通医术,旁人为她诊脉时,她做些手脚便是……陛下赐婚,并非为此。”
“奕王亲自操持婚礼。金、玉、宝石流水一样搬进府门。宫中的能工巧匠正连夜赶来,象牙、砗磲、琥珀、珊瑚……正源源不断运来,用来布置婚礼殿堂,这恐怕是西戎历史上最盛大的婚礼。”
“如此繁盛之景,适合做些什么呢?”
“适合缘定终生。”
“非也,适合杀人……”
容鹿鸣这几日住在当地富商的别院之中,将以其义女的名义嫁与靖王。
“娘子,这婚事,也太仓促了些,他们甚至未有核对我们的身份。”
“无妨,这婚礼本就是个幌子。”容鹿鸣说着,边挥动手中的细长竹杖,异常趁手,她满意极了。
是自己魔怔了吧,美盼想着,这一刻望向容鹿鸣,有些话竟是抑制不住。
“娘子,逝者如斯,年华一去不返。靖王确系良配,待此事结了……”
容鹿鸣嗤笑一声,“美盼,醒一醒。何来的良辰美景,我们要去的,是战场。”
她闭上眼睛,右手双指为刀,舞动若流风。当敌人阻在面前,那些脖颈上怦然跳动的脉搏,她会一刹地抹去,哪怕鲜血四溅、污名加身。她有必须要守护的东西——两国的和平盟约,以及,在这盟约之下得以喘息的百姓,不容任何人毁去!
直到许多许多年之后,晋国与西戎边境的百姓都依然记得,那场举世瞩目的盛大婚礼。
那场婚礼,在史书之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重彩一笔。
竹杖新娘。据说她腿脚不便。
西戎尚白与黑。新娘一身白衣,缀满黄金翡翠。手执墨色却扇,扇面上镶满西戎皇室珍品——“鸽血”红宝石。
虽看不清长相,然而,气度非凡。
靖王一袭黑色金宝地螭龙交领长袍,亦是俊雅无匹,放眼西戎境内,哪家女郎不想嫁他?
但见他于府门之外恭敬侍立,而后于华车之下,柔情地执了新娘的手,附耳低语。
旁人以为是多么甜蜜的情话。
“你说,这些金玉宝石会不会成为陪葬?”宇文靖其实在问。
“不会。”容鹿鸣仰头答道,眼中星芒汇集,似要允他一吻。
而后,两人并肩,步入那陷阱。
西晋使团,俱来观礼。九王萧正晞亦在其中,紧紧跟在太子身后。本是来商谈两国的重盟之事,怎会突然插进来一场婚礼?说不出的喜庆,也说不出的怪异。他要尽力护好太子。
两位华衣侍女翩翩而来,引他们去右侧正席落座。其中一人,萧正晞认得,正是那日在茶摊上见过的,容鹿鸣的贴身侍女,美盼。
只见她默默走到太子面前,盈盈一礼。太子一怔,面色未变,右手却是紧握成拳。
“今日的婚礼别开生面,还请各位大人务必跟紧我。”她笑着说道,声音甜润。
再观太子,自小一起长大,萧正晞从他身上嗅到难以掩藏的紧张气息。
有事要发生,他想,是件大事。
黄昏时分,礼乐齐鸣。
鎏金银灯处处燃着,映得殿内的宝石、琥珀、琉璃光彩照眼。竟比白昼还要明艳动人。
旁人都对这盛大的场景啧啧称奇。萧正晞却察觉到,一侧的窄门悄然打开了一道小缝。他侧过头,与太子投来的视线撞在一起。
美酒至醇。使团之中,唯他二人滴酒未沾,清醒依旧。
二位新人走到他们面前了。宇文靖他认得,朝他微微颔首。新妇却扇遮面,金玉叮当的华服遮去了身形。萧正晞却觉得,这位娘子有些熟悉。
拜天地神祇,拜列祖列宗,拜尊长宾客,而后夫妻交拜。
钟鼓齐鸣,数队年轻郎君身着皂色滚金边礼服,手执缠了红绸的长竹竿,迈着整齐步伐,应和着乐音,走了进来。宾客们都以为这是某种庆贺的舞蹈。
太子冷冷看着,手指搭在酒盏之上,却不曾端起。他侧过脸,低声对萧正晞说:“一会儿跟好我。”
萧正晞没听懂,满脸迷惑,接着看那些郎君们踏步起舞。
他们三步一舞,近了,更近了。
饮罢合卺酒。
容鹿鸣与宇文靖交颈而语。
“来了呢。”宇文靖柔声道。
“你的剑可在手中?”容鹿鸣甜甜地问。
宇文靖宽袖一抖,掌心紧握一物。“你的呢?”他笑着问。
容鹿鸣轻轻晃动手腕,握紧手中竹竿。
“三——二——”她在宇文靖耳畔轻声数着。
四下宾客笑谈不断,“看,这还未入得洞房,已是这般难舍难分……”
“一!”一道利刃跃出缠了红绸的竹竿,凌空劈来!
