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陵拧眉看向庆元。
庆元七八岁就在霍陵身边伺候,哪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连忙快速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擅自将主子的事情告诉过姑娘。
宋琢玉见霍陵一直没什么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她似是有些不解地道:“这是按照世子的口味做的,世子你要不要尝一下,说不定可以接受呢。”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口味的?”
宋琢玉理所当然地道:“这几日我都是与世子一起用饭,这些多注意点就知道了。”
知道这几日她都暗中窥视自己,霍陵登时心中有些不悦,说出来的话也不见半点人情味。
“有心了,只我从不吃来历不明的饭菜。”
宋琢玉大脑一阵轰鸣,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拒绝她的示好,她语气有些艰涩,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多事,先,先走了。”
说着又捧着原封不动的面,转身离开了。
霍陵面无表情,他素日里不晓得伤了多少少女的心,并不是他生性无情,而是他若给个好脸,后面的麻烦几乎接连不断,可这一次,瞧着妹妹熟悉的脸,鬼使神差之下,他还是添了一句。
“你一介女子容易被不怀好意之人盯上,所以自己的安全最重要,此外明日我们便到了,你——不用担心我会饿死。”
添上了这句话,不仅没让氛围缓和,反倒讽刺意味更足。
宋琢玉咬咬唇,眼睫轻颤,嗯了一句。
只是那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溢出来的,瓮声瓮气。
霍陵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目视她狼狈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无视腹中饥饿。
这些天因为霍溪这件事,他一直情绪不佳,之所以吃不下东西,不仅是因为不合胃口,更多的是担心妹妹。
庆元在一旁甚是奇怪,他刚刚可是看见了,那碗面肯定是刚做好的,白色的热气滚滚而上,淡黄色的汤汁上浮着一点油腥,颜色各异的配料规整地摆在最上方,一看就知道对方是用了十足的心思。
庆元其实晚上没怎么吃饱,忍不住问:“世子你若是不喜欢,不如赏给奴才吃也好啊?”
“你想吃?”
霍陵觑了他一眼,脸上虽然带着笑,却分明冒着寒气。
庆元嘿嘿一笑,缓解尴尬,急忙道:“不想不想。”
霍陵:“出去,饿了就自己去找东西吃。”
好嘛,庆元乖乖离开。
在客栈里转了一圈,得知厨子都休息了,厨房更是像被老鼠搜刮了一样,哪有什么吃的,只好打道回府。
这时候想起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面,肚子更饿了,只好勒紧裤腰带,不做他想。
夜已深,客栈的大部分客人都已就寝,宋琢玉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她在回想自己今日所做的事,显然她让那位霍世子讨厌了。
他不是一般的男子,不会因为女子一点小小的示好就轻易感动,相反想必是有太多的女子对他献殷勤,导致他很反感这些。
今日若不是仗着人家亲妹子的脸,恐怕他说出的话会更难听。
她侧着身子躺在榻上,手指攥紧枕头,不小心触及枕头下的一只珍珠银簪,这簪子本是两支,刚刚还有一支被她给了客栈的掌柜,抵了那碗面,她身上没有银子,所有的东西都是霍家的,这两支簪子是霍姑娘的。
宋琢玉不由得有心梗,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何其之大。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级,自己什么都要靠自己,而霍姑娘有嫁人照顾,想到自己生病的父亲,她就这样突然消失了,家里那一堆事情不知怎么处理的。
夜色深沉,宋琢玉双眸清亮,便是有困难也是一时,等她归家必然能一一解决,鼓励了自己一番,这才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正如霍陵所说,柳盘村再有一日要到了。
宋琢玉透过车帘细小的缝隙里,看见了往日熟悉的风景,她的心也稍稍安定下来。
车辙驶过乡间的泥土路,扬起一片灰尘。
田间劳作的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这明显与村子格格不入的马车,以及那丰神俊朗的年轻人。
三三两两丢下锄头,秧苗,凑在一起喁喁私语。
霍陵目视前方,丝毫不在意他人的打量。
坐在马车的宋琢玉小声地给庆元指路。
庆元忍不住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宋琢玉正要回答,霍陵冷声道:“多嘴饶舌!”
庆元缩缩肩膀,再不敢多问。
这显然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宋琢玉便也装作没有听见庆元的问话。
眼看着那熟悉的小屋近在迟尺之时,宋琢玉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落入京城那座宅邸时,她看似沉稳淡定,实际上日日提心吊胆,直到如今,她的身体才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明明不过离开了几日,居然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扒开马车的前帘,伸出一只手指向正前方:“那就是我家了。”
庆元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霍陵点头:“停车。”
等马车完全停下来,宋琢玉撩起裙摆,从车辕上跳了下去,朝着那扇敞开的大门冲看进去。
当即与正堂里的一位少女打了个照面。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诡异,是在是诡异。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两双眼睛里具是不可思议。
看见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这简直像是见了鬼,可又实实在在发生在面前。
等到霍陵也走了过来,霍溪像是在黑夜里攫取了一束光,原本惊惶的心瞬间落定了。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奔跑着扑进了霍陵的怀中,控诉道:“哥,你怎么才来啊!”
