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快斗蓦然将视线抬起,心海为这答案剧烈地起伏着,目光紧迫地直射向工藤新一好像若无其事的脸庞。
这世上果真存在能让人返老还童的东西?那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因为怀疑我才收留我——
黑羽快斗直觉意识到开口追问背后的凶险,下一刻又因自己的念头而心里一空,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危险,当即让思绪中多余的念头缓了缓,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他在唇边噙起一丝微妙的笑意,刻意拖长回答的声调:“猜是猜出来了……”
不过,本尊的承认还是让人觉得格外刺激。怪盗必须承认客串侦探也是挺有快感的。
当然,为了不挨骂,他很理智地没把话说出口,只是陈述事实道:“毕竟,我得到的线索大多是新一先生您提供的。”
所以,你不也是乐在其中吗?黑羽快斗压着尾音的这句冒犯话换来工藤新一终于挪开挡在眼前的手臂,不轻不重地朝他瞪了一眼。
“我给你资料只是为了帮你适应这个时代。”
“但我和你熟悉的那个黑羽快斗本质就是同一个人,不可能不对你感兴趣啊!”
黑羽快斗用理直气壮到极点的语气把工藤新一的话完全顶了回去,强词夺理和百折不挠的少年做派被他借题发挥了个十成十。侦探因此抽了一下眼角,坐起了身,分不清是心烦意乱还是忍无可忍地想要抱怨一句什么,却见黑羽快斗忽然乖巧万分地屈膝跪坐在他的腿边,拉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侧脸。
“你早就应该知道……”黑羽快斗放轻声音,仿佛无可奈何又仿佛撒娇般亲昵,睫毛向下一低,呢喃着说,“新一,我一旦遇见你,就会喜欢上你。”
不要再对我的感情视而不见。
因为我逃不过,你也逃不过,我们之间存在致命的相互吸引。
他从低处望向工藤新一的侧脸,眼神专注得奇异,感情都流动在那双浅蓝的眼睛里。
就像世间至高无上的绝对真理,无限时空中唯一通行的真正法则,他们的关系是灵魂不讲道理地共鸣和相契,诱惑他们不顾一切地靠近和争斗,呼应和对立,犹如镜子的表里两面,双子星系的相互吸引和斥力,如此颠扑不破,不可动摇。
黑羽快斗是运气太好,此生能遇到他钟情至极的工藤新一,也可能是运气不太好,偏偏遇上了爱着另一个他的工藤新一。
但在注视着名侦探的时候,他心里只剩下能与对方相遇的庆幸,可能这也是爱的盲目性。
“快斗……”工藤新一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的语气复杂,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黑羽快斗现在不想再听任何让他们都心脏作痛的话语,顺势起身按住工藤新一的一边肩膀,又擒住他另一边的手腕,工藤新一的话未出口就被他彻底以吻封缄,整个人不得不重新倒回床上去。
明明黑羽快斗说过要等名侦探对自己心动难耐再吻他,可实际上,退让一步的人心里一点都不想等。
不想错过,不想放弃,内心隐隐有个满怀不甘的声音告诫他,不要让自己后悔。
所以哪怕在心里无数次嘲笑过自己,他还是想说。
——把你的爱,给我一点吧。
唇齿交缠间的呼吸逐渐变得湿润而急促,口腔里泛着黑羽快斗分享给他的、属于蜂蜜蛋糕的甜蜜滋味。房间里太安静了,显得他们气息交错的动静尤为清晰,好似本该轻灵的空气被涂抹上一层厚重黏稠的质地。工藤新一只觉黑羽快斗抚着他的掌心很烫,夹杂着一丝分外坚决的强迫味道,让他顿时意识到一切都那么荒谬罪恶,热度瞬间涌进血管,浮现在侦探极其白皙干净的肤色上。
他突然狼狈地撇过脸庞。
“不行……”
“不要。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对这种关系感到忍无可忍的人可从来都不止一个人啊。
沉迷的吻拂过工藤新一的唇角,灼热的声音落在他暴露出来的侧颈,犬齿微微陷入皮肤。
平常都仗着年纪小所以表现得无害又温顺的家伙,乍眼看去好像自己凭阅历就能把他轻易压制,本质却是一脉相承的无法无天,一不留神就会对你亮出獠牙。
工藤新一被迫覆上一层水膜的瞳孔迷乱失焦,热度弥漫的脑海里散乱无章地闪过很多回忆。
“拜托你了哦,名侦探。”怪盗彬彬有礼地俯首,托起小小侦探的稚嫩掌心,在指根落下一个虔诚的亲吻,“哪怕有一天,我从你的世界消失,也别忘记我。”
不用担心,怪盗不会被任何人抓住,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也永远不会真正地死去。
