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欣丝那句“为了让你这个笨手笨脚的仆人能轻松一点……我就勉为其难地去当那个职业唱歌人鱼好了!”的豪言壮语,在德普的心湖里炸起了滔天巨浪。
他一方面被她那清奇的脑回路和出人意料的体贴搞得哭笑不得,另一方面,也为她这轻易许下的承诺感到头痛不已。
她真的明白职业唱歌人鱼意味着什么吗?
她真的准备好面对那个光怪陆离,能把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的娱乐圈了吗?
德普对此深表怀疑。
于是,在正式回复那些雪片般飞来的邀约之前,德普决定,他必须再进行一次,不,是无数次岗前培训和风险评估。
他试图用最通俗易懂,或者说,最接近海洋生物认知体系的方式,向佩欣丝解释即将面临的各种状况。
“佩欣丝,听着,”德普拿着一份马库斯发来,措辞极其诱人的合作意向书,表情严肃得像是在解读一份藏宝图,“这个叫马库斯的家伙说,他想让你去他的洞穴(录音室)里唱歌。但是,他的洞穴里没有水,只有很多奇奇怪怪会发出声音的珊瑚(乐器和设备)。”
佩欣丝正趴在地毯上,试图用她那不太灵光的人鱼智慧去理解电视遥控器上那密密麻麻的按钮。她最近的目标是学会如何精准地找到播放海洋纪录片的频道,而不是每次都随机跳转到某个聒噪的人类访谈节目。
听到德普的话,她头也没抬,随口应道:“哦,没有水啊?那有点干。不过,如果他给的小鱼干够多,我可以自带保湿喷雾。”
德普:“……”
他觉得跟这条人鱼讲道理,简直比跟一块礁石沟通还费劲。
“重点不是干燥的问题!”德普提高了音量,试图把她的注意力从遥控器上拉回来,“重点是,一旦你答应了,你就得遵守他们的潮汐规律(工作时间表)。他们让你什么时候唱歌,你就得什么时候唱。他们让你唱什么海藻之歌(指定的歌曲),你就得唱什么。你可能还会遇到很多……嗯,想要围观你的小鱼群(粉丝和媒体)。”
“哦,”佩欣丝终于抬起头,湛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想什么时候唱歌就什么时候唱,也不能想唱什么就唱什么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就像……就像海豚不能随心所欲地跳出水面,非得等着驯兽师丢圈圈一样!太蠢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德普艰难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何止是丢圈圈,简直是让你在刀尖上跳舞!
“那我不干了!”佩欣丝立刻把手里的遥控器一丢,双手环胸,气鼓鼓地说,“唱歌本来就是开心的事情!如果不能让我开心,还要被一群不认识的人类围观,那我才不要!除非……”
她眼珠一转,又露出了那种德普熟悉的狡黠表情,“除非他们答应,每天都用最新鲜的蓝鳍金枪鱼给我做唱歌前的开嗓小点心!而且,我唱歌的时候,不准有任何人类靠我太近,尤其是那些身上喷着奇奇怪怪香味的人类!”
德普听着她这些异想天开的签约条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几乎可以想象,当他把这些条件转达给马库斯或者其他唱片公司高层时,对方那副精彩纷呈的表情。
“佩欣丝,这些……可能有点难办。”他委婉地表示。
“难办?”佩欣丝挑了挑眉,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我是女王我怕谁”的骄纵,“那就让他们想办法!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还想听我唱歌?做梦!本小姐的歌声可是无价之宝!想听?那就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接下来的几天,德普就在这种试图解释人类社会规则和被佩欣丝的奇葩逻辑打败的循环中度过。
他发现,佩欣丝对于职业和名望的概念,几乎是一片空白。
她所有的衡量标准,都围绕着最原始最直接的感官享受——好吃的食物,亮晶晶的玩意儿,舒服的环境,以及不被打扰的自由。
而这些,恰恰是娱乐圈最难提供的。
“为什么我要对着那个黑漆漆的方块(镜头)笑?它又不会给我小鱼干!”
“这个合同上面写的字也太小太密了!像一群蚂蚁在开会!我看不懂!你替我签了就好,记得让他们把每日供应顶级海鲜自助餐写进去!”
“采访?就是一群人类围着我问一些愚蠢的问题吗?比如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珊瑚或者你和海豚是亲戚吗?太无聊了!除非他们允许我一边吃着烤鱿鱼一边回答!”
德普越是解释,就越是感到无力和沮丧。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不应该对佩欣丝的歌声抱有任何幻想。也许,让她就待在家里,当一个无忧无虑的浴缸歌手,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然而,佩欣丝偶尔流露出的对外界的一丝好奇,以及她在Leo派对上唱歌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被众人关注和喜爱的光芒,又让德普犹豫不决。
这天晚上,德普拿着几份筛选过相对靠谱的合作方案,再次试图和佩欣丝进行一次深入沟通。
佩欣丝正窝在沙发上,用德普的平板电脑看一部关于深海探险的纪录片,屏幕上蓝幽幽的光映在她脸上,让她那本就精致的五官更添了几分神秘和脆弱。
“佩欣丝,”德普在她身边坐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这几份是那些大部落送来的邀请函。他们都非常有诚意,条件也很好。如果你真的决定要让更多人听到你的声音,我们可以从中选一个试试。”
佩欣丝的注意力从屏幕上那些奇形怪状的深海生物上移开,看向德普手中的文件,眼神里并没有太多热情,反而带着一丝警惕。
“试试?”她重复道,“如果试了不好玩,或者他们给的小鱼干不够新鲜,我可以随时反悔,然后跳回海里吗?”
