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闹成这样,大家的关注点已然从献舞的女子转为蜜蜂从何而来。
太医给福安拔了刺,拔刺之际还差点被其乱挥的手臂误伤,开了药之后,便匆匆告退了。
“嘶,疼死我了!这可怎么好,我还怎么出去见人?”福安伏在美人榻上,忽然喊道,“拿镜子来!让我看看,那蜜蜂把我咬成什么样了!”
如今福安的脸上是左肿一块,右肿一块,上下皆肿,就连鼻头也被蛰了口,全脸红肿,瞧着很是瘆人。
丫鬟们没一个敢动脚去拿,因为长公主若是照了镜子,直观地看了自己的丑样,她必会将气撒到她们身上。
恭平了解母亲的性子,也想到了后果,遂拿过云锦手中的药膏,坐到美人榻旁。
她挖了勺膏药:“先上药罢,母亲。您不疼吗?而且太后还没走,也是顾着您的面子,等您包扎好了,她就会进来了。”
“你说她……这是要看我笑话吗?”福安仰起脸,方便女儿涂抹膏药,“轻点!”
福安作为庶出,在宫中不受重视,而太后原先是皇后时,走的也不是慈爱善良的路线,所以福安至今是对她有怨气的,怨她不对皇嗣一视同仁,怨她漠视庶出。
“对了,我差点给忘了——珍珠是你安排的?”福安眯起眼,“难怪你那么卖力,劝我请西域乐团,原是着了珍珠的道,自己不上台,倒让那等下人在鹤儿面前表现。”
“你是生了别的心思,不愿嫁给你表哥?”
恭平还未想好该怎么说,现下猛不丁被提起,更是无话可说。
就在福安眉头拧得愈深时,太后径直进来了。
“哀家倒是才清楚,你看中鹤儿的正妻之位。”她声量、语调皆与寻常无异,面上却没了笑意,“哀家还以为你是个好的,念及懿阳,才多加照顾鹤儿。”
福安着急起身,同恭平未收回去的指头撞到一起,疼得顾不上仪态,忙解释道:“女儿知晓恭平配不上鹤儿,但她心中有鹤儿,作为母亲,女儿也得帮她一把。这倒并非如太后所说,女儿是出于盯上了侯夫人的位子,才多年来时常照顾鹤儿。”
太后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转而问向恭平:“好孩子,同哀家说说,你是不喜欢你表哥了?”
恭平咽下实话,想着若是懿阳长公主,会用什么样的口吻回复,才道:“表哥如山中雪莲,我便如天上明月,在一起的话自然熠熠生辉,但是各自耀目,各放光彩,这样我们谁也压不倒谁。”
“恭平!”福安皱眉,此刻不是这般说话的时候。
太后却笑呵呵道:“日月何必争辉?好孩子,洛都男儿甚多,哀家必让你挑个满意的。”
此话一出,福安愕然:“太后……”
“你先下去罢。”恭平高兴于意外之喜,乖乖退下,太后这才肃起脸,斥责道,“你若真心为恭平好,就该为她榜下捉婿。科举之下,如此多青年才俊,不乏出身世家的,这般门当户对,恭平才不会受委屈。”
她截断福安还想辩驳的言语:“哀家在长盛街有处房产,生辰宴后,你们便去那里避暑罢。”
鹤儿的正妻需要仔细挑选,免得走上他爹娘的老路,因此福安的打算决计不能得逞。
语毕,上了年纪的太后,颇觉精神不济。
于是也未管福安有多不甘心——福安总会想明白的,毕竟现今的一切,都是皇上和她赐下的——便回到了住处。
玲珑跟了过来服侍,依照在寿康宫的习惯,她轻轻按揉太后的穴位。
半晌,太后缓过劲来,阖着眼,徐徐道:“你自己没用,就别指望还要哀家出面,哀家这张老脸,在鹤儿面前还能用几次?”
玲珑咬唇,她在深宫待到二十二岁,出宫婚嫁则年龄偏大,原想出来在侯府讨个前程,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论相貌,论性子,论能力,她自认不输明鉴院的任何一个丫鬟,然而裴执鹤的眼中始终看不到她的好。
“你若是有傲气,你便再努力些,争做首名,让鹤儿眼中只望得进你,才不负你们颖南李氏的风骨,不是吗?”太后轻叹道。
这也是她容忍玲珑接近鹤儿的原因之一。
玲珑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洁身自好,温良恭顺,虽说家族早些年犯了错,已经没落,但侍奉在鹤儿左右,还算相配,也不必担心之后会越过正妻。
玲珑退下后,回去院子,却见正房未亮灯。
“侯爷睡下了?”眼下不过戌时,玲珑记得裴执鹤的作息,起码再过半个时辰,才会歇下。
昌安眼神飘移了一瞬,随即惜字如金道:“是。”
*
珍珠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处湖泊旁,此时的她,正为侯爷牵肠挂肚。
当时四下乱成一团,她原想飞奔至侯爷身边,献上清凉膏,却被热心的姑娘们拽着避离蜂群。
但她总禁不住想,最后回望一眼所看到的侯爷,是否同她一般,担忧着对方的安全?
还有,侯爷认出她了吗?记住她了吗?她会不会被允许,能够接近他呢?
虽然于生辰宴上舞了一曲,但要是侯爷只看进眼里,却未记在心底,那她和蝉儿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了。
珍珠并腿,斜坐在芳草之上,皎洁月华顺着柔滑的青丝,流入清湖,悬浮水面,随浅淡的波纹颤动。
她拾起一块石子,一下又一下地扔向湖面的明月。
“你在做什么?”
