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一刻,人形闹钟塞瑞准时叫醒了江妍。她慢悠地睁眼,缓过神后利落起床拾掇了下自己,推门而出。
瞥了眼隔间紧闭的主房,几人应该还没醒。但也不担心,柱子身上有钱,吃饭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
江妍没再多想,快走出门朝‘公司’走去。她路上随意看了两眼,周遭几间屋都是破门铁窗毫无活人居住的痕迹,不愧是阴宅。
可等她拐两个弯到别条巷子时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路上行人零散,货郎推着小车滚过釉亮的青石板,巷子两侧阿公掀开屉笼散去白雾,吆喝着炊——饼!阿婆舀着赤豆粥笑着问客人要不要加勺糖。
斜对面绾着同心髻的妇人按住多动的女童,甩了甩沾水的木梳给她扎头发。周边商铺茶肆也陆续开门营业,互相问早打招呼。
啊这般岁月静好,强烈的活人气息真是令人着迷啊。
江妍到了安家门口都还在想阿婆那碗粥好不好喝,直到推了几次都推不开门后才回过神来。
“我没记错的话,那管家是说给你留门了对吧?”塞瑞不确定的问道。
江妍顿了下绕到正门处试着往里推了推,还是推不动。她轻翻了个白眼,估计又是那姑奶奶在作妖,嗤笑声照老样子翻墙进去。
之后踱步来到厨房,还没进去就闻到里面一股药味。
走近一看,院中放着的小药炉正咕嘟咕嘟作响,蹲坐在旁的安德音手拿蒲扇小心地把控着火温。她今天一袭宝蓝襦裙,更是衬的其肤如凝脂身姿绰约。
看到来人是江妍,也不过是匆匆的瞥了眼就继续专心眼前的事。
只是她从身旁经过时,安德音说了句:“我不会把给爹煎药这份差事交给你的,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药方。”说完头都没有抬。
给江妍差点都整笑了,自己是嫌活不够多还是过的太舒坦,有病啊去抢着干。
“你放心,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倒是你……”她话音一转,有些无奈,“你要真想拦我,建议下次在墙上箍些铁丝网,我肯定翻不进来。”
安德音扭头,眼神古怪的盯着她,“你翻墙进来的?”后又觉得困惑,“谁想拦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妍耸了耸肩不再解释,转身到灶台忙活起来。
她搬出一袋面粉开始和面做面片汤,昨晚柱子外带回来的她尝了下觉得煮的太烂糊,不够筋道。今天就想试着自己做。
这吃食若想吃起来有嚼劲,就得反复揉面醒面直到面团光滑柔软,再揪成拇指粗的小长段在冷水中浸泡两刻钟,这样吃起来才算是啾啾咩咩好吃到爆的呼噜面片汤。
在等的过程中,她将胡萝卜、南瓜、白菜、五花肉这些配菜切成小片炖来做汤头,煮的差不多时把浸好的面片捞出,轻轻一揉,rua长丢入锅中。
两人互不打扰各做各的,在院中的安德音这会儿药也煎了两遍,她闻到香气鼻子动了动,回头就看到江妍往锅中滴入老酱油和胡椒粉,最后再撒上葱花和虾皮搅拌一番,尝了下。
五花肉肥瘦相间煮的酥烂,使得汤底浓郁可口,带着油脂的香气。
白菜脆爽,胡萝卜和南瓜软糯的几乎融在汤里,添了丝清甜的口感,面片吸饱了汤汁,软滑有嚼劲,咬下去还能感受到些许弹牙感。
再配上咸鲜虾皮和辛辣胡椒粉使得口感又丰富了许多。
江妍咂巴了下嘴,满意的点头。
正好这时李管家来了。他见安德音药已煎好,就过去问需不需要给带过去。
安德音摇了摇头,李管家没再多说,径直走向江妍,看到了灶台上盛出的五大碗面片汤,挑了下眉。
他刚才过来时见人正忙就没多问,现下得空了就忍不住问出口,“你怎么进来的?”
