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陆公子啊,可算把您盼来了!小店要的货,应该没问题吧?”
太清楼,一楼的柜台前,周掌柜一见陆宽进来,便是笑脸相迎。
“掌柜的放心,二百斤酒一两不少,都在外面的马车上放着呢。”
“对了,上次那一坛八斤酒,想必早已售磬?客人们反响如何?”
一边问着,陆宽环顾了一下一楼,当真是生意红火,座无虚席。
周掌柜还没回答,就听到二楼传来客人的叫喊声。
“掌柜的,那茅铺佳酿,到底啥时候上货啊?”
“不是说今天就会来货么?”
“对啊,今天我们哥几个可是特地冲这酒来的,你可不能让我们败兴而归啊!”
周掌柜扬声说道,“王家三位公子请放心,佳酿已到店,小二马上便会斟到您哥仨儿的碗里!”
一听这话,酒楼里的许多好酒之人,尤其是慕茅铺酒之名而来的人,立刻便是一阵欢呼。
接下来,周掌柜点了三位跑堂的小厮,来到店门口的马车上开酒验货。
确认了酒质无误,斤两也足够后,小二们便搬走了十大坛。
“陆公子,按每斤酒五钱银子的价,二百斤酒那便是一百两银子,上次付了你三十两银子的定金,这次再付尾金七十两,没错吧?”
“正是。”
“另外,本店再预定三百斤酒,还是先付你定金三十两,你看可好?”
“甚好,这次的尾金加下次的定金,整好一百两。”
周掌柜大喜,立刻支付了一百两现银,交易十分愉快。
告别太清楼后,陆宽又前往从此醉送酒。
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小厮,也仍是那位名叫孟三的白面小子。
“哟,陆爷,我们掌柜的可是早盼着您来了!”
孟三十分乖巧,对陆宽点头哈腰的同时,还透着一股亲切的味儿,好像对陆宽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陆宽却看他眉眼之间,藏着一丝奸许和虚伪。
只不过,他是否奸诈虚伪,跟自己关系不大,坑不着自己就行了。
陆宽一走进从此醉,就听到了一楼客人的抱怨声。
“哎呀,这吊人胃口的茅酿,到底啥时候到店啊!”
“这茅酿可真是邪乎,咱才只喝了一碗,再喝别的酒就喝不惯了!”
“可不么,就算是童家酒坊最好的酒,和茅酿一比,喝着也有三分寡淡!”
“掌柜的,赶紧给个明白话,今儿个还来不来酒?等的不是你的菜,而是你的酒啊!”
就在这一片喧嚣声中,纪掌柜一看到陆宽进店,顿时双眼一亮,喜上眉梢。
“陆公子,您可真是及时雨呀,想必茅酿已经到店?”
“正是,二百斤茅酿就在门口的马车上,纪掌柜验货之后,就请这些豪客们痛饮一番吧!”
两人立刻来到店外。
纪掌柜连饮带品的,确认了足质足量后,由小二们搬卸酒坛,他来支付尾款。
“陆公子,没猜错的话,太清楼那边又预定了不少吧?”
“嗯,三百斤。”
“果然,那小店也再定三百斤!”
尾金七十两加下一批酒的定金三十两,陆宽又入账了一百两现银。
离开从此醉后,陆宽一行人便赶着马车和驴车,前往集市收购粮食。
这一回,要酿六百斤酒,自然需要更多的粮食,估计至少也得两千斤。
陆宽特意套上了驴车,就是想让驴车也多拉一些粮食回去。
如果还是拉不了的话,常举鼎这个有万夫不当之勇的搬运工,可就大有用武之地了。
此时,陆宽一行人欢欢喜喜的。
仅隔着一条街的童家酒坊,童氏父子却是咬牙切齿,满面恼火。
大掌柜的童生金,也就是童家酒坊的当家人,刚才还在太清楼旁边的那处茶摊前窥探来着。
“这什么茅铺佳酿,味道确实比咱家的酒要好,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就比下去了!”
童生金背着手,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子,神情很是焦躁。
“这才没几天,茅酿这酒就已经颇有名头了,照这么下去,咱家的酒还怎么卖?”
“爹,我倒有个主意!”
二十出头的童庆之,眼神阴狠,小声说道,“咱们先摸清这小子下次送酒的时间和路线,提前找好人手,假扮山贼,埋伏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等他赶着车途经此处时,众人跳出来一番抢掠,能抢到酒固然好,拿回来咱不卖也可以自饮,就算抢不到酒,至少也可以当场砸烂酒坛,让他损失惨重!”
