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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援军

作者:白尾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范旭赶到永安城中的小院时,闻夏正给琼英喂药。


    “世子妃,将军遣我前来送信!”他站在门外高呼。


    听到是褚衡的信,闻夏只是充耳未闻一般,并未搭理。


    见里面无人回应,范旭用粗糙的大掌使劲拍门:“世子妃,将军说这信万分重要,你赶紧开门呀!”


    “砰砰砰”的声音震得人头脑发胀,大有一种闻夏不接信,他便要一直砸下去的架势。


    即使她能受得了,琼英大病未愈也是禁不起这番折腾的,片刻后闻夏还是不悦地起身开了门。


    “世子妃……”


    范旭话还未说出口,便被闻夏冷冷打断:“我与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彼此冷静一段时间,还劳烦范亲卫转告他,眼下当务之急是专注抗敌,这信我不会收的,他以后也不必送了。”


    “不是……”看两扇厚重的门马上就要再次合上,范旭连忙将手插了进去,“哎呦呦!”


    他不顾手上的痛意急急解释:“将军是真有急事,不知兵部那些狗东西上奏了什么,竟然说服圣上同意将五万大军撤回,如今将军真是穷途末路了啊!”


    什么?闻夏的心脏蓦然漏跳一拍,她一把夺过范旭手中的信,一目十行地读完。


    紧接着,她从屋中扯了一件披风就匆匆翻身上马:“你回去告诉他,这件事我会办好。”


    范旭愣神的功夫,便连闻夏的背影都看不真切了,他连忙翻身上马追了上去:“世子妃等等我啊,将军让我跟着你,方便随时帮忙!”


    *


    北乌的反扑来得比预料中的还要早,范旭离开不久,苍凉的北境外就响起阵阵撼天动地的呐喊,混着滚滚硝烟倾轧而来。


    此刻,永安县城甚至整个绥州数百万人的性命皆压在仅剩的三万守军肩头,除了背水一战,他们别无选择。


    忽然,城门上响起一阵呼唤,众将士纷纷转头看去。


    一人率先眼尖地认了出来:“那是我家婆娘,怀里抱着的是我刚出生的娃子!”


    其余众人也纷纷认出:“那是我老娘、我姊妹……”


    而城门正中站着的正是琼英与容、裴夫妇,他们与成百上千的军属一同屹立在那里,目光坚定,没有一丝胆怯。


    褚衡向他们遥遥投去感激的目光,他明白这些军属们是被琼英他们组织起来的,当家人站在身后,战场上的士兵就退无可退了。


    裴怀济率先高声呐喊:“我们的家人就在城中,若是城破,他们将被那群北乌杂碎凌辱、虐待,最终惨死,他们选择站在这里是因为信任我们,我们必当竭尽全力,不让北乌人踏进城门半步!”


    众人皆群情激昂地高呼道:“冲呀,老子跟那群狗杂碎拼了!”


    从日出一直到黄昏,地上的残尸越堆越高,短短的几个时辰前他们还是冲锋陷阵、义无反顾的大晟勇士,而此时他们已经化作再也不会言语的尸体,也许短短的几日之后便会与这一抔抔的黄土融为一体。


    大地的颜色已染得比天边的斜阳还要红,几声秃鹫的鸣叫声从天边传来,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们盘旋地越来越低,一声一声的啼鸣也愈发兴奋高亢,一如北乌人一般虎视眈眈。


    褚衡身后的人已经越来越少,而面前的敌人仍来势汹汹,若是战局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们恐怕不久之后便会全部命丧于此,身后的城门也会彻底空悬,被北乌铁骑无情踏破。


    伴随着逐渐阴暗下来的苍穹,所剩无几的晟军也纷纷被压抑的气氛包裹殆尽,一声声哀叹声、哭嚎声无法抑制地爆发。


    “就凭咱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敌得过北乌呢,还不如现在投降还有半点生机。”


    “我没有力气了,打不动了……”


    ……


    士气前所未有地低迷下来,褚衡的体力纵然也已经处于透支的边缘,可若是他作为主将都表现出无力的一面,那剩下的将士们强撑着的防线也会彻底毁于一旦。


    他暗自咬牙,强行表露出一副沉着自信的气势,举剑高呼道:“再坚持一会儿,日落之前援军一定会到!”


    听到此言,众将士们肉眼可见地焕发出了一点生机,他们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会有援军吗?”


    入目之处满目疮痍,哪里有半点援军的影子,就连从来都对褚衡深信不疑的裴怀济也生出几分疑色。


    见情势愈发严峻,褚衡高喊一声:“我褚某人在此立誓,如若日落前救兵不到,辜负了兄弟们的信任,便以死谢罪!”


    裴怀济见状附和道:“将军都这样说了还能骗我们不成,如果现在就放弃了,那援军来时也只能看到一地白骨了!”


    士兵中渐渐有人附和:“就是,将军乃是今上的亲侄子,今上难道还能看着他送死不成,反正我信将军。”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带头呐喊起来:“我信将军,就算拼上这条性命,我也要和北乌那些杂碎拼到底!”


