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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挑唆舅母下迷药,赌鬼入内室一亲芳泽

作者:金铃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5章


    夜已深了,回廊高悬的灯火熄了大半,宅院里无关的下人早已歇下,庭院中没有一丁点动静。


    王氏一路摸黑返回南院,步履匆忙,时不时回头。


    进了门猛地和打着灯笼等待她的老年女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我的祖宗,你怎么跟走夜路遇上了鬼似的。我的灯笼!”老年女人抓着王氏的手腕。


    灯笼内,灯油泼洒、火舌腾跃,抱怨的功夫,破了纸面的灯笼已经被烧毁。


    老妇人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挑杆,一脸不快。


    抬头缓了好一会,老妇人才看清王氏的脸色,她又被吓得再次扔开了挑杆,“——脸都吓白了?”


    她用力抓住王氏,急道:“老虔婆不肯借银子对不对?她嫌弃你挺着肚子进门让她丢了脸面,这么多年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现在看着咱家倒霉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伸手帮忙呢。还有你那死男人,明明是家里独一个的男丁,却制不住父母,家财都给泼出去的水垫了……”


    王氏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快地打断老年女人的话:“娘,别说了。荣晟这些年待我很好。”


    陈氏不依不饶扯着王氏,一手掐腰一手指向正房,不由得提高声音宣泄不满:“你都快四十岁了,还没混上正房住。沈荣晟哪里对得起你了?我以为让你扒上他,咱们全家鸡犬升天,你做个体面的官太太,你兄弟们也能摆脱了地痞的身份,混个朝廷的差使。结果呢?沈荣晟跌成个坡脚的,从军中退了。”


    老女人越说越气,拍着大腿怒斥:“你这些年吃的苦,全赖他,早知道回去找千珊她亲爹……”


    王氏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堵了赵氏的嘴巴,把她扯进房间:“娘,荣晟就是千珊亲爹!我不准你说荣晟的不是,这些年要是没有他,我早被赶回娘家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千鹤八个月刚会坐的时候,你让我开窗户给她吹冷风,我刚照做就被沈秋月发现了,闹到两个老的面前。要不是荣晟拖着断腿跪求了他妹妹几个时辰,你当千珊还能姓‘沈’吗?”


    “啊、啊,这……”陈氏张口结舌,她和女儿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最后总算闭上嘴,不甘不愿地说,“那就算沈荣晟待你还行吧。”


    “我跟你翻什么旧账。我让你要的银子呢?明儿中午,赌坊的打手上门要债,若是没钱,你侄儿就要被剁手了。”


    王氏再次抿紧了嘴唇,手不自觉地摸到自己肚子上。


    陈氏推了王氏肩膀一下,“发什么呆呢,沈家到底是同不同意借钱周转?”


    王氏的瞳孔一瞬间收缩,急着后退,避开母亲的手,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娘,我早说过了,沈秋月过的好,那是她男人会经营。沈家本身就靠着老爷子的薪俸,东拼西凑也拿不出两千两的现银替侄儿还债的。你还是再找别人想想办法吧。”


    “沈家两个老的没钱,郑家有啊,沈秋月和沈千鹤娘俩不是过来了吗?你一个当嫂子的去要啊!”陈氏咬紧牙根,满眼不快。


    不等王氏分辩,她眼睛一转,脸上松弛地赘肉抖了抖,已经重新挤出笑。


    她再次拉住王氏,一块坐到长椅上,放软了语气,“娘心里着急,话说得太重了。唉,你爷爷和你爹什么德行你是知道的,人人都说咱家做损事太多,迟早报应在子孙上。你好几个兄弟,结果这一代就大姐儿和你侄儿两个孩子;连你嫁进沈家之后,也再没怀上。我一年到头尽听这些风言风语,心里怕得紧。”


    “刘老婆子将沈秋月生的小杂种带回来了,明摆着不待见大姐儿。我越想越担心,生怕他们两个老的一个大子都不留给咱家大姐儿,出两床棉被就把她打发出门。你说,总不能你前半辈子看两个老的脸色,等到我这个岁数再和你男人一起看沈千鹤的脸色过活吧?”