寂静的夜里,忽然响起了她朝思暮想的人的声音。
珍珠惊诧着回眸,落入一双映着圆月的黑眸。
“……侯爷?”
裴执鹤离她仅有几步的距离。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推着他向女子靠近。
与此同时,他发觉腹下的起伏,无法自控的下作,将燥热灌满全身。
裴执鹤忆起那方帕子带来的舒快,飘飘然,似魂魄出窍,游走于天地万物之中,似蜻蜓点水,浅尝即止,愈加沉迷。
“侯爷怎么来了?”珍珠起身,垂眸走近了一步。
“月光甚好,便想出来走走。”裴执鹤踏出一步,轻唤了声,“珍珠。”
只一声,珍珠便落下泪来,滴在衣襟上,如繁星点缀。
“是,奴婢是珍珠。”她戚戚望向裴执鹤,“侯爷还记得奴婢。”
裴执鹤走完最后一步,与她近在咫尺。湖面的银光描摹着他的轮廓,皎如玉树,面容清疏,满身风姿。
他却握住了自己。
一颗泪珠砸在了手背上,裴执鹤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
祝谣赶到这时,前方有两个身影,她细细盯了会儿,确定是珍珠和裴执鹤。
很快,他们便互相紧贴着进了假山里。
看着熟人做不可描述之事,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祝谣谨记自己的任务,寻了个隐蔽又不影响她看守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开始赏着天上的圆月。
然而周遭很是安静,假山窸窸窣窣的动静轻易传入耳中,她没办法,于是爬树,将树皮上的蝉全部薅下来,整整齐齐摆放在自己脚边,任它们个个受到惊吓之后,叫得更欢更大声。
比起祝谣披着雪霜般的月色,孤苦伶仃的样子,假山里则是另一幅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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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逼仄狭小,裴执鹤被迫俯身,紧紧相贴于女子。肌肤相贴的摩挲、挤压,带给他沉浸的感受。
回音会把啧啧水声和击打的声音反馈回来,想到山庄里有长辈,有发小,有诸多表面光鲜的贵戚们,裴执鹤便觉一种隐晦的快丨感,由脊骨窜至后脑,如电闪雷鸣,刺激得汗毛倒竖,呼吸加快,脑中一片混沌。
珍珠不敢有一丝松懈,她贪恋裴执鹤只有在鱼水之欢当中释放的温柔,她半是清醒地拥着他,身上已分不出是谁的汗液,俱是滑湿黏糊得像陷入泥潭一样。
她慢慢扣紧置于他后背的素手,心中升起贪念:要是他永远是看得见自己,那该有多好……
有道是: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动静也忒大了些罢?
祝谣在闹得耳刮子嗡嗡的蝉鸣中,偶尔还能听到一丝吟丨哦,几次为他们捏了把汗。
但她站起身,看着几乎黑黢黢的夜色,又稍微放下心来。
庄子里的湖泊远离居处,今日又突遭蜂群袭击,应当不会还有人为追求风花雪月,月下吟诗弹琴。
祝谣放掉几只蝉,让自己的耳朵休息一下。
她仰躺着凝望星空,发觉现世和来世的它,同样深邃地俯视着万千生物。
蝉鸣之中混杂着些许细碎的摩擦声,祝谣听久了也便习惯了,困意涌现,不禁打了个哈欠,她无意识地往周边看去——
有人!
祝谣强行中断打了一半的哈欠,眼花模糊了视线,急忙抹掉,便见那道人影又近了一些,显然是往湖泊来的。
她回头看向假山,珍珠和裴执鹤似乎换了个方向,只能通过月光,大概辨别出有半个衣角露了出来。
祝谣稍微镇定心神,观察到人影的脚下,穿着的是一双绣花鞋。
循着女子的裙摆,祝谣一路向上,定在了被斑驳树影遮掩的面容上,终于,辨别出来人是谁——玲珑。
她怎么来了?祝谣暗忖道。
紧接着,她发现玲珑手中提着小灯,脚步的方向是朝原书男女主那边去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眼看着玲珑要越过自己,祝谣一把薅起地上所有蝉,猛地朝外扔去,自己也假装崴脚,扑了出去。
“啊!”
玲珑也是浸润深宫多年的,怎会看不出昌安的隐瞒?
她面上不显,忆起宴上献舞的女子,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她是珍珠,而且恭平郡主也助力其登台的事实。
或许……以往是她太过保守了,侯爷是男人,即便多么高不可攀,也离不开被那二两肉掌控。
玲珑先是去了乐团住下的院落,未寻到珍珠,提着小灯便细细思考起来,侯爷和她会在何处碰面。
今夜入住山庄的人甚多,任何居处都灯火通明,绝不适合私下相会。那便只有通往山上的东北一角,既有波光粼粼的水湖,又寂静无声。
她不求侯爷能立即回心转意,但绝不许珍珠走在她前面。
因是无人往来,空旷的周围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玲珑不由有些慌乱,怀疑自己是否寻错了地方。
但那假山惯来是掩藏深宅大院里不为人知的隐秘,她还未一探究竟,都走到这儿了,根本不愿半途而废,遂提快了步子。
不料,不知从哪先是飞出虫子,那挥翅的声响听得玲珑浑身一僵,紧接着,又飞出一大团黑影,朝她扑来!
玲珑吓得跌坐在地上,小灯摔向一旁,惊恐尖叫。
黑影砸到了她的腰腹之间,还未破出喉咙的叫声,顿时挤成一团,躲在了咽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