他用跟孩童讲述童话般的语气,冠冕堂皇地说。缥缈温柔的声音几乎弥散在月光将尽的夜雾中。
“只要你还记得我就足够了,哪怕让我如愿的瞬间就是朝生暮死的结局,我的存在也不会消逝,不会变成灰烬,不会变成虚无,不会变成苍白黯淡的回忆。”
后来没过多久,那个人就真的从世间消失了。
有的人猜测他已经死了,有的人觉得他已经悄然隐退。种种传言众说纷纭,后来还有仿冒者陆续出现,模仿拙劣愚蠢得引人发笑。
然后十年过去,人们都已经淡忘过去的故事,不再提起怪盗的传说,连搜查二课都重新将Kid的案卷尘封,唯有一人还在不折不挠,执着于抓住怪盗留下来的一切。
那个人就是工藤新一。
他从未忘记怪盗对他讲过的很多话,说他们是相互对抗的艺术家和批评家,也是相互呼应的大海和天空,黑羽快斗调侃着将他比作不愿见面的恋人,又兴致勃勃地要向他挑战萨斯顿原则。他也还记得他们一起做过的许多事,那些抱怨着天色太黑却乐此不疲的捉迷藏游戏,和明明彼此身为宿敌,却在无数次遇到危机时,无需多言就组成的共同战线。每个自己应邀而至的不眠夜,都是为他们提供巅峰对决,让他们斗志高昂、灵魂闪耀的舞台。
以前不止一次想过他们是否存在另一种相遇的可能性,却未曾想到未来是他如约遵守了不忘记对方的约定,骗走他承诺的人却没能留住那段过去。
工藤新一闭上眼睛,情绪纷繁杂乱,垂下的睫毛因内心太过激烈痛苦的感情而轻轻颤抖,快要分不清这令他快要心魔丛生、分外难捱的想法究竟是爱,还是悄无声息地掺杂了无望的恨。
但在黑羽快斗碰到他腰间,身体下意识地避开时,口袋里硌在大腿上的玻璃瓶蓦地唤回了工藤新一沉沦的思绪。一瞬间像有根小刺扎中心口,酥麻过后,理智骤然回归,他低低抬起眼睑,眸底悄然走过谁也无法理解的凛冽神采,犹如光照在堆积的冰雪之上,冰冷而又炫目。
不对,这样还是错了。
他不能这样随波逐流地随着对方坠落下去,这才是会让他们都彻底走向万劫不复的漆黑陷阱。
工藤新一搭在黑羽快斗肩头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知道决绝地回避只会让年轻人的沉迷愈演愈烈,但是自己也无法用过于强硬的话语伤害对方,于是微微地侧过了脸,被亲吻得发红的嘴唇张开一些:“橡胶……你买了吗?”
“啊?”
黑羽快斗一开始没有听懂,抬起来的脸庞满是清澈的迷茫,一双望向他的眼珠就像被水浸透了似的闪着光。
过了大概几秒,性能优越的头脑处理完毕他听见的讯息,大片红晕涌上少年白皙的脸颊。
“嗯……没有?”他试探着说。
工藤新一没说话。
黑羽快斗逐渐回过味儿来,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他是天生的大胆妄为,在这种氛围里还轻轻用一根食指从工藤新一身前沿着衣扣虚虚下滑,停在从腰带里滑出来、凌乱翻折的衣摆附近,接近肚脐上方的位置,若无其事地提出疑问:“我难道不可以中出你吗?”
因为这句话,黑羽快斗被惩罚去打扫工藤家广阔幽深的地下书库,他轻咳一声,表情有些微妙的不甘心,但还是红着耳根去了。工藤新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随后从床上下来,站到窗前俯视在乌云的笼罩下逐渐变得昏暗压抑的街区,一阵接着一阵的疾风缠上枝丫,让树木在一片寂静中哗然喧嚣,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掌攥紧药瓶。
风雨将至。
时间也已经所剩无几。
没有余地让自己的心再去挣扎了,他还有敌人未除,阴谋未破,谜题未解和夙愿没有实现,就算让他为此付出自己的一切,他也不会停止。
轰隆隆——
黑羽快斗扛着扫帚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落地窗外浓云遍布的天空正好划过一道狰狞曲折、网罗住整片天空的闪电,骤亮的光线将他笼罩在阴影下不带情绪的脸庞映照得明灭不定。
那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世界昏暗下来,雨幕垂落,瞬息间便淹没了天地间的所有声音。
“工藤家的地下书库啊……”
黑羽快斗觉得工藤新一独自住在这栋过大的宅邸里也是件麻烦事,平时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用来日常打理。
工藤家书库的规模堪比小型图书馆,因此屋宅被修得极深。在这种天气下,通往地下的楼梯比一层的视野更加不好,越往下走越是漆黑,更是让人隐约有种通往无底深渊的错觉。胆小的人不开灯是不敢走的,黑羽快斗自然不在此列,所以很快抵达了尽头。
“啪”的一声,他打开室内灯的开关,隔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阻绝了外面微弱的落雨迷音。
