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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解围

作者:白尾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顺着声音的来处看去,正是那抹清丽的倩影,纤柔而坚定。


    “不如由妾身代夫君抚琴一曲,为诸位大人助兴,不知诸位可愿给妾身这个脸面?”


    闻夏福身抬眸,目光正对上徐临渊那阴沉下去的面庞,他深井般的眸子好似在强压着什么情绪。


    她身旁一拳紧握,下颌紧绷的褚衡也是陡然一怔,毕竟自己纨绔之名深入人心,众人虽在心中鄙夷,却少有如这位饮泉先生一般当面流露出来的。


    当然,比当面讥讽更少见的是闻夏这样的直言维护,这更是从未有过的。


    毕竟那些自诩的正人君子们,与他这种“纨绔”划清界限尚且来不及,又怎会替他辩解什么。


    闻夏此举不仅解了褚衡的燃眉之急,也是为李傔解了围。他与饮泉先生相识多日,这位高人一向极有分寸,从未做出过今天这等咄咄逼人的失礼之事。


    不过他常年在山中隐居,终年与闲云野鹤为伴,不熟悉这些王公贵族的阴私也是正常的。


    如此想着,李傔连忙赶在徐临渊开口前接下话茬:“能闻得夫人奏乐,自乃吾等之幸,那便烦劳夫人了。”


    可就在闻夏上前,抬起青葱似的手指,刚刚要落定时,却从耳后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


    “呵,常听闻信王爷文武双全,还以为世子也必定承继了王爷衣钵呢,可如今却推一个女子出来替代,传出去莫不是让人以为世子真的如传闻中那般纨绔无用?”


    若说方才的话只是不经意说出口的,当下这句便已带着几分挑衅意味了,在座诸人皆屏息危坐,生怕连累到自己。


    闻夏却是漫不经心似的抚了抚衣裙上的褶皱,声线虽细腻婉转,但字字句句却皆是坚定到掷地有声:


    “先生此言差矣,汉末董卓固然勇武闻名,却专权乱政、残暴嗜杀;东晋桓温也是文武双全,却谋权篡位,手段残酷。他们倒是没有纨绔之名,但先生敢说他们便称得上是英雄人物了?”


    闻夏顿了顿,对着众人朗声道:“而世子殿下,乐善好施,宽厚待下,虽贵为皇亲国戚,却从不曾仗势欺人、凌虐弱小。”


    她眼波流转见,眼底已带上几分凌厉:“你说他纨绔,那敢问他是吃了你家的饭,还是花了你家的银子,又或是欺男霸女,凌虐百姓了?难不成世间只能有为官作宰、仕途经济这一种活法了?”


    一字一句从樱唇中吐出,声音虽悠扬纤细,却有种令人不得不信服的镇定从容。


    寥寥几句,却让徐临渊接无可接,这小女子如今可真是长本事了,只字片语之间就将他堵得无话可说。


    多年来,她从不曾忤逆过自己哪怕一分一毫,今日却为了维护这么个纨绔当众下自己脸面,徐临渊险些无法维持住面上一贯的风轻云淡。


    正待出言反驳,却只听得一曲《卧龙吟》从闻夏指尖下倾泻而出,此曲前半段音色略显低沉沧桑,如泣如诉,而后倏然高涨,意气激昂……


    此曲一出,徐临渊眼底的愠怒也霎时被强压了下去,再抬首,眼底已然恢复一片温润清明。


    他明白闻夏选中此曲的意味,乃是提醒他十数年的艰难困苦都已历尽,万不可在此胜利在望之时为了不值得之人功亏一篑。


    方才是他一时冲动了,险些误了正事。


    待大业功成,区区一个信王世子又算得了什么?


    与此同时,褚衡径自拎起酒壶,漫不经心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面上如往日那般我行我素,可无意间洒出的几滴却暴露出他心中的波澜。


    自十四岁起,所有人都是表面上敬着他,可背地里怎么嘲讽的都有,虽说他心里明白自己并非众人口中那般不堪,可他做的事情、他的功绩却是不能为外人道起的,他们提起他褚衡此人,也无非是轻蔑地唾弃一句:“就是那个没用的纨绔呀……”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不在乎任何看法或言语,可是如今想来,大抵是他从未被人坚定地维护过。


    心中好似有些酸涩,就像是久旱的荒漠,本以为永远不会有一滴甘露降临,却在猝不及防间蓦然涌入一汪清泉。


    褚衡的眼波虽在推杯换盏间流转,余光却一丝不落地全然落在一旁抚琴的女子身上。


    这错落有致,轻缓交错的琴音着实悦耳,他好久未听过如此动人的琴音了。


    徐临渊也正随着闻夏的琴音暗暗叩击桌案,眼角眉梢不经意流露些赞许之意。


    昭昭的琴艺可是他亲手教授,自然举手投足间都有他的神韵,十数年来相依为命的情分,非任何人可比。


    如此想着,他的余光瞥了一眼举杯畅饮的褚衡,嘴角的笑意带着些孤傲,又或许是些许不能表露的得意,其中意味或许只有他自己明晰……


    *


    觥筹交错之间,宴席已接近尾声,乐师伶人们纷纷上前谢幕领赏。


    虽经过方才的插曲,褚衡却并未忘记这场宴席真正的目的。


    他表现出对众位伶人十分满意的模样,带着七分醉意,一边一手提壶,仰头吃酒,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到他们中间。