两人迅疾分开、后退。
宾客们仍以为这是某种新鲜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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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百十道利刃跃出竹竿,阴森铿然。
“铛”的一声!宇文靖抽出袖中长剑,挡住了向他索命的剑。
鼓乐齐喑。
容鹿鸣丢了却扇,甩去身上金玉叮当的外袍。竹竿若刀,握在她手中。
两队执刀的郎君朝他们扑来,其余的扑向晋国使团和其他宾客。
震天的哭喊声中,容鹿鸣同宇文靖镇定自若,并肩而立。
容鹿鸣来不及抽出剑,以竹竿挡开一记划刺。
“阿靖!”她喊道。
宇文靖一手执剑,割开一道喉咙,另一手握住容鹿鸣竹竿的一头,奋力一抽。
利刃映灯烛,闪着冰霜般的寒光。迅疾,那光又湮灭,因为溅上了浓艳的血。
两柄冰冷的剑已然是温热的了,沾染了血与死。
那些黑衣人皆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但在他二人面前,少有地停了一停,看了眼俯在地上的同伴的尸体。遇强则强,他们鲜有不克。而这一刻,他们在鲜血中浸染过无数次的双手,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刀剑,嗅着同伴的血,酝酿以死相搏的拼杀。
宇文靖只觉周遭的哭喊似乎蓦地静了,却听得容鹿鸣于他身侧突然笑了。
“阿靖呐,他们的身手我就不说了。可手中兵刃是真好,一看便是出自军械坊。你是不是又得罪了哪路权贵亲戚?啧啧,人家还专挑你娶亲时动手。”
宇文靖苦笑。他心中本有忧惧,恰叫容鹿鸣这三两句话化去了。
“在我看来,这是期盼已久的婚礼,在他们看……”宇文靖环顾四周,“这是恐怕是他们的猎场。借这举世的盛景,刺伤你、我,再嫁祸给——全员皆死的晋国使团,盟约怎成,大战必起!鸣鸣难道不这样想?”
对峙间,那些杀手之中起了微妙变化。宇文靖读懂了容鹿鸣的神色,后退一步,与她抵背而立。
“不能让你那伯父得逞呐。”
“一定的。”
这些杀手由中间位置起,都默默自袖中抽出又一柄短剑。长短剑并用——参差剑,他们换了个杀阵。
容鹿鸣长腿飞起,自地上的死尸手中,挑起一柄长剑。宇文靖就势接住。
“握好了!”容鹿鸣以自己的剑迎击过去,铿然锐响,对面柳叶宽的精铁长剑断去一半。
断刃蜂鸣不止。杀手们连脚步都静了——死前的寂静。
容鹿鸣未回头,对宇文靖说:“喂,要活着。”
“好。若此事罢了,你我都活着,可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就将这靖王妃的头衔承了,何如?”
“先活下来再说。”容鹿鸣大笑着道。
笑声未落,他们二人已奔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宇文靖正面奔向杀阵。容鹿鸣侧身奔袭,迎向后半部冲向殿侧的杀手。
殿侧有什么?
在这些黑衣郎君踏步而来的时候,扮作迎宾侍女的美盼看懂了容鹿鸣的手势,以“小解”的名义,将晋国使团之人逐一带离席位。
大殿到时是断然出不去的。于是,宇文靖提前两日动手,在殿侧开了一道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