眼前是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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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层从地面拔高上去的巨大书架,满满当当地放着藏书,厚重地占据了视野。或许是因为身在地底的关系,给仰头观望的人一种强有力的威慑感。
仿佛这些藏书会迎面坍塌下来,激荡起一片浓浓的烟尘,将底下的他压得窒息。
其实工藤新一应该有定期打理这边,地面还算洁净,地下的新风系统也运作良好,所以黑羽快斗一时的感想只是心理作用。事实上对于心无杂念的人来说,这种宽阔静谧的环境应该很容易让人沉浸到阅读的个人世界中去。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他杂念丛生,一颗心静不下来。
黑羽快斗将扫除工具搁置在一旁,没急着忙碌,而是将双手插进兜里,悠闲地游览了一圈,发现藏书涵盖天文地理、哲学历史、艺术乐理等各个领域,种种杂学无所不包,令他暗叹工藤家的才识眼界确实名不虚传,品味相当不错。
走着走着,他在一面书架前放缓脚步,视线逐渐聚焦起来。眼前的书架所存放的并非世界各地出版的普通书籍,而是工藤父子多年来自行整理归集的纸质档案。作为侦探世家,他们的关注焦点自然离不开罪犯和案件,档案中既有许多历史上悬而未解的疑案,也不乏当代的重大要案。
当然,也包括怪盗1412的犯罪记录。
世上绝大多数的罪犯,平生只越过一次刑法的界限,他们的案卷只有寥寥数页,简单交代了犯罪的起因和结果后,便再无下文。
文明的社会环境和教育的广泛普及如同给人性中的恶念套上了枷锁。在庞大的遵纪守法、安稳度日的国民群体中,犯罪者本就是少数,而那些重蹈覆辙的累犯更是少数中的少数。不可否认有些人在尝到了跨越红线的好处后会上瘾,但秩序的强制力绝不会任其愈演愈烈,一次两次或许能够侥幸逃脱制裁,十次八次就几乎不再可能。
现代刑侦手段的发展日新月异,倘若侦查领域的高手精锐倾巢而出,布下天罗地网,足以揪出九成九的大鱼。
最后剩下的那些恶迹斑斑的法外狂徒,除了极少数运气极好的例外,无一不是手段高超、思维缜密,而且心性极度坚韧自我的家伙。
对警方而言,这样难缠的罪犯被称作智能犯,专门由汇聚了刑侦高手的特别部门负责处理。
假若犯罪者在不同国度都犯过大罪,且因当地警方追捕无果而被联合通缉,就会被称作国际通缉犯。
工藤父子之所以没有完全以负面的观念来审读他们,是因为抛开善恶是非的伦理与人性之辩,这些人的头脑和才能确实远胜常人,当得起他们的正视。
侦探属于一种站在灰色地带的存在,他们揭开秘密、刺探人心,是无礼之徒;同时他们也破解阴谋、追踪罪犯,还是正义伙伴。
热衷打败这些犯罪高手的工藤新一就是个中翘楚。
名流家庭自小赋予他最优秀的礼仪教养,将守护良善与锄强扶弱的高尚品德根植于他光明磊落的秉性中,他顺从自己的本心,自然而然就站在了黑暗的对立面。
但这并不意味着工藤新一就成了铁面无私、毫无变通的秩序卫士。
侦探的暧昧性体现在逍遥法外数十年的国际通缉犯此刻正好端端地住在他家,目光停留在关于他自身的繁多案宗上,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
怪盗Kid的档案包含从黑羽盗一初次在巴黎现身至他遇害身故的十年,再加上黑羽快斗从17岁到19岁这两年的犯罪记录,林林总总的剪报和记事分析加起来足有十来本,几乎占据一层书架的大半格。记录者的手写字迹也从早年的龙飞凤舞变成现在的遒劲有力,暗示着两位名侦探的时代更替。
如今已进入信息时代,电子媒介逐渐取代纸质媒介,成为资料存储的主要载体。黑羽快斗粗略地翻看了一会儿,就知道工藤新一最初用电脑整理给他看的资料正是来源于这些纸质档案,连工藤优作和他自己的分析也被完完整整地转移了进去,所以他第二次看的时候对当中内容已经不会感到惊讶。
直到最后。
工藤父子将这些档案整理得井井有条,按照时间、国度、人物等要素进行了细致的分类,对于像怪盗这种资料极多的对象,还会用带有标签的隔板与其他人的档案区分开来。但工藤新一可能是一时疏忽,将一本属于其他罪犯的档案放错了位置。
黑羽快斗将怪盗分区的最后一卷档案翻开,发现里面都是工藤新一对那人的手写分析,笔记内容没有被记录于他的工作电脑,仅以纸质档案的形式保存在此处,仿佛是要最大限度地避免资料被窃取和泄露出去的可能性。
他垂眸读了一会儿里面记载的内容,忽然又翻回到前面,只见扉页上写着的名字是——
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