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只是一个在食堂里打打工的阿姨，你这个老师到底是要干什么啦！还专门跑到校长办公室去告我，我问问你，我哪里招惹到你了啦？”
中秋已过，清晨的风吹在脸上微微的凉，蔚媛一口气跑上三楼，看到教师办公室外挤满了人，她的脚步猛地顿住。
如她所想，来找沈雁回的正是那位食堂阿姨，她大概是临时跑来的，身上还穿着工作服。
沈雁回站在走廊边，被一群看戏的学生包围着，蔚媛望过去，只能瞧见她半个脑袋。
她在说什么，她听不到，于是她抬步想要走近。
“芋圆！”商娩紧随其后，赶忙伸手拉住她。
蔚媛的手心发烫，被商娩泛着凉的手指抓住，她猛地一激灵，回过神来。
“我过去看看。”她说。
“我靠这是咋回事！”她话音刚落，楼梯间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范晔的大嗓门引得几个在二班门口看热闹的同学回过头来看。
蔚媛跟随着声音转头看向身后，不料会在这里看到宋繁，她微微怔愣时，范晔已经几步跑到她们旁边。
“怎么回事？雁子这是咋了？家长来闹事吗？”
“不是，不是。”商娩摆手，偷偷看了蔚媛一眼，见她没有反应，也不再说话。
范晔难得聪明，目光在两个女孩身上徘徊几秒，张了张嘴，也没接话，他扭头和宋繁对视，看到了对方眼中同样的迷茫。
三楼嘈杂，七班同学同学都跟着蔚媛跑上楼，几个管早读的老师被堵在走廊，食堂大妈还在不断输出，蔚媛看到她指着沈雁回，说得脸都涨红。
“同学们你们来看啊，就是这个老师！不知道我一个在食堂干劳动活的怎么得罪她了，大家都来替我评评理啊！”
“您到我的办公室里，我来和您谈一谈，好吗？”沈雁回开口，她被逼到走廊边，后背被瓷砖硌得有些疼，她抬手想要让对方冷静一点。
“谈什么谈！我告诉你，今天就算是校长来了我也要讨个公道的！”食堂阿姨此时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她咄咄逼人，心里明白这样的年轻老师好欺负，所以才跑来教学楼闹，看到对方是个女孩，她更是趾高气扬，非要当众讨个说法才算完。
见沈雁回想要引导她进办公室，她猛地往前一步，就要推开她伸过来的手。
“芋圆！”
“蔚媛！”
走廊外忽而起了阵风。
人群一阵骚动，如海浪般往前涌，商娩没来得及伸手拉住蔚媛，看着她拨开人群，挡在了沈雁回身前。
“完了完了完了。”商娩急得转身拉住了范晔的袖子，“范晔，你去看看丰茂有没有回来啊，我得去蔚媛那边，你快去快去看！”
“好好好我去。”范晔也没想到蔚媛会直接冲上去，他结结巴巴地应下，抬步火急火燎地往楼下赶。
“你这个小丫头干什么！”食堂大妈被突然出现的蔚媛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生生顿住。
沈雁回看到蔚媛时显然惊了惊，她赶忙把蔚媛拉到自己身后，“你来干什么！快回教室。”
“我……”蔚媛的手被沈雁回紧紧牵着，她解释道，“刚刚他们说有人从食堂过来找你麻烦，我猜到是……”
“那你也回去，这件事我会解决，你不要管。”沈雁回此时顾不上其他，打断了她的话，让她快点回教室去。
“大家都到教室里去！早自习已经开始了！”
被堵在走廊上的几个老师终于突破人群，疏散开周围的学生们，食堂大妈还自顾自扯着嗓子喊，几乎到了撒泼的地步。
“蔚媛，回去！”
蔚媛没有在沈雁回的脸上看到过如此严肃的表情，她想说可是，然而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可是这件事本来就是因她而起，现在受委屈的为什么是沈雁回？为什么会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是她害得沈雁回被当众围观辱骂，她怎么能走？
她沉默的几秒里，商娩跑上来拉住她的胳膊，她听见沈雁回说：“商娩，你们现在回去，七班的同学们都回去！”
“沈老师……”商娩欲言又止，她被沈雁回的语气吓到了，赶紧要和蔚媛走。
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那头传来，看来是同学们去教导处搬的救兵到了，蔚媛的背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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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回轻轻一推，商娩借力带着她跑下了楼。
教室里陷入热烈的讨论之中，蔚媛进门时险些被门槛绊倒，她踉跄半步，手臂被人猛地拉住。
“芋圆你没事？”范晔疑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蔚媛回过头，看到扶住她的人却是宋繁。
温热透过单薄的校服外套传递到她的手臂内侧，她往后退了一步，宋繁同时松开了手。
“谢谢。”她轻声道了谢，目光虚焦着，转身走回到座位上。
“她到底咋回事？”范晔拍着宋繁的肩示意他往前走，边走边说，“芋圆平时都很冷静的，是不是雁子今天这事跟她有关系啊，真奇怪。”
宋繁没接话，只低头看了眼左手，他微微眯眼，心中怀疑方才触碰到的颤抖是否是错觉。
她在发抖吗？为什么？
晴朗清晨的朝阳辉煌，金黄淡红在漫无边际的天幕一同渗开，窗外的茂密树叶被勾勒上金边，秋风在窗前轻轻一吹，便将温煦的光吹入摇曳的百叶窗内，吹到少女柔软的发丝上。
宋繁被阳光闪了一下眼睛，他抬手去挡，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一旁的蔚媛身上。
她低着头，他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她的手压在语文课本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灿烂的阳光在她头顶随风轻轻跳跃着，随后飘落在她耳侧，悄然一吻，又迅速坠落下去。
宋繁忽然想起十几分钟前，他陷在拥挤里，随着商娩那声惊呼，他抬眸看到蔚媛穿梭过人群。
她像是黑暗隧道里的一阵疾风，一闪而过的是她眼中的坚定，他没有看错。
就如同现在，他没有看错，她的指尖在颤抖。
“你……”宋繁试探般开口，他此刻已经全然将昨晚的隐隐不快抛之脑后，然而他才出声，蔚媛突然扭头，和他四目相对。
“……”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险些没反应过来。
“那个，我……”
“蔚媛！”
两道声线重叠，教室角落的二人齐齐抬头，丰茂气喘吁吁地站在教室门外，朝蔚媛招了招手。
“快来，雁子需要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