“理论上合同一旦签订,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不能随便反悔。”德普艰难地解释,他知道法律效力这四个字对佩欣丝来说,可能还不如禁止捕捞海星的警示牌有威慑力。
“哦,”佩欣丝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抗拒,“那还是算了。太麻烦了。我还是觉得在你的浴缸里唱歌比较自由。”她说着,又把注意力转回了平板电脑,屏幕上一只巨大的乌贼正在捕食。
德普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一股无名火夹杂着深深的挫败感,猛地涌了上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气佩欣丝的不识好歹,还是在气自己的多此一举。
他明明可以不管这一切,让她继续当她的麻烦精,等哪天海巫良心发现把她接回去,或者她自己找到回家的路,他的生活就能恢复平静。可他偏偏……
“佩欣丝!”他几乎是咬着牙,压抑着怒气说道,“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能改变你一生的机会!你拥有那样独一无二的声音,难道你真的只想一辈子窝在浴缸里孤芳自赏吗?!”
他的声音有些大,语气也有些重。佩欣丝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手里的平板电脑都差点掉在地上。她抬起头,湛蓝的眼睛里充满了错愕和一丝受伤。
“我没有孤芳自赏!”她反驳道,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我唱歌是为了我自己开心!是为了让大海听到!关那些不认识的人类什么事?!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凭什么?!”德普也火了,他站起身,在客厅里烦躁地踱步,“就凭我每天都在为你收拾烂摊子!就凭我为了你的安全和自由,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人,撒了多少谎!就凭……就凭我不想看到你那样独一无二的天赋,就这么被浪费掉!”
他说到最后,声音竟然有些沙哑。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佩欣丝的歌声,竟然抱着如此高的期望和不舍。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佩欣丝愣愣地看着他,似乎被他这番充满了火药味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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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震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德普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有些失控,语气太冲了。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转过身,背对着佩欣丝,声音低沉地说:“……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这毕竟是你的人生。”
他以为佩欣丝会像往常一样,用她那套歪理来反驳,或者干脆耍赖不认账。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身后传来了佩欣丝带着一丝颤抖的,低低的声音: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除了会唱歌,会给你添麻烦,就什么都不会了?”
德普猛地转过身,看到佩欣丝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肩膀微微耸动着,像一只被雨淋湿了翅膀的小鸟。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示弱的样子。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又酸又胀。
“当然不是!”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急切而真诚,“佩欣丝,你,你很特别。你的歌声是我听过最美的声音,它能触动人的灵魂。你不是没用,你只是还不了解这个世界,也不了解你自己有多么耀眼。”
他说完这番话,自己都愣住了。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情话了?不,这不是情话,这是事实。至少,是他内心深处的事实。
佩欣丝也因为他这番突如其来的,近乎表白的赞美而抬起了头,那双总是带着狡黠或迷茫的蓝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水汽,像是即将决堤的海洋。
她看着德普,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暧昧。
他们的目光胶着在一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那些平日里被刻意忽略,被玩笑和争吵掩盖的情愫,在这一刻,如同即将冲破堤坝的洪水,汹涌澎湃。
也许……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只要再说一句话……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佩欣丝却猛地低下头,用手背胡乱地擦了一下眼睛,声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骄纵和刻意的满不在乎:
“哼!算你还有点眼光!本小姐的歌声当然是宇宙无敌第一好听!”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那件被她当睡衣穿的,德普的旧T恤,下巴微微扬起,试图找回自己的女王气场,“不过,就算我的歌声再好听,要不要唱给那些愚蠢的人类听,也得看本小姐的心情!仆人先生,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对主人的决定指手画脚!”
她说完,甚至不敢再看德普一眼,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逃也似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德普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感觉自己像是坐了一趟惊险刺激的过山车,从情绪的顶峰瞬间跌落谷底,然后又悬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憋屈得厉害。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还在“怦怦”地狂跳。
他确信,就在刚才,他们俩都差点……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或者,是早就该说的话?
但最终,还是那该死的面子,或者说是害怕面对真实情感的懦弱,让他们在最后关头,都选择了退缩。
佩欣丝用她惯有的骄傲和任性,掩盖了那一瞬间的脆弱和动摇。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用监护人和保护者的姿态,把自己包裹起来,不敢去触碰那份可能存在的,远超责任和好奇的感情。
德普苦笑了一下,拿起桌上那几份合作方案,感觉它们此刻变得无比烫手。
这场关于职业唱歌人鱼的抉择,似乎已经不仅仅是关于事业和未来那么简单了。
它更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彼此内心深处,那些不愿承认却又真实存在的情感。
而这场拉锯战,显然,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