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是妓女用药致使嫖客产生幻觉后发狂而造成的惨案!”
案录里的每份供词都往死人身上泼脏水的行为,令凌巳巳十分厌恶。
她内心也知道命案还得眼前的大贪官等人去破,对于自己在夜不寐楼经历的一切毫无隐瞒。
交代完自己,凌巳巳指出案录上明晃晃的错误:
“敢问各位大人,那具拼接尸的女性死者死前明显正在生孩子,能接的哪门子客?
且不论拼尸死者之一的男性是不是嫖客,咱们就说一个常人如何能在自己断了脑袋换上狗头的情况下,再将自己的身体从腰部一刀两段、开膛破肚掏出心肺,并将女死者的头颅塞进胸腔中?你们能做到?”
说到此处凌巳巳自己都气笑了,只觉得这些当官的想草草结案,不讲半点逻辑,忍不住小声吐槽:
“都不知道靠什么当上官的,冤假错案只怕能叠得比山都高……”
在场除了那些鲸海衙役,大贪官带来的人几乎各个身怀高深内功。
虽然少女已经退到堂下,但她最后那句微不可闻的嘀咕依旧被那些人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升起一种心头中冷箭的气闷感:
这小姑娘嘴很毒啊!
不怕他们上刑具吗!
那给凌巳巳递案录的高大男子首当其冲,承受伤害最大,他僵硬抬手遮去半张脸,向自己同伴红鱼求救:
姐,我能打她吗?就一拳。
红鱼不耐翻起白眼,示意对方看上头脸色行事。。
主上没让他动手!
男子内心哀嚎之际。
竟听到他们主上主动开口询问少女,语气还略含探究之意:
“你为何哭?”
除了大贪官,没人注意到凌巳巳落了一滴泪!
她眼尾有颗生得极妙的朱砂痣,一滴晶莹泪珠正停留着,红痣与泪,浑然一体。
“呃……自是为万民而哭。”
少女抬手,没所谓地抹去自己眼角那滴泪。
这泪来得莫名,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但大贪官主动询问,她刚好可以借题发挥!
于是看大贪官的目光倔强中饱含强烈谴责:
“为官者,不恤民情,专食民脂,民击鼓,官搓指,甚至抱犬升堂、滥用刑罚、命案不查、目无王法!受这样的官僚管治,难道不是万民之苦吗?!”
凌巳巳想起自己先前报官的遭遇就生气。
如今这大贪官一副位高权重的模样,定比先前的王城令更贪更污!
原以为对方要么恼羞成怒,要么自惭形秽。
没想到大贪官竟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面皮厚到令凌巳巳震惊。
这厮听不懂指桑骂槐啊???
还是先前那男子,收到示意后,挤眉弄眼地将另一本案录塞进凌巳巳怀里,
“看看吧,活菩萨,这是夜不寐众人受刑后的供词,后面有惊喜哦~”
“啊?”凌巳巳面容疑惑地翻开。
心里直骂:感情这群狗官耍着她脾气玩呢?案录也搞阴阳本!
公堂一片寂静。
城衙差役看到原本坐在堂上的壬大人就像凭空移动一样,闪影间出现在堂下,眼眸轻垂,与那正低头翻看案录的少女近在咫尺,心中皆骇。
壬大人真不愧是天侦院首,好在他们没得罪!
靠近少女的壬大人冷不丁地问一句:
“两日前,雨夜,城西有两家人一夜暴毙,当时你在何处?”
“卧槽!你……你走路没声音啊!”
沉浸在供词之中的凌巳巳被吓得急退,手上直接飞了案录。
好在她大致看完了所有人的供词!
这大贪官有点变态。
不说她和癸钰、赛雷去过的那家酒肆老板及酒客被查,就连载过她的马车车夫都被录了供,所有对话全部记录在案!
就连她随口说的一句“人烟稀少的地方就是好”,都从车夫嘴里撬出来了。
查她查这么仔细……难不成……对方怀疑她是凶手?
离谱!
凌巳巳心跳如鼓,脸颊被气血激红,思绪混乱中暗瞥对方一眼,一瞥就是透心凉。
“神效……行走的冰镇薄荷……”
“回答!”
大贪官神情阴郁,转回凌巳巳转开的脸。
“我……在家。”
少女心头闪过一百个谎言,但对上对方那双微扬的凤眸,选择了坦白:
“我真在家。”
两日前。
城西。
正吃饭的一家子气氛凝固。
当家的男人重重放下碗筷,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推给女人:
“疯丫头没了,这是陈家给的,你收着。”
女人手边的饭碗滚落在地,仍嚼在嘴里的饭菜味同嚼蜡。
但她舍不得吐出来,只得哭着咽进肚子里。
“……人……咋没的?”
