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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章

作者:面包小狗哭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秋风轻轻的拂过,无形的穿透衣裳,领路的小太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双手不住地往袖袋里揣。


    附近廊下有群宫女走动,她们难掩激动,别有默契探头探脑,目光全放在长街宫道上。


    只是片红色衣袂出现,便引起掖庭前一片喧哗。


    小太监习以为常,这样的情景历经过数次,每每慕容桦出入宫廷,探望后宫中的亲姐姐,小宫女们都为之精神振奋。


    后头,宽肩蜂腰的男子着身寻常圆领袍。


    衣衫普普通通,硬是由他轩昂的气派撑起,显得身上衣衫华贵无比。


    感受到周遭目光,慕容桦锋利冷硬的眉眼一压,眸底闪现不耐烦。


    不过下一瞬,他的注意力落在不远处。


    秋风萧瑟,附近银杏树枝桠轻晃,金灿灿的落叶簌簌掉落。


    宫廷内鸣钟敲响,那是天子下朝的钟声,震慑人心的钟声不止在皇宫内回荡,还存在于宫人们内心里。


    一架步辇穿过圆形拱门,三两个太监随行,最前的太监着银白色拽曳飞鱼服,革带紧勒劲瘦腰身,他粉面含笑,两颊现梨涡,一双眼眸若灿星。


    能得陛下特许乘坐步辇,皇宫内仅此一人。


    宫人们见之,纷纷垂首噤声,露出相同畏惧的神色。


    领路的小太监自行退避,可慕容桦凝睇步辇上的人,却是迈着四方步,一步一上前,挡在了步辇前。


    “慕容将军,您这是何意?”


    小鱼儿脸上笑意滞然,微不可见的看了眼步辇里头,宫中谁人不闻,谁人不晓,早年慕容家与温家是政敌,两家从来都是虎狼相争,事事都要争过对方。


    而他家督主,正是别人家好孩子的典范,举世罕见的武学奇才,自小便练就一身好武艺,骑射更是绝伦。


    安宣王朝内,唯有温瑜骑射居第一,无人能堪比。


    直到圣上登基,温家谏错言满门抄斩,幸而得司礼监冯掌印说和,温瑜得以存活世间。


    至此颇受百姓爱戴的温家衰微,此等大事当时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轮得到你说话的份?不过小小一个千户,也配和本将军说话?”


    慕容桦姿态傲慢的斜了眼小鱼儿,一抹厌嫌划过眼眸,他眼神充满不屑,这些阉人的臭气真是熏天!


    转念一想,他暗自自得其乐。


    小时候温瑜便事事压他一头,如今还不是成了个没根的太监。


    小鱼儿神情僵硬,内心生出股火气,他乃是东厂的人,慕容桦此举无异于是在对温瑜的不敬,但碍于身份,他不敢怒也不敢言。


    一声轻咳响起,短暂缓解两人周身滞涩的气流。


    两人闻声抬首,只见一只肤如雪的修长玉手伸出纱幔,轻轻地拍了拍步辇扶手。


    步辇轻微摇晃,缓缓降下,四面纱幔随风微微飘动,一名太监搬出小脚踏,放置步辇前。


    小鱼儿不疾不徐掀开纱幔。


    珠玉环佩碰撞声琅琅清越,众人下意识敛气屏息,宫人们头垂得更低了。


    一双乌黑色白底皂靴缓步踏下,稳稳踩过脚踏,明闪闪的晨光扑了他满身,映照得一身御赐的香妃色飞鱼服泛出圈光晕,明光烁亮,叫人不敢逼视。


    革带上系的鎏金腰牌折射出道耀眼光芒。


    日光照到清瘦的侧脸,他侧身面朝慕容桦,玉颜彻底沐浴于晨光之下,一张极似雪玉塑就的脸蒙层如烟似雾的美感。


    好看眉眼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像极画师耗费心血描绘,真应了那一词‘眉目如画’。


    他有着双清润澈亮的眼眸,略显病态白的唇下有颗小痣,无端添上几分惑人的妖冶感。


    容颜不负名讳,人如其名温润如玉。


    淡淡沁人心脾的兰芷清香飘了过来,小鱼儿低眉俯首,自觉候在一旁,恭敬的轻声,“督主。”


    温瑜轻轻颔首,饶是慕容桦无礼,他依然气态温和,不失大度,“不知慕容将军有何指教?”


