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海城衙。
鼓声震天。
歪戴乌纱帽的王城令怀抱爱犬,龙行虎步,在一片“威武”声中升堂,打着哈欠拍案,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鸣冤,速速道来!”
小黑犬跟着汪叫一声。
堂下的少女无措望着公堂上那只雄赳赳的小黑犬,只觉得自己抡得发酸的胳膊更沉了。
公堂带狗?
离谱!
难道……是世界的特色?
凌巳巳不懂了……
少女的目光一片水汪汪,从震惊到迷茫,最后只剩清澈坚定。
王城令暗自在心中琢磨:
好灵的一双眼睛,模样也真不错呀,下回上头来人,干脆把这女子给献了,换自己的大好前程!
“我……民女凌巳巳,在夜不寐楼发现一具……不,是由三具不完整残尸拼成的诡尸,人命关天,所以特来报官!”
“夜不寐楼?!”
王城令新鲜了,轻轻抚摸着小黑犬脑袋,斜眼问:
“那么,你是楼里的姑娘了,过去怎么从未见过啊~?”
楼里的姑娘放得开呀。
床上少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套,他的前程更稳了!
就是不知道还是不是雏儿,若不是那他的前程就大打折扣了……
“……这不重要,大人,现场有一副新生婴儿的脐带和胎盘,却不见婴儿,兴许婴儿还活着,望大人速速施救,查明此案!”
在王城令越发火热的目光下,凌巳巳不自在地拉扯起衣襟,心里直骂对方的十八代祖宗。
她虽穿着夜不寐楼那身清凉款绫罗绸缎,但对她来说是很正常的衣着,也不知狗城令眼里怎么就闪出火花了!
少女发髻上流苏珠串光彩夺目,斜斜插着的那根金枝玉叶摇更是十足晃眼。
王城令生性爱财,见了财光他收不住眼呀~!
在凌巳巳越来越阴沉的面色下,王城令和蔼地搓起手指:
“嗯……是什么样的诡尸,小娘子你细~细描述来。”
凌巳巳初来乍到,加上之前受惊,一时没懂王城令眼中的“明示”,皱眉答道:
“是一具由黑狗头、开了胸前皮肉的男子上身和开腹取胎的女子下身拼接而成的诡尸,女人的头颅被劈成了两瓣,塞在男子上身的胸腔中……”
“什么?!”
手指搓累的王城令心生烦躁,拍案道:
“大胆凌巳巳,上了公堂胆敢不跪,还敢胡说八道,公堂岂是由你玩笑的儿戏之地?来人呐,杀威棒,杖十!”
“威~武~!”
???
凌巳巳被架到跟前的杀威棒吓得摇摇欲坠。
这世界癫了不成?!
“大人,我没有开玩笑!我所言句句属实!你派人去一查便知!大人!”
千钧一发间,凌巳巳想到了一种可能,眼中荒唐之色更甚。
她咬咬唇,取下发间步摇。
啪。
金枝玉叶样式的步摇自由落体,掉在公堂上,立即被吠叫的小黑犬叼在口中。
“慢!”
王城令喝停。
长袖一挥,小黑犬牙间的步摇就进了他袖中。
他用手掂了掂分量,面色重新和蔼:
“念你年少无知,下不为例,退下吧!”
凌巳巳急问:“那夜不寐楼的……”
“夜不寐楼之事,本官自有定夺!”
少女被轰出城衙,在一旁候了大半时辰,衙役没有半点出工的迹象。
鲸海城衙的匾额依旧泛着金光,她眼中却光彩渐失。
“草菅人命还夺人钱财……呸,狗官!”
咕咕咕……
凌巳巳听着自己肚子发出的饥饿声,紧握起来的拳头无力张开。
分离前,癸钰提醒她的话犹在耳边:
“忘掉那件事,永远别回夜不寐楼……”
“难道,真的是我多管闲事?”
凌巳巳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不过她很快坚定了自我:
“不,我没错,那个刚出世的婴儿是无辜的,我总不能因为畏惧,放任一条无辜人命消逝,我是拥有自我三观的凌巳巳,并不是饱受这个世界摧残的疯丫头!”
一个蓬头盖面的小乞丐敲着棍子吸引凌巳巳的目光:
“你是不是嘴强王者凌姑娘?”
“什么事?”
凌巳巳一听就打起了精神,她嘴强王者凌姑娘的称号,在这世上应该只有癸钰和赛雷两人知道。
“英俊潇洒癸大侠和风流多金胖侯爷要小嘟嘟给你带封信呐。”
凌巳巳:???
难道两人吃饭不结账找她善后?!
猜多无用。
凌巳巳拆开信封,塞腰,读信纸上的内容:
兴许过两日,大贪官会去查夜不寐楼的案子,他虽不是人,但好就好在他不是人,凶手只会死得比他所做之恶更惨~若寻到你问话,别害怕,他不会伤你。
英俊潇洒癸大侠和死胖子留。
少女百思不得其解:
“这两人怎么知道大贪官不会狗急跳墙砍死我?毕竟我可是搜肠刮肚用尽知识骂了他的。”
凌巳巳揪着自己的头发,从记忆中搜刮出原身的家,用发鬓上的流苏珠串雇了辆马车驶向城西。
两日后……
一群城衙捕快走进闹市,以队形围住一个临时搭起的诊摊。
爱看热闹的人群跟着聚集,议论纷纷。
“这个凌四被差爷找上了,不会治死人了吧?”
“我早说她年纪轻轻不靠谱,先前治好的病人铁定是托,也就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家,才给她蒙得团团转。”
正看诊的妇人被穿差服的捕快吓逃,还忘了给诊金!
“大姐,你拿了药没给钱呐!”