江妍哈哈干笑两声,瞅了眼安德音的背影说:“怕耽误了早饭,翻进来的。”
李管家赞她,“身手不错,过会儿我把后门钥匙给你。”转而又啧了声,“怪我,说好了留门给整忘了。”
这话一出,其余两人动作皆是一顿。江妍一节节的转动头颅,笑容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管家解释道:“少爷腿脚不方便,我昨个儿就在他次间儿睡的。早上醒来他说腿疼,光顾着给他按摩把你给忘了。”
“哇哦,烂俗剧经典桥段,没长嘴的误会。”塞瑞贴切的形容道。
江妍撇开脸,正好对上安德音投过来的视线。两人对视半晌却久久未言语,但眸中情绪十分明显。
一个讥讽的毫不遮掩,一个尴尬的躲躲闪闪。
最终,安德音冷哼一声提着药罐施施然离去。
江妍张了张口到底还是哑火了,伸出去的手在腿边搓了搓缓缓放下。
李管家没看懂她俩的弯弯绕绕,只赶紧招呼着江妍一起把面片汤端过去。
席间,安老爷他们尝过后都对今天的早饭赞不绝口,很是喜欢。
江妍看过去,他今天穿的是鸦青圆领襕衫,袖口处的暗纹随着动作起伏若隐若现,看上去低调又不失文雅。
一旁的小少爷把脸埋进海碗里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的喜欢。
安德音紧了紧手中汤勺,只巴巴地对父亲说了句记得喝药。
安老爷淡淡点头应下,继续用饭。几人都默契的没再说话。
饭毕,江妍收拾好回厨房给还没吃的三人又下了点儿,面好后管家蹲在一旁捧着碗就呼噜,红豆小小啜了两口笑嘻嘻的说江姐姐做饭真好吃。
江妍很受用的笑了下,挪着小板凳到她跟前,问道:“哎,你家小姐有没有比较喜欢吃的食物,什么都行。”
红豆筷子倒转杵着脑袋想了会说:“小姐吃东西比较挑,要说喜欢的……甜食算么?”
“什么甜食都行?”
“甜而不腻。”
江妍哦了声,心下有了主意。
‘砰’!
安德音手握《夷坚志》,余光瞥了下被放在桌上的物什。抬眼看向站在她对面的人,不明所以。
江妍笑着解释道:“这是我新做的两道甜点,【春兰秋菊】,【桃花扇】,请小姐笑纳。”
安德音缓缓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手中书籍,没再看桌上一眼。她说:“我为难过你那么多次,你没必要对我献殷勤,我知道你讨厌我,就像我也讨厌你。你进不来门怀疑是我在拦你也正常。”
江妍皱眉,“我没那么想。”她指的是她说的讨厌。
安德音哼笑声,想不想的之前不都认定是她做的么。
她目光依旧定在书本上,可却久久未翻页,“爹既然将你留下来,我就不会再做惹他不快的事情。没事的话就出去吧,以后不要随便进我房间。”
说完就转过身去,不愿再聊。
江妍看着她沉默的背影,微叹口气,“那,甜点你记得吃,放久了不好。”
听到关门的声音,安德音这才放下书本,觑了眼桌上的甜点,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江妍出来后没走远,找了块石头瘫着晒太阳。这边习惯是一天只吃两餐,巳时申时各一顿。做完没什么事了她就能走,下午再来就是。
她倒也不急着回去,翻了个身刚想叹气,就被人抢了台词。
“唉,你呀。讨饭讨不明白,道歉也没道明白。”塞瑞逗她。
“那还要咋样,她都不在意。”江妍垂着手乱晃,蔫嗒嗒的说:“又不是演偶像剧,撕心裂肺捶胸痛哭多刻意啊,感情没到那么深。再有,不你说的修复师要维护好和主角的关系嘛,我不得努努力蹭点好感度。”
塞瑞赞同的点头,又担忧道:“不过她对你的防备心确实太重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江妍哼哼两声,用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恨恨道:“她要是能把这用在她老子身上,哪至于滤镜这么深。”
两人默契的叹了口气都没再言语,突然‘哐啷’一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江妍起身,“什么声音?”