    慕容桦在心底冷嗤:装模作样!


    “本将军怎敢指点厂臣,不过是看陛下这些年重用厂臣,想起了少年时的你我,时光荏苒,想来厂臣怕是久不练骑射,比之如我一般,便有感可惜罢了。”


    “哦?可惜……”温瑜神色淡然,没有喜怒之色。


    “且本将军听说……”


    慕容桦放轻了声音,他唇畔浮现抹嘲讽,“温瑜,做一个卑贱的阉人,是不是好过做武将之子?就算你如今风光无限又如何,还不是个低贱到骨子里的太监!”


    “若不是你背后有冯德助力,能有今日?而我,我拥有的一切皆是你所梦寐以求。比起我,温瑜,你真是块腥臭的烂泥,还不如儿时的你呢!”


    虽是声量轻而小声,讥嘲的话语同样传到小鱼儿耳中。


    小鱼儿心头窝火,他闷着口气,忿忿不平腹议:呸,原是不安好心,比比比,督主愿意跟你比了吗,算什么东西。近年督主得了厌食的病,本就吃睡不好,现下耳根子也不得清净。


    一声轻笑漫出温瑜唇畔,他不怒不燥,目视慕容桦略是诧异的眼神,恍然长长的‘啊’了一声。


    “原来慕容将军竟如此想,将军既觉宦官低贱,倒还要与之相比,岂不是自轻自贱?”


    慕容桦一噎,锐利的鹰目涌现两团怒火。


    “何况,将军做得了的事,本督主儿时便已经领悟透彻,可将军做不了的事,我一介宦官却能胜任。”


    温瑜观慕容桦脸色微变,眉宇间藏不住的怒气,他再添了一把火:“不错,我是阉人,可试问天底下,能找出个比本督主有才能的人吗?”


    乘上步辇前,温瑜特地吩咐小鱼儿:“本督主看将军嘴边长了燎泡,恰好前些阵子偶得一盒上好的乌龙茶,最是能败火,就送与慕容将军吧,不然恶劣起来,嘴上生疮便不好了。”


    慕容桦咬紧腮帮子,羞恼得脸上一热,气极不语。


    这幅哑然吃瘪的模样小鱼儿尽收眼底,他解气,暗暗窃喜,欢快的应了声‘是’。


    步辇消失在众人眼底,掖庭前的宫女们嘴上都是在说:东厂督主果真温柔敦厚,不计前嫌关心慕容小将军呢。


    领路小太监战战兢兢过来,慕容桦臭着张俊脸,挥袖冷哼一声,快步越过他,径直走远。


    另一头,阮欢棠捏着鼻子,她认命拎起几件脏臭的衣衫,放入一盆清水中。


    思月踏着小碎步,她带话而来,着急的拉了一把阮欢棠手臂。


    秋日多风,整个皇城半空上飘着枯叶,放眼望去,片片落叶随风飘忽着,悠悠落下。


    步辇停到司礼监附近,小鱼儿扶着温瑜下来,他还在提方才的事,“慕容家前不久出了位贵妃娘娘,他这才当上将军,瞧他张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上的是镇国大将军,属下就是看不惯他目中无人的那样。”


    温瑜不言,他瞥向小鱼儿,眼神略微透着警告的意味,后者敛神,立马闭紧嘴巴。


    有人瞧见两人,迎了上来,和和气气道:“督主,掌印知道您要来,特地让奴婢等在此恭候。”


    知晓温瑜不喜繁文缛节,两名太监略略行了礼数。


    一行人穿过正殿,从一道小路绕过正堂,走在地板程亮的走廊上,温瑜如往常关心冯德的近况。


    前面二人听了,也只是少言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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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以前一样。