脸上贴着两撇俏胡子的凌巳巳正要去追,却被一红衣貌美女子的大刀拦下。
脸上的伪装也被对方暴力撕了。
“嘶~”
凌巳巳捂着发红的口周,疼得直哈气!
那红衣女子的衣袖绣有金线飞鸦,十分独特,凌巳巳不免多看两眼。
对方一大群人来势汹汹,还有官差带路,跑是不可能跑的。
少女不爽地吹开自己脸上的乱发,拔起身后写着“妙手回春”的旗子抵在那女子身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算你是个当官的,上来屁话都不放对着老百姓直接就动手,也未免太没教养了些!”
那女子嘲讽一笑,单手打开一副画卷,对比凌巳巳此时的模样,朝男子点点头:
“就是她。”
男子点头,目光毫无顾忌地在凌巳巳身上打量:
“抓回去。”
捕快头子献媚上前,“二位天侦院的大人不需脏手,卑职等人立即将此嫌犯抓拿归案!”
“呸,你们才脏!”
凌巳巳一旗子扫开围上来的捕快,决然道:
“士可杀不可辱,不用你们抓,我自己会走!”
那男子的衣袖同样绘制金线飞鸦,他推了推“妙手回春”的旗子,兴致盎然道:
“姑娘,你不是可杀不可辱么?”
“哼,你们说我是嫌犯,我倒要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看你们也不是最大的官,不跟你们回老巢,怎么找你们头儿辨个是非?”
对不尊重自己的人,凌巳巳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如今只把那对飞鸦锦服男女及城衙捕快当成一丘之貉。
再想到两人极有可能是那大贪官的下属,厌恶之心更甚!
城衙捕快上前要掌凌巳巳的嘴,却被那男子拦住,
“这是壬大人亲自要审的人,弄伤了可不好交代,搞不好,就要和王城令在狱中作伴了。”
想到王城令入狱时的惨样,那群城衙捕快不约而同地抖了三抖。
将同情的目光投向凌巳巳。
“请吧,凌姑娘。”
男子伸出手。
凌巳巳斜瞪他一眼,交出手中“妙手回春”的大旗,为首离开。
带刀女子第一个跟上,其余城衙捕快紧随其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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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尾。
众人离开后,吃瓜百姓才敢发出大大一声赞叹:
“那凌四好大的胆,竟敢跟天侦院的大人们那样说话!”
“你们听到没,差爷们说凌四是个姑娘!”
“不可能啊,凌神医连我的不举之症都治好了,咋可能是个姑娘家!”
人群瞬间寂静,目光齐刷刷投向说话那男子。
那是个正值壮年的汉子。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掩面而逃。
年纪大些的男人一拥而上:
“兄台慢走啊,凌神医真能治不举吗……”
鲸海城衙。
“威武~”
凌巳巳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走进公堂。
踏入公堂那一刻,少女敏锐感受到数道目光带来的压迫感,但她最在意的——
是堂上!
少女大胆抬起眼眸那一刻,眼中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凤眼,她也毫不退缩。
但她终归是个江湖阅历不深的小姑娘。
看清坐堂之人并非自己所想那般市侩油腻的大贪官模样,反是个气质清冷如霜雾、神情疏离似寒月的“忧郁美人”时,心中的火气瞬间全散。
老天奶!
她知道大贪官长得人模狗样,但不知道……
竟是这种带有少年气还若有似无地裹挟着一丝丝易碎感的神仙模样啊!
“该死……怎么长在我心巴上了……”
凌巳巳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脚下上前数步。
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走到了和大贪官只剩一案之隔的距离。
那些身穿绣金飞鸦锦服的人个个都想出声喝止,却因没得到主子示意而不得有所行动,瞪凌巳巳的目光简直要粹毒。
越靠近大贪官,凌巳巳就越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的跳动声。
“癸钰真没夸张,果真是个……人模人样的大贪官……”
在少女变得可惜的目光中,她看到那大贪官薄唇轻启:
“看够了么?”
凌巳巳:!!!
这么冷冽一张脸,竟拥有如此温暖磁性的声线。
太过反差了!
看到少女摇头,大贪官眼眸越发地冷:
“凌姑娘,本官对你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凌巳巳:!!!
这回对了,狗官的声音就该冷得像把冰刀!
“咳咳咳~”
少女装模作样清嗓,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
她憋红了脸,移开视线。
想到大贪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已经冷静了。
“民女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惊动到大人你派手下去砸民女谋生的摊子,问也不问一句,当众就出手伤人!”
“若本官的手下真的动手伤你,你不可能完整出现在这里。”
那红衣女子主动解释:“主子,当时红鱼为了认人,撕了她的胡子,但并未碰她。”
“先办正事。”
大贪官神色没有半丝波动,一个目光过去,他身边的人就知道该干什么。
随着人高马大的男子走近,一本案录塞进了凌巳巳手里:
“好好看,认真答,答错了刑具来帮你回忆。”
“精神伤害,也是伤害,恐吓也是一种伤害……”
凌巳巳小声嘟囔一句,低头翻案录。
大贪官果真是来查夜不寐楼的案子。
在凌巳巳之前,已经录了夜不寐楼一众的供词。
注意到凌巳巳的眉头越锁越紧,那递来案录的男子目光请示自己主子后,主动问:
“你有什么补充?”
呼吸沉重起来的凌巳巳没有答话,反倒抬眼去看能莫名给人带来清凉感的大贪官。
眼中蕴含千言万语。
大贪官那张冷脸,根本看不出喜怒:
“说吧,本官恕你无罪。”
“那我可说了。”
凌巳巳小心翼翼盯着对方的脸,手合上那本案录:
“所有人都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