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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封情书的人不止蔚媛一个，教室里忽然涌起一阵骚动，伴随着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商娩却还是把头埋在校服里，保持着熟睡的姿势一动没动。
蔚媛抬眸和宋繁的目光相撞一瞬，宋繁伸手把桌上的巧克力和情书放到了桌洞里，她扭过头去，从草稿本上扯下了半张纸。
到底要不要和商娩说，说了之后会不会适得其反，她好犹豫……
“宋繁，可以啊你，才来一礼拜就收到巧克力了。”范晔凑在宋繁身旁啧啧道，“我就说这两天球场边怎么一下多了这么多女生，看来都是冲着你来的。”
“不知道。”宋繁随口应了一声，他余光瞥到蔚媛的侧脸，她今天戴了副奶茶色的无镜片眼镜，因为头发长长了，被她捋在耳后，宋繁看到她此时正蹙眉望着桌上的白纸。
切，宋繁移开眼。超拽妹妹头。看见我收到情书心里不爽了吧？没想到我这么有魅力吧？告诉你吧，这样的情书和巧克力我都收习惯了！
这个世界上还是喜欢我的人更多，所以你对我什么态度我根本就不在意！不在意！
蔚媛根本不知道宋繁看她这一秒里的内心活动，一旁的窗没关紧，风吹开百叶窗，发出吱嘎响，她被光影晃了下眼睛，偏头听到一声促狭的笑。
“哎呦？宋繁，我没看错的话，那下面应该是一封情书吧？”说话的是王其。
宋繁没理他，把桌上的试卷课本收起来推到桌角，顺便接过了范晔递来的两支黑笔。
王其没想到继上次之后，宋繁还是这么不给面子，这次居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直接忽视了他，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愠色，捏紧了手里的卷子。
“你放桌洞里不看，就不好奇是给你送的？那盒巧克力可不便宜啊。”他挑了挑眉，“那个女生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宋繁把笔往桌上一丢，抬头看向王其。
教室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僵住了，同学们沉默下来，只觉得空气里似乎弥漫开火药味。
范晔忙转过身来想要安抚宋繁：“哎宋繁你……”
“我看不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对别人的私事这么好奇么？”宋繁看着王其，他扯了扯嘴角，开口却像是警告，“尊重别人的隐私很难吗？”
他冷着脸说话时，连音色都染上一点凌洌，在异常安静的氛围里显现出些许压迫感。王其愣了愣，眼神倏然飘忽，嘴却很硬，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我就不尊重怎么着了，光明正大放在教室里不就是让别人看的。”
椅脚摩擦过地面发出难听的噪音，宋繁起身时被范晔及时拦住了。
“别别别，别冲动，别跟他一般计较。”
“哎呀响铃了都，大家都开始自习吧！”丰茂也赶紧打圆场，他是王其的前桌，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见状伸手拉了王其一把，把他拉出了教室。
“快，回去了回去了，大中午的休息一下。”范晔把宋繁推回座位。
第三声铃响后进入午自习，门外走过几个值日生，同学们面面相觑后照例是自顾自学习或午休。
蔚媛纠结无果，把手里的半张空白纸页暂时压到课本下面。她偏眸看向宋繁，发现他正皱着眉头在做笔记。
熟悉的生物书，那书是她的。蔚媛不禁愣了愣。
宋繁淡漠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和平时大不一样，蔚媛想起她在便利店里听到女生们讨论的形容词——高冷。
他刚刚生气，是因为原先王其就故意招惹过他，还是因为他觉得女生的心意不该被冒犯呢？
蔚媛又偷偷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他做笔记时看起来很苦恼，皱着眉头好像看不懂知识点，这番模样，极可能会影响她的测试免考资格。
等等，生物免考！
一边是好朋友的家庭关系，一边是新同桌的学习成绩，蔚媛顿时感觉被两座大山包围着，要喘不过气。
放弃思考，她叹了口气，扯过校服盖在头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宋繁投向她的目光。
宋繁的气还没消，基本是被范晔强行压下去的，他紧紧捏着手里的笔。注意到蔚媛的眼神，他怔住。
口袋里的几支百乐P500提醒着他叫醒蔚媛和她说谢谢，然而他沉默半晌后垂下眸，最后还是趁她睡着，默默抬手将笔放进了她的桌洞里。
……
放学后宋繁被范晔拉着去社团招新处凑热闹。
高一新生和高二的老油条们混在一起，宋繁站在拥挤的人群外，无情地拒绝了范晔的入群邀请。