“只要这小子损了酒,没法跟两家酒楼交代,那他别说赚钱,两家酒楼不找他赔钱就算他走运了!”
童生金皱着眉头,仔细斟酌了一下儿子提的这条奸计。
“庆之,你这条计,毒是够毒,但却无法斩草除根!”
“你想啊,真这么做了,就算把这小子的酒水砸得点滴不剩,两家酒楼肯定会找他算账,但在客人们心里,茅酿仍然是好酒,他们仍然惦记着茅酿,不是么?”
“这倒是。”童庆之点点头,“爹,既然这酒砸不得,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此事,不做则已,做则必须斩草除根,彻底毁掉茅酿的名声!”
“要让那些好酒之徒们,一听到茅酿二字,就嗤之以鼻,连尝都不会尝上一口,两家酒楼也决不会再要茅酿!”
“唯有如此,咱们童家酒坊才有活路可走!”
童庆之听得连连点头,“爹,那咱到底该怎么做呢?”
“好办,爹已有计较。”童生金拈了拈胡须,“你把孟三叫过来,还有太清楼的王全,听说他前些日子挨了陶家二小姐的巴掌,对太清楼大概是怀恨在心,也让他过来一趟。”
童庆之也并不多问,立刻安排了两位伙计,去两家酒楼喊人过来。
从此醉离这里不远。
不多会儿,白面小厮孟三便小跑着到了。
“表叔,您找我?”
“三啊,表叔我平日待你如何,还算不薄吧?”
“岂止不薄,简直是恩重如山呐!”
孟三嘴上答得漂亮,眼珠子却转来转去的,知道这位表叔肯定是有事交给自己办。
“三儿,从来没把你当外人,所以我就有话直说了。”
“眼下,童家酒坊遇到了点麻烦,需要你来摆平一下,愿意出这个力么?”
童生金盯着孟三问道。
“表叔您这话说的,您能找我出力,那还不是看得起我么,哪有我不愿意的?”孟三笑道,“就怕我能力有限,别是有心无力就好。”
“好说,此事你只要愿意去办,简直易如反掌!”
童生金招招手,孟三便立刻将耳朵凑了上来。
耳语数句后,孟三听明白了要办什么事儿,不禁脸色大变。
“表叔,这事……这事非同小可,我可不敢办啊!”孟三一脸惶恐,连连摇头。
“只要你肯办,我给你二十两银子!”童生金说道。
“这个……表叔,真不是银子的事儿。”孟三脸色纠结,“这种事儿,未免卑鄙了些,怕是要遭天遣的呀!”
“再给你加十两,一共三十两!你在酒楼做伙计,做到头发白了也挣不出这么多银子!”
“表叔说的没错,可是酒楼纪掌柜也待我不薄,我做了这事,可把他给坑惨了呀!”孟三一咬牙,“再给我加十两吧!有四十两银子,良心我也不要了!”
童家父子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一抹阴狠之色。
“那好,先给你三十两,剩下的十两,等晚上事成之后再给,你没二话吧?”
“没有没有。”
“嗯,领了银子和东西,好好准备一番,今晚趁店里人多的时候动手,绝不可失手!”
“是,保证万无一失!”
孟三领取了三十两现银和一个小瓷瓶之后,满脸愉快地离开了。
他刚走,太清楼的小厮王全也到了。
“童掌柜,您找小的?”
“王全啊,听说前些日子,你因为冒犯了姓陆的那个送酒的,被陶家二小姐掌掴了,弄得你很没面子,有这回事么?”
“这……小的只是酒楼的伙计,被二小姐打就打了,哪有什么面不面子的。”
“你呀,模样仪表堂堂,却是有志难伸,心里憋屈得很吧?”童生金压低了声音,“眼下,你帮我办一件事,我便送你一套富贵,让你足可以远走高飞,一解心中闷气,愿意么?”
王全双眼一亮,立刻表态道,“难得童掌柜赏识,小的自会用心办事,只是不知道是办什么事?莫不是为酒的事?”
童生金点头一笑,“你小子果然聪明,一点就透!像你这么聪明的后生,不发财真是没天理了!”
他勾勾手,王全也把耳朵凑了上来。
听明白了要办的事后,王全脸色平静,并无纠结之色。
“童掌柜,能给我多少银子?”
“三十两,够你远走高飞,安度余生了吧?”
“少了,我要五十两!”王全的语气斩钉截铁,“多一两,我也不求,少一两,恕难从命。”
“好,痛快!这套富贵,你算是捞着了,来取银子吧!”
童生金嘴上说得痛快,却向儿子暗暗递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