    陈氏边说边看女儿的脸色,果然发现她神色动摇了。


    陈氏悄悄勾了勾嘴角,加紧鼓励:“沈老头和刘老太太就你男人一个儿子,沈家的一切本来就应该都是沈荣晟的。大姐儿既然叫了他这么多年‘爹’,那这家产也就应该传给大姐儿,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拿去呢——跟沈家亲上做亲,你侄儿有个媳妇牵挂着,就不会再去花街柳巷吃酒耍钱了,而且,日后整个沈家就是大姐的了。”


    陈氏加重语气:“你难道不想女儿跟着你们两口子过日子?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错过了,日后可就遇不上了。”


    “……跟我和荣晟住一起,不用分开?”王氏眼睛盯着远处,脸上亮起一层憧憬的幽光。


    陈氏见火候差不多,趁机从怀中摸出一包药粉塞进王氏手中,贴着她的耳朵说:“机会难得呀。今天趁着沈千鹤担惊受怕,找个下人把药下在汤里喂给她。”


    “反正你男人咬死了,对谁都说千珊是他的种。只要侄儿成了事,沈家两个老的就只能把坐产招夫的机会留给大姐,再没有后顾之忧了。为了孩子,你这个当娘的可得狠下心呐!”


    王氏低着头,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药包,起身向外走。


    跨过门槛后,她的步子快了起来。


    陈氏坐在炕上,得意地翘高了嘴角。


    她拍拍手,哼笑道:“嘿,郑源和沈秋月就这么一个女儿,必定让她带走大笔陪嫁,有这么个孙媳妇,老娘不用操心晚年生活啦。”


    *


    沈家自然是刘老太太说了算,可她到底年纪大了,精力不济。


    厨房采买经手的银钱多,刘老太太有心不着痕迹地补贴儿子、儿媳妇,她便把吃喝的事物交给王氏处置。


    王氏前脚刚跨进厨房门,坐在角落里烤火的厨娘马上站起来,衔着笑凑上来:“奶奶来取吃得么?太太出门前吩咐的炖鸡已经骨酥肉烂了,我马上把肉和汤盛出来,方便奶奶送过去……”


    王氏被吓得一激灵,当场黑了脸:“你要死吗?人在厨房不点灯!”


    平时点灯,是你说费油的,现在怎么不点灯还有话说。


    厨娘脸上讪讪的不吭声了。


    王氏渐渐缓过神。


    她在厨房里走了一圈,用力咬了下嘴唇,终于下定决心。


    王氏抓住袖笼里拢着的药粉,双目灼灼:“给沈秋月的鸡腿和鸡汤单独留出来,其余的再下一把细面,公婆和千鹤也饿着肚子呢。我一块送过去。”


    “是,我这就揉面。”厨娘连声答应,手脚麻利地打开扣在一旁的面盆,把正在醒着的面团抓出来。


    一阵砰砰嗙嗙笃笃笃的揉、抻、切之后,细细的面条下锅,在咕嘟嘟的鸡汤里融合出奇妙的香味。


    王氏的肚子都忍不住咕噜噜地叫起来。


    她狠狠咽了几下口水,脸色难看地催促:“装快点!”


    厨娘“嗯嗯唉唉”地答应着,在两只手掌那么大的海碗里盛满清凌凌的鸡汤,再挑进一绺细面,把几只大碗一层层的放进食盒里,扣上盖子。


    厨娘抓住食盒提手,王氏急着把她拍开:“你放下。”


    厨娘尽力解释:“这挺重的……”


    “少献殷勤,用不着你。”王氏一把抢过食盒,重量压得她手腕一疼,食盒直直落下,食盒内一阵碗壁碰撞木盒的声响。


    王氏脸色大变,急忙跟厨娘一起打开食盒。


    八成满的汤水撒了满盒。


    厨娘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王氏难看的脸色,连忙道:“擦擦就干净了,奶奶歇着,我来擦,马上就好。”


    她把装了面的碗取出来,急急忙忙擦净食盒,蹲在地上抓着抹布擦食盒。


    王氏正想责骂,视线扫过放在灶台上的大碗鸡汤面,突然兴奋地咧开嘴。


    她急忙从袖口拿出纸包,哆嗦着手把药粉一股脑倒进去,用手指搅合几圈,融合在汤碗里。


    清亮的面汤变成浑浊的乳白色,王氏踹开仍旧蹲在地上的厨娘,另抓了一个只有两层的食盒,把下了药粉和另一碗装了鸡腿的碗装进去:“磨磨蹭蹭的,净耽误我的事,快滚开。”扭着腰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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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娘往灶台上两碗撒了少许汤汁的面碗看了看,可惜地摇摇头,犹豫了片刻,便上前仰头把汤倒回锅里,自己将细面都扒拉下肚。