    “啪”一声,他的大掌用力拍向一个身材矮小之人的左肩,那人只是一时不妨,身子猝然一斜,却并未露出半点痛苦之色。


    他的所有反应都被褚衡分毫不差地收入眼底,他心下了然,这人不是他要找的人,只因他记得分明,那人的左肩被暗器重伤,依照千机阁特制暗器的威力,绝对不会丝毫痛色都无。


    褚衡心下万千算计,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击掌大笑:“好好好!方才唱戏的、弹曲儿的,都不错……好……都给本世子赏。”他装作喝得神志不清,以掩饰突兀的拍肩之举。


    紧接着,又称兄道弟一般接连拍了十数人。


    众人全都在看着这位放荡形骸的世子咂舌,却无人注意到角落里的闻夏身形一震,杏眼倏然圆睁。


    她看得分明,这人状若无意,可却恰好拍到了每一位身形略瘦小之人的左肩,若是巧合,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可回忆起昨夜那人凌厉的出招、精准的判断,闻夏实在无法将之与眼前这个满脸酡红、步履蹒跚的纨绔联系起来。


    若那人真的就是褚衡,那此人城府真可谓是深不可测。


    那边的褚衡在试探完一圈后,也是心里一沉,这些被拍到之人皆是面色无异,那人究竟还能躲去哪里呢?


    不过再在此多做逗留也无益,褚衡故意脚下一软,醉醺醺地往闻夏肩头虚虚靠去。


    此举将闻夏惊得差些没忍住浑身一颤。


    幸而他靠的是自己的右肩,而非那道伤口所在的左肩,闻夏不知他是在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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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还是只是不胜酒力找个依靠而已。


    氤氲着花果香的酒气丝丝缕缕呼在她脸颊上,吹得颊上细密的小绒毛随之而动,引起丝丝麻麻的痒意。


    不知是因为吸进了太多肩头之人呼出的酒气,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闻夏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


    感受到周围诸人投来的揶揄目光,还有徐临渊那再次阴沉下去的脸色,闻夏慌忙压下心中异样,架住褚衡的一支臂膀,想赶紧扶他回房歇息。


    “你们两个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搭把手呀。”徐临渊对垂手侍立在两旁的侍女吩咐道。


    可两人尚未碰到褚衡一片衣角时,便被他胡乱挥开,大有一幅除了闻夏不许任何人近身的意思。


    闻夏任命地屏退二人,眼神向众人道了声抱歉,便揽着褚衡的腰身,半扶半抱地将他带走。


    她的身量比褚衡瘦小许多,这个姿势之下,她的整张脸都不得不埋在褚衡怀中,周身全被这人的气息占满了。


    也许是热的,一番周折将他放上床榻时,闻夏已经满脸通红,她用衣袖徒劳扇了几下,却迟迟退不下这热意。


    而床榻上的人恰巧在这时悠悠醒转,他上挑的眼角已染上几分妖艳的酡红,在幽暗烛光的映衬下反而显出摄人心魄的魅惑之色。


    虽然还未找到机会试探褚衡是否昨夜之人,但闻夏莫名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拍了拍绯红的脸颊后,就要转身离开。


    可还未迈出一步,肩上的披帛便被床上那“醉鬼”随手扯住了。


    迎着她慌乱躲闪的眼神,褚衡略有些喑哑的声音响起:“多谢娘子今日为我解围。”


    闻夏微微一怔:“这有何好谢,本就是这个理,我只不过将它们说出来罢了。”


    “所以,这都是你的真心话,不是一时情急,随口敷衍?”褚衡的眼神有些灼热,烧得闻夏不觉偏头。


    “自然是真心。”


    不知是不是闻夏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男人的嘴角微微翘起:“还从未有人说过,我并非不耻之人,你是第一个。”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闻夏并未听清,但能感受到这一向张牙舞爪的男人此刻正颓败地歪在阴影里,有些令人……心疼。


    他幽暗的眸子撞进女子的杏眸,闻夏只觉心中一酸,察觉到时话已经出了口:“世人看到的皆为表面,夫君又何须在意?”


    她是在安慰他吗?


    褚衡一向认为自己并非脆弱之人,也无需任何人安慰、认可,可听到她的话,心里怎么还是会升腾起一丝温热。


    醉眼迷离间,女子的身影好似被罩上一层柔纱,分外温柔缱绻。


    此时此刻,褚衡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有些醉了。


    也许是酒水的催化,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实在朦胧,褚衡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重。


    看到他睡眼逐渐迷离,闻夏伸出一只细白柔荑,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轻轻抚上他的发丝。


    丝丝缕缕的轻抚,温柔得不带一丝情欲,却满是令人无比安心的力量,褚衡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轻松地入眠了。


    听到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闻夏眸光一闪,本轻抚着他发丝的手缓缓下移,一路游走到他的腰间才骤然停下。


    握住男人腰带的手只稍稍用力,那锦带便松垮滑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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