塞瑞感知了下,准确的说:“是从女主屋外靠近窗户那边传来的,去看看。”
猫着腰过去,映入眼帘的就是碎的四分五裂的碟盘。
原本切成碎粒状的水果尸体干瘪塌陷,汁水四溅可见其死状之凄惨。
一旁桃花扇的尸态也不遑多让,扇骨状的酥酪被根根斩断,细细雕刻的桃花碾磨的看不出原样,也就用来装饰的扇坠留了个全尸。
江妍低了许久的头终于是断了。
“节哀。”塞瑞安慰她。
忽地,她瞥到墙壁底处的深褐色污渍,拨开墙草凑近看了看,像是药渍。
抬头看去,上方的色泽虽淡了不少,可也明显。能留下这么浓的痕迹怕也不是短期内能做到的。
“这是什么?”塞瑞问道。
江妍两指抹过去,再放到鼻尖嗅了嗅,说:“吴茱萸、肉桂、白芍……这好像是女子调经用的药方,但少了几味药材。而且她为什么要倒掉,这么重的色儿起码要连倒十好几天才能造成。”
观她面容也不是阳虚寒重的表现,那就更不可能要调理了。江妍半天没搞明白,但现下发生在她眼皮底下的事,她却知道该怎么处理。
再看一眼那残骸,森然一笑。
你不吃,有的是人喜欢。
“我喜欢吃!”安秉文突然被投喂,兴的音色都亮了几分。
他这段时日因着腿伤缘故没去书院,本以为在家能轻松些,可爹却不想他落下功课,每日得空就拎他去书房,督促他做着李管家从夫子那领的作业。
本来中午就困还让背书,就在他背的昏昏欲睡时红豆来传话的声音救了他。
“江姐姐特意做了糕点,请老爷和少爷品鉴。”
安秉文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安夫人见此把自己那份盛出一多半给他。
小少爷谢过她就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安老爷见他那娇憨模样忍不住宠溺的笑了笑,接着看向眼前这份名为【春兰秋菊】的甜点。
是用石榴、橙子、雪梨切成的碎粒状,淋的浅浅一层的苹果醋把底部的桂花蜜一勺勺给钓了出来。
最别致的当属这可食用的容器‘琉璃碗’,晶莹剔透口感软绵。
因着石榴籽和雪梨的果肉皆为白色,和兰花颜色相近,橙肉金黄近菊花之色。故而取名【春兰秋菊】。
江妍看到安老爷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瞧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安德音,说道:“中药苦涩,而这点心清甜最能抑苦。老爷若是喜欢可在喝完药后用一些。”
他的药一直都是安德音在负责煎制,若在家便端去房中,若不在就提着食盒送去店里交由管家。
这厨娘与他们签订的是短期劳务契约,按次结算,自然不可能随时做与他吃。
想到这儿,他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安德音感受到他的视线,抬眼,愣了下随即欣喜道:“爹若喜欢,以后我给你做。”
安老爷以为她的意思是要和厨娘学习做这道甜点,江妍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这么折腾一遭也是想曲线救国,通过教习以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她虽不喜安父,但为了达到目的讨好他一下也没什么,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你有心了。”安父难得对女儿露出和善的笑容。
见此,安德音笑容更深了。
江妍也露出姨母笑,看向她的眼神中明晃晃的写着:快问我快问我快问我,我教你我教你我教你。
哪曾想人家看都没看她,裙摆翻卷间就独自去了厨房。
“媚眼抛给瞎子看。”塞瑞再次精辟总结。
江妍:救不了,笑一下算了。
“我回来……”江妍还没说完,就被家中的变化惊的刹住了话。
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发现门口的枯树没了,改栽成了别的小树苗。
木门上那些深浅交错的划痕,被人用画粉笔沿着木纹勾勒出远山的轮廓和层叠的松林,最上方那道斜着贯穿门板的深痕,则被描画成一行振翅而飞的秋雁。
门角那几道刮痕也被歪歪扭扭的涂满了小花,这稚嫩手笔一看就是出自孩童。
不过看上去倒是意外的和谐灵动,不似昨晚‘厉鬼抓痕’那般瘆人了。
而院内,原本草棚里堆放着的发霉稻壳不见了,被重新铺上了干爽的麦秸秆。
母鸡领着一群嫩黄的毛绒小鸡崽叽喳喳的走来走去,石头跟在身后笨拙的边铲鸡屎边撒鸡食。
小满则提着刚打上来的井水倒进水缸里,顺手又抄起葫芦瓢舀了半勺,倒给拴在木桩处的小黑狗喝。
那井边新支的竹竿上,床单被褥随风轻摆。
江妍笑了下,谁能想到原先阴森森的宅子里也会有这么质朴恬淡的生活气息。
哦不该这么叫了,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屋,普通的家。
见她回来,小满赶紧把竹竿上的被褥捞入怀中,抱着回耳房。
又麻利的取出温在锅里的饭菜放在桌上,叫了声姐姐说可以吃饭了。
江妍应了声,她倒不急着吃,蹲下戳了戳小鸡崽逗着玩,“养鸡我还能理解,平时吃点鸡蛋鸡肉的补补,这养狗是?”