    这上好的精粮,一年到头都难吃到,可不能浪费了。


    *


    天色泛起鱼肚白。


    西侧院的正房门口,两老守着们寸步不离。


    沈千鹤也紧绷着一张小脸,在门口紧张地一圈接一圈走路,是不是竖着耳朵贴到房门上想要听一听母亲的动静。


    “千鹤,忙叨一晚上,肯定累坏了。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王氏说着打开食盒,先把没什么肉的放在沈千鹤手里,然后用力攥了下拳头,挤出笑脸,再捧出装着鸡腿的碗送到刘老太太面前,“娘,这一碗是秋月妹妹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


    她这舅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眼力。


    娘在里面难产,她守在外面,哪还有心情吃?


    沈千鹤不耐烦地推开王氏送到面前的碗,语气生硬:“我不饿。”


    刘老太太也满心怪异,不由得多看了王氏几眼:儿媳妇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但女儿难产,一脚跨在生死线上,刘老太太实在无心也无力计较儿媳妇的古怪。


    她接了鸡汤赶紧进去喂给女儿补充体力。


    防备心最强的人不在场了,王氏一下就放松了。


    她催促:“千鹤,你娘躺在里头,你还让她替你操心吗?快吃吧,别饿着自己。”


    已经把碗放到一边的沈千鹤看了看重新被塞回手里的鸡汤面,沉默一瞬,终于捏着筷子,强往口中塞了几口。


    王氏眸光闪动,笑得一脸慈爱:“这才对,吃不下也把汤也喝了。婆婆吩咐了厨房,小火慢炖的老母鸡,补身子最好了。”


    沈千鹤闻言,勉强又捏着勺子,往嘴里送了几口汤。


    房内突然响起一声“哇”的响亮啼哭,她瞬间把大碗塞进王氏怀里,挤到产房门口,提声询问:“娘,娘你还好吗?娘你回回我啊!”


    没多久,刘老太太很快眉开眼笑地从房里出来,“你娘没事,就是累坏了,这碗肉汤来的正是时候。来,千鹤,看看你妹妹,是个大胖丫头,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眉眼好看着呢。”


    沈千鹤只看了黑紫色皱巴巴的小东西一眼,就狠狠皱起眉头。


    她小声抱怨,“一团破布似的,皱皱巴巴的,丑死了,哪儿跟我像了。”


    被刘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又胡说,我看你是皮痒了!”


    “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我娘啊。”沈千鹤立即换了话题。


    刘老太太把孩子交还给稳婆,抱回房中,自己点了点沈千鹤的额头,“你娘已经睡下了,你别去闹她,赶紧回房间歇着。明儿开始,你就没安静的长觉睡了,该学着顶门立户了——你跟我一块,学怎么带孩子。”


    带孩子?


    她才不要带这么丑的孩子呢!


    沈千鹤急忙做了个掩口打哈欠的姿势,一副眼皮发酸的模样改口:“姥姥,我困了,我去睡了。”


    沈千鹤又回头往紧闭房门的正房望了一眼,脚底抹油,转向北院。


    “这孩子!”刘老太太笑骂。


    一切自有下人照料,确定了女儿母女均安,老两口也笑呵呵地回去休息了。


    王氏顺势离开。


    出了院门,她故意在岔道口上与客院相连的一排联房窗户上敲了三下。


    *


    婴孩嘹亮的啼哭过后,沈家宅院彻底安静下来。


    住着斌家母子的客房的烛火也跟着熄灭了。


    夜深人静之际,一道裹着羊皮袄的身影弓着背悄悄撬开钻进北院的门栓,如同回到自家一样熟练地摸进房间。


    门口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隐约可见床榻厚厚的锦被下头缩着一团身影。


    男人搓着手,猴急地扯下裤带:“好表妹,咱们先洞房,等你家把你的嫁妆给我还了债,我日后一定好好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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