霍溪哭了许久都不曾停,鼻泗横流,正要往霍陵身上蹭。
霍陵似有所感,一只手将她推开,顺手丢给她一块手帕。
“擦擦,像什么样。”
霍溪一边擦眼泪一边嘟囔:“你妹妹都这样了,还要遭你嫌弃。”
人家兄妹两重逢,宋琢玉作为外人实在有些多余,加上她又十分担心家里的情况,便想着先去看看她的父亲。
她才走了两步,刚才还嘤嘤哭泣的霍溪忽然直冲过来,恶狠狠地推了宋琢玉一下,大声道:“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吧!”
宋琢玉不曾防备,直接摔在地上,后腰处撞到了一旁放置的四方凳上,痛得眉目都皱在了一起。
可她立刻又挣扎着爬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勉强朝霍氏兄妹笑了笑道:“没事,我没事。”
虽是这样说,一滴眼泪猝不及防地掉落。
偏她不肯做出柔弱的样子,很快就拭去了眼泪,挤出一抹笑容。
明眼人看得出,她是直接被疼哭了,还在故作坚强。
霍溪秉性善良,甚至还保留着一丝孩童的天真,见她哭了瞬间有些自责,她平时也不是什么跋扈的性子,刚刚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因为这几日实在是太哭了,导致一时头脑发热做出的下意识行为。
这厢反思后,发觉自己刚刚的行径很不对。
她脸色难看,试探地问:“你……你没事吧”
宋琢玉摇头,声音带了一点鼻音道:“我知道霍姑娘这几天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怪我没有早点将你兄长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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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说,霍溪登时有些无地自容。
宋琢玉接着说:“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那日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撞伤了醒来就在你家了,你看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通天的本事可以在百里之外抢占霍姑娘的身子,不然刚刚也不会被你推倒在地了。”
霍陵就站在一旁全程看着两人交流。
看向宋琢玉的眼神愈发深邃起来。
短短的时间,她就化解了霍溪对她的仇视。
霍陵眸光若有所思,打断二人的谈话。
“这件事宋姑娘也是受害者,不过妹妹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把身体换回来。”
霍溪重重地点点头,她十分相信自己兄长的本事,在她看来这世上就没有她兄长办不成的是。
比起前两日天好像塌了一样,如今她至少有兄长帮他撑起这一切。
知晓这一切不是宋琢玉暗中作梗,霍溪对她的怨气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宋琢玉直接朝着西边的一件房走了过去,里面住的是他那曾经是举人的父亲。
西边是整个屋子光线最不好的地方,他自从生病后,就不大喜欢阳光,成日里就是发呆。
宋琢玉将木门推开一点缝隙,看见床榻上有一道身影,她走上前去,注意到对方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放下心来,如今也没也不期待别的,只要活着就好。
收拾了一屋子的脏衣服空碗筷,宋琢玉将门轻轻掩上又退了出去。
又去看了看鸡圈里的鸡鸭,几天没有喂食,都瘦了一大圈,宋琢玉有些心疼,这些都是可以拿去集市上换钱的。
打理好一切,宋琢玉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走了出去。
外面霍姑娘还在跟她兄长诉苦,说这几天他吃了多少多少苦,又挨了多少饿,整个人都要疯了。
宋琢玉听着默不作声,因为她恰好相反,过了几天神仙一般的好日子。
感觉自己像是小偷一样,偷了她三五日的人生。
为了弥补,宋琢玉走上前去,笑问:“霍姑娘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做。”
听到吃的,霍溪来了精神,嘴巴一张,便吐出了一串菜名。
有莲花鸭签、鹌子羹、荔枝腰子、金丝党梅、水晶脍、香糖果子、蜜煎雕花等等。
大部分是宋琢玉听都没听过的菜肴,她微微蹙眉,随后坦然道:“霍姑娘乡野粗陋,并没有什么好食材,所以你点的这些我做不出。”
霍溪叹了一口气:“是啊,我都给忘记了。”
整个人瞬间蔫吧了下来。
宋琢玉笑盈盈的:“不过你只要告诉我你的口味偏好,我会尽力做出你喜欢的菜。”
霍溪不假思索道:“什么都可以,最好是甜的,我爱吃。”
宋琢玉点点头,转身便去忙碌了。
她步履轻盈,行走之间宛若流云涌动,不是京中女子典雅端庄的莲花步,自有一股韵味。
“原来我的后面是长这个样子的,还怪好看的呢。”霍溪用右手托着下巴,盯着宋琢玉离去的背影,感叹道。
霍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随后立即移开视线,看着霍溪似笑非笑道:“你也是运气好,若是跟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男人换了身体,看你还有没有精神欺负人。”
走了几步的宋琢玉将这句话听进去了,心头微微一动,这位霍世子是在说她好看吗?
霍溪听见这句话则是嘴巴一瘪,几乎要哭出来:“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竟然诅咒我。”
她又忍不住按照霍陵所说的联想了一番,几乎要吐了,若真是那样,她也不必再活着了,趁早死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