“不是用来吃的,张爷爷特地买的大公鸡,不能下蛋,但是可以辟邪。”石头也跟着蹲下来戳小鸡玩。
江妍觉得好笑,“怎么辟。”
石头想了会儿,张爷爷当时说了一大串他不太记得了。
“张爷爷说,公鸡报晓,司晨破阴。可以除混沌破邪祟。”见他一张小脸都要皱成包子了,小满就好心替弟弟说了出来。
“哦~那这小黑狗呢?”江妍又问。
石头眼睛一亮,先扭头看了眼姐姐,“你不准说,我知道!是镇,镇宅守财!”
“哇哦~石头好厉害呀。”江妍啪啪鼓掌,情绪价值给到位,“那给这俩小家伙取名了么。”
“嘿嘿,公鸡就叫咯咯,小狗叫不白。”石头羞涩一笑说出自己想了好久才想出的名儿。
江妍扑哧一声没忍住,咯咯,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叫哥哥呢。拍了拍小孩肩膀,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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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名小天才。”
石头捂住脸害羞的不敢抬头,小满老成的叹了口气,说:“吃饭吧,不然要凉了。”
江妍这才牵着俩小的进屋,进去了才发现还真对着大门放了个屏风。
她乐了,这柳木条钉成的骨架,屏面斑驳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屏风,也不知道柱子从哪淘来这么廉价的。
落座后看了眼菜,家常的杂粮饭和炒白菜炖豆腐,一人份的。小满说他们都吃过了。江妍点头尝了下,不难吃也不好吃。她问:“你哥和那搞封建迷信的张老头呢。”
“大哥在码头找了个活,搬卸货物的。张爷爷说出去溜达圈,看有没有哪里招工的。”小满答。
江妍放下心来专心吃饭,等吃完了小满自觉抱着碗盘去洗,她没拦住也就没再管,回屋歇着了。
在看到小满特地给她铺好的床被时,心底某处柔软好似被触碰到,不自觉地笑了声。
她躺上去,闻了闻被太阳晒过散发出独特气味的被子,安心的睡着了。
……
睡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塞瑞把她叫醒说cosplay时间到了。
江妍起身打了个哈欠,甩了下脑袋准备去赚窝囊费。
出门的时候看到石头在院子里和小鸡玩的哈哈笑,小满有点无聊的坐台阶上发呆。
老张倒是回来了,搬了张凳子坐着眯眼晒太阳,见她出来随手打了个招呼。
江妍从他身旁经过时丢了个小银块给他,说让带着俩娃出去玩玩,看到喜欢的可以买下来,别走太远就成。
小满一愣,开心的冲她背影喊:“谢谢姐姐!”
江妍不在意的挥手拜拜。
路上她和塞瑞一直在讨论,该怎么样才能让安德音对她卸下防备,能顺利蹭到好感度。
“emmm……多听?”
“怎么听,闺阁都不让我进。”
“那……多看?”
“看她怎么在成为父亲毒唯的路上越走越远么?”
“多感受?”
“感受我心碎的声音?”