    “冲啊!”士气重新高涨起来,此起彼伏的呐喊之下,无数血肉之躯再次拎起刀剑,奋不顾身地往前冲去。


    日光一点点暗淡下去,随着它一寸寸西沉,一个接着一个的大晟士兵也接连倒下,没入一片蜿蜒的血河之中。


    马上就是日落了,绝望的气息再次席卷而来,将士们一次次满怀希冀地向身后望去,可每一次入目的都只有荒凉的黄土。


    不知第几次中剑后,褚衡忍不住向前踉跄几步,嘴角溢出些许乌黑的淤血,他心下了然,自己恐怕要坚持不住了。


    而就在这时,身后却依稀传来杂乱的马蹄声,这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好像做梦一般。


    不知是谁先喊出的:“是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褚衡顶着一阵阵的眩晕抬首望去,果然,一面写着“晟”字的大旗正迎风张扬,并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就在他要彻底支撑不住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来了!”


    是闻夏,她果然带着青邙山的兄弟们及时赶到了!


    一个手持两只流星锤的黑皮汉子在援军中一马当先,他手起锤落,一左一右两个北乌兵便身首异处。


    他畅快大喊:“北乌杂碎给爷爷我听好了,想要踏进我大晟的地界,先过了我王大虎这一关再说。”


    原本已经筋疲力竭的晟军们也被他这声呐喊一震,再次坚强地站起身来,捡起刀剑向前冲去。


    因为援军的到来,战况顷刻间发生了反转,


    当胜利的局势彻底明朗时,褚衡再也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便没了任何知觉。


    *


    褚衡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日之后,他睁开眼便看见闻夏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他记得床榻旁边本来没有这条桌案的,所以这是闻夏自己移过来的。


    感受到那道热切的目光,闻夏抬头,惊喜地叫出声:“你醒了!”


    她放下手头的纸笺,快步走到褚衡身边,查看一番确定没再发热后,才为他拉了拉被子,柔声道:“你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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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多血,先别说话了,好好歇歇。”


    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闻夏连忙指着桌案:“你放心,战后的各项事务我都已经帮你安排得差不多了,等你身子好了之后再处理也来得及。”


    一场大战之后,战俘、遗属、抚恤……要做的事太多了,可主将副将皆重伤昏迷,闻夏只好先行处理了,再加上还要时刻注意褚衡的情况,她这两日几乎未怎么合眼。


    还好此次阿风也随援军前来,他做事一向沉稳周到,可以多少帮衬闻夏一点。


    看到褚衡的嘴唇仍然微张,好像还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闻夏无奈将耳朵贴在他的唇边。


    褚衡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句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你上次问过我,究竟将你当作我的什么人?”


    他缓了一会儿才接着道:“这次我想清楚了,你不仅是我的妻子,更是我这辈子的战友,是与我目标一致、追求一致,并要永远相互扶持着走完这辈子的人。”


    既然是战友,那便是平等的,是毫无保留的,是永远坦诚的,而不是一方做决定,而另一方只能听从、妥协。


    不觉中,闻夏的眼眶有些湿润,她连忙背过身去,狠狠说道:“想和我做一辈子的战友,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


    因为有容时这位神医在,还有闻夏亲力亲为的悉心照顾,褚衡的伤好得很快,几日后已经能在闻夏的搀扶下慢慢行走。闻夏也谨遵容时的医嘱,每日都扶着褚衡在屋外走上半个时辰。


    这日二人刚出营帐,就迎面撞上正往里面探头探脑的王大虎和阿风。


    看到二人出来,他们转身就要离开,可还是被闻夏叫住了:“大虎,阿风,你们有什么事吗?”


    王大虎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有个不情之请,我们……”


    还是阿风看不惯他畏手畏脚的样子,索性直言说道:“我们想留在将军麾下做事。”


    他们知晓自己只是山匪出身的粗人,空有蛮力,而未跟师父学过武艺,想要进入褚衡的军中实在是不自量力。


    不过经过这次战事,他们好像茅塞顿开一般,从前揭竿而起是被逼无奈,在山上的日子也只是浑浑噩噩,直到这次手刃北乌人后他们才感觉到自己一身蛮力竟然还有这样的用处,好像突然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了。


    “当然可以。”在他们忐忑的目光中,褚衡一口应下。


    从前在千机阁时,他也从来不在意阁卫们的出身,只要有真本事,并非正统武学出身又如何,更何况这次能获得大胜二人功不可没,这些他都记在心里。


    看到二人心满意足地离去,褚衡突然想起:“怀济恢复得如何了,还有琼英他们都还好吧。”


    闻夏指了指身后:“怀济和你伤得一样重,昨天刚醒,容姨说并无大碍;琼英的毒彻底解了,她虽再也不能亲自上战场,但一直在帮忙照顾伤兵;至于姣姣,那日她也跟着一起上了城墙,大战之后就自己回城里去了,说是不想给咱们添麻烦。”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褚姣玉正坐在小院门前,看着往来的人们出神。


    突然,她的视线被一件青色衣袍挡住,抬首一看方认出是多日未见的伏初。


    “你来做什么,莫不是听说我被信王府除名了,特意来看我笑话?”


    伏初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你还记得求我带你来北地时的承诺吗,你说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现在我已经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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