“我不加社团。”他摇摇头。平时的美术课已经占据掉他绝大多数的空闲时间，再说，这些社团听起来就很没意思。
什么围棋社羽毛球社，甚至还有朗诵社，宋繁嘴角一抽，他突然很想念瑞町德的扑克和麻将ASA「1」尽管他当时根本打不赢任何人。
范晔坚持不懈地带着他往人群里面挤，和他介绍着面对高二招新的几个社团，反复问他真的不想加入吗。
“这个天文社，真的很好玩，上次我和商娩蔚媛他们去了科学会展中心，那里有个新开的天文专馆。”
宋繁往后退的脚步无意识地一顿，他看向不远处遮阳棚下的几个大字——天文社。
“你们都在同一个社团里？”他问范晔。
“对啊，我们一开始就在社团认识的，后来分班才发现选了一样的科目。”范晔挠了挠头，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她们俩可好玩儿了，你没发现吗？”
“……”没有，宋繁冷漠地看着他。
特别是蔚媛，一点也不好玩。
“你真的不考虑来加入我们吗？每个人可以加两个社团，你再看看呗？”缺心眼的范晔压根一点也没看出宋繁的微表情，自顾自揽上他的肩继续说道，“我记得商娩好像还要去什么插花社，蔚媛的话，她应该已经是文学社的预定社长了。”
宋繁微微偏眸看向他。
“哦对，你是刚来的不知道。”范晔接收到他眼中的问号，和他解释，“蔚媛很厉害的，她的语文成绩一直是全年级第一，文科类的科目成绩从来没有掉出过年纪前十，她高一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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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第一个礼拜就拿了国家级作文竞赛的一等奖，当时是文学社社长亲自来邀请她去社团的。”
“她……”宋繁注意到前方正是文学社，他愣了愣，并没有找到蔚媛。
范晔还在喋喋不休地和宋繁讲述着蔚媛当时捧着获奖证书站在主席台上的场景：“兄弟，你知道那个比赛有多难得奖吗？名额限制在每个省十名，这一般只有高三学生为了强基或者三位一体才敢去试的。商娩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所有人都看着她，她正在台上闪闪发光。”
宋繁的肩被范晔一拍，目光瞬间聚焦，他侧身从几个高一学生中间路过，看到文学社的遮阳棚后面站了个纤瘦的身影。
周遭的一切都喧嚣，绚烂暮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散开在空气里，范晔在一旁的声音变得模糊，宋繁眯起眼，眼前的光影变幻闪烁着，齐齐聚在了那道身影上。
闪闪发光。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范晔抬手在宋繁眼前挥了挥。
“嗯。”他瞬间移开目光，“听到了，知道了。国赛一等奖是挺厉害的，但是跟我比的话，也就那样吧，我也有画得了国奖，不多，就几张吧。”
宋繁没等范晔反应过来，像是漫不经心般，两手插在裤口袋里，迈开腿往人群外走。
“喂！宋繁！你什么意思，故意刺激我是吧？”
范晔痛骂他丧心病狂，宋繁径直走上了楼梯，他在楼梯口处转身，目光在远处的社团招新处停留了一瞬。
这个妹妹头，小看她了。
……
此时的蔚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宋繁列为一级竞争对手，她婉拒了社长提出的“文学社门面”邀请，躲在角落里百度百科。
和好朋友委婉沟通的技巧……
商娩和周紫去参加插花社的招新了，走的时候看起来情绪还不错，还说晚上还要和刚回国的表姐一起去吃火锅，但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蔚媛戳着手机屏幕，今天中午宋繁都要冲上去打王其了，她居然都没抬起头来看……
回家照例是先在楼下喂小猫，黑豆最近似乎找到了新朋友，是一只漂亮的奶牛猫。
蔚媛给它取名叫牛奶，分了半根猫条给它吃。
她今天没有吃晚饭，商娩先回家了，她也懒得一个人去食堂。家里还有泡面，小姨昨天送来的腊肉和上海青也还没有吃完，蔚媛往碗里敲了个鸡蛋，听到客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跑出去，快速在茶几上抽了张纸巾擦手，弯下腰去看来电人。
“小碗？”
商娩这个时候来电话，蔚媛的右眼皮突然一阵狂跳，接起电话后，对面是长达好几秒的沉默。
“小碗，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发出轻微的噪音，阳台的落地窗没关紧，纱帘被晚饭轻轻吹开，窗外是半暗的天。
时钟滴答走过六点整，蔚媛捏紧手机，终于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哽咽。
“芋圆，我能不能去你那里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