“……你抬杠的样子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江妍哈哈笑了两声,权当夸奖了。
两人笑着闹了一路,等看到厨房那一幕时她脸上笑容才收敛住,同时皱了皱眉。
灶台处,安德音袖子挽起,紧咬着牙。
动作迟缓又用力的切着水果,案板上已被她放满了【春兰秋菊】的失败品,或大或小,或果肉颜色发暗。
她不知疲倦的重复着动作,想和江妍切出一样形状好看的水果。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切出了一盘大小整齐划一,颗粒均匀的【春兰秋菊】。
她呼出口气,擦了擦额间的汗,满意的笑了,将调制好的苹果醋和桂花蜜淋了上去。
一旁的安夫人见她这样,眼圈泛红,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江妍叹了口气,自己玩刀好几年了,切的那么精准纯属肌肉记忆。
她实在不必要这么强求自己。走上前一看,安德音用的是她自己调的蜜汁。
可看起来,调的不是很成功。
苹果醋颜色浑浊发暗,应该没过滤掉杂质,气味也带着一股刺鼻的酸味,掩盖了苹果自身的香气。
倒是这桂花蜜,颜色金黄清澈透亮,质地浓稠适中,带着股清新的桂花香和一丝蜂蜜的甜味。她看了看安夫人,怕是有她的手笔在。
可【春兰秋菊】最大的亮点从来不是这些,而是那晶莹透亮的‘琉璃碗’。
江妍看了眼案板,那做出来的成品不是浑浊有渣,就是比例不对没有凝固好。
安德音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求助似的看向母亲,但安夫人也没做过这种甜品没有经验。她搅了搅手中帕子,看着女儿的眼神有些无措。
随后看到江妍来了,急切的啊了两声用手指着她,意指安德音可以让她来教。
“机会这不就来了。”塞瑞示意让她上前。
可江妍没动,一是因为安德音肯定不会让她沾手,她也不想去找那个不痛快。二是就算要帮,也得过个弯儿。
果然对方看都没看她就自己上手调制了,她把石榴、雪梨、冰块放在一起,再把这些都放至冰鉴中,蹲在一旁盯着等待其变成碗。
江妍尽量忍住不笑出声,这姐有点可爱,东西都没加全,能凝固就见鬼了。
她悄摸取出所需道具,走到安夫人面前故意撞了她一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重复之前的步骤挤出石榴汁,加入适量的白凉粉倒入模具中,再朝冰鉴努了努嘴,意思这样就可以了。
安夫人眼神从开始的不解到最后的怀疑,就这么简单?
江妍耸了耸肩,就这么简单。
安夫人抬袖掩面笑了笑,露出感激的神色。她托起江妍的手,正要在手心写些什么时,一声巨响打断了她。
‘哐当!——’
安德音把案板上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她用力抓了抓手背,觉得痒。
满心期待了这么久,可为什么做出来的不是成不了型就是太硬。到底是哪个步骤不对!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连这么一个简单的甜点都做不好!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这次不止是手背,她觉得整条小臂都在发痒。控制不住地要去抓去抠,抓到胳膊渗血,留下一道道的红痕。
她怕自己做的不好,怕爹会失望,怕又会像之前一样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不行,不可以。怎么办!怎么办!
“呃啊!”
安夫人喉咙短促的发出一声怪叫,冲到安德音面前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自伤。
看着胳膊上那些红痕,心疼的想摸又不敢摸。止不住的啪嗒啪嗒的掉眼泪,试图晕开这些伤痕。
她张了张嘴,可不管怎么努力,也只能发出一些不成调的单字音节。
安德音回神,看到了母亲残缺的舌头,又想到她刚才和那厨娘躲在一旁看自己笑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于是用力推开她说:“你不准出声!丑死了!”
江妍皱了下眉正要上前,安夫人却快速比起了手语,安德音看着她的手势半信半疑的问:“你知道怎么做了?没骗我?”
安夫人摇头,用江妍告诉她的方法一步步的教安德音制碗。
见两人情绪总算平复下来,江妍呼出口气,拿着晚饭要用到的食材到水缸旁清洗。
但耳朵也不忘高高竖起听着身后的一举一动。
好在最后成功制出,安德音捧着做好的成品就要去找父亲,路过江妍时脚步停了下,才又离开。
“咦,好感度上升了,现在是-3。”塞瑞惊讶道。
江妍也有点微惊,她端着木盆转身要往灶台走去,就看到安夫人停在她面前。
她放下木盆,不解的看向对方。
安夫人笑了笑,拉过她的手在手心里写下三个字。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