    闲话略谈,便来到间普通的山水院落前,未到敞开的玄关,里面谈话声传了出来。


    “女儿不知,究竟哪点不如他,到底是陛下好美人,喜细腰,才愿意用他。”


    声音清丽骄纵,语调上扬,无疑是温瑜的干妹妹,前阵子上任的锦衣卫左指挥使:秦红玉。


    接着的另一道,嗓音是上了岁数的沉稳,含着浓浓的鼻音。


    “你啊你,他是你兄长,你怎能如此想他?若是他能力不济,陛下早该换他下来了,你该在正经事上下点功夫才是啊。”


    话虽如此,冯德却没有阻止秦红玉说下去。


    “哎呀干爹!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温瑜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那两名太监脸上神色讷讷,脚步犹豫之时,秦红玉又道:“今年状元郎可是陛下亲自择选。”


    “只因原来的状元郎脸上多痣,五官崎岖,还是满口龅牙,据说当日,陛下脸都臭了,便换他下来,只当上了榜眼。


    尽管他文采斐然,不可多得,但他貌丑,在陛下这,便算不得什么。”


    秦红玉一番言论讲完,惹得冯德失笑。


    “女儿说的有何不对?干爹何故发笑?朝廷内到御前,哪有个丑人,陛下不光择人才,还择貌美之人。”


    温瑜摆摆手,带着小鱼儿步入内堂。


    两名太监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俱是无奈摇头,并肩齐步退下。


    一室明亮,缂丝花鸟屏风后头,人影绰绰,内堂上座旁立着个红衣飒气女子。


    秦红玉听到脚步声,秀丽的脸庞顿时一黑,她扭头便道:“干爹的好儿子来了,女儿不便多陪,就此告退。”


    冯德一愣,眼神略微责怪,却半含宠溺的笑意,他点点头。


    两人擦肩而过,温瑜有礼的颔首,秦红玉凤眸微睁,眸里乍现戾气,恶狠狠瞪了眼他。


    温瑜浓睫轻敛,眸中闪过不起眼的冷光。


    转眸看向主座,老态龙钟的冯德坐起身,温瑜大步上前,他抬手虚扶一把,撩起下摆单膝半跪行礼,“儿子拜见干爹。”


    冯德往上翘的狭长双眸一眯,他蔼然给小鱼儿递了个眼神,“你已经是督主了,用不着向咱家行礼。”


    小鱼儿会意,伸手扶起温瑜。


    冯德眼神慈爱,宽胖的手轻拍温瑜肩头,“再说督主官大我一职,真真折煞咱家了,且督主新上任,事务繁忙之际,怎能来此?”


    “事务再多也有忙完的一日,儿子是干爹的儿子,空暇之时自然挂念。与之相见,也没有不行礼数的道理,传出去别人就该说儿子不尊长辈了。”


    他的一番说辞总是如此无可挑剔。


    “你啊,总能让我放心,红玉要是多学学你便好了……”


    温瑜眼眸微不可察黯淡,他扯了扯嘴角,“儿子年轻,不懂之事颇多,诸多事宜还得请干爹指点,哪有真本事当妹妹的师范。”


    冯德目露赞赏,眼神怀念,“只可惜人老了,便愈发不中用了,只怕教不了你多少了。”


    “想想,你九岁那年入司礼监,还那样小,那么瘦,现在已经有十二载之久了……”


    二人父慈子孝,谈足家常,场面好不温馨。


    然而,小鱼儿心中却觉几分讽刺。


    再一起用过膳,从司礼监出来,已到了日中天,再去往宫内居所,日头挪动到了半山腰,半日悄然过去。


    小鱼儿上前搭把手,扶温瑜下了步辇,头顶传来声轻唤,他抬首,却听见一句毛骨悚然的话:“小鱼儿,附近是不是有人在哭?”


    四周静悄悄,只有秋风吹落叶子的簌簌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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