那是她十月怀胎的女儿啊!
虽不争气,没带把,但总归是肚子掉下的一块肉,还是最小的女儿,死了她哪能不心疼呢!
“还能怎么没的?不肯圆房,把陈家上下都伤了……”
男人心生烦躁,又听到自己娘咳嗽一声,当即扣指敲桌教训女人:
“你说你到底怎么教的?!哪个女人这样的?就她,不肯给自己丈夫碰,简直丢尽家里的脸!”
“我……每个女儿出嫁前,我都教了……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日常要侍奉家公婆母……”
女人哭声大了起来,饱含委屈,她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三从四德,是从小就刻在脑子里的,哪里敢不教给女儿?
若换平常,他们的儿子大宝必会不耐烦地同男人呛两声,今日不知为何,听着母亲哭泣,也只管闷头吃饭,不敢抬头。
“没教好就是没教好!疯丫头嫁过去连手指头都不肯给女婿碰一个,白吃白喝还打人!我……听了我都脸臊!”
开裂的桌面被男人拍得砰砰响,几欲散架。
“大宝,来。”老爷子和老婆子端起桌上的肉,招呼孙子随他们回屋,不听那些烦心事。
身后响起响亮的巴掌声。
“啊,娘!”
大宝如梦初醒,瑟缩扭回头。
他娘脸上巴掌鲜红。
父亲的胳膊也被石块砸了!
要命了,难不成他娘敢打他孬爹?
随着比拳头都大的石块滚落,身着绫罗绸缎的少女笑眯眯地出现在院子里,手上还玩着另一块石头。
一开始大家没认出少女来,还以为是哪里过路的贵人娘娘,都不敢大喘气。
直到少女将手里的石头砸进桌上稀涝的汤盆里,溅得水花乱飞,用他们熟悉的语气冒出一句:
“爷、奶、爹、娘、大哥,疯丫头回来了,你们想我吗?”
“鬼、鬼啊!”
女人第一个认出自己的孩子,发出尖叫,紧随着几个老的双腿跪了,都害怕地喊叫起来。
“啊啊啊!鬼魂回来索命了!”
忽然,后边的大宝像是想到了什么,仰天大叫一声,冲去后院。
没多久,竟抱出一具无头狗尸!
“小妹,你、你再不走别怪我用黑狗血泼你!”
“……卧槽,你哪来的无头狗尸?!”
凌巳巳见到无头狗尸吓得一激灵,捂着鼻子后退。
她想到了夜不寐楼那具拼接诡尸。
那狗头和如今这具狗身一样黑,黑得发亮!
连切割口都如此相像!
越看大宝手上的狗尸越像是那狗头断的身子!
难不成……凶手是大宝??
“哼,你管我哪来的,你、你投胎去,别缠着我们。”
大宝把那黑乎乎、血淋淋的狗脖子怼着凌巳巳赶。
这招的确奏效,凌巳巳被吓跑了。
她不想和变态杀人狂打交道。
但也就片刻,一家老少都还没来得及庆幸呢。
那少女突然回身加速猛冲,脚朝天飞踢,踩着他们家的独苗大脸落地!
“大宝~~~!”老爷子老婆子、男人女人,同一时间抱住独苗大宝的脑袋哭天喊地。
“这么弱……”
凌巳巳满意收回脚,“看来我误会你了。”
脸上印着鞋印的大宝仰起鲜血直流的鼻孔问:“误会……什么?”
“误会你是个人物,可惜你是个废物~”
少女放下心来。
大宝腰盘太虚,连她一脚都受不住,根本挥不动分尸工具,否则他腰早断了。
无头狗尸滚在一旁,腥臭冲天。
此时的凌巳巳在一家老小眼里,是实打实的恶鬼罗刹!
“今后竹林书屋归我,大宝给我端茶倒水,至于你们几个老的,洗衣做饭,捡柴割草!”
凌巳巳把疯丫头家逛了一圈,回到竹林书屋里的太师椅上啃鸡腿,顺带给一家人宣布“噩耗”。
她爹站出来,怒气难压:
“疯丫头,这些过去都是你干的呀!”
少女昏昏欲睡,懒洋洋道:
“如今我死了,怨气难消才回来的,你们是想我消了气自己离开,还是生生世世缠着你们呐?”
“疯丫头,你大哥得念书考功名,你占他的书屋,他还怎么用功啊,你睡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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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观察了许久,总觉得自己女儿不太像鬼,大着胆子想上前摸她。
少女没有躲。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衰老沧桑的女人,
“娘啊,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按着疯丫头嫁人么?”
女人终是不敢摸。
扭过头去叹气:
“陈家儿子虽然癞瘸,但人家是城西的大户人家,今后总不能短你吃穿,疯丫头,是你糊涂啊~”
“呵,那三个姐姐怎么死的呀?她们也是嫁给陈癞瘸,最后都死了,你们还上赶着嫁我,是巴不得女儿也死啊?”
“这……”
女人扭头去看丈夫,丈夫眼神一厉,女人也破釜沉舟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此!事情已经这样了,只望你看到娘辛苦怀胎十月生你的份上,快快投胎去吧,往后清明,咱家给你多烧些纸钱!”
“滚你们的蛋,都干活去,不然我让你们儿子明年过清明!”
凌巳巳一个大嘴巴掌打在大宝的猪头脸上,给他打哭了:
“小妹,你为什么又打我?”
“你家长辈说话我不爱听,他们口口声声都是为你这根烂苗,大哥你既然享受了,那承担些以爱之名滋生的怒气也是应该的!”
夜。
凌巳巳把被折腾得没人样的大宝赶出去,自己在窗边思考:
“大宝说无头狗尸是他路过夜不寐后巷时捡的,没看到其他尸体,那会不会被其他人捡走了?可什么人有捡残尸的癖好呢?还有那不知所踪的婴儿……”
借着蒙蒙月光。
五个黑影猫着腰逃出家门。
感觉身后没有动静,男人大松一口气,可目光落在儿子身上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大宝,你怎么还抱着那没头的狗?赶紧丢了!”
黑狗尸的脖子断口多了不少新切口,黑狗血撒了一地。
大宝呸了一声:
“臭老头你懂什么,咱们是去投奔的,不带点上门礼,谁给咱开门呐?再说这狗肥着呢,我被疯丫头使唤半天,五脏庙早空了,去了陈家,直接切了它吃个狗肉咕噜锅。”
男人看自己儿子说得头头是道,心里骄傲,把那半人高的黑狗尸拽到自己手上,但脸上还是摆着长辈的不满:
“就你事多,赶紧的,扶你奶走快点。”
“哼。”大宝冷哼,自己走得飞快,高高仰着肿脸。
他心里得意。
没他这个家早被疯丫头搞散了!
是他聪明,知道迷惑敌人,不,是敌鬼~
还知道祸水东引!
到时候就算疯丫头杀去陈家,那先死的必定是陈癞瘸,怎么都轮不到他这亲大哥!
这家人自以为隐蔽的一切都被暗中的少女看在眼里,不过她没去追。
“和我比熬夜,你们这些古代人都是孙子,不过今日累了,咱们来日方长。”
无人宅院正和凌巳巳心意,清净些她才能放心睡去……
“我当时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美美睡一觉再去陈家凑热闹,当面和他们算算把我卖给老鸨还咒我死的帐,谁知道他们两家当夜就全死了啊。”
说完凌巳巳口干舌燥。
目光投向神色平静的大贪官。
这人听了半天一点情绪都没有,就给个侧脸,太打击她的激情了。
借着此时两人的近距离,凌巳巳大胆目测大贪官的睫毛长度。
这狗官真是生了一张好脸。
连睫毛的弧度都美得令人心颤。
若是好官该多好。
凌巳巳吐出一口闷气,声音沙哑道:
“大人,民女所言句句属实。”
“可有人证?”
“无,但我能自证!”
一只黑得五彩斑斓的玄鸦飞入檐下,打断问话。
它想落在大贪官肩膀上。
“玄羽!这里!”
先前给凌巳巳递案录的男子语气带着指责,伸出自己胳膊给玄鸦落脚。
抽出它爪中的密信递给同伴。
同伴打开匆匆看一眼,交给大贪官。
“主上,癸少主说胖侯爷半途被轮回宗的人砍断了腿,暂时过不来。”
“这是死胖子第几回被砍断腿了?”
大贪官冷笑,两指夹信,有意无意地扬着。
“回主上,算上这回,胖侯爷的腿已经断了十八回。”
“咳咳咳”
伸长脖子偷看的凌巳巳举手插话:
“冒昧问一句,你们说的是癸钰和侯赛雷吗?”
她瞧见了!
原来大贪官的名字叫壬毓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